大概是这件事打开了莫思归的话匣子,两人在树林里兜兜转转的时间里,莫思归的嘴就没闲下来过,一直不停的絮叨自己在这十八年来都说过哪些话,做过什么梦。从初遇花倾楼之后的种种回忆,一直到畅想二人今后该过什么样的日子,包罗万象,无奇不有。
花倾楼缓了一口气,打断他道:“停,你现在真的无恙了?”
莫思归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无恙了,可这都是因为师兄……”
刚才被吊死鬼咬得神志不清,现在活蹦乱跳的,花倾楼狐疑地执起莫思归的手腕,探了探他的灵力,见灵力运转得流畅自如,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来是真的没事了,以后小心点。”
他刚想把手抽回来,却被莫思归反手包裹在了掌心里:“师兄身上的伤,我回去之后一定帮师兄好好医治,绝不会让师兄受一点罪。”
说话之间,二人已经走到了树林的出口处,眼前不远的地方便是莫思归的大殿。他揽着花倾楼的腰,催动起了一个传送符:“这片树林里不知被设下了什么禁制,根本无法使用传送符,好在现在能出来了。”
一个声音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能出来的话,能不能顺便捎上我们啊?”
闻言,二人的表情皆是一惊,他们缓缓回过头,只见元魔君背着梵天女,从树林中向他们走来,身上的伤痕已经尽数不见,他每说一个字,就向前逼近一步:“我知道你们疑惑我是怎么走出来的,很简单,我本身就是设下这个陷阱的人,除了我,还有谁会解开陷阱?”
梵天女伏在他的身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无邪哥哥,在外切莫诳语。还有,请不要再背着我了,我能走的。”
元魔君反而将她的双腿箍得更紧:“怕什么?这树林里到处都是稀泥,你一个女子,爱干净,我背着你走就可以。”
莫思归刚巧想直接把元魔君困在此处,如今元魔君自己送上门来,反而正中他的下怀。他擦了擦唇角的血,躬身前倾,将花倾楼护在身后,往传送符产生的光圈里一推,摆出一副迎战的姿势:“师兄,你先走,这里有我就够了。”
他出剑极快,刹那间就逼到了元魔君身前,剑尖刺破了元魔君身上的衣服,划开一道血痕。元魔君小心地护着身后的梵天女,侧身一闪,迎面对上了莫思归散出的灵力。
元魔君只撑了短短一瞬,他余光瞥到了那个光圈,嘴角一扬,不等莫思归反应过来,便背着梵天女纵身跳进了那个光圈之中。
☆、妄言三
清风习习, 阳光明媚, 花香沁人心脾。
花倾楼睁开眼,然后一骨碌爬了起来。
身旁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花公子,你醒了?”
花倾楼僵硬地转过头, 恰好对上了梵天女那张满是雾气的脸。
他迅速躺了回去, 用被子蒙住了头,然后闭上眼睛。
真是的,一天之内居然能做这么多梦,我的脑子一定是出问题了。
被子外面隐约听见有人推开了门, 元魔君那个极尽阴柔的声音在花倾楼耳边响起:“怎么现在才醒?”
梵天女无奈地看着被子里鼓起的那个包,摇头道:“刚才的确是醒了,可花公子又睡回去了。”
元魔君拍了拍被子, 道:“花山主?花山主?醒了没有?”
花倾楼五味杂陈地掀开了被子,抹了一把脸:“元魔君。”
他环顾了一圈,发现眼前的景色异常的熟悉,墙上明晃晃地贴着一张“招财进宝”, 就连床幔和四角系着的铃铛都与他记忆中的别无二致。
有元魔君和梵天女在此, 所以这绝不可能是木萧山,只能是与木萧山极为相似的临安花氏。
他只记得两人即将跑出密林的时候, 撞上了从藤蔓里脱身的元魔君和梵天女,还未等看清形势,他就被莫思归一巴掌拍进了传送符形成的光圈里。
没想到这张传送符直接把他传到了临安花氏,大概莫思归想的是在这种无人打扰的地方好好与他共叙深情,谁知元魔君也跳进来了。
仔细分析一下当前的形式, 元魔君魂魄苏醒不久,肉身不稳,灵力时强时弱,只要找到破绽,解决掉他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刚从冰层里出来的梵天女更是徒有其表,花倾楼曾试探过她的灵力,也不过相当于金丹前期的修为。然而他身上还有着元魔君下的蚀骨咒,莫思归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过来,一切尘埃未定。
如此一算,还不如按兵不动,说不定还能从元魔君这个话唠口中继续套出点话来。
这个时候,梵天女拿着一个小木箱缓缓靠近了他。花?4" 师兄他闭月羞花23" > 上一页 26 页, 懵ハ乱馐栋驯蛔酉蛏侠死璧溃骸澳愀陕铮俊?br /> 梵天女跪坐在他身旁,打开木箱,拿出了些药,细细涂抹在花倾楼身上的伤口处,苦口婆心道:“花公子一路奔波,受了这么些伤,若不好好处理,等到发炎伤口溃烂,再处理可就来不及了。”
这药刚涂上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感觉,清清凉凉的很是舒服,可紧接着就在伤口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仿佛有一大把辣椒面直接撒在了他的伤口上,疼得他忍不住开始呲牙咧嘴,甚至有一种想要叫出来的冲动。碍于自己是个成年男人,叫唤出来未免有些太过丢人,他才把那一声痛呼强行宴会了嘴里。
无论居心如何,眼前这个人毕竟在给他处理伤口,花倾楼刚想客套两句,梵天女又继续道:“这么好的肉身若是受了太多的伤,今后无邪哥哥用起来总归不太方便。这药可能是厉害了些,但它对伤口恢复很有效果,花公子若是疼了的话,还请忍耐一下,做一切都是为了无邪哥哥。”
……
就不该相信你们魔族人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等到梵天女给他抹完露出来的伤口后,他全身的神经基本上被这个火辣辣的痛感麻痹了,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比薄荷还要浓烈数十倍的香味。梵天女拽了拽他的衣衫,道:“花公子,劳烦脱一下衣服,后背上的伤口还需要涂抹。”
花倾楼向后缩了缩,脸上挂着假笑:“后面的我自己来就行了,不必麻烦……呃……姑娘。”
一旁的元魔君不耐烦地拿过药膏,他的右臂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一次脱落了,歪歪扭扭地拿了个布条垂挂在胸前,单手就将花倾楼松松垮垮的衣服拽了下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的伤好不了是我的损失,别这么婆婆妈妈的。”
白皙光滑的脊背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和划伤,梵天女无意中瞥见了一眼,慌忙低下了头,两手叠放在腿上,不知所措地绞在了一起。
看她这副模样,元魔君轻笑了一声,逗她道:“刚才还让花山主把衣服脱了,怎么,现在又害羞了?”
梵天女先是点了点头,随即飞快地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雾气迷蒙的脸上飘出来两坨红晕:“无邪哥哥说什么呢,我对花山主没有那种想法的!”
元魔君道:“是吗?可以后我若夺得了花山主的身体,你要日日夜夜都面对着这张脸和这具身体,总有一天会产生‘那种想法’的。”
梵天女又看了一眼花倾楼,反驳道:“即便是花公子的脸,但小女喜欢的人却是……”
“却是什么?”
梵天女匆匆起身,踏出房间,抛下了一句话:“我……我去做饭了!”
花倾楼默默把被子又拉高了些,挡住自己光溜溜的身体。
听着别人像讨论货物一样的讨论自己的身体,这种感觉的确挺……挺新鲜的。
元魔君张望着梵天女远去的背影,突然开口道:“阿婉这个样子,很好。”
很好?
顿了顿,他看出来花倾楼眼里的疑惑,用叹气一般的语气道:“那么好看的一张脸被九头冰蛇咬成了那个样子,又被封在冰层里数千年。刚出来的时候一直捂着脸不让我看,现在总算是有一点寻常女孩子该有的样子了。”
花倾楼道:“既然元魔君这么想让梵天女变成寻常的女孩子,何不在当初就化解她的怨气,让她重新转世,再入轮回,总有一天会变成曾经的那个阿婉。”
元魔君冷笑一声:“化解怨气?那群疯狗那样对待她,你感觉我会就此轻易放弃,化解阿婉的怨气让她以德报怨吗?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花倾楼:“所以你因此入魔。”
为一人而甘愿从神官入魔,这种事情,还真是挺符合他们魔族人的性格的。
元魔君道:“仙界有禁令,凡是下凡济世的神官,不可出现杀生等越矩行为。即便对方再令人憎恶,也不可轻易取了那人性命。从一开始替阿婉除了那几个山贼之后我就回不了头了,修魔只是希望能让阿婉复生而已,哪里有那些话本上讲的那么离谱?”
两人正默默对望之时,梵天女端着一盘小菜自门外进入,她的心情又变好了,脚步轻快地走到了房间,轻声唤道:“无邪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呢?”
元魔君笑道:“说等我取了花山主的身体,就带着我们的子民去每一个美丽的角落,然后和你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定居,偶尔去城镇里逛一逛,这样可好?”
梵天女仰着头想了想,道:“我都快忘记城镇是什么样子了,无邪哥哥以后一定要多带我看看。”
城镇?无间禁地哪里来的城镇?
花倾楼越想越不对劲,皱了皱眉:“你难不成是要……?”
元魔君神秘地将手指竖在了唇边,眨眨眼:“花山主既然已经知道了,就没必要再问出来了。”
梵天女将几样小菜放在了桌上,笑着朝他们招手:“快过来吃饭了,奔波这么长时间,你们的肚子一定是饿了。”
她见花倾楼满面愁容,以为他在担心,便又补充道:“花公子莫要担心,这几样菜是从前我学会的,都只是普通的饭菜,没有毒的。”
一顿饭吃得花倾楼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根本没吃出来梵天女做的是什么味道,心里全想着元魔君说过的话。
直到入夜之后,两人才从他的房间离开。
花倾楼躺在床上,两手垫在头下,翻来覆去也没有睡着。
原本以为元魔君只是想要霸占他的肉身,与莫思归争夺魔族君主的位置,然后一统天下。如今看来,元魔君的野心远不及如此。
他分明是想灭绝全部人类,然后让魔族人从无间禁地脱离出来,占领整个人界。然后养精蓄锐,待魔族重新恢复盛况之时,重新向仙界发起挑战。
魔族以好战著称,温和驯良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若是人魔混居,势必会造成大乱。人类没有魔族天生就有的灵力,修仙者毕竟是少数,能够与魔族人对抗的更是少之又少,当年仙界之所以把远离人界的无间禁地划为魔族的领地,原因就在于此。
必须要……必须要找一个办法,让仍在外面的莫思归知道,决不能让他得逞。
他猛地坐起身,披上外袍就往床下跑,却在门口处停住了脚步。
跑,怎么跑,跑到哪里?
元魔君和梵天女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没有看守,肯定也设下了别的禁制。莫思归不在这里,这段时间里,便是夺身的最佳时机,他们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花倾楼从这里逃跑。
他心里烦躁不堪,心里闷着一团火不知道应该怎么发泄。花倾楼走到窗前,刚想打开窗子透透气,外面的一双手就将他面前的窗子打开了。
“师兄,我回来了。”
☆、妄言四
“小……小六?你怎么过来了?”
面前的莫思归连件衣服都没换, 甚至由于奔波时间过长, 身上的衣服彻底烂了,只剩档上的那一块还算完整,勉强遮住了小小六。他灰头土脸的, 双颊都糊上了泥, 只剩那一双金色的眼睛还扑闪扑闪的:“师兄,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花倾楼赶忙把他从窗沿上拽下来,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过来了?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活像一个未开化土著的莫思归道:“当时在密林里的时候我就带了一张传送符,元魔君和梵天女跳进去之后就自动关闭了, 我就只好又重新炼了一张符。那个时候我只想着快点见到师兄,所以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把符炼出来了,可能是时间太短, 符咒出了点差错,把我传送到临安的后山上去了,我一路跑着,才回到了这里。”
临安花氏的宅子是莫思归专门给花倾楼修建的地方, 在宅子外面设下了一层结界, 在临安当地人看来,这只不过就是一处破败的鬼宅, 因为有着常年闹鬼的传闻,所以就从未有人踏足过。
也正是因为这个,刚才莫思归跑进这个宅子的时候,从外人的视角来看就是一个衣着破烂的乞丐发疯跑进了凶宅,正常的很。
花倾楼抬手在莫思归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你一个人过来干什么!身上这么多伤不好好回去养着, 过来也就能和他们打个平手,这不是找死吗!”
莫思归二话不说,直接坐到了地上,双手环住花倾楼的大腿,让他迈不开步子,将脸贴到他的膝盖处,软腻着声音道:“本来时间就不多,一张没有做好的传送符哪能一下子送的了那么多人?再说我哪能放任师兄一个人落到他们手里,我可放心不下。”
一哭二闹三撒娇,这是莫思归的惯用手段,花倾楼已经见了无数次了。
可他偏偏就吃这一套,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地上打滚的莫思归拖到床上:“你……”
他本来是想告诉莫思归元魔君的企图,却被莫思归反手压倒在了床上,上来就是一通铺天盖地的狂吻,小虎牙轻轻啃咬着他的嘴唇和舌尖,软舌探进去,与他的舌头纠缠在了一起,啧啧水声四起,把花倾楼亲得晕头转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