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
“啊?” 夏云逸站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声说,“这是我的……”
“一一,既然他也来了,那么我就告诉你一个事实好了。”
夏家爸爸一脸大义凛然地走近夏云逸,握住夏云逸的胳膊,仿若要告诉夏云逸一个天大的秘密。
夏家妈妈看了看自家老公,脸色一白,意识到夏家爸爸准备说什么后,她长叹一声,将行李拉进屋内,然后表情沉痛地关上了门。
“爸,你在说什么啊。” 夏云逸干笑一声,说,“先生还在一旁呢。”
“他,” 夏家爸爸悲痛欲绝,“才是你亲生的爸爸啊——”
沈无涯:“……”
夏云逸:“……啊?”
“咦,他难道没跟你说吗?” 夏家爸爸见面前两人面色有异,不禁愣了愣,然后自己嘀咕道,“都找上门来了,竟然还没说出来。”
“爸,你在开什么玩笑。” 夏云逸欲哭无泪,“你还嫌不够乱吗?”
“一一,我没有骗你。” 夏爸爸严肃道,他深沉地吸了一口气,说,“你是我和你妈妈一起去福利院领养的……当时院长说我跟你妈妈要领养一个比较特殊的孩子,就是你。”
他深沉地看了一眼沈无涯,陷入了回忆:
“当时一一你在襁褓之中好小的一团,我跟你妈妈第一次见到就喜欢得不得了。”
夏家爸爸比划了一下他记忆之中小夏云逸的大小,顿了顿,才继续说到:
“我看你那么可爱,体检表上又没什么大病,就觉得很奇怪,这么可爱的孩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别人领养呢?当时院长的办公室就在不远处,我和你妈妈还在等待手续,本来我不应该出去的,但是,那时候,我听见院长办公室传来争吵声。”
在夏家爸爸的描述中,他将小夏云逸放到夏家妈妈的怀里后,就偷偷摸摸地去听墙角了。而那时,在院长办公室,跟院长起争执的,从夏家爸爸的角度来看,就是一个有着白色长发的人,从两人争执的内容上看,那个白发人似乎觉得他们没资格领养小夏云逸。
虽然当时夏家爸爸没有听清楚后面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对沈无涯异于常人的相貌印象极其深刻。
“一一,你的名字也不是我和你妈妈取的。” 夏家爸爸不好意思地搓搓说,说,“我们当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院长同意了,但是院长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必须叫‘云逸’。”
夏云逸听到这里,张了张嘴,但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于是转头看向沈无涯。
被夏云逸注视的沈无涯叹了一口气,努力解释道:
“我不是你的父亲。”
“你怎么能这样呢?” 夏家爸爸一把搂住夏云逸往沈无涯那里推,同时义愤填膺地说,“一一哪里不好啦?你都到这里了,就不能好好地跟一一谈谈话吗?”
沈无涯皱眉,他莫名觉得很狼狈,于是无奈地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说:
“……我要出去。”
不等众人反应,沈无涯就长腿一迈,向门外走去,从他的身影上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是在落荒而逃。
夏云逸看着沈无涯打开门后,快速离开,呆呆半晌后,脑袋终于转过弯:
他就这么走了?!
一句话都不解释,就这样走了?再说沈无涯,一个连红绿灯都不知道的人,出去能去哪?
“我出去一趟。” 夏云逸不顾家里夏家爸妈刚回来,连忙跑了出去。
出家门后,没跑几步,夏云逸就看见了走道尽头,在电梯旁站着发呆的沈无涯。
谢天谢地,沈无涯不知道怎么按电梯纽。
沈无涯盯着电梯的按钮,仿若盯着这个世界里最大的难题。
夏云逸眨眨眼,偷偷摸摸地走过去,站在沈无涯身旁。
等夏云逸挪过来后,沈无涯抬眼瞧向他,依旧不发一言。
好在现在电梯那里就他们两个人,夏云逸无辜与沈无涯对视,然后试探着开口道:
“你真是我亲爸?”
闻言,沈无涯额角跳了一下,咬牙切齿道:
“我不是。”
这三个字出来良久,两人互相沉默片刻后,沈无涯脸色更差,他被迫又重复一遍:
“我真的不是。”
“哦。” 夏云逸瘪瘪嘴,回以失望的眼神。
沈无涯:“……”
☆、第 37 章
夏云逸觉得两人一直跟个门神一样杵在哪里也不像事, 于是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结果见到夏家爸妈都扒在门框哪里偷偷地往夏云逸那边看,每个人还一脸担忧痛心的模样,指不定脑补了多少。
就这样回去的话,两个人肯定要被爸妈纠缠到死,夏云逸没什么,他倒是习惯了自家爸妈的戏精能力, 可是沈无涯不同啊,要是沈无涯一怒之下灭了他们怎么办?
心里百转千回,夏云逸对着夏家爸妈干笑两声, 然后若无其事地回过头,同沈无涯一齐望着电梯门,说:
“先生可有去处?”
说完不等沈无涯的回答,夏云逸就按下了电梯按钮, 然后看着面前的两扇电梯门缓缓打开。
就算是把沈无涯带去宾馆,他也绝不会把沈无涯带回去!
一刻钟以后, 沈无涯与夏云逸游荡在大街上,两人都是漫无目的的。
沈无涯不开口,夏云逸也就不知道说什么,他垂头丧气地在附近的街道上随意挑了一个方向走, 也不管身边的沈无涯。
而沈无涯则淡定许多,虽然因为他异于常人的外貌引起很多人注目,甚至有不少女孩子想要上来问一句他是不是在cosplay,但是她们硬生生地被沈无涯的一身冷气给逼了回去。
等走到下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 沈无涯忽然停下了脚步。
身边熟悉的人忽然没有跟着走动,夏云逸终于从自己的思绪里摆脱出来,好奇地看向沈无涯:
“先生,怎么了。”
“我有朋友住在这里。” 沈无涯说,“我想去拜访。你也来。”
“我也去?” 夏云逸指着自己的鼻尖惊讶道,随后摆了摆手,心有余悸,“不了吧,总觉得……不太合适。”
跟沈无涯能做朋友的,应该差不多都是几千岁的大佬了吧,他还嫌事情不够多吗?
沈无涯冷冷地看了一眼夏云逸,没有出言解释,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跟沈无涯接触了那么久,夏云逸就从刚刚沈无涯的一个眼神里就明白沈无涯刚刚有点不高兴。郁闷地戳了戳自己的手指,夏云逸还是颠颠地跟在了沈无涯身后。
跟在沈无涯身后,夏云逸和沈无涯两人绕了两个十字路口,找到了一条小巷。在小巷门口站了一会儿,沈无涯毫不犹豫地就走了进去,踏入了离巷子口不远的一个小店里。
小店从外看上去破破烂烂,进去之后,果然也是小得出奇,夏云逸同沈无涯一起弯着腰走进去,见小店里面暗沉沉地,几乎看不清里面的东西,唯一的人坐落在小店后面的院子里,背对着他们,正拿着刻刀雕琢什么东西,脚边全是木屑。
两人走进小店后,正雕刻着东西的人突然停下了动作,转过身,对着沈无涯笑道:
“哎呦,真是稀客。”
一个有着花白胡子的的老爷爷对着两人微笑,他穿着一个蓝色的围裙,手上拿着一把刻刀,而他脚边的,是一个弯曲盘延的树根。
“周老。” 沈无涯点头,侧过身,露出一脸好奇的夏云逸,说,“我带他来看看您。”
“这位是……”
周老将刻刀放进围裙的袋子里,好奇地走进小店,打开了小店里的灯,将小店照亮,随后他走近夏云逸,上下打量半晌,又在夏云逸的注视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了夏云逸的脸一把,才笑眯眯地说:
“是小木头啊,现在长得真不错。”
因为常年木雕,周老的手劲儿不小,这么一揪,揪得夏云逸的脸直接红了,夏云逸也是疼得一抖,差点哭了。
见到夏云逸泪眼朦胧的,周老更加惊奇:“哎呦,还会哭。”
说完,兴致勃勃地又想上去揪夏云逸一把。
沈无涯无语地拦住了周老的动作,严肃道:
“我把他带来,不是让你欺负他的。”
顿了顿,沈无涯以一种很奇妙的语气,半是威胁,半是陈述事实,他说:“你再弄哭他,小心你店里的东西都被烧了。”
在沈无涯身后的夏云逸听到这句话,福至心灵,他抽抽噎噎地伸出一根手指,然后“呼”的一声,顶着一个蓝色的小火苗朝周老晃了晃。
周老:“……臭小子,竟然敢威胁我。”
然后他瞪了两人一眼,肯定下结论道:“狼狈为奸。”
沈无涯:“……”
周老话里虽然对着两人嫌弃得要命,但是在沈无涯拉过夏云逸说明来意时,周老还是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将手擦了擦,把夏云逸带到小店里唯一的一张桌子旁,给他号脉。
在等周老的结论过程中,夏云逸好奇地四处打量整个小店。
之前小店里昏暗,他什么都没有看清,现在灯开了,小店里基本东西都能看清,于是夏云逸看到,整个小店里满满地都堆满了东西。
地上堆满了各种根雕和各种手工凳子椅子,而一旁的柜子和桌子上满满当当地堆满了各种小玩意儿,比如说木头雕成的各种小像,还有小人偶。
夏云逸的目光忍不住放到了最角落里的一个小小的玻璃箱里——
玻璃箱里放着两个木头做的小人偶,并排放在一起。
从夏云逸的角度里看,他只看见两个小木偶人穿着古代的衣服,一个是白头发,一个黑头发。
“小木头看什么呢?” 周老收回手,问道。
“小木头?” 夏云逸对这个称号眨了眨眼,但是也没说什么,相当接受良好,他站起来,指着那个角落,原地蹦了几下,问道:
“那是什么?”
“哪个?” 周老朝夏云逸指着的方向看了半天,然后笑道,“原来是那个。”
他朝沈无涯挤挤眼,说:“小沈,这不是你的出师作吗?”
沈无涯闻言,皱眉,往夏云逸指着的方向看去,忽然脸色一变,抿直了唇,不发一言。
周老可没管沈无涯的脸色不好,他笑眯眯地同夏云逸说:
“想当初沈无涯在我这里学习怎么雕刻人偶,他可学了好多年。那对小木偶是他的出师之作,这么多年过去,我还以为早就弄不见了,原来在这里。小木头,你眼睛正真好。”
慈爱地撸了夏云逸一把后,周老冲着那个玻璃箱一招手,那个玻璃箱就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周老面前,周老一把抓住。
看得出来玻璃箱放在那里很久没人动了,上面积攒了厚厚的一层灰,周老想了想后,把玻璃箱放在桌子上,直接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两个小人偶。
夏云逸凑了过去,看向里面装着的两个小人偶:
一个小人偶是白发的,穿着一件小小的黑色银边的衣服,针线看上去有些讲究,连小人偶的长发都编织得紧密,发尾更是以一小条蓝色的发带束好。
另一个小人偶是黑发,发式与白发小人偶的不同,从后脑勺起,以一节一节的发带束好,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小衣服,手脚处还有专门制作的小软甲,与白发人偶放在一起,它更像是白发小人偶的侍卫。
两个人偶的细节做得很好,但是制作人并未画出两个小木偶人的五官,制作人用头发挡住了小木偶人的大部分脸,而且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两个小人偶不是正常人的比例,反而看上去有点像今天的Q版,很可爱。
夏云逸看着面前的两个小木偶人,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是他看过的最可爱的小公仔,想要摸摸他们,又不敢下手,只好眼巴巴地回头看着沈无涯。
沈无涯站在一旁,等夏云逸回头时,他正巧与夏云逸对视,见夏云逸实在是一脸可怜兮兮地,只好点头:
“想拿就拿吧。”
得到沈无涯的允许,夏云逸欢天喜地地拿出了两个小木偶,放在手中细细地打量。
而在夏云逸被手里的小木偶吸引到的时候,周老把沈无涯拉过去,小声地与沈无涯说起来:
“这真的是小木头?”
沈无涯看着面前的夏云逸试图玩弄小木偶人的关节,眼神不禁温柔下来:
“嗯。”
“恭喜。” 周老拍了拍沈无涯,然后说到,“这小木头的身体现在的情况有点奇怪……记得十八年前他的身体还是人类的那种,现在他的身体构造已经在开始转变……唉……他受到刺激了?”
“是。” 谈及这个,沈无涯脸色一冷,“云岩逼他用了冥火。”
“嘶,那孩子还没死心?”
“啪”
一声脆响,打断了周老和沈无涯的谈话。
这边夏云逸看着自己手里的黑发小木偶人,沉默了半晌,然后转头看向沈无涯,继续可怜兮兮:
“先生,我好像不小心把这个小木偶人的手给掰断了。”
沈无涯:“……”
他忍不住把自己的视线落在了夏云逸的左手手臂上。
☆、第 38 章
经过沈无涯的检查, 小木偶人的手臂并不是被掰断了,而是脱臼了。虽然一个木偶人这么说有些奇怪,但实际情况是小木偶人的手臂脱出了关节,其实如果是真人的话就是脱臼。沈无涯瞧了片刻后,也就是拉住小木偶人的手臂随便一拉一扯,就把小木偶人的手臂给安了回去。
修好小木偶人后,在夏云逸眼巴巴的眼神中, 沈无涯忽然拿着小木偶人晃了晃,说:
“你喜欢这个?”
夏云逸狂点头。
“是吗?” 沈无涯施施然将那只小木偶人塞进怀里,说, “这只我拿了,你拿另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