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接下来我教你一些基本的急救知识。” 沈无涯拉住夏云逸,脚下传送阵一闪。
等夏云逸再次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和沈无涯一起到了药园。
沈无涯领着夏云逸走近药园,来到一个南方的角落。
这个角落里郁郁葱葱,有一棵大树,唯一奇怪的是,这棵巨大的树上盘满了粗壮的藤蔓,而藤蔓上结着一颗巨大的绿色果实。
看着这些藤蔓,夏云逸不禁想起了之前发生在药园里的事,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放心吧,它没有攻击性。” 看出夏云逸的害怕,沈无涯出言解释道。
夏云逸的紧张神色不变,沈无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手中银光一闪,就见那颗巨大的青色果实从藤蔓上掉下,发出“咚”的一声响。
这一声可是实,引得夏云逸不由自主地往那边看去,却见那个躺在地上的青色果实完好无损,却在表面上浮现出一个哭脸的表情。
夏云逸:“……”
又尼玛成精了。
等那个青色果实掉下来后,沈无涯上前,将整个巨大的青色果实面不改色地抱起,走到另一边,放在相对比较平整的石台上,他转头问夏云逸:
“认识这个吗?”
“好像是……” 夏云逸努力回想《药草大全》上的知识,说,“好像是漆面树?”
“不是。”
沈无涯划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抹在那一个巨大的青色果实上,然后袖中又出现一把银色的小刀,他狠狠地戳进了青色果实里,说,“这棵树是珍惜植物,名为清绮。”
这颗青色的果实忽然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在两人的注视下,逐渐变化,拉长,最后形成一具肉身,赤/裸地躺在石台上。
夏云逸走进看清那具肉身,沉默了良久,说:“先生,它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吗?”
“嗯。” 沈无涯看着这具肉身顶着一张自己的脸,但是还是十分的淡定,他从肉身肩膀上施施然拔/出那把银色的手术刀,说,“它是根据我的血变化来的,所以,从上到下应该跟我是一模一样。”
“这是清绮树的保护机制吗?”
夏云逸蹲在沈无涯旁边,好奇地戳了一下地上的肉身,发现指尖的感觉软绵绵的,真的就像是人一样,想起原来看的《动物世界》,他想起了里面的壁虎。
“是。” 沈无涯点头,说,“清绮树每次只会结一颗果实,这果实就是树奴。因为灵植最初不好行动,所以一般树奴会结出树奴来保护自己,树奴可以离开树干一定时间。”
“那它为什么幻化成先生的样子呢?”
“因为这棵清绮树快死了。” 沈无涯解释道,“这棵清绮树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因为某种原因,她失去了意识,但是本体还活着,我将她养在药园。而因为本体没有意识,所以她的树奴也就只能在受威胁的时候幻化成人的模样吓一吓人罢了。”
顿了顿,沈无涯终于说到青色果实的用处:“面前青色果实幻化出的肉身跟我的肉身基本没什么两样,换言之,就是一具真正的肉体,等会儿我会以它为教材教你。”
“好。”
听到这句话,夏云逸不禁想到了小苗。
小苗也算半个精怪了吧,那么他会有树奴吗?
“好了,回过神。” 沈无涯指着面前肉身说,“我教你怎样止血,好好看着。”
说完,沈无涯就直接用手术刀划开了面前肉身的胳膊,不消一会儿,就见绿色的汁液疯狂从伤口涌出。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夏云逸看看肉身,又看看沈无涯,觉得沈无涯真的好了不起,竟然能对着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下如此狠手,而且照这种割法——
夏云逸忍不住朝肉身的下半身看去,然而眼珠子还没转到哪个方向,他就被沈无涯轻轻朝额头地打了一巴掌,沈无涯问:
“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 夏云逸严肃地从一旁的小医药箱找出绷带,装作刚刚有着猥琐想法的那个人不是他,“先生,你快点教我吧,再不教我,‘血’都要流干了。”
沈无涯无语,但是时间不等人,于是也就只好放弃继续询问,拿过夏云逸手里的东西,开始细致讲解如何紧急处理伤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无涯讲完一处伤口如何处理后,就会另外开一个伤口继续将不同的伤口如何处理。
等沈无涯将全身的伤口讲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抬起头,朝上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外面的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晚上,不禁皱眉,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他问:
“你不饿吗?”
正在跟绷带做斗争的夏云逸一愣,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说:“不饿,没感觉。”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沈无涯指着一旁的小药箱,说,“你今天回去的时候把药箱带回去,里面有书,你自己好好学学。”
“好的。” 夏云逸擦了一把溅在脸上的青色汁液,指着地上捆成一个木乃伊的肉身问,“先生,这个怎么处理。”
“丢到树根下面就好了。”
“哦,好的。” 夏云逸搬起之前被沈无涯裁下来的一根胳膊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问,“先生,我能带一条手臂回去吗?”
沈无涯抽了抽眼角,复又看了一眼地上七零八碎的肉身,委婉地说道:
“我以为你胆子很小。”
“还好吧。”
夏云逸摸了摸鼻尖,弯腰捡起放在一边的跟沈无涯长得一模一样的头,特别熟稔地抱在怀里,说,
“学进去了,感觉肉身也不过是堆肉而已,更何况面前的又不是肉。先生,这头就这样丢在这里不太好吧。”
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头被夏云逸像抱小苗一样抱在怀里,沈无涯终于觉得有些不舒服,他皱眉看向那个头,说:
“……我觉得你不论拿哪一部分回去,都会被人误解。把你手里的所有东西都给我放下。”
“哦。”
晚上回宿舍的时候,夏云逸在寝室里把沈无涯给他的白大褂随意放在了自己的椅子上,然后自己进到浴室洗漱。
几个室友见一整天都没看到夏云逸,夏云逸回来时又带回来一个白大褂,于是有些奇怪,几人嘀咕了一会儿后,由胡桐拿起白大褂看看究竟是什么。
“这衣服很像沈无涯穿的啊。” 胡桐一边嗅一边用手转着白大褂。
“这口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双胞胎凑上前去看,发现白大褂口袋下面似乎与一旁的白色部分不同,沉沉的坠着什么,于是哥哥好奇之下摸了进去,抓到东西后拿了出来。
等东西拿出来后,寝室里忽然死一般地寂静。
在双胞胎哥哥的手里,一截断指的伤口静静地沁出绿色的汁液。
三人:“……”
刹那间,寝室里鬼哭狼嚎。
刚刚洗完头出来的夏云逸:?
☆、第 40 章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 因为昨日的断指风波,一寝室的人都没休息好,因此胡桐与夏云逸坐在教室里简直昏昏欲睡,尤其是胡桐,庞然大物的小鸡啄米,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殷老师站在讲台上,神色诡异地瞧着角落里的一大一小, 忽然唇角上翘,扬声道:
“夏云逸同学——”
“是!” 夏云逸一个激灵,立马从灵魂游荡的状态中摆脱出来, “唰”的一下站起,眼睛直勾勾地与殷老师对视。
殷老师笑眯眯地问:“夏同学刚刚是在睡觉吗?”
当老师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是有标准答案的。
夏云逸立刻挺直脊背,连忙摇头:“没有!”
“哦~~” 殷老师意味不明地拖长了声音, 然后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黑板说,“既然夏同学一直都在听课, 那夏同学上来将这几个符文组合一下如何?”
听完老师的话,夏云逸顺着殷老师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黑板上多了五个最基本的符文,然而他一个都不认识。
“要是夏同学实在不会的话, ” 殷老师笑眯眯地,“那就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我会好、好、教、导、的。”
夏云逸抽了抽嘴角。
谢谢,他还想多活一点时间。
于是他一脸悲愤地上了讲台, 在殷老师意味深长的眼神注视下仔细观察者面前五个最基本的符文。
根据夏云逸之前迷迷糊糊听到的内容,这五个符文是构成法阵的最最基本元素。虽然妖怪们在上大学前已经学过各种法阵,但都只知其作用而不知其原理,在九华大学里,老师会重新从原理教导新生们如何自己构筑法阵。
殷老师现在的教的课程的工作就像是把积木的样子展示给学生们看,然后期待学生们用手中的积木搭建成一个房屋。
面前五个符文,夏云逸的理解是对应五行。
然而他根本就没学过什么五行的知识,也不懂道德经,更不知道如何构建出一个生生不息的法阵,于是站在讲台上,他愣了许久。
殷老师:“同学,实在不会就算了吧。”
傻子才会放弃。
夏云逸咬咬唇,拿起一旁的粉笔,开始“唰唰唰”地在黑板上画着什么。
殷老师看夏云逸的动笔先开始眉毛一挑,随后在夏云逸继续画的过程中发出一声疑惑的哼声,随后是笑容消失,他等了一会儿,没见到夏云逸停笔,但是画的东西越来越诡异后,殷老师忍不住说到:
“你画的是什么?”
“逻辑图啊。”
夏云逸写完“结束”二字,然后转身指着布满整个黑板上的逻辑图说:
“这是编程的逻辑图,如果检查无误的话,可以根据这个逻辑图编计算机语言,一开始随便放一个符文进去,根据程序,电脑会自动匹配跟它能搭档的符文,很好用的,而且这是个小程序,我应该能写出来的。”
底下的一大片学生:“……”
卧槽,法阵还能用编程写出来?
殷老师冷笑一声:“哦?所以等你要用法阵的时候,你先带一台计算机去?”
“可以模拟的,” 夏云逸弱弱地反驳道,“计算机还能模拟出法阵的效果。”
“你放肆!” 殷老师有些生气,“法阵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你竟然用计算机,这简直是对法阵的侮辱!”
“可是,” 夏云逸幽幽地说,“道家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天下,计算机还是二进制呢。”
“你!” 殷老师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反驳不出来什么,他这才意识到,或许眼前的这个人真的与他们不同。
虽然九华大学的口号是引导妖怪们能够习惯人世间的生活,但其实没有多少妖怪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
而这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年纪太大了。
太多年没有改变,他们对人类世界既好奇又困惑,虽然也享受着人类高科技的便利,但是完全不知道这些高科技该如何与他们原来的那些知识结合,更别谈发展了;
但是因为他们身份的特殊性,他们又无法真的聘请一个真正的人类来当做桥梁——
好吧,就算这桥梁真的有,在九华大学,这些活泼好动的小崽子手里,指不定哪天领便当。
殷老师眼睛微眯,他说:
“想法很好。但是我要你现在画一个符咒出来。”
话音刚落,讲台的桌面上就出现了一个黄色的符纸,和蘸满朱砂的笔。
见夏云逸面露难色,殷老师才觉得自己像是找回了一点场子,他还是引诱道:
“你要是现在放弃也行。”
他之所以敢出这种题,就是等着夏云逸自露马脚。这个题对于一般的学生来说和简单,但是对于夏云逸来说,却是比登天还难。
夏云逸被逼无奈,只好提起笔,悬在准备好的黄色符纸上。
台下的雨弦看着面前的一幕,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于是她碰了碰胡桐,问:
“唉,小夏怎么好像连毛笔的姿势都不对?”
“啊?” 胡桐醒过来,这才反应夏云逸已经到了讲台上,傻眼了一会儿后,迟疑道,“可能是因为他亲爹没上心教他吧。”
此话一出,雨弦和胡桐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论坛里面的帖子,然后不约而同地使劲摇头,试图把脑海里沈无涯一脸慈祥的表情教一个小豆丁写字的画面给甩出去。
回到夏云逸这里。
夏云逸想了半天符咒,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他忽然灵光一现——
关元青那天在他家画的符咒。
时间虽然过了这么久,但凭着能上985的好记忆,夏云逸勉强想起那个符咒的大概轮廓。
“大概怎么画呢?” 夏云逸想了许久,看向身后的黑板。
如果真的是这五个符文能够组成一个法阵的话,那么也应该能组成关元青的那个法阵。于是就着记忆中的轮廓,比对黑板上的五个法阵,夏云逸一气呵成地画了三张法阵。
之所以画三张,是因为记忆里的法阵有一部构成他猜不出来,只好随即画了。
本想刁难人,却没想到夏云逸画出来了,殷老师对夏云逸的兴趣越发大,他主动走过来,看着讲台上的三张符纸,感觉好笑:
“你画了三张?”
“嗯。” 夏云逸犹疑地答道,“这里面应该有一张能用。”
“我看看。” 殷老师将三张作为例子朝同学们展示,他指着里面的符文,评价道,“大家看看,有谁能认出这是什么法阵?”
画面上的法阵极其简单,而且因为画他的人是个新手,难看极了。
第一次见到这样连个标准的样子都没有的法阵,同学们也觉得奇怪,忍不住在台下议论起来。
“这样的法阵太过简单,”殷老师对于大家的反应极其满意,他随意拿起一张注入灵力,说,“注定是失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