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醒来到现在已经两周了,他却一次都没有见过戚意棠,就是他再傻也该明白,戚意棠在躲他。
“两周了,就算是罚我也该差不多了吧。”池敬渊英气的眉宇紧紧的拧在一起。
柳明珠叹了一口气,“二爷哪儿是在惩罚你。”他分明是在惩罚自己。
池敬渊握紧拳头,“他不是在惩罚我,那为什么不肯来见我?”
“敬渊少爷,你早点休息。”柳明珠不再多说,拿着碗出了门。
池敬渊闭上眼睛,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他当时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亲口和戚意棠说一句喜欢,他心想着,要是这次能够活下来,一定不能再留遗憾,他原本也不是磨磨唧唧的性子。
可是醒来后,迎接他的却是戚意棠的躲避,大概是他一次次将自己置于危险中终于惹怒了戚意棠,可是这种事他本来也没有办法控制,就是夏云舟的爷爷也没有百分之百保证自己能够每次都全身而退。
可若是让池敬渊为了爱情放弃自己喜欢的事业,池敬渊做不到,至少现在,池敬渊还不觉得自己是爱情至上的人。
池敬渊喝过药后,有些昏昏欲睡,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之际,窗外吹落满园桂花香。
戚意棠的身影出现在池敬渊的房间里,他走到池敬渊床边,素白的手抚过池敬渊拧成“川”字的眉心,将他的眉心抚平。
金色的光在他的指尖亮起,池敬渊这次身体受损非常严重,体内残留了不少阴煞之气,这对他的身体而言是极大的负担,戚意棠不得不花费比平日里更多的时间给池敬渊固魂。
池敬渊的脸色逐渐变得没有那么惨白,戚意棠摸了摸他的脸,大拇指在他的脸颊上摩挲着,疏淡的瞳孔被一团墨云席卷,暗涛汹涌。
“小渊……”
滴答滴答的水声在池敬渊的梦里响起。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他才发现自己正漂浮在空中。
天空乌云密布,正在下雨。
长长的回廊上,有一个稚嫩的少年不知从何处走来,他有一头黑色长发,只是看起来有些枯黄,头上用一根木簪简单的束着,纤细修长的身上穿着一件黛蓝色的宽袖大袍。
“哪儿来的鸟儿?”少年在柱子一角发现了一只小鸟,应该是下雨天沾湿了羽毛,落在此处的。
走近了,池敬渊才看清,这个少年的模样,虽然五官稚嫩,还未完全张开,却已经能够窥见以后的风采。
是少年时的戚意棠。
少年明眸皓齿,脸上却不见半点笑容,冷着一张脸,他将那鸟儿放在手心,转过一个拐角,进了一间屋子。
“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因为有屋檐遮挡住,池敬渊虽未看见戚意棠的脸,却听得出他声音里的雀跃,和刚才那个冷面少年仿佛不是一个人。
他在和谁说话?
池敬渊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醒来却什么也记不得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觉自己脑仁有些疼。
窗外有桂花香飘入,他这时候才察觉到已经入秋了,再过些日子,就是中秋节。
往年中秋节,他不是在执行任务就是在部队里和战友们一起过的,再往前,池家每年中秋虽然都会团圆,但池敬渊往往都是融不进去的那个。
今年,照戚意棠这个架势,估计中秋也不会理会自己,今年又是一个人过了吧。
池敬渊想着想着,就觉得心里有一团火,要是现在能够剧烈运动,他一定要去跑个十公里,再打会儿拳。
他向来不擅长处理感情方面的问题,以前念书的那会儿有女孩儿和他告白,他记得对方和他说“我喜欢你。”他回了一句“不用了。”
而后就盛传起,他钢铁直,活该单身一辈子。
每天不是柳明珠就是陈宣,轮流给他送饭和药过来,估计他们也不敢让双胞胎来送,毕竟不靠谱。
吃过饭后,池敬渊问陈宣,“可以把手机给我吗?我得联系一下我的同事。”
“主上说还不能给您。”
池敬渊有点生气,冷硬的问道:“那什么时候可以给?”
陈宣木讷的回答道:“可以给的时候。”
池敬渊忽然掀开被子,连鞋子也不穿,迈着大步子就往外走去。
“池少爷,请回去躺下,主上会不高兴的。”陈宣抬手拦住池敬渊的去路。
池敬渊英气的眉宇一拧,目若寒星,“我他妈早就不高兴了。”
陈宣瞳孔微缩,显然对于池敬渊的突然发作,还有爆粗口很不适应。
“他既然不想见我,那就不必来了,我自己走。”池敬渊到底是见过血的男人,不可能像是皇宫里失宠的妃子一样,皇帝不来就每天自怨自艾的盼着皇帝来。
他的命是戚意棠救回来的,他感激戚意棠的救命之恩,让他嫁他也毫不犹豫的嫁了,毕竟他欠着戚意棠一条命,可那并不代表他就要任由戚意棠摆布,他是和戚意棠成婚,又不是卖身为奴,就算是奴隶也有抗争的时候。
“池少爷。”陈宣不能够对池敬渊动手,可他又必须拦住池敬渊,一时间他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池敬渊双目凌厉的看看他,“我知道你是奉命行事,也不为难你。”
陈宣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见池敬渊拿出止戈指着他,“要是我打赢了你,就是我自己的本事了。”
陈宣神情凝然,如果他有汗水,额头上肯定已经布满了。
“拔剑吧。”池敬渊知道陈宣用的一把长剑,就在他的腰间。
陈宣为难的看着他,“池少爷,我不能对您动手。您这样无济于事,主上也不希望您这样。”
池敬渊的长枪往上扬了扬,“谁管他怎么想。”
柳明珠心想着,这下二爷翻船了,敬渊少爷可不是没有脾气的人,虽然难得见他发作一次,但一旦发作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她还是赶快身影一闪,跑去找二爷了。
一人一鬼就这么僵持着,池敬渊的胸口又开始痛起来,他面色不改,直到胸口有血迹渗出,陈宣才意识到池敬渊的伤口崩开了。
他神情闪烁,“池少爷……”
“敬渊。”戚意棠出现在屋子里,当他看见池敬渊胸口渗出的血迹时,他的长眉死死的拧在一起,浑身散发出阴寒入骨的气息。
池敬渊见他来了,忽然把手里的长枪扔给他,戚意棠下意识的接住止戈。
“止戈我还你。”他摸了摸自己身上,这才想起脖子上还挂着戚意棠的灵位,他伸手去取,戚意棠一个闪身出现在他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眼神幽深如深潭,“你是要和我恩断义绝吗?”
戚意棠说“恩断义绝”四个字时,几乎称得上咬牙切齿。
池敬渊漆黑的瞳孔直视戚意棠的双目,“无功不受禄。”
“你定要如此诛我的心吗?”戚意棠握住池敬渊的手不禁紧了紧,池敬渊虽然感到疼痛,却也没有挣扎。
“那二爷这些日子以来,又何尝不是在诛我的心呢。”池敬渊冷眼看着他,说:“我想回池家住几天。”
戚意棠还未开口,池敬渊又说:“犯人也有放风的时间吧。”
戚意棠目眦尽裂,松开他的手,“我早说过,这里是你的家,你不用把自己说的那么不堪。”
“柳明珠,给他上药。”戚意棠背过身去,快步离开,他身旁的椅子在一瞬间化作齑粉。
屋子里的鬼,顿时噤若寒蝉。
第70章
柳明珠一边给池敬渊上药, 一边宽慰道:“你何必和他怄气,他也是为了你好。”
池敬渊冷冷的睨了她一眼, “因为我执行公务受伤就对我冷处理, 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肯来见我。我知道他是在关心我,但我无法预料每一个案子会不会很凶险, 这是我的工作, 我只能尽我所能去完成。柳小姐,你能够百分之百保证你每?4" 凶斋23" > 上一页 26 页, 味寄芄蝗矶寺穑俊?br /> “还有, 他没收我的手机,不让我与外界联系, 也不准我出门, 他这是在变相的囚禁我。打着为我好的名义, 对我做这种事,这种为我好,我受不起。”
柳明珠叹了一口气, 瞥见池敬渊冷硬的侧脸,闭上嘴没有再说下去。
池敬渊上完药之后, 便出了别院的大门,也没有去池家,反倒是给夏云舟打了个电话, 说要到他那里去借住几天。
夏云舟意外的接到池敬渊的电话,心中有许多想要问的,听出池敬渊声音里的异常后,夏云舟还是将心底的疑惑暂时压下去, 大方的表示,随时都可以过来。
“你知道我家的密码吧,还是上次那个,没有改过,直接进去就好。阿姨在冰箱里放有食物,你自己找来吃,不用客气。”夏云舟在电话那头叮嘱道。
“好,谢谢。”池敬渊挂了电话,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
陈宣一路跟着池敬渊,目送他进了夏云舟家的房子里,这才回到“凶斋”禀报戚意棠。
“要我说,二爷您何必和敬渊少爷怄气,这下好了,人跑了。”柳明珠虽然明白戚意棠的心思,但弄成现在这样,谁都不都不好受,最难受的当属戚意棠,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戚意棠把玩着手里的珠子,那里面装的是止戈,目光幽深,“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接近他。”
柳明珠实在没有想到戚意棠居然会生出这样的念头,心里算是知道戚意棠这是钻牛角尖了,鬼邪精怪闻风丧胆的二爷居然也有为情所困的时候,估计说出去都没有谁敢相信。
“二爷,这是个悖论。”柳明珠倚靠在红色的柱子上,说:“您接近他,他因此卷入这些灵异事件中,三五不时的受伤。可您要是不接近他,敬渊少爷就活不了。”
“我想比起死,受点伤应该算不得什么。”
戚意棠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人鬼殊途,或许他一开始就不该有那么深的执念,但如今让他放手,断是不可能的。
……
池敬渊到达夏云舟家里不过半个小时,特案处的众人便一窝蜂冲了进来。
“池敬渊!”吴迪瞪大眼睛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看他脚下的影子,呼出一口气,“太好了,是人!”
池敬渊忍俊不禁,这家伙都在想些什么啊。
吴迪抬起手就想抱他,被夏云舟一巴掌拍开,“没看见池敬渊还受着伤吗,别毛毛躁躁的。”
吴迪定眼一看,这才发现池敬渊穿了一件宽松的T恤,露出的肩膀部分缠着绷带。
吴迪见了,立马举起双手,根本不敢碰池敬渊,“对不起,对不起!没碰到你的伤口吧?”
“没有。”池敬渊淡定的摇头。
一群人坐在一起围着池敬渊交谈,想问又不敢问,最后还是池敬渊自己交代了,他站起来给大家鞠了一躬,“这段时间让你们担心了,抱歉。”
“别别别,最重要的还是你人没事就好。”吴迪连连摆手,夏云舟也伸手将他扶起来,“吴迪说的不错,你人没事就好。”
“不过这段时间,你目无法纪,擅自消失将近一个月,组织内部决定罚你半个月的工资,你没意见吧?”夏云舟拿出队长的派头,严肃处理。
池敬渊诚恳的应下,“是。”
“好了,你的伤怎么样?”夏云舟看了一眼他的胸口。
“在恢复中,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由于吴迪一行人都不会做饭,所以夏云舟请客点了外卖,还特意给池敬渊点了病号餐,什么乌鸡枸杞红枣汤,让池敬渊补血。
“跟着夏少爷有肉吃。”吴迪勾住夏云舟的脖子,夏云舟抬手给了他一拐子。
“有肉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饭桌上,田恬时不时低头回复起消息,有时候还会笑出声。
“甜菜,你谈恋爱了?”苏卞侧头问道。
田恬楞了一下,抬起头来,“啊?”
眼看着一桌子的人都盯着她看,田恬挥挥手说:“这世上有哪个男人能够配得上如此优秀的我呢。”
“是糖糖,她最近安利了我一部剧,挺好看的,我们俩在讨论剧情呢。”田恬没有说的是,她和唐糖看了剧以后,萌上了里面的一对男男CP,正在开脑洞呢。
夏云舟感觉自己像是操心的老父亲一般,敲了敲田恬的碗边,“菜要冷了,快点吃。”
“哦,马上,等我回复完这条。”田恬捧着手机,然后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吴迪目瞪口呆的转过头问苏卞,“她该不会是被你下降头了吧?”
苏卞夹起一块鸡腿放进吴迪的碗里,“浪费资源,多吃点肉,补补脑子。”
吴迪有些惊诧于苏卞居然会给他夹菜,受宠若惊的咬了一口,脸立马就皱成了一团,“姜……”
苏卞“一脸惊讶”的说:“啊,原来是姜呀,真是以假乱真呢。”
吴迪哪能看不出来,自己被苏卞骗了,“你这个小人!”
池敬渊坐在一旁吃着自己的病号餐,看着他们打打闹闹,嘴角不由扬起微笑,心里却无端感到一阵空虚。
拿筷子的手顿在半空中,脑子不受控制的想起戚意棠。
“池敬渊,发什么呆呢?”夏云舟给他盛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喝点汤。”
“哦,谢谢。”池敬渊回过神来,喝了一口汤,差点被烫到。
“你慢点喝。”夏云舟也看出了池敬渊的心不在焉,心想着难道池敬渊和家里人吵架了?他妻子?
不过话说回来,池敬渊的妻子到底是谁?真的有这个人吗?
“嗯。”池敬渊低头摩挲着碗的边缘,忽然他想起一件事,抬头对夏云舟他们说:“我想起一件事,还没告诉你们,虽然不知道你们现在是不是已经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