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凌风雪又会出现在这里呢?他不是应该在山洞里睡大觉吗?
啊,蛇会不会不吃他了,改去吃一看就很好消化的凌风雪啊?
大堆的问题在故墨脑袋里蹦出,他撑起身想要起来,却被凌风雪回头看了一眼。
“别动。”凌风雪冷声道。
故墨顿了一下,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明凌风雪声音那么冷,他却总感觉凌风雪要气得喷火了。
虽然凌风雪看起来很凶,可故墨还是站起来去拉他:“你怎么来了,危险,快走,这里我帮你拖着!”
凌风雪恍若未闻,反手将故墨向后推。
而巨蟒也终于爬了起来,他站直身体,将人身变回巨大的蛇身。细细打量凌风雪后他不敢相信道:“人类?”
怎么会有人类闯进这个森林里,还没有被其他猛兽吃掉?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不管是这个人类还是他身后的小妖精,他通通会带他们一起上路!
巨蟒扑向凌风雪,粗壮的尾巴狠狠向他扫去。
故墨心里一紧,正要拉走凌风雪,就见他提起了手中剑。
这是故墨第一次正式的看凌风雪用剑。
剑气如虹划破长空,带着骇人的杀意,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击向巨蟒。
巨蟒没躲过这道剑气,头颅上多了一个狰狞的伤口。惊怒之中,巨蟒张开嘴,一股狂风从它嘴里吐出,风力之大,连没有直面狂风的故墨都被吹得左摇右晃,睁不开眼。
刚化形的小妖不该有这么强的妖力,这应该就是巨蟒拼尽全力的搏命一击。
想通这一点的故墨开口要叫凌风雪躲起来,然而刚开口狂风就打散了他的声音,吹鼓了他的脸颊。故墨只能鼓着脸含糊不清的喊:“你快奏,躲起来,这里我罩着!”
没有人回应。
肆虐的狂风突然停下,一切恢复宁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故墨睁开眯着的眼,顿时吓了一跳。
之前还气焰嚣张,还信誓旦旦要杀了他们的巨蟒倒在地上,身体被整齐切割成了几分,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凌风雪站在巨蟒尸体之上,手中长剑已看不清本色,让他看起来如同嗜血的修罗,完全不是平时那个好说话的少年了。
故墨看看凌风雪,又看看被切割整齐的大蛇尸体,再看看凌风雪,惊呆了般捂住脸,只留一双大眼睛在指缝间眨啊眨。
凌风雪缓缓看过来,看到故墨的动作后一顿,手中长剑应声而碎,哗啦啦的掉落在地上。
凌风雪扔下剑柄,缓步走到故墨面前。故墨微微仰头看他,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震惊。
“别怕,”凌风雪将手附上故墨手背,他的声音颤抖起来:“别怕我。”
一切都完了。
凌风雪满心绝望,接下来他马上就会被赶出去吧?有谁会接受一个能轻易杀死自己的玩宠呢?
或许他还能远远的看着他,却再也不会有从前的亲密了。
凌风雪苦笑一声,正要再说些话,就见故墨松开了手掌,露出下面的脸庞。
与他想象中的惊恐不同,故墨居然满脸兴奋。接着,故墨伸手抱住了他。
故墨兴奋的抱着凌风雪转了一圈,激动道:“天啊,你用剑的时候好看得鱼都要死掉了!我也要学,我也要学!教我!”
说完,他感觉这个语气求人好像不太对,立刻放软了声音:“好不好嘛,风雪?”
第12章
故墨想了想,觉得诚意还不够,又想将凌风雪抱着举高高。
这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玩的游戏之一,只是长高以后人参爷爷就不陪他这样玩了。将心比心,故墨觉得凌风雪也会很喜欢这个游戏。
凌风雪比故墨高些,所以纵然他努力举起凌风雪,也无法达到他小时候被举高高时的效果。故墨有些丧气,只好抬起头来,试图用自己真挚的眼神感动凌风雪。
凌风雪低头看故墨,只见故墨的眼神清澈见底,大而圆的瞳孔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内心所想。再往下,挺直的鼻梁,红润的嘴唇,微微凸起的喉结,随着呼吸起伏的光洁胸膛……
凌风雪喉头微动,耳垂染上一抹薄红。他移开视线,尽量绷着脸说道:“可以,但我要你一个承诺。”
故墨紧张的瞪大眼:“什么?”
这是凌风雪第一次对他提条件,故墨不由忐忑起来。人类话本里总喜欢把妖精说得无所不能,如果凌风雪信了那些话本,要他去摘星星射月亮怎么办,他做不到啊。
凌风雪冷冷的声音传来:“我要你对天发誓,从今以后不再去这种危险的地方,一定要去,也要带上我。”
故墨松了口气,信誓旦旦道:“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去的!”
凌风雪现在对故墨勇于作死的性格多少有了些了解,因此故墨这么爽快让他很是怀疑:“真的?”
“真的!”故墨肯定的点头,危险的地方他不去,至于这种实际上不危险,而凌风雪觉得危险的地方,他可以偷偷去嘛。
凌风雪不会读心术,不懂故墨心中所想。他细细看故墨表情,觉得很是诚挚,便放下心来。
一切顺利结束,凌风雪背着腿软的故墨回去。趴在凌风雪背上,故墨看着凌风雪的后脑勺,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凌风雪脚步一顿,随即恢复如初:“跟着你过来的。”
跟着他过来的……那凌风雪岂不是一直醒着,听见他骂他傻了吗?
故墨大惊失色,闭上嘴,难得安静的跟着凌风雪回去了。而凌风雪也很贴心,完全没有提起这件事,让两人间的气氛不至于尴尬。
直到回到某个地方,故墨才开口说了话。
“等一下,”故墨从凌风雪背上下来,在他疑惑的目光下解释道:“我找一下爷爷。”
凌风雪听故墨说起他的爷爷,便想起了那位见过一面的老人。老人仙风道骨,一看就是隐士高人。
举目四望,到处都是高耸的树木,并没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可以居住的房子或者树洞。那位老人真的住在这里吗?
凌风雪疑惑的跟着故墨走,走了一小段路后前方的土地上出现一个洞。
洞口不大,大概只有一人宽,凌风雪见走在前面的故墨趴了下来,对着洞口开始喊:“爷爷!”
凌风雪:“???”
故墨没有注意到凌风雪的表情,他从怀里掏出红果,在洞口晃来晃去:“你看,我摘到了!”
“……哦?”人参的声音从洞内传来,他探出个眼睛打量故墨:“没受伤吧?没受伤就回去睡觉,爷爷老了,不像你还年轻,爷爷需要充足的睡眠。”
眼看人参又要缩回洞里,故墨连忙拦住他:“等一下,我分你一半啊。”
人参看故墨一眼,又看看果子,不屑道:“我才不吃这些小零食,这种小东西也就对你们这些娃娃有用。”说完他摸摸胡子,感叹道:“你能长大点,不要那么调皮,对爷爷来说比十个果子都要难得。”
故墨脸一鼓,有些不高兴:“我才不调皮,你真不要啊?”
人参干脆利落的缩回洞里去了,故墨没纠缠,他站起身招呼表情僵硬的凌风雪:“我们走吧。”
凌风雪没有说话,他内心里关于隐士高人住所的幻想都被打碎了,一脸茫然的跟着故墨回了山洞。
故墨坐在稻草床上,把果子掰开分了两半,递了一半给凌风雪。
凌风雪还神游天外,呆呆的接过红果。故墨也没管他,自己先吃起来。
果实清甜多汁,入口即化为一股精纯的能量流入喉中。故墨一边吃,一边发现体内修为几乎肉眼可见的增长起来。
故墨身体本就还在成长中,如今灵果入口修为疯狂增长,故墨能感觉到充足的灵力充斥在体内,拉扯着他要让他长高。
不不不不行啊,凌风雪还坐在他前面呢,如果现场给他表演一个大变活人他不得吓死?
好在外貌的变化可以自行控制,故墨便一边吃果默默运转功法控制着,突然听凌风雪如梦初醒般的呢喃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精。”
“咳咳咳——”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在看见蛇首人身的臭蛇妖的时候就明了了吗?为什么现在才用这种语气提出来?难道他突然反应过来,发现接受不了?
一个岔气,故墨顿时咳嗽起来。凌风雪给他拍背顺气,接着继续说道:“你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岂不是很危险。”
原来是担心他呀。
故墨松一口气:“不危险啊,哪里来这么多妖精伤人呢,我这么多年也就遇到了一个,还被你杀死了。”
“可就算没有伤人的妖精,林中这么多猛兽,对你来说也很危险。”
故墨隐隐觉得谈话内容有些不对劲,但还是诚实说道:“不会的,他们都奈何不了我。”
凌风雪看着故墨,神色有些沉重,半晌后他突然握住了故墨的手:“我不想瞒着你,这便直说了。方才我见你爷爷实在不似凡人,所以,你和你爷爷是不是……妖精?”
凌风雪刚才想着那条蛇妖,又想着故墨谁在土里的爷爷,突然灵光一闪。
哪有人类睡土里面的呢?怕是只有某些动物和植物才喜欢待在土里吧。加上故墨面对蛇妖时态度的平静,凌风雪怀疑故墨和他的爷爷也是妖怪。
他们本就是同性而非异性,若再加上人妖殊途的身份,他们是不是……根本没有任何在一起的可能了?
他一生的陪伴,可能不过是故墨生命长河中短暂的一瞬。多年后故墨娶妻生子,怕是会永远忘记他吧。
凌风雪握紧故墨的手,眼底有暗芒划过。
第13章
你是不是妖精?
故墨一愣,他以为凌风雪在看到他和蛇妖打架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他是妖精了,只是性格冷静没有表示出害怕,结果竟然是没有发现吗?
既然凌风雪没有发现,那故墨肯定不会主动说。无关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而是因为承认后凌风雪势必会问他本体是什么,而他的本体实在是太小了啊!又小又软,一点都不霸气!
他在凌风雪心目中的形象必定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男子汉,怎么能让凌风雪知道他是金针菇成精呢?
于是故墨一口否认道:“不是啊,我们怎么会是妖精呢,一片森林里怎么能有那么多妖精,肯定会打起来的吧哈哈哈。”
可你这次出去,不正是要杀了那个妖精吗?
凌风雪咽下要说的话,既然故墨说不是,不管真相是什么,他都会选择相信。
凌风雪默默啃起手里的果子,故墨则大大松了一口气。凌风雪这么好糊弄让他放松下来,他往下一躺,闭上眼消化体内新增的修为。
唔,这果子这么厉害,凌风雪吃了以后会不会更强了?到时候他一定会用心教他吧?
呵,到他成功出师的时候,就是妖精里最会用剑的了!真是风光啊!
故墨美滋滋的幻想着众多小妖痴迷的拜倒在他脚下,而他潇洒转身离开,不留一片云彩的场面。正偷偷乐着,嘴上突然贴上了个什么东西。
故墨吃惊的睁开眼,就见嘴上被放了个被啃了一口的果子。顺着拿着果子的手向上看,是凌风雪黑沉沉的眼睛。
故墨侧过脸离果子远些,迷惑道:“你做什么,不吃了给我?你平时也不挑食啊。”
凌风雪沉默,长长的睫毛垂下,眼里尽是故墨看不懂的神色。片刻后他说道:“这是赤灵果。”
“哦,叫这个名字啊,我都忘了。”故墨挠挠头:“你快点吃掉吧,放久了不好。”
凌风雪没理他,继续说道:“赤灵果可强身健体,延长寿命,增加内力,化解病痛,你可知?”
故墨点头,莫名其妙的看着凌风雪,凌风雪这是在跟他炫耀自己懂得多吗?那他是不是要捧个场?
故墨想了想,夸赞道:“好……好厉害啊,你居然懂这么多耶,真是,真是年少有为啊!”
凌风雪看着他,突然俯下身,两人距离不过咫尺,凌风雪没绑起的长发如流水般落下,有一小撮拂过故墨脸庞,痒痒的,凉凉的。凌风雪的声音也凉凉的响起:“既然你知道这果子的贵重,为何还要给我?”
故墨现在觉得凌风雪可能是被蛇妖吓傻了,不然怎么今晚都这么奇怪。他不解道:“不然呢,让你坐在旁边看着我吃吗?”
故墨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实在是可怕。好东西当然要大家一起分,吃独食怎么会快乐呢:“既然你跟了我,那我吃东西当然不会让你干看着啊。好啦,别说了,快吃吧。”
凌风雪缓缓摇头:“不。”
时至今日,凌风雪依然没忘了他的职责。他作为一个玩宠,还是一个根本没有作用的玩宠,寻常小东西也就罢了,这种稀世珍宝,是万万不能要的。而且他再怎么说也咬了一口,不管从哪方面来看他都应该满足了。
故墨只听凌风雪淡淡道:你已经给了我太多,不需要再给了。”
故墨震惊:“我给了你什么太多?我根本没给过啥啊,你是不是之前被吓到了,被吓到了要直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被吓到了呢,唔……咳咳咳!”
凌风雪没有再听故墨废话,他将手上半个果子又扳开两半,趁着故墨张嘴说话的瞬间塞了一半进故墨口中。
故墨被突如其来的果子吓了一跳,呛过后下意识的嚼了几下,软软的果实立刻被嚼碎在口腔里。
啊,这怎么办啊,他吃这么多,凌风雪不就只能吃一点点了吗?
故墨其实有些生气,他不能理解凌风雪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吃,都说好朋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难道凌风雪不把他当成朋友吗?
不行,他不管,他一定要凌风雪把这半个果子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