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渐渐过去,正是该深眠的时候,凌风雪却还无比清醒。
“咔——”
房门发出轻微响声,凌风雪警惕的睁开眼,就见一个人影快速潜到了床边。
那潜入者身形熟悉,凌风雪还没来得及开口叫他,他就扑到了凌风雪身上,带着让人安心的气息。
“我好像有个小毛病。”故墨深沉说道。
作为一个常年在熟悉地方睡觉的蘑菇精,故墨这还是第一次在外面睡觉。然后他就惊恐的发现——他居然认床!
这个房间里的气息都太陌生了,让他很不能安心入眠。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故墨决定征用这附近他唯一不陌生的东西来入眠。
“我看你也没睡着,”故墨趴在凌风雪胸膛上,从下而上的眨着眼睛看他,语气沉重道:“为了我们两个的幸福,我们还是一起睡吧。”
第16章
抱着这个唯一熟悉的床垫,故墨终于沉沉睡去,凌风雪也安心闭上了眼。
第二天起床后,二人开始制定计划。
按凌风雪所说,在被下毒前他们还未到达燃情城,居无定所,因此也无法回到住所中守株待兔。不过那个给他下毒的侍卫身手不错,也曾跟他说过想要参加比试,赢得宝剑。所以他们可以去燃剑山庄中等着他,同时尽力赢得比试,获得宝剑。
既然要参加比试,武器便必不可少的。故墨这么想着,带着凌风雪出门寻找武器店。
燃情城全民习武,除了大的武器制造商燃剑山庄外,小的武器铺也是数不胜数。而作为武者,宝剑和美人更是就是他们的标配。越强的人,腰间宝剑越锋利,怀中美人越娇艳。
昨夜故墨他们来时夜已深,街道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人,故墨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现在他往大街上一站,无数目光从四面八方射过来。
故墨顿时一惊,一步退到凌风雪身后躲了起来。
怎、怎么回事?他妖精的身份被发现了吗?他会被抓起来放在架子上烤着吃吗?
他的装扮明明和人类没有什么两样,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紧张的故墨躲在凌风雪身后,众人便只能从看见没被挡住的半张脸。墨发雪肤,眼尾飞红,眼睫低垂,犹抱琵琶半遮面,更是引人遐想了。
而这样的美人,他身边人居然没有佩戴着剑!也就是说,这个人很有可能不会武功,不是美人的占有者。
美色之下必有莽夫,人群骚动片刻,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站了出来。他上下打量着凌风雪,不屑道:“小老弟,你的剑呢?”
凌风雪护住故墨,冷声道:“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大汉大笑三声,抽出腰间刀,“你来到燃情城,难道不懂这里的规矩?我向你发起挑战,若是我败了,身上钱财全都给你。若是我胜了,你身后的美人可就是我的了。你敢不敢接?还是说……”
大汉再次打量起凌风雪的眉眼,凌风雪气势太盛,加上旁边有故墨对比,一般人还真不会先关注他的相貌,现在细细看来,倒也很不错,只是更偏于英俊而不是绮丽。大汉沉思片刻,惊讶道:“莫非你们两个是从某个剑客那里逃出来的玩宠?也罢,既然如此,那我便两个一起——”
面对显露杀意的凌风雪,大汉是越说越兴奋,就想怂恿着凌风雪动手。可话没说完,大汉便被人一脚踢飞,撞到几米外的砖墙之上。砖墙被砸裂些许,他吐血三升,缓缓滑下。
喧闹的街市鸦雀无声,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出手的不是挡在前面一直成保护姿态的少年,而是躲在后面,看起来无害得如同白棉一样的少年。
他就这么轻轻一脚,那个身形是他数倍的大汉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围观侠士纷纷闭嘴,看着故墨一步步走近大汉。
随着故墨的走近,大汉拼命的向后缩,恨不得化成一滴水挤进墙缝里:“少侠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怎么可能会是别人玩宠,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吧!”
故墨居高临下的看着,脸上依然是一派天真:“没出息,不过是踹了你一脚罢了。”
大汉有苦说不出,捂着被震伤的五脏六腑,又吐了一口血。
故墨蹲下身,朝大汉张开了掌心:“说好的挑战失败,钱财全归我呢?”
不,不是,我没有向你发起挑战啊!我是向那边的年轻人发起的挑战啊!你不是赌注吗!
大汉在心中咆哮,然而这时候借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把话说出来,只能默默伸手掏钱。
看着“赌注”满意接过钱袋,大汉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件事到这就算结束了吧?
正想着,“赌注”突然靠近了些,那张脸近看越发让人心旷神怡,遐想连篇。大汉听他开口道:“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大汉回过神来,求饶道:“因为我对您不敬,我再也不敢——”
“错了,因为你说我们是别人的玩宠,”故墨摇摇头,用语重心长教育道:“他不是别人的,他只是我的玩宠,你明白了吗?下次再说错,我拿你的脑袋当球踢哦。”
大汉大惊失色,跪倒在地求饶。故墨点点头,带着凌风雪离开了这里。
虽然制服了这个乱说话的人,但故墨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些人说道“玩宠”这个词时,似乎带着些屈辱的意味,是他的错觉吗?可“玩宠”的意思,不是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总在一起玩,宠爱关心彼此吗?
思考间,凌风雪握住了他的手,凌风雪周身的冷气像被夏日的阳光融化了,仿佛下一秒就能冒出一朵朵的小花。
故墨问:“我说你是我的玩宠,你很开心吗?”
凌风雪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嗯。”
看凌风雪这么高兴,完全没有受了屈辱的样子,故墨顿时放下心来。不管他有没有理解错这个词,至少他和凌风雪的理解方向是一样的,他们还能愉快的做朋友,真是太好了。
再加上知道被盯着看是因为这里的风俗,而不是因为露出了马脚,故墨完全没有了忧虑,高高兴兴的观察着四周新奇的事物。
愉快的二人走进路边的武器店,打算看看有没有适合的武器。
店内兵器繁多,店主热情的迎上来:“小店内应有尽有,包您满意!客官您要买些什么?”
故墨左右看看,直白道:“不行,太薄太脆,不堪一击。”
说完他还问凌风雪:“你也这么觉得吧?”
凌风雪默默点头。
店主脸都绿了,气道:“我做武器绝不偷工减料,说什么不行,如果今天你能折断店里任何一把武器,我这店里的东西随便你选!”
故墨惊道:“那多不好意思啊,这不是欺负你吗?”
说着,他拿起墙上挂着的一把剑,屈指一弹,只听叮一声脆响,长剑应声而碎。
第17章
店主:“……”
他看着地上的碎剑,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哪位大侠,特意来他这个小店逗他玩呢?
故墨放下剑掏出钱袋,叹气道:“我也不是刁难你,毕竟剑就是这样脆弱的东西。这是弄坏这把剑的钱,你拿去吧。”
店主哪里敢接,他连连推辞,让故墨在店里随便挑一把兵器拿走。
故墨应了一声,随意的四下看了看。他也没指望能找到什么好剑,现在他心底已经对人类兵器有了个大概认识,绝大多数不堪一击,也许就那些传说中的神兵利器能好些。
正想问问凌风雪有什么意见,就见他专注的看着某个角落。
顺着凌风雪的目光看去,故墨看见了一把其貌不扬的剑。
剑鞘漆黑,其上没有什么花纹,如果不是凌风雪看着它,故墨自己是绝对不会发现这把角落里的剑的。
走过去将剑从剑架上取下,握住剑柄一点点拔出剑身,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故墨微讶,那股凉意转瞬即逝,剑又变成了一把不管怎么看都普普通通的剑。
故墨看向凌风雪:“你喜欢这把剑吗?”
凌风雪答非所问道:“这是我以前用的剑。”
哦?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故墨顿时刷的一下看向店主,眼神里满是探究。
店主可真是要吓死了,高人过来砸他店,难道是因为这把剑?
店主解释道:“冤枉啊!这剑绝对不是小的抢来的,是一位侠士拿来卖给小的的!”
不等故墨追问,店主主动补充细节:“那位侠士相貌尚可,可神态和言语间都甚是高傲,仿佛很瞧不起我似的。若不是看这剑还不错的份上,我才不收他的东西!既然剑是大侠您的,那正好物归原主,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的计较。”
故墨看一眼凌风雪,凌风雪面沉如水,隐隐有些寒气。
故墨也是听得心头火起,拿着剑来卖的那个人八成就是那个侍卫。那人给凌风雪下毒后,居然还好意思拿他的东西出来卖换钱?真是好不要脸,呸!
“莫气,”凌风雪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故墨身边,伸手抚了抚他皱着的眉心:“别为他生气,不值得。那时是我顾虑不周,被他用计将剑拿走,以后便不会了。”
这怎么可能不气?故墨简直恨不得立即将这无耻之徒就地正法。他瞪了凌风雪一眼,扔下抢来的钱袋给店主,将剑塞到了凌风雪怀里,拉着他走出店铺,直奔城内最高的建筑——燃剑山庄。
他们之前听店小二提过一嘴,燃剑山庄的大会虽还没正式开始,但选拔塞前几天就已经开启了。这个选拔赛,就是为没有拿到入场资格,又认为自己有足够实力的人准备的。
燃剑山庄会派出几位武者在庄前守垒,得到能够成功击败武者的人,就能从他们手上拿到入场券。
既然凌风雪肯定了那个侍卫的身手,那么拿到入场资格后,他们就能在山庄里等着那个侍卫现身了。
终于来到专门开辟的擂台前,故墨看到高高的擂台上有两个人在激烈的打斗着,而擂台下面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人。不光有过来挑战的武者,甚至还有很多过来看热闹的老人小孩,他们边嗑瓜子边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台上的比试,瓜子皮横飞。故墨简直要被这人头涌动的场景惊呆了,连怒气都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这也太,太多人了吧?整个世界的人都聚集在这里了吗?亏他之前还想着上擂台玩一玩,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老老实实当个人比较好,免得被谁发现抓起来。
既然如此,拿到入场资格的任务就只能交给凌风雪了。
故墨沉痛又羡慕的拍拍凌风雪的肩:“看你的了。”
“什么?”凌风雪一愣:“我上吗?”
此时攻打擂台的壮汉被守垒者击下擂台,台下一直看着他的美人立即扑上前,眼含泪光焦急道:“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壮汉和美人的关系一目了然,旁边人也没有对他们的关系表示诧异。
也就是说,在一般人眼里,上去打擂台的是这段关系中的强者,而留在下面的则是这段关系中的弱者。
凌风雪一直以为是故墨要上去攻擂,而他在下面看着准备个水什么的。虽然故墨从没有在他面前炫耀过,但通过日常种种细节,他知道故墨很强,攻个擂完全不是问题。现在故墨让他上去,这是什么意思?
凌风雪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故墨有些心虚,他也知道这么做和他平时的性格差别有点大,要按照他往常的性格,碰上这种事肯定第一个跳到台子上了,哪还会这样眼巴巴的等着别人上去。
但现在这么多的人盯着,故墨要小心行事,不能露馅。于是他语重心长的忽悠凌风雪道:“要复仇的是你,当然得你上。而且你的身手这么好,难道就不想趁着这个时候一战成名,让你的名字满天下飞吗?”
故墨抬起眼来看凌风雪,大又圆的眼睛里满是对他的信任:“我相信你不仅可以拿到入场资格,还能赢得第一,获得宝剑。你一定可以的,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呀。”
故墨的眼眸漆黑,却又仿佛聚集了漫天的光亮。他们的距离是那么近,凌风雪在这美丽的眼睛里看见了他的倒影,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
热血轰的一下冲上脑袋,凌风雪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跳到了擂台上。
凌风雪回过头看故墨,站在台上,他可以更加清楚的看见故墨身边有不少人蠢蠢欲动的想要靠近,只是靠近之前还会顾虑似的往台上看他一眼。
凌风雪闭上眼,缓缓拔出手中剑。
这场比试,不管为了什么,他都绝对要赢。
擂台下的故墨正松了一口气,为凌风雪的好忽悠而庆幸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邪淫的声音。
“美人,怎么孤单单一个人站在这里?哥哥来陪你啊?”
故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声音,只觉得很让他讨厌。他侧过头,看到一个满脸写着不怀好意的男人。
故墨对不喜欢的人向来不客气:“陪我?你算老几?”
男人邪笑:“不管算老几,都比那个嘴上没长毛的黄毛小子好吧?我绝对比他更能让你满意。”
故墨挑起眉,他都懒得搭理这种人,可男人仍然在不依不饶:“你看他必输无疑,这种人哪里配得上你?我可是东鹏阁第十八阁阁主,实力高强,你若是想进燃剑山庄参观,不如跟着我。”
故墨不胜其扰,正想走开,眼角余光看见有一个东西朝他们这边摔了过来。
砰——
一个人摔在他们脚下,定睛一看,竟是守垒的武者。
男人只感觉一股可怕的杀气笼罩了他,转头一看,就见那个他嘴里的黄毛小子已经从台上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里是令人胆寒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