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这个张子鹤带着自家乖宝宝般纯洁善良的弟弟,对家里人撒谎,大半夜跑到这种凶险的地方!
决不能让弟弟还在成长的过程中,跟这种社会渣滓混在一起!
周山瞪着一脸茫然无辜的张子鹤,恶狠狠的想。
刘俊见周山和大师赵胤居然认识,而且居然还训斥大师,他忙上前笑着道:“哎呦警察同志,您快别说大师了。今天可幸亏了大师在这儿,不然这屋子里只怕还要死人!”
“?”什么大师?说谁的?弟弟赵胤?
周山一脸疑惑,扭头朝着弟弟打量过去,穿着一身休闲服,背着他那个不离身的大耽美文库,跟往日没什么区别啊。
刘俊这边忍不住又朝着赵胤道谢,一边道谢一边从兜里掏出一盒软中华,往赵胤面前恭敬的递去:“大师抽烟不?”
“他不抽!”周山气的双眉倒竖,恶狠狠瞪向胆敢诱惑自己弟弟抽烟的刘俊。
“不抽!”子鹤气急败坏的瞪向刘俊,小要命把牙抽黄了怎么办!
——赵胤尚且没开口,两道急喝异口同声。
准备要拒绝的赵胤:“?”
他转头朝着身后的子鹤看了看,子鹤忙闭嘴,五官松弛,做无辜状。
他又朝着周山看看,周山立即道:“你现在就回家。”
“……”子鹤心里好羡慕,羡慕周山可以如此理直气壮的管小要命。
他也想当小要命的哥哥,那就能理所当然的住在小要命家里,肆无忌惮的养壮小要命,管东管西。
“你工作完也早点回家。”赵胤这回没有跟周山顶牛,他终于乖了一把,迈开步子时,还拍着周山的肩膀,嘱咐了一句。
周山一腔火气瞬间消弭,酷酷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赵胤头也不回的迈着大长腿就跨出了601室门。
刘俊比子鹤还快,一下就冲了出去,“大师,大师请留步啊。”
“……”周山皱眉看着刘俊的背影。
这人不是望海酒店的老板吗?上午他们过来的时候,这老板还拽的二五八万,不怎么愿意配合警方工作呢。
这会儿怎么跟个孙子似的粘着自己弟弟?
还有……刚才这刘老板说的‘幸亏大师在,不然还得死人’是什么意思?
胸怀无数疑窦的周山,眼睁睁看着弟弟离开自己的视线——弟弟身后还跟着个老奸商,和一个小流氓。
……
月朗星稀,子鹤走出酒店时,还抬头看了看天。
今天他成功的识破了一个隐藏很深的风水局,还推演出了这个霉运局变成绝杀局的过程。
心里得意,他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刚才出门的时候,刘俊硬要小要命的微信,小要命虽然拒绝了,子鹤却将自己的留给了刘老板。
然后又开开心心的从刘老板那里捞到了2w块钱。
再看看自己左腿红彤彤的娇艳色泽,啧啧,赚了赚了!
他也不忌讳小要命,掏出刘俊送别时偷偷塞到他兜里的一把前,开始预约的数钱——
这种土豪般的感觉,必须一张一张的去体会。
“收钱的是狗!”赵胤不悦的看着子鹤在他身边乐悠悠的数钱,有些怄气。
“汪!”子鹤混不在意。
有钱不赚王八蛋!
再说了,当狗有什么不好的?忠诚可爱!
狗是人类的好朋友,他张子鹤恰巧也是人类的好朋友,没分别,亲兄弟,汪!
“……”赵胤盯了子鹤一眼,无奈的干脆眼不见为净,脚上的速度便加快了许多。
……
月色洒满石板路,两个人并肩走在小路上。
子鹤有些走神儿,他手插在裤兜里,摸着兜里的一张符纸,一个符纸包。
狗肚子里存不住二两包子——他想现在就吸掉这两样东西上,附着着的一丝属于自己的魂气。
他想现在一边走路一边吸。
恢复记忆而已,应该不至于撞电线杆子吧?
这样想着,子鹤迫不及待的捏出那个从601室拿出的符纸袋子,决定先吸一个。
微微眯眼,轻轻吸食后,一缕魂气瞬间服帖的钻入子鹤鼻孔,混进鼻息,被卷入他的残魂之中。
下一刻,子鹤眼前果然出现了一段记忆画面——
仍旧是冬雪弥漫,四处有鞭炮声,空气中透着股喜气。
一排道童高高低低的站在一块儿,子鹤也站在这群人中。
大家眼巴巴的看着远处走来的灰袍道妆男人——这男人仍是赵胤模样,面相只比赵胤年长许多。
他身后跟着个执事道人,怀里抱着一捧红色袋子,那是一个个作为过年礼物的福包。
待身穿灰色道袍的俊美男人走到一众道童跟前,大家都变得更热切了起来。
男人虽然面上没有笑容,眼神却温润透着暖意。
子鹤感觉到自己心里充斥着无穷愉悦,他借着记忆里孩童时自己的眼睛,望着眼前的高大俊美男人,心里莫名也生出了一种倾慕崇拜之情。
男人开始一个一个的给大家发福包。
“子深的、子山的……小八的、小九的。”最后发到子鹤。
将纹着‘鹤’字的福包递给子鹤时,灰袍男人还摸了摸子鹤的头。
子鹤感到头顶有一个人手掌的重量,让人踏实又心安。
他感到孩童时自己的视线上移,似乎是抬起了头。
灰袍男人对上自己的视线,又点头低声道:“不看看里面装了什么吗?”
其他道童都在看自己的福包,只有子鹤在看灰袍男人。
被提醒,他才低头伸手去掏福包,里面放着一颗金豆子。
子鹤感觉到小童好像也没有多高兴,但他还是抬头朝着灰袍男人道:“师傅,金豆子能捉鬼驱邪吗?”
原来是师父……
灰袍男人摇了摇头,“金豆子是用来买吃的的。”
“我可以用金豆子买符纸,然后变得很强很强。”子鹤开口道,童稚的声音里透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欲望。
灰袍男人低头朝着子鹤看过来,眼神意味不明。
子鹤以为自己说错了,灰袍男人却没有责备,只是伸手又在他头顶揉了揉,便转身又朝着他来时的路走了。
其他道童们都开始互相询问‘你的福包里装的什么?’‘也是金豆子吗?’,只有子鹤一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朝着灰袍道妆男人离开的方向。
眼睛定定的望着那个是他师傅的男人的背影,如看着最矜贵而纯洁的神祗。
如看着他在这世上,最执着的美好存在。
子鹤感受到孩童时的自己,心里是那样的向往。
却又深深的自惭形秽。
他的视角与小童时的自己重叠,眨了下眼睛,他看到灰袍男人站在自己面前,皱着眉头望着自己,眼神里既有疑惑又有不耐。
他一下回过神来,这不是记忆里的灰袍男人,是现世中那个正处在青春期里,总是板着面孔、不怎么和善的肉身小要命——
一个叫作赵胤的19岁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子鹤:这个老板太肥了,身体不健康,活不久了,咱们不如将之带去河边,架上火,炸至两面焦黄……
赵胤:看我正义之锤!
第27章 小手冰凉
夏末的夜晚已经开始有点发凉, 两个人才干了一票大的,本应该是各自满足, 一起享受胜利喜悦的时刻。
却只有赵胤一个人表面冷静, 内心澎湃的跑火车、跑飞机大炮、坦克轰隆隆。
难得的, 清冷少年面色微微发红,想要寻找一下共鸣, 于是频频去看身边年轻男人的脸。
却发现,这个一向很奇怪又容易自嗨的年轻男人, 似乎变得更奇怪了。
这家伙好像一直在走神儿?
还差点撞到树上!
他伸手拉了这家伙一下,避免了对方撞树上,对方居然没有道谢!!
赵胤心情越来越不好,没礼貌的家伙!
捉鬼成功后不仅没变得更开心更浪, 居然还开始走神儿……
捉鬼成功诶, 是这么小的一件事儿吗?
不值得你接下来一直想着这个事儿,一直品味胜利的喜悦吗?
怎么居然还走上神儿了?
心里越来越不爽,直到他已经穿过铁门走进去好几步了, 回头才发现,那家伙居然被关在铁门外,怔怔的看着铁门不动, 像走了魂儿似的。
——那家伙居然完全呆住了!!!
“你进不进来?”赵胤拉开小区的磁卡铁门,不悦的微微扬起下巴, 看着呆呆愣愣的子鹤——
夜晚乌云散去,天清朗起来,星子在天幕闪烁, 照的黑色天幕多了些其他色彩。
赵胤的眼睛对上子鹤的,两个人突然都沉默下来。
赵胤手捏着铁门,想要负气松手,让铁门再关上,就让门外这个一脸蠢相的年轻人被关在外面好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子鹤眼里读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他对那些情绪并不了解,却在胸口感觉到几丝满涨。
他抿住嘴唇,仔细看着子鹤在夜灯下黝黑黝黑的瞳子,想要看清那些让他胸中鼓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子鹤却突然眨了下眼睛,他朝着赵胤微微笑了笑,嘴唇挑起,眸光微熙——
不是那种嬉皮笑脸的笑容,而是沉凝的,充满温暖的笑容。
赵胤被他的眼神和笑容晃了一下,之前从没觉得这个比自己长几岁的年轻人生的好看,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在对方的表情和眼神下,他竟觉得有些不太一样……
不等赵胤再催,子鹤就着小要命拉开的门走进小区,当小要命松开开门的手,两个人又变成并肩走。
当他们走进小区,距离铁门越来越远时,夜色下的矮树丛突然抖簌一声。
缅因猫从绿化区跳出,站在铁门外看着远处两个人的背影,它抖了抖身上沾了草屑灰尘的长毛,盯着前方目不转睛,似在沉思般。
它如男人手臂般粗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摆着……
……
今天,子鹤得到了两样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一个福包,里面存着的魂气,已经被吸掉了。
还有一张从小鬼儿棺里取出的符纸。
他手指揣进兜里,摸到那张符纸,破旧而柔软,却有韧劲儿。
这是张什么符纸呢?
又是那个长的跟小要命一样的灰袍道装男人送的吗?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他带着自己穿过风雪,带着自己到一个道观里,跟其他道童一块儿。
新年,他送自己和其他道童们福包,里面找装着压岁钱金豆子。
那些人的穿着、他们的发型……像是千百年前的古人。
那个人……是自己的师傅吗?
被自己崇拜、追随的师傅吗?
可是……为什么最后自己变成一缕残魂,给装在一个酒壶里呢?
为什么他在紫玄观?被老观主陈铳守护百年?
老观主陈铳又是谁?为什么愿意守着他的残魂,倾注全部心血帮自己恢复神智,一生不曾离开一步?
他们之间又有什么牵绊?
如果自己作为一缕残魂留存至今,那……那个灰袍道妆男人呢?他去了哪里?
子鹤扭头朝着身边的赵胤望去,夜色照着小要命完美好看的脸——他盯着小要命的侧脸。
刀削般的侧脸,给人以强烈的阳刚之气。
小小年纪,面上的青涩已经在逐渐褪去,棱角和雄性的硬朗在这张脸上慢慢释放开来。
是不是……投胎后成为了赵胤呢?
有没有可能,他和小要命的因果太重,所以自己最终还是被牵引到小要命身边?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自己身上覆盖着的因果锁里,代表着他上一世欠下的因果和债。
这些因果债里,有没有属于那个男人的?
蓝湾小区很大,要走到他和小要命住的地方,还要10分钟左右吧。
仅仅10分钟而已,可是子鹤等不了了。
距离家里剩下的路都是顺着马路牙子走就行的……
他情绪仍有些沉浸在回忆中,思维也做不到太周全,赵胤还为他刚才突然的温暖而奇怪,时不时回头看看他。
小要命的疑虑,他也顾不得了。
符纸被捏出,他微微一吸,手里最后一丝魂气瞬间被吸入鼻腔。
魂魄左手无名指也被染红。
之前因为扛了小鬼儿一下子,而消退一截的手指上的红色,也被补了回去。
子鹤内视之后,不过几秒钟,果然立即又陷入到新的一段记忆中:
神魂微定,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6栋楼边,此刻正站在楼侧——拐过去,就是6栋楼房朝海的正面了。
快到家了。
他一转眸,就看见了赵胤。
小要命站在小区昏暗的路灯下,面上满是纠结和疑虑,仿佛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子鹤心里微沉,有些心虚和慌乱。
与小要命的视线相对,他张口问道:“怎么了?”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暗哑,仿佛是生了一场大病。
“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脸色多差?”赵胤皱起浓眉,那双深邃的长眼紧紧盯着子鹤,也不知道这双眼睛里是否有担忧的情绪。
子鹤微微颤抖着嘴唇,想要开口说自己挺好,却发现要将这句话讲出来,十分困难。
赵胤靠近一步,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子鹤的脸,虽然表情不悦,脸上满是犹豫的神色,但最终还是将手背贴在了子鹤额头上。
触手冰凉。
他再看子鹤10" 我,C位出殡0 ">首页12 页, 惨白的脸色,和满头的大汗——瞧着像是一个濒死之人般。
“你额头冰凉,好像是……低烧。”赵胤有些不确定,他想了想才用硬邦邦的声音道:“我送你去医院吧?”
低烧会使温度低到冰凉吗?赵胤努力回忆自己从小到大生病的状况,可每次都被母亲照顾着,他发现不怎么想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