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挂断电话,自言自语似的说:“普通人,普通的家庭,普通的人生经历……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么坚信自己是梼杌?就凭那一本书?”
李一泽把小龙揉得睡着了,轻轻帮它理了理毛:“而且我们走之前问过他好几遍,他坚持说方法是从书中看到的,还给我们指在哪一页哪一页,好像真的看到了一样。”
“那书会根据人们认知的不同发生不同的变化,这一点我们已经知道了,”彭彧说,“但关键在于,你看到龙界的文字,我看到天界的文字,那都是我们熟悉的东西,而他看到的是自己曾经完全没有接触过的,难道是他脑子里本来就有类似的想法,所以呈现在书中……?但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自己异想天开的东西,又怎么可能真的试验一下,就成功了?”
他无奈地一摊手:“这根本不可能啊,他要真有那个本事,我还得叫他一句天才。”
李一泽摸着小龙的脊背:“我跟你看法一致,所以这书应该还有什么玄妙是我们没有参悟透的——不如这样,我找个时间去问问……”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9" 契妖客栈0 ">首页21 页, 纪芬恢澹骸笆裁瓷簦俊?br /> 彭彧刚换上新的助听器,也侧耳去听,果然听到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楼梯那边传来,扭头发现竟然是那只被他放在客栈的树穿山甲,自己摸着找过来了。
“哟,”他十分惊喜地朝对方一拍手,“过来过来,咖啡豆。”
第60章 李一泽的借口
“……我不叫咖啡豆。”穿山甲抬起头, 开口吐出一个少年音,“我有名字的。”
“小名嘛, ”彭彧不由分说地把他从地上抱起来——这小家伙总共一米长,尾巴占了一半还多, 一被抱起来就拿尾巴紧紧地缠住他的胳膊,鳞片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彭彧在他背上轻轻摸了一把,“你哪里来的名字?叫什么?”
“单辛,单甲叔叔给起的。”穿山甲松开尾巴,在他腿上趴下了。
彭彧奇怪地问:“为什么是‘辛’?不应该轮到‘丁’了吗?”
单辛:“单甲叔叔说他师父要集齐七个徒弟召唤神龙,‘辛’刚好是第八个。”
彭彧:“……”
对面坐着的“神龙”:“……”
李一泽神情古怪地看向他, 已经开始对未来那几个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丁戊己庚”深表同情,从罐子里捏了一颗糖球喂给单辛:“你化形还化不完全,还得继续修炼才能自保, 这里没有妖界灵气充沛,给你额外‘加个餐’。”
单辛舌头一卷将糖球卷进嘴里, 囫囵咽了:“谢谢。”
“你们妖还挺有礼貌, ”彭彧把他放在沙发扶手上, “对了,单甲有没有说他还回不回来?我看他修为不低,过来给我打工啊。”
李一泽心说你怎么什么妖都要招揽, 手指轻轻拨着七早的脑袋,它貌似已经睡熟了,把自己蜷成半个圈, 闭着眼睛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忽然伸出爪子抱住他的手指,拖到嘴边啃了起来。
李一泽低头瞧它——小龙乳牙还没换,咬人都不疼,咬龙更是不痛不痒。它吧咂吧咂地抱着李一泽的手指啃,好像在咀嚼什么美味,沾了他一手湿答答的口水。
李一泽有点嫌弃,可到底是没把手指撤回来,又听单辛说:“他好像不回来了,他说虽然你们打掉了不少黑市,但还有很多穿山甲在被捕杀,所以他要继续去拯救它们,就不留在这里了,不过有时间会过来看看。”
“……哦。”彭彧心里不知作何感受,也不知该发表什么看法,只好沉默下来,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啊,对了,”单辛这才好像想起正事,“我过来是替斗仙长传个话,他想让你看一眼手机,他给你发了消息。”
“……啥?”彭彧直接蒙了,“他给我发消息,为什么要你来传话?”
单辛一甩尾巴:“我也不知道,黄乙叔叔叫我来通知你的,他说你也可以装没听见。”
彭彧:“……”
彭彧想了想——他回来的时候是骑龙回来了,所以手机开的飞行模式,斗途三个徒弟只有黄乙有个最近刚买的山寨机,貌似不找他也没别人可找了。
他赶紧把手机调回正常模式,果然看到有一条消息:“爱豆爱豆十万火急,冼州哪里有卖松果的?不是松子,是松果。”
等他再看一眼那条消息发来的时间,顿时沉默了。
13:44,两个小时以前。
彭彧看着那个“十万火急”,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回这条消息,一言难尽地看向单辛:“黄乙什么时候让你带的话?”
单辛想了想:“就刚刚,你们一走他就来找我了。”
于是彭彧先替斗途默哀三秒,也不知道这货多不招徒弟待见才能被晾了快两个小时,出于同情还是动动手指给对方回了消息:“貌似没有,你没事要松果干嘛,直接吃松子不好吗?”
半分钟以后斗途回给他六个点:“黄花菜都凉了,你还不如不回我。”
彭彧一挑眉梢,刚要打字,对方又发来一条:“不是我吃,我送人的,没有就算了。”
彭彧顺嘴追问:“送谁?”
斗途:“就你店里那只松鼠啊,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觉得她有点像我曾经救过的那只,一问之下发现还真是,不过那时候她还没成精,我也没飞升,她当时太小,都快不记得我的样子了。”
斗途:“她说现在市面上卖的都是松子,想自己剥松塔都剥不到了,要么就得跑很远去山上捡,我就想弄点送她。不过我已经把她送回客栈了,改天再说吧。”
彭彧敏锐地从字里行间捕捉到什么信息:“合着刚刚你们在一起?”
斗途撤回了一条消息。
彭彧心说你这欲盖弥彰也太明显了,不由得好奇心更甚:“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勾搭我客人?你让你徒弟不能嫁娶,自己居然在谈恋爱?你们仙界让吗?”
这回斗途沉默了很久才回:“别这样,仙人也想有爱情。”
彭彧:“……”
真是不要脸皮到了一定境界。
斗途:“唉,实话告诉你好了,仙界早不禁七情六欲了,因为你们人越来越不信神,神越来越没存在感,连带着整个天界都开始衰落,修仙的也越来越少,要是再加上不能谈恋爱这条,那更没人修仙了。所以现在大部分仙人都修的‘有情道’,也不辟谷——我有个师弟,孩子都上大学了。”
彭彧:“……”
斗途:“不说了,我得工作去了,今天不回去,帮我照顾好我的麒麟。”
彭彧:“那是我的麒麟。”
斗途没再回,彭彧心说你先我们一步回了冼州,正事不干,居然先开始琢磨起“副业”。他想了想觉得不能允许这货这么嚣张,于是从好友列表里找到黄乙,二话不说把斗途卖了:“你师父给你们找了个师娘。”
黄乙秒回:“???”
彭彧把聊天记录给他一发,然后把斗途拉进黑名单,深藏功与名。
彭老板干完了缺德事,反正家里有个镇宅的,也不怕鬼敲门。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往浴室走,助听器也不摘,还说:“我要试试这玩意到底防水不防水。”
李一泽眯起龙目,非常好心地提醒他说:“万一不防,那你可又得聋两个月了。”
彭彧闻言顿时脚步一停,随后僵硬地回转身来,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下了。
李一泽对那个倒霉物件没有任何兴趣,反倒是墨迟好奇地伸爪想够,他一拍它的脑袋:“不准碰,碰了就爆炸。”
小黑龙一缩脖子,悻悻然收回爪,非常不忿地冲他叫唤一嗓子,随后一爪拍开他的手,从他手中抢回七早,叼住它的后颈飞走了。
李一泽:“……”
小兔崽子。
李一泽没了小龙可玩,穿山甲也不乐意平白贡献自己当玩具,已经悄无声息地溜掉了,他盯着浴室的门听了一会儿水声,还隐约听到某人哼起了不成曲的小调。
他越听越觉得此人毫无品味,忽然灵机一动,趁着彭彧洗澡,偷偷摸摸地溜到楼下,从酒柜里拿了一瓶酒。
结果他刚给自己倒了一杯,才抿了半口,就听楼上“咚”的一声,紧接着过分灵敏的听力捕捉到某人骂了一句娘。
李一泽表情变得有点奇怪,不用看也知道是姓彭的太飘,在浴室里滑倒了。他有些遗憾地看了看酒,只好从哪拿的放回拿去,把剩下半杯一饮而尽,还洗干净杯子,毁尸灭迹。
然后他才不紧不慢地回到楼上,拉开浴室门问:“怎么了?”
彭彧好像是摔得不轻,还没爬起来,自觉此形象非常丢人,赶紧冲他摆摆手说:“没事没事,你出去吧。”
李一泽十分佩服他这平地摔跤的本事,上前搭了把手把他拉起来:“叫你买防滑垫你不买,平均一年摔三次,你洗澡的时候都在里面干什么,蹦迪吗?”
彭彧呲牙咧嘴地站起来:“老子尾巴骨都快摔裂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嘲讽,落井下石啊。”
“你放心,以你的骨骼强度,先碎的是瓷砖。”
彭彧:“……”
他无力地朝对方摆摆手:“你还是快点走吧。”
谁料李一泽完全不听话,非但没走,还把浴室门关上了,一个法术将衣服变没,钻到花洒底下把自己淋湿,顺势把对方挤到墙边:“你不要我陪你洗吗?”
彭彧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随后一抽鼻子,一脸“我很懂”地眯起眼睛:“你又喝酒了吧?”
李一泽被他拆穿依然面不改色,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洗干净了,又把花洒拿下来照着对方身上一通乱浇,搞得彭彧连退好几步:“行了行了,可以走了,我们人没你们龙那么喜欢玩水。”
他说可以走了,李一泽还就真的走了,而且不是自己走,是扛着某人一起。他连拖带拽的把彭彧拉出浴室,一个法术过去,两人身上的水全部蒸干,彭彧拖鞋都掉了一只,随后被他不由分说地扔在了床上。
“……你再偷偷摸摸地喝酒我要报警了,”彭彧好不容易才从他的钳制下挣脱出来,心说龙这玩意力气真是大,“你看看现在才几点,咱们要点面子好不好?”
李一泽根本不听那套,他俯下身来,忽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问:“幼儿园是不是要建好了?”
彭彧一愣:“是啊,怎么了?”
李一泽:“等幼儿园开学以后,你肯定就要去那边忙,留在客栈的时间就少了。”
彭彧莫名感觉话题走向有点不对,脑中警铃开始作响:“不是,你等等……”
李一泽充耳不闻:“你知道春天是发……”
“醒醒,”彭彧及时把他最后两个字打断在喉咙里,“你已经五千岁了,是条成熟的大龙了,请不要总是把这种年轻小龙才会有的困扰挂在嘴边。”
“这不是困扰,”李一泽说着爬到他身上,脸都不带红一下,“是享受——所以为了避免你以后只顾幼儿园不管家,我们现在抓紧时间。”
彭彧:“……”
第61章 算盘
喝过酒的某龙实在有点热情过头, 彭彧实在有点招架不住,屡次想三十六计走为上都没能成功, 还是被对方好一番折腾,直到这货心满意足, 这才放过了他。
彭老板被迫伺候好自家龙,只感觉自己从身到心都那种意义上的累得不行,大脑放空瘫了好一会儿,视线在某龙身上游走一圈:“下回再大白天的搞突然袭击,我可不惯着你了。”
李一泽浅色的龙目微微眯了起来,嗓音变得有些特别:“难道不是你先向我发出的邀请?”
彭彧简直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邀请你了?”
“洗澡不就是信号吗?”李一泽故意拿指节在他腰间蹭了蹭,“我以为你是故意的。”
彭彧:“……”
彭彧低头瞄一眼他不安分的手, “啪”的一声轻轻拍开:“别‘钻木取火’了,我这块木头已经湿透了,没火苗可以给你, 等晾干再说。”
李一泽便乖乖地撤回手,然后拿眼神代替手指继续在他身上蹭, 彭彧只感觉浑身都被他蹭得痒痒的, 索性侧过身来, 一只胳膊撑着头,另一只手挡在他眼前,遮住了他的视线。
李一泽也不躲不闪, 安静地被他遮了两秒钟,随后将他的手腕拉下来,伸出舌头在他掌心轻轻扫过。
彭彧本来手心有疤, 知觉相当不敏感,可被他的舌尖扫过时,莫名蹿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痒,并顺着血流一直淌进心脏,害得他本能地浑身一僵,随即倒抽一口冷气:“你……”
李一泽拿牙齿叼住对方手心一点肉,轻轻地挫了挫,那滋味又疼又痒,简直比蚊子叮了还要难受。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彭彧瞧,眼里仿佛盛着两碗蜂蜜,让人一看就要陷进去,连骨头也化在里面。
彭彧简直想把这双要人命的眼睛遮住,可一只手被他拽住,另一只手还得撑住身体维持平衡,哪边也腾不出空来。
他只好以这个姿势僵持着,腰间肌肉不自觉地绷紧,勾勒出明显的线条来,李一泽便顺着这线条逆流而上,一路踏遍山脉沟谷,最后停在他唇边,拿舌尖在他唇角标记领地似的画了个圈。
彭彧目光微微闪动,终于是没能继续放任这货在自己身上肆无忌惮,一把扣住他肩头将他掀了下去,顺势附在他身上:“我看你是想玩过火啊。”
李一泽低声笑起来:“那要看你想不想让我过这个‘火’。”
彭彧按住他的胳膊:“过,今天我让你过到怀疑龙生。”
……至于李一泽有没有被过到怀疑龙生不得而知,反正彭彧自己是怀疑人生了。这天晚上阁楼里灯熄得格外早,潜岳还纳闷老板才刚回来就这么消极怠工,好歹是客栈老板,居然连出现都不出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