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早就忘记寂寞是什么滋味了。”顾晚迟笑了笑,一手才拍上余胤的肩头,想要同他说几句肺腑之言,忽听一声尖锐的爆竹声从远处传来。
顾晚迟精神为之一凛,寻声望去,连听三声巨响,就见火星尽数褪去之后,一朵金色的祥云浮现在半空中。
不好,是云中的传讯烟火!
顾晚迟眉头皱得更深了,想来定然是云中的哪位弟子在外遇到了危险。还连发了三支传讯烟火,想必定是情况极其危急。观烟火的方位,应该离这不远,还在广陵地界。可云中弟子下山降妖除魔都是有明确的规章制度的,像广陵这种地方,应该都是一些当地的仙门世家镇守。论理不该会有云中的弟子插手。
当然,也保不齐是一些顽劣的弟子独自下山,没曾想遇见了厉害的邪祟。
莫非是……纪枫?当初的确听他说是独自下山除魔卫道来了。
顾晚迟下意识的迈前一步,余胤从后面一把将他拉住,凝眸问道:“怎么回事?你要去哪里?”
“那是我们云中的传讯烟火,我得赶紧去救我的徒子徒孙们,我怕再晚一些,就只能给他们收尸了。”
顾晚迟话一出口,身形猛然一顿。他早就被逐出师门,何来的“我们云中”。
“一起去。”
余胤道,又紧接着补了一句,“让狐狸看家。”
“……好。”
第25章 波撼岳阳城(1)
时不待人,顾晚迟留下一张字条,吩咐小狸在家看门,这才率先同余胤一起往南行去。
广陵地界地域宽广,清河县只在最边缘偏僻之地,观传讯烟火的方位,应该就在广陵的中部地域,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岳阳城了。正所谓:气吞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顾晚迟鲜少外出,方向感又不是很好。一路行去全靠问,耽搁不少时间。谁料余胤觉得费事,直接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腾云就走,半点都不带犹豫的。
顾晚迟便惊诧的问道:“你认识路啊?为什么不早说!”
余胤知道顾晚迟不?" 那个仙君爱捡破烂0 ">首页7 页, 芮嵋资褂梅Γ滤徊恍⌒拇釉频呱系粝氯ィ宦飞狭侄济桓宜伞N叛裕坏溃骸拔也恢溃抑灰幌耄庑┒骶突岽游夷宰永锾隼础!?br /> 顾晚迟不甚相信的瞥了他一眼,更加确信余胤不仅仅是个大萝卜精这么简单。
距离岳阳城越近,空气中的煞气和阴气也越发浓郁。从云颠上往下看,岳阳城四周笼罩着一层金色的祥瑞之气,如同一道天然的仙障将周围的妖魔邪祟尽数拦在外面。
顾晚迟大感奇怪,待二人入了城后,只见岳阳城中热闹非凡,人来人往,摩肩擦踵甚是欢腾。丝毫不像是有邪祟出没过的样子。
“奇怪,岳阳城是哪个仙门世家镇守的,我还真挺好奇的,你知道么?”顾晚迟望着川流不息的街道,问余胤。
“我又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余胤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抬眼望着旁边的酒楼,忽然道:“酒。”
他伸手指了指,侧过头来同顾晚迟说:“我饿了。”
“……”顾晚迟顺着余胤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见从酒楼顶上垂下来一条鲜红的幡子,一个大大的“酒”字十分醒目的横在上面。
他眉梢微微一挑,有些好笑道:“平时让你帮忙写个符咒都费劲,敢情你认得字啊?”
余胤十分诚恳的点了点头,抬眼望着酒楼大堂,又侧过脸来一眨不眨的盯着顾晚迟看。
“……我说。”顾晚迟磨着后槽牙,道:“你能别学小狸吗?小狸还是个孩子。你长得比我还高,带你出来就跟带个祖宗似的。”
“我也是个孩子。”余胤脸不红心不跳的跟了这么一句。
顾晚迟笑不出来,皱着眉头单手抚额:“好了,你别说了,我带你进去喝酒。”
凡间的酒楼图得就是一个热闹,里面不管是闯南走北的商人,还是市井无赖,甚至是仙门的一些散修都会在此小坐片刻。
顾晚迟和余胤的相貌过人,气度不凡,走到哪儿都会引来众人的驻足观望。余胤倒是没什么,顾晚迟深知自己是个仙门逃犯,赶紧施了个小法术,暂时敛去真实容颜,这才敢带着余胤进了酒楼。
待二人坐好后,店小二甩着长巾走了上来,笑呵呵的问道:“客官,来点什么啊?”
“酒。”余胤只认得一个酒,张口就来。
顾晚迟一听,赶忙道:“别别,来两碗阳春面,喝酒误事。”
“好嘞,客官稍等!”
顾晚迟眼角的余光一直注视着余胤的一举一动,见他不吵也不闹,一直安分守己,心里稍安,正要松口气。
却见邻桌的一个锦袍公子摇摇晃晃的走了上前,先是望了顾晚迟一眼,见他相貌普通,这才把目光投在余胤身上。一只手握着酒壶,一只手要去勾余胤的肩膀,嘴里还说着醉话。
“来,他不给你买,少爷我给你买!保管让你喝个痛快!”
顾晚迟还未开口制止,却见余胤二话不说,一筷子将那少年的手打开。那锦衣公子哇的尖叫一声,低头一看,手背上横着一道鲜红的血印。登时酒也醒了,骂骂咧咧的就要招呼家丁上来打人。
可连余胤的发丝都没碰到一根,就被一脚踹出了大堂。余胤冷眼望着周围的人,俊脸如同染上了一层寒霜。
“冷静冷静,别动手,有什么话好好说。”顾晚迟起身,将余胤按坐下,这才对着周围人道:“我这朋友脾气不太好,你们要是想惹他也行,先掂量掂量自己家里有没有七八十岁的老母,六、七岁女儿什么的。”
“你算是个什么狗屁东西,你可知我是谁!”先前被余胤一脚踹出大堂的锦袍公子,由下人搀扶着走了过来,手指着顾晚迟破口大骂道:“我告诉你,我可是岳阳城秦家堡的公子,你们居然敢动手伤我!”
在场的客人似乎都知道这位锦衣公子的来历,纷纷议论起来,可却没有一个敢上来劝解的。顾晚迟深感无奈,他不理凡事多年,哪知道什么秦家堡。况且,余胤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怎么看都像是在找泄气桶。
毕竟顾晚迟的确没有满足余胤的要求,连个酒都不给买。余胤生气合情合理,没一脚把人踹死,顾晚迟甚至觉得有些意外。
当然,就是问了余胤,他也决计不会承认的。
顾晚迟心想:惹都已经惹了,还管他什么秦家堡不秦家堡的。余胤惹的跟他自己惹的,相差不了多少。
遂趁那锦袍公子不注意,也紧跟着补了一脚,再次将之一脚踹出了大堂。
“你,你!”
锦袍公子似乎没料到顾晚迟居然听到秦家堡三个字后,居然还敢动手。周围全是看热闹的,议论声此起彼伏,锦袍公子气火攻心,直接昏了过去。
他一昏,府上的下人们赶忙跑出去,七手八脚的把人抬起来就跑。
“现在的孩子,不打不行。”
顾晚迟复坐下身来,正巧阳春面也端了上来。他执起一双筷子,用一方雪白的帕子仔细擦干净后,递给了余胤。然后自己再重新擦了一双。
店小二送了面之后,一直杵在边上不走,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
顾晚迟便道:“怎么着,没见过吃阳春面的?”
店小二浑身一抖,腆着脸笑道:“见过见过,客官您快用,吃过赶紧走吧。”
来酒楼吃饭,只听过慢用,什么时候也没听过快用。
顾晚迟放下手中筷子,抬脸轻笑道:“这位店小哥,敢问秦家堡是什么地方?方才那位公子到底是何来历?”
店小二道:“客人,您是从外地来的吧?您有所不知,秦家是咱们岳阳城最大的世家。方才那位正是秦家堡的一位旁系公子,平日仗着自己姓秦,在岳阳城耀武扬威很是讨厌。客官,您方才同您朋友踹得那两脚,可真解气!”
“这么说,秦家在岳阳城的名声不太好听啊。”顾晚迟道。
店小二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秦家堡还是好人多,在咱们岳阳城可是赫赫有名的。”
“怎么说?”
“秦家堡的现任堡主名叫秦书礼,待人最是温和有礼。在广陵一带做了不少的好事。尤其是咱们岳阳城,由秦家堡庇护,那什么邪祟都不敢进城。”店小二说到秦家这位年轻的堡主,满脸的尊崇。
顾晚迟心想:这么说,这个秦家便是镇守岳阳城,甚至是整个广陵的仙门世家了。
遂问道:“那店小哥可知近几日,可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比如说,有邪祟出没什么的。”
“没有,岳阳城一向太平,出了事都有秦家堡呢,哪里来的什么邪祟。客官问这个做什么?”店小二突然警惕起来,紧盯着顾晚迟。
顾晚迟笑道:“你别紧张,我就随便问一问。在下有一小徒弟在此走丢了,我还生怕是遇见了什么邪祟。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心里松了口气。”
店小二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便也跟着笑了起来,末了,还跟顾晚迟道:“这种事情可以请秦家堡的人帮忙……不过,你们才打了秦家的人……”
顾晚迟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听见。再回眼看余胤时,就见他不知何时放下了筷子。看样子阳春面也没吃几口。
顾晚迟也是好意,谁知道大萝卜精爱吃什么。总不能顿顿喂他肉吃吧,再把他嘴养叼了,回头把狐狸也给吃了,那还怎生得了。
正想的出神,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顾晚迟望过去一眼,见来人穿着打扮都同先前的那位锦袍公子相似,猜想是秦家堡的人。
“胆敢伤我秦家人者,一律拿下,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
平时不咋留作话,今天留一个。
非常感谢文下留评的小阔爱们
收藏和评论永远都是第一生产力,我会努力的,么么哒
觉得还是得说一句:不要考究历史啊,地理位置啥的,看文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啦~
第26章 波撼岳阳城(2)
偌大的敞厅里,顾晚迟连续喝了三杯碧螺春之后,秦家堡的现任堡主才姗姗来迟。
要说这秦家堡,果然同店小二口中所述一致。因是岳阳城有名的仙门世家,门内的规格布局自然远非普通的小门小户可以比拟。最要紧的是,现任堡主很讲道理。
顾晚迟原先以为,他和余胤打了秦家堡的公子,怎么着也得被秦家门下的弟子们围攻。谁知却被请回来喝了半天的茶水。
远远只见一位年纪极轻的俊逸男子缓步走来,提袍跨过门槛。身后簇拥着数十位门客,一进门第一句话不是兴师问罪。而是冲着余胤和顾晚迟二人拱了拱手,温和笑道:“在下秦家堡现任堡主秦书礼,不知二位兄台师承何派?”
一上来就问师承,如今天下并不十分太平,常有邪祟出没。因此少不了有一些仙门大派中热气方刚的弟子下山除魔卫道。一般来说,负责镇守当地的仙门世家为了不得罪同道中人,先问师承,后台硬的尽量拉拢,后台不硬的那就自认倒霉。
顾晚迟虽常年待在云中仙山,可这种门面功夫多少也知道一些,不持有反对意见,当然也决计不会赞同。以他素日的行事作风,打落牙齿混血吞这种事从来不干。管对方师承何派,先出完气再说。
遂起身,同样客气道:“没有师承,我和我这位朋友都是散修。”
“原来如此。”秦书礼神色未变,略一思忖,侧过身去挥了挥手,示意门客们先行下去。这才抬步入了主座。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余胤和顾晚迟一遭,手里攥着一只茶杯静默片刻。
顾晚迟同样打量着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堡主,观面容决计不会超过二十五岁,生得俊逸不凡,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知礼明事,处变不惊。
“二位兄台应该不是本地人罢,来此可是有什么事?”秦书礼绝口不提打人的事,只拐着弯的打听顾晚迟的来历。
“的确不是本地人,我有一小徒弟在此走丢了,特意过来找他回去。路过贵宝地,失礼了。”顾晚迟笑吟吟道。
“原来如此,不知兄台贵姓,在下也许可以帮兄台这个忙。”秦书礼灼灼的目光投在顾晚迟脸上,倒是不甚在意旁边的余胤。
“我姓顾,单名一个水字。这位是我的好友,名唤余胤。若是秦堡主愿意帮我们这个忙,那可再好不过了。”顾晚迟侧首望了余胤一眼,见他从刚才开始眉头就已经沉了下来,心里不勉咯噔一声。
忽听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声,随即就听有人在外头骂道:“滚开!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敢挡本少爷的路!那两个人在哪儿?看我不活剐了他们!管他什么先礼后兵,老子今天就好好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岳阳城是谁做主!”
顾晚迟一听这声,便知是谁过来了。果见先前那位锦袍公子手里提着长剑,一脚踢开一位拦路的下人,气势汹汹的闯入大堂。
“二弟,有客人在,不得无礼。”
秦书礼抿了口茶水,将杯子放下,这才抬眼望了来人一眼。
“大哥!”
秦书礼丝毫不为所动,淡淡道:“秦家堡的规矩都忘记了么?把剑收起来,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他又转过头来,同顾晚迟和余胤介绍道:“这位是在下二弟,名唤溪玄。在酒楼里的事,下人已经告诉过我了。我二弟年幼无知,有得罪二位的地方,我在此给二位赔礼道歉,还请多多包涵。”
顾晚迟笑道:“哪里哪里,一些小误会,秦堡主心胸宽广,好生让人敬佩。”
秦溪玄气得脸直发绿,可到底不敢违背大哥的意思,遂将剑随手丢到身后的下人手里。下人诚惶诚恐的接过剑,赶紧垂头下去了。
“来,二弟,见过二位少侠。”秦书礼又道。
“大哥!”秦溪玄沉不住气,攥紧拳头,提高嗓音怒道:“明明是他们先打了我,你怎么问都不问一句,就说是我开罪了人?什么秦家堡的规矩,乱世之中,先礼后兵给谁看?你怎么这么偏心,难不成就因为我是旁系,你就这般轻贱于我?那三妹还是庶出,你为何对她就视若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