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子君兄,为了办案,你就牺牲一下嘛。”花田央求道。
兰子君看着黑黢黢的狗洞,早就黑了脸,指着花田,气得说不出话:“你……”
“我知道这很难为你,我保证,我不会说出去的。”花田握紧兰子君指他的那根手指,一脸的期盼。
“你……”兰子君挣脱花田的束缚,再次指向狗洞。
“子君兄,盈盈胜似我的妹妹,我不能不管她,你就可怜可怜我家盈盈吧。”花田声音中带有哭腔,就差几滴眼泪没落下。
兰子君语气一转,道:“我想说可以,你先进去,我跟你后面。”
花田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服兰子君,非常感3" 一觉醒来我成了阎王0 ">首页5 页, 动的看着他。
兰子君给他看的不好意思,夺过花田手中的佛龛,给他推到了狗洞前:“你快去吧。”
花田感动的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冲了进去。
挤到一半有些吃力,再进不得半分,花田急忙呼喊外面的兰子君:“子君兄,帮我一把。”
兰子君闻声赶来,对准花田的屁股,狠狠的踹了一脚,
“哎呦喂!”总算是挤进了柳府,花田忍不住哀嚎一下,在里面担心兰子君抱着罐子怎么进来,“子君兄,你先把罐子递给我。”
“子君兄,子君兄……”喊了半天,墙外没有回应。
不会是觉得进洞太难,就走了吧,花田在墙内急的转圈,让他现在出去吧,又得过一遍狗洞,要是这次卡住,不但见不了柳盈盈,自己说不定就折在这儿。
哎呦喂,兰子君,你到底在干嘛?
兰子君确实觉得进洞太难,但没有走,做了一道符贴在身上,念了一咒,从脚底开始冒烟,一小会儿,身子变成轻飘飘的烟雾,从墙上翻越过去,在花田不可思议的神态下恢复人形。
许久,花田才担忧的问:“子君兄,你怎么可以用法力,不怕遭天谴吗?”
“呸呸呸,闭上你的乌鸦嘴。”兰子君又炸毛了。
“我又不是大黑,没有乌鸦嘴。”花田半开玩笑道。
“我只是变身烟雾,被风吹到了这儿,又没私闯民宅。”兰子君理直气壮。
“那你怎么不把我也变一下?”花田不满,他算是看明白了。兰子君大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爬狗洞。
兰子君早就不理会花田,抱着罐子走出了几米远。
柳盈盈要紧,花田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是这儿吗?”兰子君之所以不确定的问花田,是因为柳盈盈的卧房已经被黑布蒙起来,外面还用木条封死了,密密麻麻的符咒贴满墙壁,活像一个殡仪屋。
“柳老头太可恶了,这不是直接锁死了盈盈的生命线吗?就算是壮健的人在这里也活不下去,更何况是盈盈。”花田愤怒的将咒符撕下来。
“别撕了,快进去看看吧。”兰子君催促花田。
一踹开门,看到柳盈盈气若游丝的挂在床的一侧,没了丝毫人气。
“盈盈,盈盈……”陶罐中的迦蓝感觉到了什么,不安分起来,不断冲击着罐盖。
花田和兰子君忙来到床榻,柳盈盈的魂魄已经开始四散,肉体痛苦的抽搐起来。
“不好!她的魂魄在剥离肉体。”兰子君掏出一张咒符,拿起桌上的刀,在花田的手指上划了一下,挤出鲜血开始画符,完了,贴在柳盈盈的脑门上,这才镇住了将要离散的魂魄。
兰子君动作之快,让花田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叫嚷着:“子君兄,痛死了,你切我的手指也切的太顺手了吧。”
“怎么?这是你的老相好,难道还想放我的血。”兰子君还在料理着柳盈盈的身体,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句。
“嘘,别乱说。”花田瞅了瞅佛龛,又瞅了瞅柳盈盈,小声说道。
花大情种终于认清自己在这段关系中的位置,就是一个炮灰。
“这个符咒坚持不了多久,有什么话赶紧跟她说吧。”兰子君点了点柳盈盈的额头,嘴中念念有词“醒”,昏睡的柳盈盈睁开了双眼。
还没怎么开口,柳盈盈大颗大颗的泪珠就已经落下,仿佛隔了一世,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花哥哥。”
就这一声花哥哥,让花田做什么都值了。
看着难受,花田背过身去偷偷抹着眼泪。
“我把他带来了。”擦干眼泪,红肿着眼睛,花田将陶罐递给柳盈盈。
柳盈盈颤抖着双手打开佛龛,迦蓝迫不及待的冲了出来。
“盈盈!”迦蓝伸出手想要搂抱柳盈盈,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这是怎么回事?”迦蓝和柳盈盈一同看向花田。
花田又看向兰子君,兰子君解释道:“迦蓝是魂魄,柳盈盈是肉体,两个自然无法接触。”
“是不是只有等我死了,才可以。”柳盈盈问。
兰子君看了看花田,面露难色,不再言语。
“子君兄,有什么尽管说。”花田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佛祖并没有给柳盈盈翻案,柳盈盈还是戴罪之身,死后会受到魂飞魄散的惩罚。”一字一句化成利剑,刺向花田。
折腾了这么久的案子,花田要的不过是让柳盈盈活下去,却只因为如来的一个念头,所有努力都白费:“我去找他算账。”
“来不及了。”兰子君看向柳盈盈,她的魂魄已经开始飞散。
就算花田真的去算账,兰子君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拦着他,花田不可以有事,这就是他的任务之一。
柳盈盈不知道什么如来,但听懂了魂飞魄散的下场,没有对尘世的留恋与不舍,释然一切,上前揽起花田的胳膊:“花哥哥,我已经没有遗憾了,真的。”
往往都是留在世间的人最痛苦,带着与故人的回忆,度过余生漫漫。花田攥紧柳盈盈的手不肯放,看着亲爱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想挽留却无能为力的虚脱感,让他懊恼。
不长的对视中,花田和柳盈盈仿佛已经将前半辈子的童年趣事聊了一遍,又仿佛幻想出了后半生,眼神互换中,道明了一切,花田松开了手,表情平淡了许多。
柳盈盈看向迦蓝,向他点头示意:“再等我一会儿。”
迦蓝浅笑回应。
紧紧的抱上了花田,要将一切的眷恋在此结束:“花哥哥,谢谢你。”
花田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这样值得吗?”揉搓着柳盈盈的脑袋,真想就这样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打包带回地府。
“值的。”柳盈盈眼神中带着决然,明媚的笑了起来。
兰子君在一旁,双手抱胸,看着好戏,他在等这部戏的结尾,柳盈盈魂飞魄散,迦蓝失魂落魄,花田怒火中烧。
但接下来,三个默契做的一切,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由兰子君反应,柳盈盈将咒符扯了下来,提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微弱的魂魄飘飘然的飞到了空中,在消散的前一刻,迦蓝终于抱上了柳盈盈。
在爱人的怀抱中,柳盈盈魂飞魄散开来,兰子君的生死簿上,柳盈盈的名字彻底消失,世上再无此人。
迦蓝触摸着柳盈盈仅存散魄,还有丝丝温度,笑了起来。
“拜托你了。”迦蓝向花田叩拜后,进入了佛龛中。
看花田举起了佛龛,在一旁的兰子君终于有了反应,上前抓住花田的手腕阻止,问道:“你要干嘛?”
“你说佛祖会犯错吗?”花田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眼神笃定的看着兰子君。
“什么?”此刻的花田,让兰子君既熟悉又陌生。
兰子君松开了手,他明白了三人的目的:让佛祖难堪,但他只猜对了一半,心爱的人泯灭在人世,另一半也不想苟活。
花田将佛龛举到头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罐中的亮光逐渐变得微弱,最终消失在风中。
“好爽呀,好爽呀。”花田搓了搓眼睛,一滴泪珠还没干呢,想了想又放弃搓掉这滴眼泪,仿佛这滴泪的存在,才能证明刚才发生的事。
“走吧,我们去还债。”花田恢复以往。
这次换兰子君搞不懂花田了。
隔了没多久,两个又来到西天,这次花田有着全然不一样的心境,敬畏之心全无。
“佛祖,我昨天没吃饭,饿得手软,不小心将佛龛打破了。”花田装作惴惴不安的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破烂的罐子,道,“但不要紧,你看,我已经将它粘好了。”
佛祖也不恼怒,笑着从蒲团上走近花田,兰子君紧张的握紧拳头,准备随时干架。
花田跪在地上,虽是颔首低眉,但让人看到了其中的傲视。
“一个罐子而已,劳烦阎王大人亲自修补了。”如来捡起花田面前的佛龛,转身回到了蒲团。
兰子君松了一口气,就这样结束吧。
走之前,如来又忽然叫住两个,留了一句:“花大人,我们来日方长。”
不明其意,花田只是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终于结束了。”花田伸了个腰,扑倒在黑乌鸦的背上,“子君兄,我好累,我先睡一会儿。”
刚才还神采奕奕,一副傲人模样的花田松懈下来,一脸的疲惫,很快熟睡过去。
兰子君拎着花田,驾着黑乌鸦飞回到地府。
第十四章 回府
半路,兰子君夜观天象,云林叆叇,皎月隐于其中,有种朦胧的美。
今日是月圆之夜。
转了路线,黑乌鸦踩着月色来到天宫,头顶顿时程亮一片,脚下是无尽的黑夜,眼前是亮丽磅礴的宫殿,冲破黑白云翳的边界,便是两个世界。
将花田和黑乌鸦安放在南天门,兰子君独自来到兜率宫。
轻启阁门,却防不住木门陈旧,“吱嘎”一声扰了清净,手中半开的书惊然掉落,浅梦中即将回头的人猛然消失,华盖华盖帝君顿感怅然,迷离的看着前来的兰子君,道了句:“怎么才来。”
“刚去了趟西天,彻底结了案子。”兰子君捡起地上的书,翻了几页,觉得无趣,塞还给华盖华盖帝君。
听到西天,华盖华盖帝君微微皱眉,问:“如来在案子里动了手脚,花田知道吗?”
“知道,还说还要找如来算账。”兰子君转了转手中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悠然喝起来。
华盖华盖帝君可悠闲不起来,让花田去找如来,这不是去找死吗?
一壁匆忙套上外衣,一壁埋怨着兰子君:“怎么不拦着他,就他那点本事,还不到西天,恐怕……”
“你去哪儿?今晚月圆夜,不是要给我施针吗?”去哪儿?兰子君明知故问,又故意给华盖华盖帝君出了一个难题,留还是不留。
繁琐的衣服终于穿完,华盖帝君指了指一侧的木柜:“柜中有药,若是感到痛了,先吃着缓缓,等我回来。”
本以为是难题,到头来难为却是的自己。
“你快点给我施针吧,花田还在南天门等我回去。”兰子君背过身去,开始解外袍,并以此来掩盖脸上的窘迫。
华盖华盖帝君被耍了一通,指着兰子君的背影想抱怨几句,但看到兰子君后背的斑斑红点,住了口,去准备火盆和针灸了。
兰子君躺在软塌上,双手紧握扶手,还没施针,额头已经汗涔涔一片。
看着伤痕累累的后背,华盖帝君没忍住的抚上,只是轻柔的抚摸就让兰子君痛的颤抖。
“这次给我少扎几针吧。”带有恳求的语气。
“不行,一针也不能少。”华盖帝君态度坚决,随即又转了温柔的语气,“子君,你忍忍吧。”
“嗯。”卸下了平时冷峻的外壳,兰子君软软的回了一声。
华盖帝君将银针放在火盆中烤得通红,也不顾手被烫出红印子,拍了拍兰子君的肩膀:“我要开始了。”
兰子君没有回应,已经进入了自我昏迷状态。
迅速的将银针扎向兰子君的后背,银针与皮肤接触,发出了“呲喇”一声,兰子君身体痉挛了一下,咬着牙,就是不发出一点声响。
快起快落,华盖帝君不停地往兰子君身上扎针,希望这样能多少减轻他的痛疼感。
兰子君每次进入昏迷时,又会被钻心的刺痛惊醒,嘴唇咬的泛白,这段时间好像被拉伸,变得格外漫长,直到华盖帝君掰开被咬出血的嘴唇,煎熬才结束。
“案子最后怎么解决的?”为了分散兰子君的注意力,华盖帝君跟他说起了话。
“就那么解决的。”兰子君痛的心烦,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这样看来,让花田回来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针施完了,华盖帝君稍稍的松了口气。
兰子君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趴在软榻上调理最后的余痛,恢复了一点元气,兰子君又开启了怼人模式:“但愿不是。”
看兰子君虚弱脱力,但依旧嘴不饶人的倔强模样,华盖帝君笑道:“看来你是不怎么痛了。”
“多亏你手下留情。”兰子君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又活了过来。
“子君,我怎么还敢对你下狠手呢,你变成这样,本来就是我……”兰子君的一句玩笑话,华盖帝君认真了。
“不要再说了!”打断华盖帝君的话,兰子君拖着虚弱的身体,摔门而出,绕来绕去,话题总会回到原点。
华盖帝君叹了一口气,追了出去。
兰子君正在气头上,听不进华盖帝君的话,只顾闷着头向前走。
华盖帝君腿长有力,三步并两步的追上了兰子君,有力一拉,差点将虚弱的兰子君扯倒。
心惊的将双臂环成圈,形成坚固的壁垒,任兰子君倒进怀里。
灯火通明,宽敞的街道寂静无人,兰子君却仿佛有几百双眼睛盯着他,迅速从华盖帝君怀中挣脱,胡乱的整了整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