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哪个孙子让你干体力活了??”柳泽闻言,脚步一下顿在门口,回身看其他人时的眼神也严厉了起来,“……别是你几个b欺负新队员吧?咱们英雄联盟分部可是出过这样的先例的。”
显然,他的眼神重点扫荡了一圈沈烨和崔雪致,两人立刻猛晃脑袋否认: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们都这把老骨头了,哪儿还欺负……欺负得动?
有意无意间,他们的话又戳得戚霁耳朵通红,但秦玦却毫无察觉,还在拉走柳泽时,开了句他以为谁也没听到、但其实大家都听到了的玩笑:“没事,是我自找的,连腿都还有点酸,跟他妈被一百个大汉强.暴了一样——所以柳哥我待会能不能找餐厅多要几个鸡腿补补啊~”
柳泽大不了他几岁,自然像哥哥似的无奈答应他:“可以啊,但还是不能吃太多,战队营养师的话也是要听的。”
说着,两人就这么走了,然而留下来的训练室内,三个队员却早已用手捂住了脸的不同部位,开始望着秦玦那个傻了吧唧离去的背景,陷入三倍沉思。
上海的冬天入夜早,所以一整天的训练下来,秦玦都照常劲头十足地闭麦单机喷人,似乎一点没觉得队友们有什么地方不对。
但戚霁却提心吊胆,感觉周围像随时会出现钉子,刺到人皮肤发红,于是直至晚上加训两个小时候回到寝室,他才坐在床边一边搅动自己早就燥热了一天的手指,一边开始组织自己凌乱的措辞。
——前辈,我那天被那个,就是那个……小虫子上脑了,可能……强行按着你蹭了你几分钟,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所以只想发泄就不分对象随便胡来了,现在看来,那是真的?
——前辈对不起,我建行卡里……还有2000多万存款,实在不行,招行还有600多万,你看看……够不够赔偿你的精神损失?你给我留一点点,吃好吃的可以刷卡五折就行了……
——或许……还有赔偿你的身体损失?
可是,稿子好不容易写到这儿,戚霁脑海里的那支笔却一下折断了笔尖,喷出来的墨水又将他的思绪搅成了一片浆糊。
……身体损失?对……肯定有,说不定还很严重。
他搓了搓闷得发热的脸颊,完全无法想象,自己在命令秦玦脱.裤子后,到底做了多过分的事,才搞得人腰酸腿软,都要去看医生了。
所以在那只剩淋浴声的寝室里,等到秦玦不穿鞋从浴室出来直接一个横跨蹦上床时,戚霁脱口而出的便是:“……前辈,除了腰和腿,你……你还有别的地方疼吗?”
比如,比如屁股瓣儿什么的。
对方站在床上迅速蹦了几下把脚上的水踩干,居高临下的眼神倒一点儿不忖:“干嘛突然问这个,你是瞧不起我嘛?——不是我吹,就我这腰力,播种插秧能养活你一辈子吃的了,还怕这点小事儿?”
戚霁看着眼前跟野兔一样乱蹦的家伙,一下没按住关切的心,抬手便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真的吗?”
秦玦被他弄得一个趔趄,只好借他手臂的力量跪倒在软绵绵的被子上,也不可避免地撞到了他的肩膀——但当两人在戚霁松松的臂弯里四目相接,秦玦还是马上一个鲤鱼打挺坐直,赶紧把手腕抽走了:“肯定真的啊,我这种温文儒雅的道德标兵难道会说谎吗?”
只不过从他发红的脸色来讲,他这个鲤鱼的品种,应当是赤三色锦鲤:
“你怎么……有点奇怪?你之前说你在学校不爱和人相处,我对你好点勉强拿你当个朋友,你就开始飘了?”
然而,在那片发白的灯光里,戚霁却望着他,分不出心思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完全没搞懂,他为何还能如此泰然自若。
甚至……认为在发生那样冲动的意外后,他们还能是非常自然的朋友关系?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一起做.爱做的事的朋友?
戚霁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然失去正常的思考能力,只有眼睛发痴般看进了秦玦每一寸泛起绯色的皮肤。
——难道……前辈是觉得两个直男太尴尬,所以干脆当那天的事根本没发生过?
这让他不安又犹豫,既想默认和接受,又觉得,自己好歹也应该付出了几亿子孙的吧……怎么想,都有点莫名地委屈。
但没等他张嘴,猴急要睡觉的秦玦就把他拽进了被窝,那片柔软的温热照常平静地传递过来,倒让他犹豫再三,终是不想给秦玦造成多余的困扰,仍然选择回答了一句:“嗯,我也觉得……能成为人类,和前辈做朋友,很开心。”
说完,他就紧闭了眼,赶紧在心里回想今天的训练内容,更12分加深自己明天帮秦玦报仇的决心,以便让自己从这些天的纷扰中彻底抽身,只不过,当身旁均匀的呼吸传来时,他并没有立刻想到,此刻看似比他平静百倍千倍的秦玦,不过是在蜷紧了脚背装睡,其实,在那亮着一丝手机背光的枕边,秦玦早已挠了半天空气,满脑子都是滚动字幕——
“艹,这个傻子,难道发现我是因为那天抱他才腰酸腿软了?”
“或者说,还发现他哭的时候,是我亲了他半天才把他哄睡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这波完美操作,毫无瑕疵,亲完以后他就睡着了一直说梦话,醒来好像根本不记得这回事了。”
“没事没事,万一以后发现了,也不怪我,我只是犯了一个像我这样的坏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我……早就已经治好了,绝对不会喜欢任何同性了,一时冲动而已,完全没毛病。”
秦玦竭力安慰着自己,但某个瞬间,他还是有些恍然,感觉喉咙涩得发痛,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度过这漫长黑夜。
毕竟,除此之外,明天他还得上赛场。
但这一次,唯一的不一样,似乎还是身旁这个人——时间才过去多久,对方竟然就已有察觉,声音轻而犹豫地问:“前辈……是不是还没睡?”
秦玦回过神,听到对方又担心地问:“我再睡过来点,要不要?”
夜色拢在周围,秦玦满心忐忑,脑子里想的是拒绝,嘴里的音节却生生缺失,变成了:“……要。”
于是对方挪动了位置,说:“我没有先睡,我就知道前辈睡不着就会……想要我。”
秦玦满脖子发烫,没办法指责对方用句错误,只是任由对方的体温靠近了。
明天,为期四天的K6杯冬季赛就要开打,他闭上了眼,此刻,他只想让自己知道,这一晚,自己也能在戚霁的保护下睡得好好的,去迎接更高强度的比赛,以及,那些他一定得去?" 双向狙击[电竞]0 ">首页8 页, 娑缘娜
更有甚者,很快就随着妄言左右顾盼的动作,在弹幕里嗨了。
镜头里,他像是注意到了现场观众的惊呼,所以很快又垂下了眼睛,接着,选手们也开始依次进入螺旋状排开的位置,但这却似乎并不影响弹幕依然因为他而持续混战。
至于最后一个远景镜头,戚霁抓住那名为秦玦的少年的手臂,将他拉到座位上的画面,则让弹幕又满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问号,最终达成了唯一一次统一。
一片谩骂、调侃、玩笑之中,场馆里也轮番响起了各大战队的加油口号,越发热闹非凡。
只不过当那些明晃晃的光影投上主舞台,坐在那里的秦玦却在看了一眼座位斜前方的选手专用镜头后,暗暗往手背上蹭了蹭手心里的汗,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场馆,他作为观众看过、来过,可当他真正置身于硕大的舞台中央,一切却陌生得如同一片暗蓝色的深海,暗潮汹涌的海水灌进他耳朵里,沉重到他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就连戚霁刚才温柔地握住他手腕的动作,都不知道是让他的心跳声减轻了,还是加重了。
“前辈……”而这一次,打断他思绪的,还是耳麦里戚霁的声音,“你是不是……很紧张?”
秦玦的视野一下重新清晰起来,随后,他便狠狠闭了一下眼睛,话语里既是承认,又是不屈服:“……是又如何?”
“前辈还是很不听话。”然而,戚霁却很认真,“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直接对我回答‘是’就可以了,我会好好哄你的。”
四人相连的耳麦里传来了错落低笑,让秦玦很快被彻底拉回现实:“……你啥意思,我俩什么关系??”
可是紧接着,戚霁却用几句吞吞吐吐的“对不起”、“我会好好负责”就把他打发了——比赛开始之前,就连崔雪致,都没头没尾地开始感叹起来:“其实吧……电竞比赛,现在看似有一定热度,但怎么说呢,总归还是偏向小众的——业内都很清楚,各个平台的观看人数那水分,也就是太平洋和大西洋的区别。只要是不玩游戏,中国电竞北极星、打了十多年比赛的你落夜大神都不会有人认识,何况其他选手。普通人就算对电竞有所耳闻,也只知道我们的战队名而已。”
沈烨满腹不解刚要问“崔神这是突然想损我还是损我们圈子啊”,崔雪致就早有预料般,提前打断了沈烨,说:“所以秦玦,你不用有什么心理包袱,好好发挥就是了。退一万步说,你既然到了我们战队,任何人找到你、想对你做什么,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也是听到这儿,沈烨和戚霁才都动了动喉咙,似乎察觉到事情有所不妙,没再出声。
而秦玦则在分外讶异后,不由蜷紧掌心,知道这话题不能再继续般,只勉强地回答了崔雪致一句:“……我知道。要是这次不能冠军,我直播朝天椒打飞机总可以吧?”
他竭力掩盖着被人看穿的不适感,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曾经的偶像之一——这个从来处变不惊的战神摧雪,的确比传闻中更聪明冷静。
也许,对方在短短的近一月相处中,就暗中猜到他脸上疤痕的来源,也猜到他想逃避什么人,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为此秦玦别无他法,只好复又看向了面前的屏幕。熟悉的跳伞画面已经展开,这让他知道,自己此刻能做的,或许也只有竭尽所能,先打完这次比赛而已。
所以接着,不等他再多想,飞机航线就划破了平静的海岛地图,一场场激烈的厮杀也就这么开始了。
各大战队纷纷选择了自己想要的跳点,搜寻物资、争夺刷车点、根据安全圈的刷新各自以不同的战术发力——场上战队虽多,但真正吸引眼球的,也不过是那些观众都熟悉的老花样。
近战刚猛的AOG战队,擅长骑脸颜.射,总能最先点炸比赛现场;
选手配置参差不齐的雷队,虽然总体发挥不那么强势,但个别明星选手还是靠着力挽狂澜的表现,镇住了不少牛鬼蛇神;
风格细腻、稳中带狠的SE战队,每每靠着出色的战术转移往圈中心闯,脸上还是那句话:能转移绝不开枪,能绕路绝不硬刚,慈悲为怀,苟住就行,人头是什么,不知道;
而能进能退、配置全面的觉醒战队,则贯彻自己“圣山守卫者”的称号,以圣山为据点,一次次突破防线,贡献了不少令解说咂舌的精彩镜头。
所以观众们本以为,这又是一次虽然精彩,却悬念不大的比赛——所有的拉锯下来,吃鸡的、高分的无非还是以那几支战队为主,最后算总积分,冠军多半在SE和觉醒战队中产生,IS想要突围,还得跟以前一样,要看最薄弱的4号位给不给面子。
是的,薄弱。
现在这个靠开挂才能赢比赛的喷子,又能比从前那个花拳绣腿玩票的主播好多少?
然而,当比赛往后期推进,当一次次的击杀提示跳出来,当游戏OB为了比赛的精彩度、不得不频繁给到妄言镜头,当一场场比赛连续不断走向谁也没料到的结局,弹幕还是随着现场的阵阵尖叫,由不可置信的调侃,不自觉变成了非常严肃的吹。
夜色一层层加深,却丝毫不影响全场观众的热情。第一天的比赛很快就在所有人无法平息的震惊里结束,现场撕裂耳膜的呼喊声,也彻底掀翻了穹顶。
大概那上万人里,没一个人能想到,今天,自己喉咙里最无法抑制的那声呐喊,会是为了那个素未谋面的亚服第一喷子、本游著名挂b。
就像没人能想到,第一个比赛日的四把游戏里,IS战队就拿下了三把吃鸡。
虽然整整四场比赛他们都没有正面遇上过觉醒战队,但光是这个结果,就已经足够令人吃惊了。
——两个解说面面相觑,嘴里的分析都带着时不时的抽气声。赛场压不下的高声欢呼里,镜头更是直接锁在了IS战队的方位。
然而和一般的庆祝动作不同,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戚霁一把拉过秦玦、将他垂下的脑袋搁在自己肩膀上的画面。
瞬间,全场哗然,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场馆自然也在片刻寂静后,议论声四起。
或许那一刻,还是只有舞台上的秦玦自己,才明白自己手心发烫的温度意味着什么——所以,即便那姿势过于暧昧,他也因为没有着力点,只好抓紧了戚霁的衣服。
他知道,今天他有惊无险地,总算完成了自己职业生涯中的第一次线下比赛。
他本以为,当真正面对镜头时,自己会害怕、会紧张、会无所适从,可当所有的情绪被赢得今日比赛的兴奋盖过之后,他竟然无可奈何地发现,自己胸腔里扑通扑通直跳的声音,更多的,竟然是因为……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