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梦中人缠上了完本[灵异年下]—— BY:莫吟诗

作者:莫吟诗  录入:05-27

仿佛那是一个咒语,能控制住他体内的恶魔。
雅天歌越是激动,便越能填补他因为年纪差距和雅仁礼之间的魂魄容量差距。而随着时间推移,柳画梁直接死在里面的可能性就越大,那四根金线被切断后会连上断线之人,所有的情绪会报复性地放大无数倍,没有人能忍受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断线者会因此心魂俱裂而亡。
只要柳画梁一死,那些与他相关的记忆便会和金线中的记忆混杂在一起,形成成千上百的金线将与之相连的雅天歌困住。陌生的记忆想要强入雅天歌体内虽不是不可能,但是毕竟还有风险。所以这数年来,雅仁礼让那几个童子接近雅天歌,企图将更多的回忆混杂在一起,但雅天歌独来独往,拒绝和他们同行,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谁料到临了竟给他送来这么大一个惊喜,有柳画梁的记忆在,雅天歌便绝对无法挣脱金线的束缚,那时再控制他的心神便更加容易。
雅仁礼觉得这情景十分美妙,甚至忍不住哼起了小调。

☆、最后的身体
柳画梁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住了,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太过强烈,将他过往的仇怨统统勾了出来,他并不是圣人,从前种种只不过是压在心底,并非完全消失,现在那些被他隐藏地极深的东西仿佛被石块砸到的河底,泛起一层浑浊的浪花。脖子上的伤痕反复提醒着他的罪过,一次又一次,那恶魔般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说:“你这帮凶,怎么不去死啊?该死的人是你啊!”
“柳画梁,你为什么还活在这世界上?”
心脏仿佛被人掐在手中反复揉捏,掰碎,又重新按在一起。
有一道窥视的光像是有生命般在他额前舞动,可他连动手的力气都没有了,那光仿佛找到了空隙,朝他的眉心刺去,却‘砰’地撞上了什么东西,顿时两方都消解在烟雾之中。
在挣扎中柳画梁的眼前出现了一片血色的黄昏,那里遍地尸骨,哭声哀哀,人鬼难辨,而即使是这样压抑而绝望画面也越来越暗,意识在渐渐离他远去。
混沌中他看见了两匹白马,在那昏天暗地中悠悠然迈着碎步,他在一瞬间仿佛看见了碧绿的草原,他听见有人在笑,他知道那是谁,也知道他身边的人是谁。
然而,自己大概注定是得不到这一切的,他闭上眼,轻声笑道:“雅庄主,‘士为知己者死’,你怎么就是不懂呢?”
弦月拖出一道弧线,直直刺入那草原之中。
眼前的情景如一张纸一般皱起来,所有的光都消失在黑暗里,他的胸口传来钝痛,朦胧中他想,我又要死了,可惜了雅天歌那小子找了我十年,这辈子大概注定是要负了他。
雅天歌,这名字在他的心中徘徊,带着一丝细微的温柔,仿佛在黑暗中亮起的一盏灯。
他忽然想起自己刚与他见面时,他抖抖索索地装可怜,小心翼翼地说你可以向我索命。
他想起檀雪城中雅天歌摇响了铃铛,满脸无辜地说,我不知道。想起落月湖里他的痴迷,想起他听见戏词时闪闪发光的眼睛,想起他发烧,握着自己的手不肯放,想起自己消失时他的眼神——
“柳玉弦,你要是死了,我会找你百年,千年,万年,直到我死为止。”
柳画梁觉得很冷,好像已经踏入黄泉一般,连泪都凝固在眼中。
他忽然开始想念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背后拥过来的双手,架在他肩头的下巴,贴着他手掌的温度,他想念他金色的眼睛,像是被阳光亲吻过的眸子,他常常弯起的唇角,他飞扬在脸侧的发丝,他灼热的呼吸……
这想法化为情绪在他周身迅速蔓延,竟然压倒了那郁结在胸口的怨恨。
如果,柳画梁无法控制这样念头,反正也要死了,就自私地放任自己想一回吧——如果能和他一起死就好了,相伴而行,也免了他千万年找寻的痛苦。他忽然很确信这件事情,就像很久之前他确信自己的死不会有任何人在意。
似乎,也没那么久。
柳画梁像是中了邪一般在口中念出了他的名字。
眼见着两头都安静了下来,雅仁礼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看来时候差不多了。
就在这时,锁着雅天歌的石堆发出了轻微的碎裂声,“砰”,里面传来沉闷的撞击,隔着无数的阵法,雅仁礼感觉到汹涌的魔气。这魔气令他几乎要颤抖起来,那是不亚于原无争的魔气,愤怒疯狂、不顾一切!
伏魔阵的四角震动,竟隐约有破阵之相,雅仁礼终于坐不住了,他怒喝47" 被梦中人缠上了0 ">首页49 页, 一声,以手中的绝弈棋为引,古家另外三子身上的魔气几乎被他抽尽,连环阵法已经被发挥到极致,然而石堆里的撞击声不绝,里面传来的魔气似乎无穷无尽,压得雅仁礼喘不过气来。
“咯嚓”他手中那颗小棋子裂了。
白易安和众人赶来时,只看到满地阵法失控一般爆发闪烁,众人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诡异的阵法,谁也不敢走近,站在一片石堆中央的雅天歌握着孤峰万影,脸上的妖纹如血,美得惊心动魄。
白易安叫道:“画梁呢?”
雅天歌满眼血红,瞪着他看了片刻,突然道:“你的玉葫芦呢?召他出来!”
白易安也顾不上许多,将小玉佩摸出来,正要砸,却又停下了,想着洞中情景,柳画梁怕是凶多吉少。
“砸啊!”雅天歌控制不住身上的杀气,冲得白易安退了两步。
白易安怒道:“他这个人一生最重约定,若是有约未尽,他怕是……死不安心。”
雅天歌恶狠狠道:“死不安心才好,死不安心,才能化作鬼、化作恶魂缠着我!”雅天歌一掌打向白易安,白易安猝不及防,重心不稳时,手中的玉石被雅天歌抢走。
雅天歌手指正要用力将它捏碎,忽然听见一个轻微的声音,那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他抬头一看,其中一个阵法中隐隐现出一个少女的模样,她朝雅天歌挥着手,急道:“过来!在这里!”
雅天歌一脚踏入其中红光最盛的阵法,小棋子道:“四子崩裂,我维持不了多久,你快点!”
雅天歌毫不犹豫地割破自己的手掌,用力到白易安几乎要怀疑他会把自己的手砍下来。一线血丝转眼融入地面,阵法中顿时涌出无数怨魂,拖着他的脚将他扯入阵法之中。
“怨灵阵……”白易安喃喃道,“这小子疯了……”
“小蛮……”
“柳玉弦……”
柳画梁隐约中听见有人的回应。
“柳玉弦!”
是谁?
“天歌……”
“是我。”
柳画梁在一片迷茫之中看见了他的脸,他的半边脸被魔力蜿蜒出诡异的图案,眼神却依旧清澈:“柳玉弦,别睡,不要睡,你答应过我,再不会留下我一个人的!”
“我答应你,再不会留下你。”柳画梁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却只触到一片虚无。
“……天歌?”
“柳玉弦!我花了十年时间救你回来,你再敢死一次试试!”
“……”
“我待不了多久,你给我快点醒过来!醒过来啊柳玉弦!”
声音渐渐远去了,柳画梁第一次觉得慌乱,他意识到自己若是陷入黑暗,他们便再无法相见了。
他惊慌失措,竟猛然睁开了眼睛,周围的迷雾已经散去,幻象也消失了。柳画梁深深吸了口气,张开手掌唤弦月入阵,往周围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一劈——
他的头顶裂开了一条缝,外面似乎也并不光亮,接着轰地一声,等睁开眼时,自己还躺在那棺材中间,周围莹蓝的火光让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玉弦!”
柳画梁有些呆愣地看着地面上不知从哪里蔓延而来的血河,雅天歌便站在其中,双脚都被淹没,他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腰上缠着密密麻麻的头发,随着他每走一步都在空中有生命般抖动,有的甚至扎入他的身体,在吸食他的精血,他朝自己伸出一只手,那手上有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还在往下淌血。
雅天歌的眼神灼热极了,像是一团火一般燃烧着,烧得柳画梁几乎受不住,低下头去。
“我听见你叫我了。”
柳画梁不能问,不敢问他经历了什么才能从外面闯入那个被怨念包围的幻境。他握紧了雅天歌的手,弦月一晃,将他身上的发丝全都斩断,断了的发丝还在地上跳跃,然后渐渐缩回血池。
“不可能!不可能!你是怎么出来的?你又是怎么进来的?”雅仁礼一时方寸大乱,离魂黑气缭绕,似魔似鬼。
柳画梁转头道:“雅庄主,我们都没死,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雅仁礼眼角抽动,面目都开始扭曲了:“为什么?你为什么没有死?”
“因为……”柳画梁顿了顿,“我死了,有人会伤心的。”
看着雅仁礼疑惑而愤怒的表情,柳画梁笑道:“所以说你不懂,我的魂为他所养,灵力也是被他重新打开,我们分享过彼此的记忆,我们……”
“我们的魂魄,只会互相牵绊,不会互相残杀。”
“骗人!骗人!!!就算你逃出了移魂阵,又怎么可能躲得过那夺魂鞭?”
“夺魂鞭?”柳画梁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他悚然一惊,下意识去摸腰上的墨牌,却摸了个空,只剩半缕红线勉强吊着一块小小的碎片。
“求之?求之?”
雅仁礼终于听不下去了,他将手一横,剑光在雅天歌面前虚晃了一下,另一只手却如鬼魅般袭向雅天歌的咽喉。
“什么爱!什么恨!魔族都该死!!!”
雅天歌按住了他的手,眼见腐败的痕迹已经蔓延到了手腕,他狞笑道:“你想怎么死?”
雅仁礼双目赤红,又往前挣了一下,雅天歌轻轻一拧,便将他整条手臂都拧了下来,断臂处的衣袖里溢出黑色的、浓稠的液体。
雅天歌皱了皱眉,将断臂扔了出去,直白道:“真恶心。”
雅仁礼继续冲上来,咬牙切齿道:“魔族的身体,自然恶心!”
雅天歌手腕一翻,孤峰万影化为一道红光,急速朝雅仁礼刺去,那个千疮百孔的身体如何挡得住这击!红光穿透雅仁礼的身体,带得他连连倒退,最后被死死钉在了墙壁上。
柳画梁走到雅仁礼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暗金色的眼睛已经开始腐朽,侵蚀出一片灰黑,他认得这双眼睛,那夜他在床底下,曾经见过的。
柳画梁道:“可是雅庄主,你在入这身体之前,就很恶心。”
雅仁礼被钉在墙上却毫不顾忌地奋力往前挣扎,在孤峰万影上留下一道黑色的血迹:“这都是剿灭魔族的代价!”
“代价?”柳画梁怒极反笑,“雅庄主,我问你,你当年杀翠姑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和魔族有何不同?李为离开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你与你大哥有何不同?你骗古拓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和俞池有何不同?!既然没有不同,为什么死的是他们?”
“滚!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质问我?!魔族本质恶劣,天生该死,那些相信魔族的人,活该陪他们一起死!”
“‘活该’?你凭什么断言他们活该?为了这句活该,你就能滥杀无辜,害□□离子散、亲友相残,究竟是谁‘本质恶劣’?凭什么他们就‘天生该死’?只因为他们骗过你?那你骗过多少人,是不是因你一个,人族也该灭亡?”
雅仁礼看向他,目光中满是恐惧却又向往:“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强大!人那么脆弱,如何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将人制成魔僵,让他们拥有魔族的身体和力量,柳画梁,你为什么还不懂?你没看见吗?就在你身边,他!”
雅仁礼指着雅天歌道:“他一旦爆发,外面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魔族不灭,将来人族必亡!帮助他们的都是叛徒!他们必须死!!他们必须死!!!”
“而你!”雅仁礼艰难地举起手指着柳画梁道,“终有一日会后悔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以为他能对你忠诚多久?能忍多久?这世上到处是恨他的人,总有一天他会站在你对面,对你说‘我们是敌人’!”
“那又如何?”柳画梁用一种平静得不可思议的语调道:“雅庄主,历来强者生存,弱者灭亡,此是天道。”
雅仁礼张大了嘴,愣了片刻,然后他突然大笑起来,他的伤口因为震颤越裂越大,他却毫不在意,他看着柳画梁,就像看着一个逗趣的戏子:“柳画梁,你敢不敢把这话对外面那些人说一次?”
柳画梁看着他,没有说话。
雅仁礼被一口血呛住,咳了几口,道:“只敢在洞中教训我的话,还是别那么冠冕堂皇吧,你也不过是个背后戚戚的小人而已!”
“又是这表情!”雅仁礼握住了孤峰万影的剑柄,用力往后一推,竟是将剑插得更深些,黑色的血溅了一地,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好,你们都是圣人,慈悲为怀,什么都能忍,我不能。我既能灭魔族,为何不算强者?我要我们雅家子子孙孙无穷尽,我要人族永远繁荣昌盛,待到那时,你会后悔今日说出的话,因为我才是拯救一切的根源!”
“而你,你这满嘴仁义道德的叛徒,会哭着跪求我的原谅!”
柳画梁道:“雅庄主,若人族终有一天需要靠这样的方法才能生存下去,那么自会有如雅庄主你这般的力量来剿灭我们。人和魔又有什么区别?不过天地间一个狂妄自大的生物罢了。”
柳画梁的脚下突然亮起,雅天歌将他一把拖出那阵法的范围,只见血红色的阵法越烧越浓,几乎变成了黑色,雅仁礼狂笑着,他的血肉在迅速地枯萎,最后化为一具毫无生气的朽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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