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还是没有杀他。”禹司凤拍了拍任篁的手背,牵着她坐进自己怀中。
任篁点点头:“我跟他计较个什么劲。不过你以后确实得小心这个疯子。”
禹司凤没有作声,任篁继续说道:“对了司凤,我得离开几日。”
“你想做什么?”
“回天界调查璇玑的过往。不瞒你说,我已经让腾蛇上去帮我调查好几天了,可至今都杳无音讯。我猜他在天界遇上了什么麻烦,我不放心,还是得上去看看。”
禹司凤轻抚少女的手背,低垂着视线没有吱声。
“司凤?”任篁唤了他一声,“在想什么?”
“在想……”你,真是个温柔的人。
可他嘴唇翕动几下,最终没有说出这句心里话。
明明那么生气,却只是控制灵力将昊辰和钟敏言打伤,从没想过要他们的命;明明璇玑好几次对她刀剑相向,却还是把她当成朋友,独自调查战神的背景,还放走了三大派……
“嗯?”
他深呼一口气:“此去,你也要当心。”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一下~
别有逍遥地上仙
第75章 变星辰01
凤凰鸣叫着飞过九天之上,北天门顺利完成了日常换班。
然则,这些身披粼粼盔甲的兵士们竟无一人发现已有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进了北天门。
“什么人!”
今日负责天界守卫巡视的,是朱雀。他是个十足的燥脾气。在发现有入侵者的第一瞬,他就一把玄火抛了过去。这逼得任篁不得不现形,挡下他这一击。
朱雀也没想到任篁会用这样鬼鬼祟祟的方式闯入天界,先是一愣,随即便发现了任篁手掌和手背上被九天玄火烫出的焦黑,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单膝跪在地上:“人皇阁下……您,您受伤了……”
“不怪你,起来吧。”任篁看着自己惯用手上尚未愈合的伤口,示意朱雀先起身,“我这伤与你无关。”
朱雀仍有些担心:“可您的伤……要不一起去太上老君那儿……”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任篁冷淡地打断:“我这次回来,不要对外声张。”
听了这话,朱雀犹豫几秒,最终还是点点头:“是,殿下。”
“对了,腾蛇何在?”任篁将自己手收回袖中,背在身后。
“他之前擅闯帝君的寝殿,被青龙锁在自己宫殿里关禁闭了。”朱雀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忽而意识到什么似的,瞪大眼睛看着她,“难道是您派他来的?那——需不需要把他放出来?”
任篁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面对他惊讶的眼神也只是浅浅点了几下头。思忖片刻,她吩咐说:“不必,也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当初派腾蛇上来,她并没有想过事情会这么复杂。普通的神仙,从诞生到陨落,都有记载。想要知道他们的来源,只需走正规流程申请调阅相关卷宗即可。但腾蛇却跑去了柏麟的寝殿……看来,璇玑的过去当真被这些当权者捂得严严实实。
是她太大意了。不能再让腾蛇被牵扯进去了。
“那您——”
朱雀还想再问,却在收到任篁的视线时噤了声。
“你不必知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保险起见,任篁也不准备把朱雀他们牵扯进来。
有了这句话,朱雀也不敢多问。敬畏地作了个揖后,就离开了。
任篁转身望向九重天上这些高耸入云的建筑,胃里直犯恶心。
无论多少年过去了,她始终不喜欢这个冷冰冰的地方。
……
虽然腾蛇没有查出什么就被关了禁闭,但他也不是毫无作为。至少已经把点都替她踩好了,她想都没想就往柏麟的宫殿去了。
有了之前腾蛇的情况,柏麟的寝殿把守得比以前见过的都严密。
任篁藏在殿外时,就看见司命反反复复地向看守的天兵天将唠叨,要他们在帝君不在的时候一定要确保不可以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柏麟不在天界?
任篁有些惊讶。据她对柏麟的了解,除非是三界大事,不然他不可能不在天界。而近期三界中并没有什么大型仪式举办或者大事件发生,那么柏麟不在天界就显得十分不合理。
不过她对于柏麟的破事儿没什么兴趣。既然他不在,就更方便她办事了。
她不在乎和柏麟起冲突,但是这样就太麻烦了,还容易打草惊蛇。
柏麟宫殿前设置的卫兵对于任篁来说不足为惧,等到司命离开后,便又用了隐身术,避开卫兵守卫,晃进了柏麟的宫殿。
帝君的宫殿绝对是九重天上最奢华的场所。白玉柱,琉璃瓦,连踩在脚底的地砖都是用天河中尚好的星陨打磨而成。
这宫殿的占地面积大的让乱晃的任篁不满地啧了一声。
她从没来过这里,所以费了半天劲儿才找到了寝殿。
咯吱——
寝殿的大门被推开,宽敞的里屋彻底展现在了任篁的眼前。
她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视线在屋内陈设上反复逡巡。她边走边在心中估量,以柏麟的性格会把如此重要的卷宗放在何处。
书柜?
不。如果是普通卷宗,得到还有可能。
案前?
也不会。既然是不希望被旁人发现的东西,他不可能大摇大摆的放在桌面上。
难道是……?
任篁掀开床榻上的物事,果不其然就在枕头下发现了一个玉简。她并没有贸然伸手去拿,反而指尖闪过一道灵光,朝玉简的方向一挥,玉简周边也泛起一层浅浅的灵光。
啧,果然有诈。腾蛇那个笨蛋估计就是被这玩意儿发现的吧……
她打了个响指,玉简上的灵光就消散殆尽。
看来昊辰还真是对这个东西颇为重视,怕自己不在的时候有人打开这个玉简,特意设下这个禁制。只要打开这个玉简,所有的秘密都会解开,无论是罗喉计都的,还是褚璇玑的。
想到这里,她连呼吸都沉重几分。触及玉简的手指微微一颤,第一反应竟是不敢打开。
她忽然感觉自己对这个秘密没有那么浓厚的兴趣了,但眼下,她是唯一有机会揭开尘封真相的人,她不能逃避。
无论她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
少阳峰顶上浓云缠绕不散,层层厚霭后闪现的雷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狂风卷起枝叶呼啦啦的作响,不见天光的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秘境的入口大开,深处几道灵光交互闪烁,石壁上斜斜的照亮了山洞中争斗的身影。滋啦作响的灵流和被轰得满地碎石的场景不会让三大派对于眼前这个魔头转世有任何的动容,他们站在原地满怀期望地注视着和璇玑打得难舍难分的禹司凤,目光迫切得恨不得能帮璇玑砍上几刀。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禹司凤只在全力招架璇玑的招式,而璇玑却步步紧逼,只恨不能将眼前的人杀之而后快。
“我日了!你们在干什么!”
无支祁赶到的时候,璇玑手里的定坤正正好插在了禹司凤的胸口。定坤是天生的除妖神器,任何被它打伤的妖非死即残。无支祁见势不妙,立刻一掌震开定坤,扶住已然失血过多的禹司凤飘然落地。
“司凤,司凤!你在干嘛!”不是说好了除掉元朗就封印琉璃盏吗!他不过是晚到了一步,怎么就和战神打起来了?!
禹司凤被定坤捅了一剑,几乎没有能说话的力气。反倒是在战斗过后一点伤都没留下的褚璇玑依然不肯死心,对曾经的挚友拔剑相向:“你们这群妖孽,伤我师伯,杀我师兄,现在还想打开琉璃盏。我告诉你们,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谁他妈想打开琉璃盏啊!战神,你轮回几世,脑子也不好使了是吧!”无支祁可没禹司凤那么好的脾气,他独来独往惯了,就是罗喉计都都管不住他,“你说司凤为了打开琉璃盏杀了你师兄,这根本不可能!”
璇玑冷笑一声:“哼,你们当然这么说。如今我师兄已死,死无对证,还不是由你们说了算。但我告诉你们,有我在一日,其他人就别想碰琉璃盏一下!”
说罢,她飞身而起,剑指正泛着幽暗荧光的琉璃瓶。
“我现在就毁了它!”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码字码字!
第76章 变星辰02
空气本就不怎么流通的秘境里掀起猎猎作响的风。
任篁不在,无支祁只顾给司凤止血疗伤,根本无人能阻止战神毁掉琉璃盏。
起初,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因为只要战神能毁掉魔煞星的心魂,所有的问题就从源头解决了,这世间就能长久的太平下去。可褚玲珑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她的妹妹发功的时候脸色发白,唇瓣上半点血色都无,冷汗涔涔,看上去情况不妙的很。
褚磊一开始也不担心,看见璇玑的模样也只以为是她损耗修为内力。但当璇玑在所有人视线中喷出一口鲜血,连法力都被琉璃盏上强劲的怨念吞噬,他适才知晓大事不妙。
三大派的人想将璇玑救下来,却被琉璃盏与璇玑之间构筑的强大法力场分隔开,无法进入。他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褚璇玑被琉璃盏不断吸收法力,痛苦地挣扎。
“璇玑!”
“别喊了,没用的。”无支祁凉凉地提醒他们。
“你懂什么!”褚玲珑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无支祁将仍在打坐恢复的禹司凤放在一边,自己慢慢悠悠站起身来,凝视着眼前这些名门正派兵荒马乱的景象,嘲讽道:“老子至少比你们这些一意孤行的蠢货懂得多。最起码老子知道战神毁不掉琉璃盏,甚至会为此搭上性命!”
“你说什么!?”褚玲珑一下就慌了,但她还是强行让浑身颤抖地身体镇定下来,“不可能的,昊辰师兄说了,璇玑可以毁掉琉璃盏……”
“昊辰一个人类他懂个屁!”无支祁大声呸了一口,余光中看到禹司凤已经恢复了元气,懒得和这群愚蠢的凡人啰嗦,看向禹司凤那边,“现在该怎么办?”
他们的计划被昊辰和褚璇玑打乱,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和脱缰的野马似的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狂奔。无论是战神消失,亦或是魔煞星苏醒,对他们而言可都不是什么好事。
司凤站起身时还趔趄了几步,纵使他是十二羽金翅鸟,被战神打伤了也没那么容易痊愈。他看向已经被琉璃盏摄住神识的璇玑,眉头一紧:“要救她。”
无支祁严重怀疑自己的好兄弟被人族那群智障传染了,无语道:“你说得轻巧,怎么救啊?现在能跟他抗衡的只有她自己……”顿了顿,又补了个名字,“还有人皇。除非现在人皇从天界回来,不然仅凭我们的力量,是救不了她的。”
但司凤没有给他回绝的余地:“来不及。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即便来得及,他也不可能让任篁去冒险。
“啧,你到底为什么要救她呀!以怨报德的苦果你还没吃够啊!”无支祁看到眼前这些人用警惕又敌对的眼神打量他们他就来气。这些凡人根本不知道他和禹司凤替他们除掉了多大的风险,还污蔑司凤要打开琉璃盏,他们根本不配让禹司凤再救一次。
“无大哥!等罗喉计都被放出来我们所做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禹司凤双眸炯炯,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更何况,如果她回来,看到璇玑消失,一定会难过的。”
“那丫头回来看到你受伤也不会高兴的!”他还想再尝试,让司凤别做傻事,却被司凤一句话怼了回去。
“我受伤,还会痊愈;可璇玑消失了,就回不来了!”
无支祁知道自己这个好兄弟是痴情种子,却也没想到他能善良和痴情到如此地步。
善良到就算世界以痛苦和怀疑待他,他仍坚守本心,毫不动摇。
他一瞬哑然,根本没料到情况会变成这样。他想,或许正因为禹司凤是这样的人,任篁才在临走前特意叮嘱他,要保护好禹司凤:“我答应过那丫头,要保护你,我不能食言。”
无支祁看见少年的脸上呆住,随即整个表情又柔软下来,如果忽略掉他嘴角干涸的血迹,那人眉目温顺得像一只无害的小动物。
“我也答应过她,不会死的。”
见无论如何也劝不动对方,无支祁长长地叹了口气,发泄似的拍了拍禹司凤的肩膀:“等她回来俺咱俩就等着一起挨骂吧。”说罢,看向被琉璃盏引在半空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褚璇玑,淡淡道,“你说的没错,确有一法可以救褚璇玑。”
他将自己收纳多年的钧天策海幻化出来,递到禹司凤面前:“钧天策海曾是罗喉计都身体的一部分,你可以吸取它的力量对抗琉璃盏。可司凤你并非魔族,承受不了钧天策海的全部力量,胡乱使用,你会被这股力量熬死的。”
禹司凤纤细的手指抚过钧天策海光华的表面,像是在抚摸一个珍贵的藏品。但这种温情并没有持续很久,他不再犹豫,抓住钧天策海,直直看向无支祁的眼睛:“无大哥,告诉我,该怎么做。”
无支祁沉吟片刻,将办法和盘托出:“你们金翅鸟族的聚气之处是在肋下吧。”见司凤默认,他继续说道,“你将钧天策海插进去,然后聚气,应可暂时吸收钧天策海的力量为你所用。”
听完无支祁的话,禹司凤便迫不及待想要实践,但无支祁却犹豫着拉住司凤的手,眉头紧皱,仍是不希望司凤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