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 不知道大祭司对守卫做了什么, 那守卫就像是没有看见谈少淮一样任由他从自己面前走过,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谈少淮也并没有被那股莫名其妙的力量给挡回来。
直到离开了一段距离,谈少淮才反应过来他把师姐一个人抛在了身后的院子里, 而自己独自逃了出来。
不, 他并没有逃。谈少淮咬咬牙,将脑海里叫嚣着的愧疚压下去。这都是师姐自找的, 不是吗。
倘若她不说那些令自己伤心的话,他也不会这么对她。
哪怕是骗骗他呢。
-
大祭司在场时阿桃根本不敢说话,而大祭司敢在她这个家主的眼线面前光明正大地把人带走就是根本不担心她告状。
或者说根本没有把她一个小小的婢女放在眼里。
等几人走后,阿桃也没有胆子去告状,她只好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对虞西安慰道:“虞仙子,你莫怕, 其实留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家主不会做伤害你们的事情, 你放心吧。”
已经重新趟回摇摇椅上的虞西眼睛被薄纱覆盖, 并没有回答阿桃的话。
阿桃以为虞仙子是生自己的气了所以不愿意搭理自己, 她沮丧地放弃了跟虞西说话。
倘若阿桃此时观察能力强一些,她就能发现此时躺在摇摇椅上的“虞西”胸口并无起伏, 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宛如一根木头。
此时真正的虞西已经出现在了一个处处盘绕着树根的地方。
她当然不会因为谈少淮的话而伤心, 或者说,她还得谢谢他,方便了自己的行动。
虞西站在原地没有动,四周一片寂静,仿佛进入了一处全然死寂的枯树林。
但是那写“枯树”看上去十分奇怪,粗犷的树干直冲云霄,根本看不见尽头。虽然现在外面的时间仍然是白日,但是这里却仿佛与外面隔绝,只有幽幽的白光透过缝隙洒进来。
而此时,那些静止不动的树干却好似突然动了一下,产生了十分微弱的声音,但是足以惊动来此的外来人。
“外来人”虞西却好似根本没有看见这些异样,辨别了一会方向之后就径直朝一个地方走去。
她刚刚踏出去一步,四周的“枯树”就好像突然活了过来,与它们埋进地里的树根同样粗的树干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虞西面前,距离她落脚的地方只剩下一步距离。
仿佛是在说如果她再敢往前面走一步就把她砸成肉泥。
虞西却好似根本没有把它的威胁放在心上。
“让开。”
眼前粗壮的树干没有动,但是倘若此时有细心的人在此,就会发现它好像在虞西出声的那一瞬间颤动了一下。
虞西眼底闪过一道金光,眼前的树干突然之间表面出现了层层裂痕,下一秒突然化作一阵光点消失不见。
虞西穿过光点继续往前走去,既然它拦住了自己那就说明方向是对的。
她目不斜视地朝前,周围的环境在急剧发生变化,但虞西都视作无物。
此时她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作为凌霄宗大师姐的和善与平易近人,没有刻意收敛自己身上的压迫感,也没有故意营造出温柔的假象。
从骨子里露出来的漫不经心让许久没有动过的它们十分躁动,偏偏又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虞西一路顺畅地走到了那里——
一条仿佛已经干涸的河床,但是普通河床最多开裂,这条河床裂开的缝隙里还透露出一丝丝火花,地底居然还仿佛流淌着一条红金色的岩浆状的液体。
竟然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怪不得。
虞西直接跳了下去,跟了一路的“枯树”根本来不及阻止,看着虞西跳进了那差点把它整棵树烧起来的地方。
下一秒,以虞西为中心,整条河床突然开始迸发强烈的光芒,被光照过的地方逐渐褪去了被烧灼地裂开的表皮,在缝隙之中流淌的火花自然也消失殆尽。而地底流淌的红金色液体似乎被光追逐着四处逃窜,最后还是没有逃过,被那束白光聚集在一起,凝聚成了一滴金色的液滴。
枯树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它小心翼翼地移到河边,却发现往常令它害怕的河里此时正在逐渐被一种透明却泛着银光的液体充满。
这液体中散发出来的浓郁的灵气深深地吸引了枯树,它完全忘记了此前的所有,不顾一切将自己的半个身子浸在里面。
在接触到那液体的一瞬间,枯树身上的黑色外壳逐渐褪去,露出了它本来是绿色的身体。
原来它根本就不是什么枯树,而是一根插在地里的巨大藤蔓!
虞西没有理会一旁急不可耐的绿色生物,她的灵识瞬间遍布整片灵脉。
没错,这干涸到甚至出现了岩浆,还带着火花的“河床”其实是这片土地的灵脉。
虞西之前就察觉到这里灵气亏损得十分严重,但是没想到灵脉居然已经干涸到了这个地步,怪不得会出现如此严重的亏损,甚至需要修士用自身的灵气来补足灵脉。
虞西身上的光芒逐渐消失,她离开此时已经半充盈的河底,身上没有任何被水沾湿的痕迹。
她并没有直接将这灵脉恢复到完全充盈的状态。
正在河里撒欢的绿色不明生物突然一顿,略带有一些不好意思地朝虞西慢慢移动,因为褪去了干裂的外壳,它硕大的叶子和花苞也被看得一清二楚。
它讨好地将自己的花苞冲着虞西,沾沾自喜地开花——一朵巨大的,花里沾满了尖牙,花蕊充满着黏腻的液体的花朵在虞西面前打开。
倘若此时储林在这里就会发现,这每一片花瓣单独拿出来,都跟那日咬了他还朝他嘚瑟的“杂草”的尖牙一模一样。
虞西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反应,它悻悻地收起了自己的花瓣。
虞西随意地把手放在它的身上,一边问:“灵脉干涸了多久了?”
它下意识地答道:“有几十年了……”
“嗯,你们的主人呢?”
“十多年前因为一场意外陷入了沉睡……你能听见我说话?”它的声音一瞬间变得尖锐。
原来这储家的守护妖陷入了沉睡,怪不得他们一个个的这么着急。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或许这场意外是由其他宗门或者世家的人引起的。
储家本来就因为灵脉干涸陷入了危机,结果又被外人暗算了一把,守护妖甚至还因此陷入了沉睡,也怪不得他们这么小心谨慎。
虞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后毫不留恋地离开了,那粗大的绿色藤蔓想要追上去又不敢。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类给它一种十分想要亲近的感觉。
此时,储家的秘境内一个有着绿色长发,皮肤偏黑,整体看上去有些许瘦弱的男人突然惊醒。
因为沉眠了太久,他一睁开眼就发现眼前一片茫然,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但是他还是慌张地从被无数藤枝编织而成的床榻上踉踉跄跄的下来,却因为太过慌张直接摔了下来。
他此时才发现自己浑身瘫软,根本无法爬起来。
但他还是不死心地用尽全身的力量想要往大门爬去,但在这一刻,那熟悉的感觉彻底消失在了他的感知范围内。
他整个人突然瞬间泄气,眼神迷茫地趴在地上。
“大、大人……您来了……是吗?”
听见动静的守卫着急打开门,看见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男人,吓得浑身一机灵。
“快让人去叫家主,大人好像醒了!”
-
“大祭司把谈少淮带走了?”储家主皱起眉头,脸色仍然苍白,但比前几日好了不少。
他猜不准大祭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本来以为三长老已经够不省心了,背着他直接把那几个孩子抓了起来,连带着把阿勉也关了起来。储家主虽然对此没有太多反对的情绪,但是也觉得三长老这公报私仇得过于明显了。
结果三长老无法无天也就罢了,他一向如此,怎么连大祭司也悄不作声的带走了一个人。
储家主觉得有些头疼。
“所以如今那里就关了一个人……那孩子是叫虞西吗?”
“是的家主,谈少爷被带走之后那里现如今只有虞西仙子一个人。”下属答道。
储家主叹了一口气,他揉了揉眉心,“发现她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阿勉居然说这个名叫虞西的医修治好了他的“病”。
他们都知道阿勉的病是怎么一回事,无非是常年将灵气供给灵脉,却导致自身的灵脉受损,根本兜不住灵气。
他们都对储勉的情况十分痛心,阿勉本来也是储家的天之骄子,但当初灵脉出事,阿勉也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小辈。可他们这些长辈尚无法顾及自身,用尽办法才让他们的灵脉不至于漏洞百出,根本分不出心去解决阿勉的问题。
起初储家主收到储勉的信是完全不相信的,连医仙谷的崔谷主都对阿勉的灵脉束手无策,一个金丹期的医修如何能修补好他的灵脉?
而且之前出了那等事,阿勉当时不在储家,未能亲眼看见储家的惨状,但是惨遭自己信任的友人背叛的伤痕留在了储家主的心里,也留在了每一个储家知情人的心里。
因为,守护他们储家上千年的清见大人在那之后不得不陷入沉睡,这仿佛一道重担压在了所有储家人身上,让他们时时刻刻都记得是他们才加剧了这一切。
所以,就算阿勉说那医修治好了他的灵脉,说不定也能治好储家其他人的灵脉,但储家主还是决定拒绝储勉的提议。
结果这个熊孩子直接把人给带回来了。
想到这里,储家主又是一阵头疼。
倘若那些孩子没有跟阿勉一同回来,或许还不必遭遇这无妄之灾。
但,既然已经到了储家的地盘,那就只能把他们看管起来,储家再也承受不住任何一次打击了。
储家主长舒了一口气,正在犹豫要不要去看看那些被三长老擅自关起来的孩子们的状况,突然一道急切的声音传来。
那人进门后着急地朝储家主行礼:“家主,清见大人醒了!”
作者有话说:
打脸快了!在写了在写了!
今天继续发红包嗷,明天要上夹子所以晚上十一点之后再更新,爱你们么么啾=3=
第38章 灵脉
等储家主匆匆赶到秘境的时候, 清见已经再次陷入了沉眠。
储家主站在一边,眼神担忧的确认躺在床上之人的状况。
清见大人沉眠的地方被疯长的藤枝环绕,只有获得他认可的人才能进入。门外的守卫是跟随他多年的附庸, 在他沉眠这么久以来除了储家主也只有守卫能靠近, 也是守卫听见动静第一时间冲了进来, 但是没等到他说一句话清见就再次陷入了沉睡。
虽然没有赶上清见醒过来的时候, 但是储家主眉眼间仍然放松了许多。
这是从那件事之后,清见大人第一次醒过来。
储家主想起了最近他们那还未实施的计划, 他本来怀着半信半疑的想法,但是现在他心里的天平却在逐渐偏离。
莫非, 是大人感知到了什么, 才醒了过来?
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储家主沉默地站了片刻,最后叹了一口气, 带着守卫静静地离开了。
在几人离开后,毫无知觉躺在床上的人突然眼皮动了动,像是想要睁开眼,但最终还是抵不过强烈的疲惫感,沉沉地睡去。
在陷入黑暗之前,他最后一个念头仍然是——
“大人呢?”
虞西似有所感地转过身, 正好看见正用尽全身的力气往自己身上蹭的“杂草”。
这一株草与之前咬了储林的那株外表有些许的不同, 它看上去十分无害, 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在虞西看过来的时候它似乎能察觉到虞西的眼神, 羞涩地扭了扭身子。
但是虞西却发现, 这株草的四周一片荒芜,距离它最近的生物是一棵大树, 并且那大树的姿势似乎是在远离某个东西。
虞西好奇地把它连根拔起, 看到了什么, 了然地笑了笑。
那根草突然露出自己的根好似还有些羞涩,它努力往下伸长自己的叶子,试图挡住它的根。
虞西放下它,落在地上的草终于可以用自己的叶子遮住它的根——以及上面的尖牙。
这株草的利齿是长在根上的,怪不得其他灵植不乐意靠近它。
眼见着虞西要离开,它赶紧用力扑上虞西的裙摆,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根抓住,不至于让自己被甩下来。
虞西没有在意这根搭顺风车的小草,一丝白色的灵气在她指尖萦绕,隔了一会从虞西的手里飞出去,指向一个方向。
虞西顺着那灵气指示的方向往前走。
要解决这灵脉的问题,自然要找到问题的根源。
造成这一切的人十分狡猾,瞒住了所有储家的人,却瞒不过虞西。
虞西离开后不久,一群人匆匆赶来,来的方向与虞西走过的路完全重合。
而领头的那人虞西也见过,是储家的管家。
饶是经历了无数风雨的管家都无法掩饰住他心里的惊讶,他无法形容自己在看见这条重新被注入生机的灵脉是什么感受。
这条灵脉是储家刚刚出事时,最开始干涸的一条。
储家的风光全然依仗他们种植灵脉的能力,但是除了储家人特有的种植方法以外,最重要的是他们这片被大妖清见守护者的土地。
据说不知多少年以前,清见大人与储家擅栽种灵植的祖先达成协议,他将这片受他庇护的土地借给储家人,而相应的储家人需好好打理这片土地,来供给他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