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
笑眯眯地镇压了凌驰的反抗,许慕拿来了同色的针线,坐在了少年身旁开始缝制。
啊,许慕,洛城女人的梦中情郎,温柔体贴,最佳蓝颜知己。王公贵族、女侠浪客,为他一掷千金也是情有可原。
手中针线翻飞,许慕问道,“那日你给凌驰赎身,却又没有带走他,为何如今会一起出现?”
“还用说,肯定是凌驰主动跑去找的。”
“好姐姐,是不是凌驰粘着你?”
“新人还是不懂规矩,赎身又不带走,肯定是不要嘛,还眼巴巴地凑。”
一旁的哥哥弟弟们讨论开,话里话外有着对凌驰的揶揄。
凌驰要喷火了,我连忙解释,“都猜错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现在是我师弟。”
众人吃惊:“啊?”
幸好门派中人不逛采风馆,不然很快就要暴露我睡了凌驰这事,师父不得抽死我。
许慕走线的手一顿,瞧我一眼,“这可有缘了,你师父知道你俩这事么?”
“不知道!不准说,大家都要保密啊!求求啦!”我双手合十,满脸诚恳。
许慕柔声,“好,我会让他们只字不提的。”
不愧是头牌,这话一说,哥哥弟弟们都极为乖巧地点头,绝不让我阴沟里翻船,坚决捍卫我在师父面前的底裤。
凌驰只是冷笑,“真会哄人,沉溺这种地方,迟早坏事。”
许慕:“傻小子。”
“骂谁呢!”
“你。”
凌驰要暴起,我手底用劲,将他摁回去,“习武之人可不要欺负不会武功的。”
许慕全然不怕,仗着我在这里,继续绵中带刺地说,“你以为是我们误了你师姐么。”
“怀莲来这里六年,我陪她六年,她从来不碰谁。每回风尘仆仆地来,都是寻求一丝慰藉,她那么好,谁不想靠近。你倒好,一来就夺走她,大家可都心里有怨呢。”
听到这句话时,我隐隐觉得事态有点不对,我望向许慕,他只是冲我眨眼,让我先不要说话。
可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许慕略带抱怨的话,绵羊也会咬人哦。
“凌驰,是你坏了她的规矩,真要说误事,也该是你。”
这倒打一耙让凌驰先是一懵,随后怒意直飚,“许慕,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许慕:“你师弟要杀我,我有点怕。”
凌驰:“你……”
“好了,乖,别闹了。”
一把捂住还要口出狂言的凌驰,我可不敢点他穴道,免得他又身子不舒服。只好自己锁着他上半身,坐着的少年僵在我怀中,没怎么挣扎了,红到了耳朵尖。
许慕瞥过眼,轻笑,咬断了线头,“缝好了,这天色都晚了,不在这里留宿吗?”
“不了不了,缝得真好,改天找你玩。”
“怀莲。”
“什么?”
“耳环很漂亮,衬你。”
许慕,总能抓住女人心!
被他夸得心花怒放,我笑呵呵地拽着气成河豚的凌驰走出采风馆。
凌驰的脸色阴沉得比乌云还浓郁。
“你不是怕师父知道你睡了我吗。”
“呃,怎么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最好保守秘密的方式就是把这些家伙都杀了。”
被自己的唾沫给呛到了,我惊愣地瞧着他,“你的意图太明显了,那你是不是还要把师姐给杀了。”
好似给他提供了新思路那般,少年嗤笑一声,冷冷的眼色染上几分不可捉摸。
我嘴角抽搐:“不是吧,你果然很讨厌师姐。”
“反正你也信不过我,当心后背,怀、师、姐。”
“你恨我就算了,但小师弟你真的冷静点,这是洛城女人的快乐源泉,摧毁不得!”
“就知道你舍不得,你喜欢那个许慕。”
“还好,不过他真的暖心,我喜欢他的知进退懂冷暖,哎,你等等我!”
少年上了马便打马狂奔,把我远远甩在后面,我搂着追燕的脑壳,哀叹着,“我怎么又惹到他了,苍天啊!”
我是不是,需要带凌驰去百花楼开开眼界,这样他就能理解我了?
作者有话说:
百花楼团建走起【不是】
第24章 黑店
“轰隆——”
几道闪电劈下, 雷声就跟着而来,没多久便是狂风大作,雨势渐起。
我和凌驰在雨幕中驾马狂奔, 只求赶紧寻到一处安全的避雨地。
谁能想到,刚出洛城没多久, 这老天爷就发脾气了。
洛城本就是附近最大的城池,自它以后路上就只有村镇,隔得还挺远。现在又是雷雨夜,行进速度更是慢了。
估摸着还要半个时辰才能到最近的小村了吧,这风雨大,我也闭了嘴闷头赶路, 就怕一张嘴就灌了满口雨水。
我可是有一些牢骚想发哦!
“前面有家店。”
马蹄声与雷雨声交织着, 忽然听到凌驰的呼喊,我抹掉脸上的雨水, 皱眉看向夜色中飘摇的灯笼。
灯火摇曳, 看得人心头一喜,这下可有地方过夜了。
一路快马加鞭赶至店门前的棚子下, 我和凌驰进来后,将两匹马也尽量往里面引。
这就是一间前后贯通的茅舍,棚子支开的地方摆着两张桌子四条板凳,都被雨水飘湿了。
等到两人两马进来后, 地方就显得很狭窄。凌驰努力不与我贴近, 便只能挨着惊风。
挂在外面的幡布上写着阿刘食摊, 想来只是普通的小吃店, 不能住宿。不过求求老板, 随便给个柴房过一夜也行。
这种丢面子的事, 那自当我上了。
抬起的手被捉住, 我看向湿漉漉的小白花师弟,“怎么了?”
“你才怎么了,敲门干什么。”
“当然是找主人家,让我们留宿一晚。你要在外面喝风啊?”
这么说着,我挣开他的手,抬起自己的裙摆,当着凌驰的面用力一拧,呼啦啦的水直往下掉。
“看到没,湿透了,运功都蒸不干。”
“你怪我?”少年错愕,好似不服气。
“不然呢?本来有点下雨的时候,我们就能返回洛城住宿,何必冒雨弄成落汤鸡?”
“……”
轮到凌驰语塞,他辩驳不了,倔驴道:“你答应过我,不在洛城过夜。”
“是,师姐答应了,这不陪你风风雨雨嘛。但师姐可没说不埋怨你!”
“……”
又是用力一拧,挤出水,放下裙摆,我将湿透的头发往身后捋开。
“你生气了?”
“哟嚯,小师弟还会有这种心虚的时候?”
听到少年略显底气不足的声音,我新鲜地瞧着他。
被我盯两下,他又来了气势,不服软道:“那你怨我,衣服就能干了?雨就不下了?”
“不,但师姐心里舒服。”
“……”
凌驰缄默不语,绷着脸将右手皮质的黑色护腕拆了,挽起湿袖子到手肘,横着手伸到我面前。
“干嘛?”
“让你咬。”
“你还嘲讽师姐是狗?”
“……没有!我、我娘生气就会咬我爹。”
有被震撼到,我不禁笑出声,“你家家风很别致啊。”
凌驰:“过时不候。”
“收了你的小蹄子,师姐哪敢咬你。”
“你不敢咬我?呵。”
“……”
少年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似嘲非嘲地斜我一眼。这讥诮的样子,也唤醒了我的记忆。
只能说这鬼天气,加上身上紧贴的湿衣裳让我不舒服,一时忘了不提旧事的约定。
我快言快语地奚落他,“说得好像你没咬我似的,采风馆就没教好你,真该让许慕再教教你待客之道。”
总被我调戏到无言,凌驰大概也想扳回一局,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转盼间,他又收了目光,低声喃喃道。
“或许那晚我就该咬穿你喉咙。”
冷风送来他的呢喃到耳畔,我才不虚,无赖一笑,“谁让你错过了,过时不候~”
大风吹灭了灯笼,闪电在夜里浅游,雷声还一阵接着一阵。我与凌驰唇枪舌剑地对峙几句,忽的,茅舍的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皮肤黝黑的两兄弟,看着三十多岁。其中弟弟的目光粘在我身上,一时看愣了。被哥哥用手肘顶了下,这才收敛神色埋下头。
看着木讷老实,但眼神闪烁。
“我听二位客人说了好一会儿了,要是不嫌弃,进屋避雨吧。”
“不嫌弃,多谢店家!我这马……”我赶紧扒拉开凌驰,走上前接话。
被推开的凌驰翻了个白眼,依靠着惊风摆臭脸。
“夜深雨大,也没人赶路了,就让马在前棚避雨吧。”
我客气地点点头,从腰间摸出一块碎银递过去,这位当哥哥的店主还不好意思收,直说给多了。
“没关系,实在嫌多,你再给些吃的喝的就行,我们还得借助一夜。”
哥哥与弟弟对视了一眼,这就引着我们进屋,说还有一间柴房可以给我们。
“小师弟,进去了。”
总算能脱衣服晾干了,我心情好了些,叫着凌驰进屋。他左右张望着跟进来,一手勾住我肩膀,把我拉到身前。
“你没注意那个男的弟弟一直在看你吗?”
“怪师姐太过美丽,看看不碍事。”
凌驰冷笑,“他瞎是他女人看得少,你也不用自吹自擂。”
“怎么,你女人看得多了?”
“哼。”
柴房的门推开,一股霉味儿混合着说不清的潮湿腥气飘来,我和凌驰都忍不住扇了扇面前的气味。
“是难闻了点,开开门窗透气,我去给二位拿吃的。”
跨进门,我看到墙角的窟窿,这柴房漏雨,柴都湿了,不好生火做饭。角落里还有深褐色的痕迹,像是被什么浸湿过。
怕不是有点问题哦。
也不再嫌弃,寻了个干净的地儿,把包袱丢上去,我席地一坐,凌驰还在查看。
“看什么呢。”
“有古怪。”
“你觉得是黑店啊?成,那你守着,师姐歇息。”
“……”
店主哥送来了两碗稀粥、一叠腌萝卜还有一大块肉饼,男人老实本分的脸上挂着笑。
“我怕你们嫌柴房不好闻,给你们送来熏香,就放门口吧。”
“多谢。”我扬起笑。
这熏香的气息就是普通寺庙的那种气味,没嗅出什么异样,我便看向吃食。
吃的卖相看着还不错,凌驰没有动,我从包袱里翻出卷轴,抽出一根银针试探。
银针没有变色,我收拾工具,只说:“这针只能测出剧毒,寻常的泻药迷药□□可测不出。”
“那就别吃。”
说着,凌驰端起这些食物,倒在了柴堆后面,过了一会儿才将空碗摆在门外。
从怀里掏出通缉画像,这两兄弟不是上面任何一个,我还有点惋惜。若是一夜相安无事,那便最好。
从包袱中拿出干粮,我和凌驰就这么默默地啃着。漏雨的滴答声甚是烦人,像苍蝇。
吃完,我就准备宽衣解带,看到我扯腰带的手,凌驰急了,眉毛竖起,厉声道,“你干什么。”
“都湿透了,肯定脱下来晾一下,你也是,一起脱了吧。”
“……”
凌驰没动,但有人动了。
拿着板斧与金瓜锤的店主两兄弟走了进来,脸上没有猖狂的笑容,只是安静地,直勾勾地盯着我与凌驰。尤其那个弟弟,淫邪嗜血的目光几乎洞穿我。
凌驰丢给我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哎,能不能好好休息一下,我本觉得和和气气地过一晚就算了。
杀人如麻,且弑杀残暴的人,身上就会有收不住的杀气与死气的味道,有经验的人就会察觉出。
混江湖的,多少沾点。
有的人会伪装,有的人则会故意泄露,取决于他的目的。
这两兄弟的脸上已是鬼气森森的,眼神阴邪,仿佛我与凌驰已经是待宰的牛羊,先前那副假装的木讷宽厚消失不见。
杵着藏柳站起身,我看向这两人,“我和师弟就是借宿一晚,不至于要打要杀吧,和气生财行不行。”
“只怪你俩进错门。”大哥亮起手中的板斧。
“所以你们这是黑店,专门截杀过路人。”
“不错。”
“杀了人怎么处理?”
“这片地这么大,还怕没地方埋你么,不过我可还舍不得杀你。”已经等不及的小弟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恨不得就地扒了我衣服。
我:“是我们进了阎王殿,还是你把阎王请进家了?”
小弟:“小贱人口气不小,你们饭菜……”
凌驰:“饭菜倒了。”
小弟一愣,好似料到了可能会这样,抖动面容一笑,“是么,那你们运功试试。”
听这口吻,好像十拿九稳了。
我尝试着提气,体内真气聚拢受阻,气脉不畅,若是顷刻间强行运功,反会误伤自己。
我啧了一声,看向门口袅袅燃起的熏香,凌驰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终于也反应过来。
真是一套接一套,但凡这熏香烈一些,我就能嗅出古怪,偏偏与寺庙、家用的熏香差不多。
不过也能断定药效不持久,赢面在我们这边。
打起来就是一眨眼的事,这家黑店的两只拦路虎也是有些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