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执着?”我都有些小感动了。
应炼随口答道:“反正累的又不是我,老大发话,下面的敢不从吗~”
很是顽劣的性子,难怪邪里邪气的。
收回自己的感动,我一板一眼地说起自己的事。
“怀莲,女,二十六,孤儿,六岁被捡去苍山派,生父不详,生母早死,十八定过亲,二十取消婚约,没了。”
“就这么简单?”
“你不信,就继续去查呗。”
“你没想过找你爹吗?”
“在我心里,我爹就是如今的掌门,没别人。”
“你确定么,如果我找到你亲爹,你和我成亲怎么样?”
“……”
我惊愣住,不知道是因为应炼的找亲爹还是成亲。
年纪轻轻就能承袭日月神君的名号,我当然不会小瞧这小子,若说交朋友,我倒也接受,可这成亲就不一般了。帮我找爹,怎么听着那么不靠谱。
“什么意思。”我冷了面色。
“你别防备我呀,你觉得我在耍你?”
“是啊,你们教闲得慌,什么事做不出。朋友可以交,婚约可不能随便许,那是一生的承诺。”
应炼看我这略显严肃的表情,有些失望道:“我还以为你会更不拘一格,随心所欲。能成亲也能和离,更能丧夫……不喜欢了,有的是办法换一个。”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妖怪,不要拉低我的底线!
看我不吭声了,肆意妄为的少年有所收敛,软下语调说。
“我就是觉得一上来就求亲会吓到你,所以想着从朋友开始。”
“既然是朋友开始,你现在又说破给我压力?”
“因为啊~不趁早可能会输。”
“你耍人的把戏玩多了,输什么输。”
“莲儿姐姐,你好迟钝哦。”
“……”
一个凌驰骂我傻子,这个还说我迟钝?又给我换称呼!
“嘁,别和我扯这些。我倒是想问问,雷鸣公怎么样了?”
“哦~郭斐啊,被医魔老头天天泡在池子里,要做成傀儡人,现在还是封闭阶段。”
看他不像撒谎的样子,或者说根本没必要隐瞒,毕竟我也找不到医魔老巢在哪里。
“医魔做傀儡人干什么?要和正派开战了?”
“不可说~毕竟你不是我教中人,也没嫁给我做门主夫人。”
我义正言辞地钻空子,“可我们是朋友。”
“哪种朋友呢?”
应炼的眼色转过我面庞,对立而坐,他明明没有对我动手动脚,始终保持着得体的距离,可这虎视眈眈的视线,仿佛已经将我扒个干净。
想来是问不出什么了,我转移了话题,“你应该很会应付女人。”
“上一任日月神君教得好罢了。”
一句话就把锅甩给上一任神君了,厉害!
把船里的花灯都放了,我干脆拍手说道:“我看这湖边的景色和其他城里的相差不多,回岸上吧。”
应炼两手一摊,耍赖道:“我把船划过来的,你想回去,你自己划。”
我站起身开始撸袖子。
应炼立即捂住脸:“要打我?”
看他这下意识的反应,我好笑道:“划船啊,这广袖不方便,你是不是没少被女人掌掴?”
应炼苦笑一声,“……摘花偶尔也被蛰。”
我拿起船桨开始划船,揶揄着:“小小年纪就负心薄幸,一口一个成亲,不怪你被揍。”
“我也不是对谁都说,你是第一个。”
“哦,是么,那我深感荣幸,感激涕零。”
“你不信我喜欢你?”
“轻易说出口的感情,你信啊?我也好喜欢你,咱俩成亲吧~”学着他的口吻,拿捏住那漫不经心的邪笑,我毫无负担地脱口而出。
应炼:“……你好轻浮,你比我没诚意多了。”
我:“拜托,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过得几刻钟,终于将这船划到岸边,凌驰像座望夫石那样杵在湖边。配合着深秋的夜,我觉得湖面都要被他冻成冰。
我刚放下船桨,就被凌驰一把拽住胳膊带上岸。
忽然,还在船上的应炼笑出声。
“师弟,你师姐刚刚说喜欢我,要和我成亲。”
本来都要松手的凌驰,更紧地捏住了我的臂膀,但他没冲我发火,而是冷厉地望着船里的人。
“师姐惯会信口开河,神君不必挂在心上,谁若是将傻子的话当真,岂不更蠢。”
“哦~是么,我愿意当个蠢人,就是不知道你师姐给不给机会。”
毫不在意地说完,应炼纵身一跃,落在我们身前几步远,唇边的笑意在灯色下晦暗不明。
“我劝你不要在她身上白费力气。”
“为什么?你试过?”
“……”
感觉这两人你来我往地已经把中间的我给忘记了。要不是凌驰还捏着我胳膊,我就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着花生,慢慢欣赏两个美少年掰扯,我觉得我能看一天。
三言两语又把凌驰说得接不上嘴,应炼在我这碰壁的憋屈全在凌驰身上找回来了。
也不纠缠,他总是进退有度,留下一句后会有期,应炼向着夜色中远去。
等人都看不见了,凌驰掰过我的双肩,正视我的双眼,“你对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啊,就问了下雷鸣公。”
“不是这个,成亲怎么回事?”
“哦,师姐学他开玩笑的。”
“说给我听。”
你是哪里不对劲。
好吧,谁让我宠你,这么想着,回忆起刚才的对话,我又说了一遍,“我也好喜欢你,咱俩成亲吧~”
说完,我自己都嗤笑出声,补充道:“你听听,谁会信啊……慢着,小师弟?”
夜里看不清他脸色,但听完后的凌驰慌忙背过身,我戳他背,想绕过去看看他怎么了。
“别碰我!你做什么对他说那种话。”
“开玩笑啊!他先说的!”
“他说你就说?而且他一看就是居心叵测,心怀不轨。”
“……那师姐不该说?我向来没个正形。他说喜欢师姐,我肯定不信啊,所以就反过来惹他一下咯。”
“你谁都惹,就没你不惹的,一天天招猫逗狗!”
依旧背对着我的少年大声斥责着,可因为不敢当着我的面训,这威力大打折扣,听着还有些委屈巴巴的。
我有些为难地拍拍他的背,“师姐觉得你前面的那棵树好可怜,你究竟怎么了嘛?”
凌驰抖开我的手掌,“和你没关系,我自作自受。”
“那你心情不好,师姐抱抱你?就像大师姐抱我那样。”
“抱你个头。”
“哦。”
他一骂完,我转步绕到他面前,双手抱在了脑袋上,“这样?”
凌驰:“……”
又气又笑,最终就是表情很奇妙。
我问:“有没有心里舒坦些?”
不再胡乱对着我置气,他敛了一些气焰。
“放心,师姐不会上当受骗,我只是交个朋友,你不喜欢应炼,我也不要求你去与他接触。”
“可我也不想你和他接触。”
“为什么?虽说他是邪了点,但就现在来讲,对师姐还蛮好的,我觉得他比很多自诩光明磊落的人有趣多了,坏就写在脸上的。”
“……”
我是很诚心地发问,可凌驰支支吾吾说不出缘由,最终摇了摇头,硬生生憋回了满肚子牢骚。
“师姐,回客栈吧。”
“哦,好啊。”
仅仅这片刻工夫,凌驰好似沧桑了不少,消沉地抱着我的剑先走了,看起来很是不如意。
我虽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或许睡一觉,明天他的古怪脾气又好了呢。
作者有话说:
傲娇表面:和你没关系。
傲娇内心:都是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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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惊喜
我以为凌驰会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吵我, 让我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事实是,我睡到自然醒,隔壁的房间都还没动静。去敲响房门, 里面的少年面色不佳地打开门。
飘忽的视线逐渐聚拢,凌驰看着我, 迟缓地问,“师姐,何事?”
他的手掌撑在门框上,门也只开了半扇,不像是能请我进去的意思,我也就待在走道说起话。
“不是说好今日出发回门派吗。”
太难得了, 我居然能在早起这一块反问凌驰了。被我特意点醒的人还发蒙着那样, 恍惚地问。
“……什么时辰了。”
“店小二说刚过巳时,这天气看着有些阴沉, 早些赶路, 免得路上下雨。”
“……”
“小师弟?”
“啊,哦, 我收拾下就走。”
他含糊地说着就要关门,我一把撑住门板,“是不是没休息好?还是有心事?不可能是余毒未清吧?要不要去看大夫?”
冰凉目光幽幽扫过我的面颊,他垂眼摇头, 拨开我的手掌, 将门给阖上了。
我傻站在门前, 只觉得有些反常, 他都不像往日那样活蹦乱跳地刺我。
“师姐, 我没事, 别担心。”
须臾, 他又开启一条门缝,飘出来一声。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就说明不是大问题?我以为一夜睡醒,他就恢复如初,怎么朝着反方向发展了,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在一楼大堂直接叫了午饭,喝了两口清汤。随后我看到凌驰面色郁郁地下来了,连带着他背后背着的鳞骨刀都好像没精神那般。
用汤勺敲敲碗,吸引起他的注意力,我问道:“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凌驰拿过碗筷,若无其事地说:“没有,师姐多虑了。”
这话刚说完,他就拿着筷子去夹汤,我拍开他的爪子,用勺舀了一碗递到他面前。
“小师弟是不是准备用筷子喝汤?”
“……”
被我调侃,他也没像往常那般还嘴,连一个冷眼都不给了,只捧起碗默默地将汤给喝了。
吃饱喝足休息一刻钟,我俩出了客栈,店小二将两匹马也牵了出来。
追燕真是太黏糊惊风了,我呵斥了几句,作势要揍它。追燕没敢亢奋了,我便将它强行拉过来。
凌驰没注意这些细节,他今天从出门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准备上马时,惊风竟然暴躁地扬起蹄子,我飞快勾住凌驰的腰带,将人拽后退,他方才如梦初醒。
惊风这会儿看上去格外焦躁,自从被凌驰驯服后,几乎不会这般对着主人发脾气,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凌驰回过神后这才上前去安抚惊风,白马跺了跺蹄子,朝着追燕那边走了几步,还鼻孔对着我喷了喷气。
追燕碍于我的威严,甩了甩尾巴,没敢凑过去。
看了一会儿,凌驰下了判断,“师姐,惊风生气可能是因为你训了追燕。”
“什么?”
感到大吃一惊,我还真又捏起拳头要揍追燕,惊风铜铃大的眼珠子瞪着我,在凌驰的手下开始不耐烦地跺蹄子。
我放下了拳头,感慨着:“还真有灵性,这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当初对我家追燕可是爱答不理,尥蹶子可厉害了。”
“大概关系变好有一阵了吧。”凌驰平静地回答,似乎都不觉得惊奇。说完后,他像是自嘲那样,又说道,“还是牲畜比人更简单直白,喜好很明显。”
“可能是你心思细腻吧,师姐就想不到惊风是为追燕抱不平。何况你还是它主人,不应该冲我发火吗。”
“对你发火,你可能又要训追燕。”
“不,师姐根本想不到这一层关系,说起来这也是小师弟你自己的解读。万一惊风就是今天心情不好,冲你撒脾气呢。”
“是,师姐说得对,我不懂。”
“……”
“走吧,上路。”
懒得与我做口舌之争,这回凌驰倒是安全上马了。我以为他今天的状态应该恢复了,结果路上还是心思恍惚的样子,叫他三声能应一声就算不错。
恐怖的是,这种状态一直伴随了凌驰好几天,可当我问他有没有心事时,他又坚决否认。
赶路回去时,我甚至强行将他拉到游行的郎中面前看看。
查探一番下来,身体也是没毛病,顶多说他没有休息好,可能心不静,但也没到吃药的地步,放宽些心多看看风景就好。
整整五天,我仿佛身旁跟了一只幽灵小师弟!以前那个张牙舞爪、冷傲嘴硬又光华夺目的小花豹哪里去了!
我先前还想着与他讨论一下应炼说给我找亲爹的事,但他这状态,哪能当听众。而且比起虚无缥缈有没有活着的野爹,我还是更关心反常的凌驰。
他都不与我斗嘴了,我真的不太习惯,不是身体不舒服,那就是心里出岔子了。
这日我们已经回到了洛城,找了客栈住下,我寻了个理由就去敲凌驰的房门。
“什么事。”凌驰心不在焉地问,眼神也不在我身上。
将堵在门口的他一把推开,我迈步进门,挑起眉梢斜睨过去。这小子终于拿正眼看我了,反手将门给敞开,他不悦地问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