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不说你师父,你爹也被关在神域宫附近的山里,我们这就回去看看。”
我不是很想看他,但总归有一点好奇的,毕竟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江湖传说。
“对了闺女,要不要给你娘迁坟啊,让她葬到神域宫附近?你爹也没想活了,还能合葬呢。”
“活着不来找我娘,死了还想葬一块啊,烧了撒骨灰吧。”
“……”
作者有话说:
以后见到师姐不要叫师姐,要喊教主!
小师弟只能发奋图强去追赶了:),然后等到新的重逢【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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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剑魔
神域教连夜启程回去神域宫, 这座地上地下均有修造的宫殿就在郦城城外的郦山。
简直像是在与武林盟叫板,毕竟武林盟的府邸天誉台也是在郦城,不过一个在城中, 一个在山里。
教内的三门门主都有各自的据点,如果不是教主召见, 很少会来本宫。
这次应炼跟着我们一起过来,他还需要秦鼎帮助他冲破身上的穴道。
虽然凌驰的空残点穴法没有领悟到精髓,只是照葫芦画瓢那般,也还是让应炼吃了些苦头。
“怎么,内力还被封了一大半,遇到游行高僧了?”
宽敞奢华的马车内, 秦鼎饶有兴致地给应炼查看。
应炼脱得只剩一件单薄的里衣在身上, 背对着我俩,还是满不在乎地笑。
“倒也不是, 这是少主那位宝贝小师弟自己在空残点穴法的基础上悟出来的。”
“难怪有些不伦不类, 高僧可是收那小子当徒弟了?”
我淡淡地说道:“没有,是因为师弟吃过这个亏, 他自己悟出来的。”
秦鼎眼睛一亮,“嚯,那小子当真是个武学奇才。”
我不由地笑出声,“当然了, 爹娘那么厉害, 他自己也很努力, 他是如今苍山派天资最高的弟子。”
“现在可不是你师弟了哦, 少主既然如此念念不忘, 回头就把他抓来教中不就行了, 反正他那么喜欢你。”
应炼侧过脸, 眼里幽幽的光芒闪动着妖艳的光,又开始给我灌迷魂汤。
一巴掌拍他在他肌肉匀称的背上,我端起架子,“管好你自己,小狐狸,再这么妖言惑众,我就……”
“你就怎样?弄死我?那我现在就扬起脖子给你杀咯。”
看他这无赖的样子,秦鼎也只是对我苦笑。多少要让这小子长点记性,我苍山孤狼整人岂非浪得虚名?
于是我默不作声地点了应炼的笑穴,这一路上都是少年止不住的笑声。
大概没想到我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应炼捂着腹部笑个不停,秦鼎将双手拢在袖子里,扭头看窗外夜色。
“啊,今天月亮也挺圆。”
应炼还想自己解穴,可他刚刚才解开空残点穴法,现在气力不济,体内真气没能平顺,一下子还不能冲破穴道。
我托着腮,看着他抖啊抖,“好玩吗?”
“哈哈哈哈……你……”
“这是少主对你的爱,好好品尝。”
这一路上偶尔欺负一下应炼还是很能打发时间的,第四天的傍晚,我们进了郦山。
落日黄昏之际,我看到巍峨气派的神域宫,嘴巴都没合拢过。走南闯北这几年,也算开了不少眼界,但真正的魔教本宫还是头一回见。
看来三门门主千姿的玉山比起神域本宫还是差远了。
宫殿金碧辉煌,为首的玄铁大门很是有威慑力,左右两旁把守的教众也有十人,各个持刀拿枪,神色凛然。
地面上的行宫依山傍河,随着陡峭的山势坐落分布,周遭的地势与建筑结合得天衣无缝,仿佛就是自然本身孕育而出的宫殿。
别说苍山派了,就是武林盟的天誉台也比不上。
“喜欢吗,闺女。”
自豪地一甩袖袍指着这片地,秦鼎还挺了挺腰板。
我非常爽快地点头:“喜欢。”
“哈哈哈哈哈,还以为你会说比不上你苍山派呢!”
“那我还是不能昧着良心的,我门派清幽雅静,适合清修,这里虽然也是在山中,但富丽堂皇、奢华铺张,我还以为是哪个土皇帝。”
“哈哈哈~江湖中的皇帝嘛,快,和大伯进去看看。”
“既然教主与少主要去逛,我就先退下了。”
显然对风景腻了,应炼随意作揖就要走,我一把拎住他的衣领。
“你在这里还有住处?”
“自然,每个门主都有,不过少主无所谓啊,想睡哪里睡哪里,今夜来我日月殿也行。我洗干净等你?”
若是在遇见凌驰之前认识应炼,我搞不好真的会和他裹成一堆,成为欧阳好口中的姘头关系。
一想到欧阳好,我可算是想到还有楚山孤他们的事,也不知道那次风暴后,他们怎么样了。
放走应炼,我看向在一旁看戏的秦鼎。
“大伯,能派人去找找我二师兄他们吗?在去东海冰川岛的海上遇上过风暴,也有一阵子了。”
“当然行,闺女既然开口了。”
“多谢大伯!”
“和我客气什么,以后这教众迟早都归你调度。”
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我早就不在意是不是有坑等着我跳了,毕竟在行动上,秦鼎真的对我很不错。
再问他是不是居心叵测,实在没意思,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道,只能爬上去了。
秦鼎带着我去游逛宫内,从一进门开始,先是将教主的行宫给我清楚地介绍了。
像是恨不得我明天就搬进去,他就能功成身退那般。
“大伯,我有几个伯母。”一边逛一边记着路线图,我随口问了一句。
“没数,反正你见到了就喊姐姐,住在这宫里的有三个!”
“……”
“闺女我跟你说,越是有本事的高手越能拥有更多,不管是名利财宝武学还是女人。”
“话是这么说没错,你应付这么多伯母不累吗?”
“没有管理教众累,大伯我啊,只想当个闲云野鹤的浪子,都是你爹闹得。”
“……”
我看出秦鼎是真的很想撂担子了。
他说明天下午带我去见亲爹,让我今晚好好歇息。十多个侍女早已将少主的寝殿给收拾出来,还要伺候我沐浴更衣。
我一开始有些不习惯,但很快就觉得享受了,看来我真的挺适合神域教的土壤。
很明显,秦鼎已经钦定我为下任教主,并且将这件事广而告之,宫内上下的人都对我恭敬有加。
山鬼被关在郦山旁边的背阴山谷中,这里不是交通要塞,除了樵夫猎人几乎无人过。
当这个被重重锁链束缚着四肢的男人抬起头时,我看见了一张瘦削阴郁的苍白面孔。
原来我与他的骨相真的有几分相似,不出声的时候,最为相像。
男人眉骨凸出,鼻梁高耸,只是眼窝深陷,像是瘦得脱相了,而那双黑色眼睛,是平静无波的。
那双眼睛里是一种空洞,没有内容可让你去揣摩的虚无,只对视一眼,就会被这种无底洞似的眼睛给刺得毛骨悚然。
仿佛在注视深海。
他甚至没有散发杀意,只是安静地坐着,站在他的对面,也会感到腿软。
因为你不知道哪一刻就会身首异处。
那柄九幽剑插在巨石之中,好似很久没有拔出过,落日的余晖静静流淌过剑身,如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色。
武艺登峰造极后使得山鬼感到空虚,一种没有意义的虚无,那是杀再多人都不能填补的。
如果还有什么能激起他一丝的兴趣,那可能就是我这个素未蒙面的便宜女儿。
“坐。”
他的喉结动了动,发出了低哑紧绷的声音。像是经常不怎么说话,一开口喉咙就黏上了那般含糊。
撩开衣摆,我克制着那种想要跑的冲动在他面前坐下。
这个距离,足够他一掌击毙我。
“你居然还活着,还被沈顾知收养了。”
“我师父比你更像一个父亲。”
“哈哈哈哈哈——”
山鬼耸动着肩膀笑了起来,锁在四肢的铁链随着震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我杀了你师父心爱的师妹,他还能抚养你成人。”
听到这句嘲讽至极的笑声时,我好似被一剑捅了胸膛,气息整个乱掉,扑过去揪住了眼前人的衣襟。
“你什么意思?”
“不过多杀几个,没什么区别,你要是好奇,就去问你的师父,呵呵呵……”
手指用力攥住他的衣衫,我从暴怒的边缘逐渐平息下来。
他在故意激我,他明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却还要故意推我一把,想看我挣扎或者丑态毕露。
这足以说明,山鬼不是目空一切,我能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深深吸气将这份涌动的情绪给压制,我松开了手,我根本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只要他想,不出三十招,我就会死。
缓缓坐回石块上,我目光冷静地望着这个男人,尽管内心不能平息,我也要面对他。
“山鬼,你不想知道我娘离开你之后的事情吗。”
“死人还有什么好问的。”
“可我想知道你和娘的事。”
“那不重要。”
“不重要么,那你为什么找我,现在知道我是你的种,你就放心了是吗,认为我娘终究是没有背离你。”
被我问得怔住,山鬼哑然,他阴郁的神色像是在告诉我,他尚且还有一丝良知。
或许还是相同的血脉在作祟,让他打开了话匣子。
山鬼与我娘并非寻常人那样相知相许,我娘是被强迫的。他受伤在山洞内休养,我娘帮同村的老人找丢失的小羊去了山里。
娘救了山鬼,然后被他玷污。
山鬼说他本来想杀了我娘,可有那么一瞬的迟疑。他醒来时,发现对方拥着他,毫无防备,比婴儿还脆弱。
可能是怀抱太温暖了。
这份动摇让他没能用剑刺穿娘的心脏。
他在娘的背上用剑划出了一个鬼头血痕,然后就离开,从此再未过问娘的生死,甚至一度忘记这么一回事。
二十年前,山鬼在与狂海妖刀比试过后,双方均有负伤。
当时的武林盟主与秦鼎得到消息,便去埋伏,随后联合出手,将山鬼秘密关押。
这件事武林中人并不知。
所以剑魔才会销声匿迹这么多年,原来他早就被囚禁。
当年的盟主并非季盟主,前代盟主主张永绝后患,但作为哥哥的秦鼎保下了山鬼,代价便是永远的囚禁。
事实上,作为正道魁首是不容许这么大个祸害活着的。
只不过前代盟主不想轻易得罪神域教,加之秦鼎承诺会辅佐继任盟主之人,处理掉反对者,这才暗自达成交易。
山鬼这么多年来一直被药物镇压,但他的武功并未减弱,相反,这些积累与沉淀,让他突破自身,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
他可以自己离开山谷,却选择了一直待在这里。
要问为什么,是因为他已经强到难逢敌手,比如我站在他面前,他就知道用几招能将我打败。
为了缓解大师姐中的毒,而频繁消耗真气的狂海妖刀也不能再伤到山鬼。
这些年来,狂海妖刀是在消耗,而山鬼已然突破自我。
如今的凌七虞加上秦鼎与季盟主,说不定才能与山鬼一战。
这是一种站在山巅睥睨天下的空虚,我不断地从山鬼的身上感受到这种能吞吃人心的情绪,无边无际,像是不能靠岸的船。
山鬼说他准备死了,不过在自绝经脉之前,忽的想起了自己有过一个女人。
于是他告诉给了秦鼎。
这便是一切的开始。
但是我娘早就死了,意外的是留下了一个我。
得知了这些过往,我坐在山鬼的面前想了很久,他对我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
他本身也是情感匮乏的。
可是我娘,就是喜欢上这样不可捉摸的无底洞了。
她在病榻上时,不住地对我说,如果有机会可以去找我爹,他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侠士。
乡野村妇不懂太多,只觉得拿着剑,受着伤就应该是大侠,而不是魔头。
山鬼说自己强迫了我娘,可在我小时候的印象中,我娘提起他时,眼里是有光的。
我娘喜欢他,她并非被强迫,是自愿的。
我对于山鬼没有更多的父女之情,只是有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感怀,因为这让我想起了娘。
山鬼将九幽剑给了我,还有他毕生所学的心法与招式。
用着这份至高武学去祸害苍生也好,一统江湖也罢,他都没所谓。
九幽剑的剑鞘早已不知所踪,但也不是像传闻中那样出鞘必见血,从巨石中拔出后,它便安静地在我掌中沉睡。
剑身折射出我的眉眼,仿佛它也睁开眼与我默默相望。
比起名剑藏柳,这把九幽竟是与我相性更好,仿佛只能为我所用。
我问他。
“这个世上没有值得你活下去的事物了吗。”
“呵呵。”
“你还记得我娘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