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依旧不言不语,没有动作,但虞念离他很近,能很清晰地察觉到他呼吸乱了,变得凌乱毫无章法,像是不知如何面对,如何应答。
只是他呼吸虽乱,却没有后退。
虞念感受到他没有抗拒和排斥的意思,受到鼓励,再接再厉问道:“那仙君是否对我……”
“仙君”终于开口,回答的声音混入风里,飘向她耳中。
他的声音轻轻的,比夜风还温柔,是明明白白的一个“嗯”字。
他说“嗯”。
“嗯”的意思就是他也喜欢她。
她又靠近一分,朦胧眼神里多出喜悦,想将“仙君”神色看得更清楚些:“仙君此话当真?出了口,可就不能反悔了。”
“仙君”的唇微微抿着,任由她靠近,极缓极缓地点了下头,竟有几分郑重的意味。
长久的感情终于得到回应,虞念欢喜极了。
她想起剩下的女儿红,退后几步笑道:“仙君,我有东西要交予你,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她急得连回答也没等,眨眼间便不见,再一眨眼,她已回来了。
虞念带着酒重新走到“仙君”面前,小心将酒坛子举向他:“仙君,这是我的女儿红,你若是不嫌弃……就喝了它吧。”
她眸子亮晶晶地看他,满目期待:“仙君要喝吗?”
“仙君”没有接过酒,微不可闻叹了口气。
他伸手将酒坛子轻轻推回到她怀中,力度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虞念抱着酒,看到“仙君”对她摇了摇头。
她愣在原地,不明白“仙君”为何拒绝她的酒。
说起来今夜的“仙君”也有些奇怪,他并非寡言之人,今夜却从头至尾只回答了一个字。
他怎么了?
虞念的思绪转得很慢很慢,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好像过了很久,她才低头看向怀中的酒坛子,“仙君”是不是觉得这酒只有一半,寓意不好,所以才拒绝的?
她又仰头看向“仙君”。
他一直静静立在那里,没有走开,耐心十足地陪着她。
虞念莫名笑了,安下心来。
看来“仙君”只是拒绝酒,不是拒绝她。
她弯腰将酒放在地上,想到接下来要说什么,心跳随着起身的动作逐渐变得剧烈起来。
她站直了身体,再次鼓起勇气道:“仙君既说喜欢我,那总要做些什么,证明给我看……”
夹杂在风中的声音一字一字低下去。
虞念站在原地,闭上双眼。
她在等着他亲上来。
作者有话说:
要看亲亲嘛?
比起纤纤曦曦安安,阿念真的矜持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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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吻
身后的酒气很重,修昳转过身,看到了喝醉的虞念。
原来她方才挖的东西是酒。
这些日子她时常独自翻阅书籍,想必终于知道神器只认神血的事情了。
所以,她是因为找不到神血而绝望,在借酒消愁吗?
修昳眸光微微一凝。
一百年前……她果然对他毫无印象。
虞念看到他的脸便放松地笑起来,口中所言皆是仙君。
仙君长仙君短。
她当真醉得厉害。
虽然她从前也有透过他在看怀光仙君,但那是一种很清醒的自欺欺人。
今时今日的她……却仿佛真的将他当做了那个人,眸中毫无复杂的痛色,只有最简单纯粹的爱慕。
修昳沉默回望着她。
既然她将他当做怀光仙君,那就当吧。
他本就是因替身一事,才有机会留在她身边的。
想要得到些什么,就总得先承受些什么。
这是他的选择,他承受就是。
她上前靠近他,酒香和她身上的花香也一同逼近。
他的心跳开始乱了。
修昳沉着气,没有说话。
他知道他和那个人的声音不同,若是开口,会打碎她的梦。
她痛苦了一百年,就让她……开心一会儿好了。
可是。
她面对着他,说了喜欢。
他目前完全无法拥有的,他最渴望的,她的喜欢。
少女仰着头看他,脸上绯色渐深,分不清是羞涩还是酒劲儿上头。
她眸光动人,懵懂眼神中带着点微微的悸动和期待,皎洁月光和万千繁星在一瞬间皆黯然失色,微风和花香都为她停滞。
唇边生动的笑意让一身白衣都不再清冷,显出几分娇俏来。
他的心上人,美得不可方物。
修昳难以再保持冷静,一向平稳的气息乱得一塌糊涂。
枉他存世万年,她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平静的外表出现裂痕。
这世间万物,都不及她抬眸说上一句喜欢来得动他心弦。
阿念到底知不知道,她喝醉后会干出这些事来?
那一瞬间,他对怀光仙君的感情复杂到了极致。
嫉妒,感谢。
怀光仙君面对这样的阿念会是什么想法?会想据为己有吗?
他不知道怀光仙君想不想,至少他很想。
少女又继续问喜欢她吗,他便难以克制地回答出声。
喜欢她吗?
嗯。他喜欢她。
多接触一分,就多喜欢一分。
少女果然开心起来,凑得更近问他是否当真,还好心提醒他,话说出了口,就不能反悔了。
修昳看着近在咫尺的虞念,郑重点了头。
这是他的心意,尽管她清醒了就会忘记。
没有什么好反悔的,他只动过这一次心,世上千千万万的姑娘,他只想要她。
少女喜悦之色更深,自顾自消失抱了酒回来,问他要不要喝。
修昳失笑。
她的女儿红怎么能和言语上的回应相提并论。
若可以,他想光明正大地……
他将酒坛子轻轻推回,立刻肉眼可见她情绪低落下去。
他安静站在她面前陪着她,不多时又见她兀自笑起来,将酒放在地上。
她站直了身,说出的话大胆又直白。
她说,既然喜欢她,便总要做些什么,证明给她看。
而后,她闭上了双眼,长长的睫毛还因为紧张颤动不止。
她竟然在等他亲上去。
修昳的眸色寸寸转深,仿佛被诱惑到一般,失控地向她走去。
她的唇红得很漂亮,足以胜过任何的唇脂,唇瓣还因刚喝过酒而微微湿润着。他真的很难……无动于衷。
如果她需要神血,那么,他就用赔罪的理由帮她好了。
赔——冒犯她的罪。
自私的想法一旦有了苗头,便不可遏制地疯长起来。
情爱这种鬼东西,本就是带着不可控制和占有的。
酒香在四周弥漫,明明醉酒的人是她,他却仿佛也醉得脑子控制不了行为。
修昳终于走近,手指轻轻抚上虞念的脸,低头吻了上去。
*
月下发生的一切被隐在远处的青妍尽收眼底。
她看到修昳吻上去的那一刻,伸手捂了捂自己的眼睛。
惊诧的同时又生出些感慨,她果然没看错,修昳喜欢阿念。
他若真的能让阿念走出过去,也算是他的本事了。
青妍笑了笑,衣袂翩飞,消失在夜空下。
*
虞念安静地等待着,耳边能听到细微的动静,是“仙君”在走向她。
很快,一双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
他的手带着一点夜间的凉意,在脸上抚过的时候,温度让她觉得很舒适。
那双手上还有一层薄茧,许是因为闭上了眼睛,导致其他感官异常敏感,她认真感受了一会儿,推断出大约是常年用剑留下的茧。
是了,仙君一直是用剑的。
他练剑的那些年,应当很辛苦吧。
她尚且有人引导指点,可他又是怎样练成的剑术呢?
他的动作又轻柔又缓慢,隐隐能体会到几分爱惜和珍视。即便她皮肤柔嫩细腻,那层薄茧也没有让她有任何的不适感。
好温柔。
仙君总是对她这般温柔。
他的气息越来越近,虞念紧张地攥紧了衣角。
耳边蓦然闻得一声极轻的似有若无的笑声,像是“仙君”发觉了她的小动作。
笑声有些沉,异常撩人,她不由得耳根发烫,耳尖泛起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虞念脸色更红,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还在打趣她……
下一刻,她的唇被毫无预警地覆住。
他的唇很软,吻得很温柔,一点点在安抚她的紧张。他身上还有好闻的香在争先恐后地侵蚀着她,令她神智愈发不清。
她等着他的更进一步,但他的唇却没有任何深入的动作。
只是简简单单吻在她的外唇,如蜻蜓点水一般浅尝辄止。
他虽吻了她,但却毫无旖旎暧昧之意,毫无欲念。仿佛只是为了证实她的话,才带着最干净最纯粹的喜爱之意依她所言。
这样克制守礼,的确符合仙君一贯的作风。
最初的紧张已渐渐散去,虞念睫毛又颤了颤,忽然睁开了眼睛。
脸颊上的手微微一滞,他似是没料到她会忽然睁眼。
两人离得太近,虞念看着那条占据视线的白绫,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她茫然地眨了几下眼睛,吹过后颈的凉风忽然就让酒意散了一些。
那条白绫……她似乎给什么人戴过。
那人微微俯着身,身高就同眼前之人一样。
一个名字突兀地闯入了她的意识里。
修昳。
眼前之人,眼覆白绫,玄衣黑发。
他不是仙君……他是修昳。
修昳竟然吻了她。
虞念意识到这个事实,神智重新清明起来,酒彻底醒了。
她立刻伸手,用力将他推开,惊怒道:“修昳,你敢冒犯我!”
虞念因过于不可置信,垂下的手指还在微微发颤。
在她的印象里,修昳听话又懂事,从不逾矩,今夜竟会趁她醉酒做出大胆放肆之事。
他是疯了吗?
修昳好像真的很弱,她只用了几分力就推得他整个人向后撞去,直至后背挨上近处一棵大树才停下。
树叶纷纷扬扬落下,他闷哼一声,抬手拂去肩上的落叶,而后面色平静地问道:“阿念,我不是他的替身吗?”
“阿念时常将我当做他,今夜这种……”他顿了一下,继续道,“阿念不需要吗?”
“难道,他从未如此对待阿念吗?”
栖羽……何止没有吻过她,他甚至都不喜欢她。
“不需要!”虞念气道,“当然不需要!”
她说罢又不知再说些什么,只觉得难以冷静,咬了咬唇,干脆转身飞快离去。
她回到房间关上门,背靠于门上,半晌才平复下去情绪。
月光透过窗户投在地上,虞念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某些东西又在一瞬间清晰起来。
耳侧的笑声,唇上的触感。
明日。明日等她冷静下来,再同他算账。
*
原地的修昳看到虞念转身跑掉,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方才他收了所有的力,任由虞念将他推开。
虽然如此做让她解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能让她发泄一下,也是好的。
他冒犯了她,她定是生气得厉害。
不过,足够了。
他已经在她身上留下了属于他的痕迹。
从今往后,每当她想起怀光仙君,也会同时想起他的吻。
作者有话说:
这个吻怎么样怎么样,写了很久很久,希望你们喜欢
阿妍看到亲亲第一反应是捂眼睛()
应该从明天起会开始恢复日更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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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晚6点更
第17章 赔罪
虞念一夜都没休息好。
天色微亮时,她索性起身下床。
推开房门,修昳竟然已立在院中等她。
他依旧眼覆白绫,却没有上前,隔着一段距离对她道:“阿念,我来向你赔罪。”
虞念愣了一下。
昨夜她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此刻她还没想好怎么跟修昳说,他竟先一步前来赔罪。
虞念看着他:“如何赔?”
“阿念近日愁眉不展,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我势弱,帮不到阿念,但有一神通广大之人,或许可以帮到阿念。”
虞念神色微动:“神通广大?是谁?”
这世上除了神君,还有谁能被称之为神通广大?
修昳点头,说出了那个答案:“是神君。”
虞念呼吸一窒,身体也下意识地微微前倾,脱口道:“神君?你知道神君在哪里?”
“是,我知道。”他微微一笑,“若我告知阿念神君在哪里,阿念可否告诉我,近日遇到了什么难事?”
虞念控制不住向修昳走去。
她以为寻找神器无望,可是,这个日日伴她左右的人,竟然说他知道神君在哪里。
她仍有些不敢相信,放轻了声音问道:“当真?”
“当真。”他回答完又反问,“阿念以为,你我相遇之前,我为何会在顺清山?”
顺清山冷清无人,地势偏僻,如此说来……
“你是说神君在顺清山?可顺清山那半年,我从未见过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