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师姐花费十年时间撰写的宝典,你闲暇时细细品读,将会对你未来人生受益匪浅。”虞幼香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自信。
“好了,跟你五师兄去吧,有事来第三峰找师姐。”虞幼香说着,塞给了楚鱼一把符箓,然后又微笑着说:“等过两天长庚仙府弟子大会举办后,师姐就把师妹特有的课表计划拿来。”
她这话说完,楚鱼就看到姚窕对她投来一个“好好珍惜最后的快乐时光”的神色。
两人一起跳上了三师姐的药铲,往第三峰飞。
之前这第七峰有多热闹,那么现在就有多安静。
津津有味看完了热闹的六师兄沈之洲拍了拍五师兄九槐的肩膀,正经严肃地也御剑飞走了,“明日我再来第五峰!”
他一脸的‘破坏小情侣约会天打雷劈’的表情。
楚鱼从地上捞起了被臭袜子熏晕了过去的翅火,看向浑身散发着酒气的五师兄。
九槐懒懒地扫了一眼楚鱼,再懒懒地看了一眼裴行知,重新骑上了他那只酒葫芦。
但他直接飞走了,只留给他们一点尾气并一句话——
“虐狗遭天谴,嗝~自己骑那丑东西过来。”
九槐的声音懒极了,好像随时都要昏睡过去。
楚鱼收好那三本书,抬头时正好看到裴行知低着头好奇地往那三本书看。
她一抬头,他便淡淡收回了视线。
或许是忽然之间从社死的热闹到此刻的安静,于是楚鱼忍不住感慨:“这个宗门,真的有点东西。”
裴行知不得不赞同。
楚鱼掐了几把翅火,硬生生将它弄醒。
翅火都快流泪了,作为坐骑终于可以被主人骑了,它立刻变大十倍,变成一只巨大的绿色的猪,尾巴烧着火,蹲在了地上,非常欢腾。
楚鱼和裴行知坐了上去。
之前来长庚仙府的路上,她问过沈师兄了,长庚仙府的坐骑种类很多,其中也有驯服的魔兽,所以骑翅火一点不招眼。
可当初在十三关隘可不一样,那儿常年和魔族战争。
两人一坐稳,翅火就像一冲飞天。
它显然没有载人经验,也实在是太兴奋,楚鱼和裴行知双双从它背上滑倒。
“妈呀救命——!”
堪堪要从高空落下之前,裴行知一只手抓住了它的尾巴,另一只手紧紧搂住了楚鱼的腰。
裴行知脸都绿了。
翅火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吓得赶紧熄灭了尾巴上的火,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等楚鱼和裴行知重新爬上它的背时,楚鱼觉得自己逃过一劫,她赶紧拉过裴行知的手,低头去看。
裴行知的左手掌心里焦黑一片,瞬间就血肉模糊,而且一直在流血。
但奇怪的是,他的血,和常人不一样,鲜红的血液里有金色的细碎的液体在流动。
裴行知见到楚鱼盯着自己的手心看,本还没反应过来,随即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冷清的脸神色一变,立刻收回了手,并将手被背到了身后。
他的神色不太好看,冷得冻人。
楚鱼不知道孔雀生气是什么样的,但反正这会儿裴行知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孔雀,又生气又漂亮。
干嘛啊,不就是看了一眼他受伤的手心吗,又不是把他看光了。
再说了,她不早就把他看光了吗?
贞洁烈男。
楚鱼可不想和裴行知闹别扭,万一他生气偷偷躲起来,她又浑身发热可怎么办?
她马上凑过去,一脸担忧,称呼也转换很快:“裴师兄,你的手受伤了,疼不疼啊?一会儿我给你包扎包扎。”
裴行知没吭声,只抿了抿唇盯着楚鱼。
楚鱼:又来了,又来了!你看看你这什么眼神!
楚鱼深呼吸一口气:“天哪裴师兄我刚才看到你的血的颜色真的好漂亮啊,这一定是强者的象征,裴师兄我真的好羡慕你!”
裴行知:“……”
裴行知垂下了眼睛,看着凑在自己身边的少女,她的脸上都是真诚,明澈的眼底充满了羡慕与赞叹。
他紧绷的身体缓缓平和下来。
第一次有人说他的血颜色漂亮。
幼年时,他的血液里金色更浓,幼时不小心划伤手,金红色的血滴落下来,他疼得直哭。
同龄的几个小孩子见了,直骂他是怪物。
后来父亲来了,见到他滴血的手,脸色沉得厉害,他说:“行知,你不能让任何人见到你的血。”
“父亲,我不懂,我总会受伤的呀。”
“那你便不要受伤,因为你的血与常人不同,是丑陋的东西,遭人厌恶,父亲也是为你好。”
再后来,他的脖子里戴上了护体法器,血的颜色便逐渐成了与常人相似的红色。
只是不知为何这次被翅火的魔火一烧,血液里的金色便又显现了出来。
“漂亮么?”
裴行知面无表情冷冷地睨了一眼楚鱼,问道。
楚鱼点头:“漂亮呀!就像是裴师兄这个人,天上要是有仙君,肯定就和裴师兄一样漂亮!”
裴行知淡淡移开了目光,清冽的声音哼了一声,“油嘴滑舌,我为剑道守身如玉冰心一片不容玷污。”
这句话说完,裴行知背后的那只左手伸了出来,受伤的掌心向上对着楚鱼,他的脸却没面朝楚鱼。
他什么都没说。
楚鱼有点吃不准这炮灰是想让她多看几眼还是想让她替她包扎。
但反正可怜兮兮的,看看这炮灰疼得都快哭了,眼睛红红的,去还倔强地维持着清冷的作态。
楚鱼从芥子囊里拿出常备的伤药,替裴行知包扎。
嘴里嘟囔着:“你可得记得我的好啊,万一哪天我们距离远了我发病了,裴师兄你可得快点跑过来让我抱。”
裴行知被她这么一说,耳朵红了,却冷清清地干瘪地说:“知道了。”
他余光扫了一眼楚鱼,楚鱼显然听了他的话后,心情极好,嘴角的笑涡深深的。
裴行知抿了抿唇,偏过头去,看着前方云雾后的山峰,垂下眼睛,矜持地浅浅翘了一下唇角。
……
等两人到第五峰时。
九槐已经靠着酒葫芦睡着了,楚鱼看到地上洋洋洒洒是各种诗,从古至今的古诗。
第五峰有一座用酒坛子搭起来的屋子,散发着酒香。
旁边还有一间简陋的看起来是草草地随便搭起来的茅草屋。
九槐醒了一下,睁开眼皮子看了一眼楚鱼和裴行知,“那儿,你们睡的地方。”
说完,他从芥子囊里摸了摸,掏出一本书,丢给裴行知,“你们两个,自己先背,弟子大会前,自己琢磨。”
楚鱼凑过去看,那书上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剑阵大全》。
裴行知翻开,里面是一个个古朴的剑阵。
有什么对剑修来说吸引最大呢?
那当然是剑阵。
剑阵这东西,威力极大,但不是每个剑修都学得会,需要神识强大并能灵活调用体内灵力才可修剑阵。
在修仙界,最强的剑修必然是极擅长剑阵的。
如当世第一剑尊江无道,那一招万剑归宗便是至高的剑阵。
出色的剑修不仅要学剑阵,还要自创剑阵,而一些上古剑阵,不是寻常剑修可以见到的。
裴行知在裴家时也读过几本剑阵典籍,可上面的剑阵比起手里这本来差得远了。
“是各种几何图啊!”楚鱼在旁边小声说道。
裴行知偏头看她,漆黑的眼瞳认真极了:“这叫剑阵,不是什么鸡鹤图。”
楚鱼被噎住了,随便哄哄他:“好嘛,是剑阵。”
裴行知身为一个虔诚的剑修,虔诚地合上了手里的《剑阵大全》,虔诚地看向九槐,虔诚地问道:“师兄,什么时候把我们的灵根打出来?”
楚鱼:……说实话我觉得晚点揍也不要紧,至少要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九槐懒洋洋趴在酒葫芦上,浑身没骨头一样,又拿出一只小酒葫芦,抿了口酒,道:“嗝~我只是个阵修,打人的事情,我可干不来。”
裴行知话语一噎,迟疑道:“那沈师兄什么时候来打我们?”
九槐看了一眼裴行知,那眼神里仿佛写着“觉醒灵根而已用得着沈之洲大材小用吗?”
他被酒液浸红的薄唇轻启:“我说的是你们两个互殴。”
他们两个……互殴?
裴行知站在那儿,身体却僵住了。
他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看过的典籍与功法,对于“互殴”两个字,他有一些别的看法,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师兄说的意思。
毕竟,以楚鱼的能力来说,她用剑根本打不过他。
但是她若是不用剑的话……
裴行知冷清俊美的脸此刻凝肃一片,他视线看向前方,脑子里是曾认真研读过的房中术典籍、功法、秘术,其中不乏合欢宗双修要诀。
互殴,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裴行知缓缓将视线移向那座茅草屋,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又缓缓看向身边的楚鱼。
迈出这一步,他清白就没了,就算觉醒灵根,也无法再修无情剑。
楚鱼正在思考怎么互殴。
可恶,她根本打不过裴行知啊!!他虽然是个炮灰,但读的书多,看的剑谱多啊!!
到时候就是她单方面挨揍,万一灵根也没觉醒,那不是太亏了?
楚鱼抬头正想问问裴行知怎么办,就看到少年俊美冷清的脸一片肃然,那双漂亮的秋水一样的眼睛紧紧看着自己。
他清冷的声音像是破碎的雪:“一切都值得,你说对吗?”
楚鱼:“……”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
裴行知:我的清白不算什么,握紧拳头.jpg。
楚鱼: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愉快地挨揍快乐地觉醒灵根啊?
修一下排名,本来想男排名,女排名,因为奇怪宗门,后发现小可爱问为什么不一起排,想了一下后面不好写清楚,就改回正常的!陈南枫大师兄虞幼香二师姐,姚窕三师姐,萧扶四师兄九槐五师兄,沈之洲六师兄。
(一会儿精修一下,么么,多多评论参加抽奖呀么么!)
第20章 鸡同鸭讲
楚鱼还在思考裴行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皱着眉眼神略有些茫然地盯着他看,以眼神提醒他接着往下说。
这眼神落到裴行知眼中便是——“我不愿意与你那样互殴。”
裴行知只看了一眼楚鱼,清冷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 他抿了抿唇,他都没发觉自己开口的嗓音有些声历内茬。
“你别多想, 只不过是为了觉醒灵根,既然九槐师兄说这方法可以, 那就试一试而已。”
楚鱼还是一脸茫然,眨了眨眼大大的杏眼, 继续看着裴行知, 只是多少眼底里流露出一点点的不太情愿——那谁都不喜欢挨揍, 更何况这挨揍可能还是白挨揍,到最后一场空。
此时近黄昏, 了不得宗门虽是长庚仙府边缘,却依旧是灵气浓郁, 十三关隘不可与之比拟。
金色的阳光落进云层里成了七彩的光晕, 空气里尽是灵植花草的香气。
裴行知看着面前的楚鱼,他们距离很近,近到他可以看到楚鱼脸上细细的绒毛。
那绒毛被光照着, 光泽漂亮,视线再往上移,便是她殷红小巧的唇瓣,竟是水润无比, 此时微微启着, 露出的牙齿也是洁白漂亮。
裴行知的心跳有些快, 脸也克制不住有些发烫, 可他面色竭力保持着平时的冷清, 只是目光又往上移,落到楚鱼的鼻子上。
她的鼻子也有些好看,小巧精致,不知道拇指掐一把会是什么样。
再往上一点,便是她那双眼睛。
他听觉自小灵敏,记得第一次还未见到楚鱼时,便听到不远处的林子里的怨灵的声音,以及一声清亮而理直气壮的——“卡崩卡,买米当卡,萨瓦迪卡~~卡崩卡,买米当卡,萨瓦迪卡~~卡崩卡,买米当卡,萨瓦迪卡~~”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到现在都不知道。
后来他赶去那边时,便见一少女拿着把短剑被一把长刀击飞,他下意识上前接住。
裴行知盯着楚鱼这双波光潋滟的杏眼,想起来那时接住她低下头时,见到的是一双诡异可怕的绿眼睛,眼睛周围一圈也是绿绿的,把他差点吓死。
又见她死死抱着自己不撒手,他自然不能显出慌乱,便面无表情问她是否被他的美貌迷住。
她睁大了水盈盈的双眼看着他,他从未和女子这么亲密接触过,心里有些紧张,便用更面无表情的神色警告她不许对自己抛媚眼。
裴家常年在十三关隘迎战魔族,族中子弟有些不爱读书的只钻研修为武力,粗话连篇,张口闭口老子,气势上先压住了对方。
那时他便想着,起码他不能露出紧张来,气势上要厉害,所以对着楚鱼,便总是用这一套。
楚鱼见裴行知神色凝重肃然,也不敢乱开口,就安静老实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或者开始互殴。
哪知道他抬起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偏过了头。
他的声音听起来冷静又理智地问她:“你愿意与我试一试吗?”
楚鱼心里在哀嚎,是个人都不想挨揍啊。
但是她看着面前裴行知低着头认认真真看她的样子,她能怎么拒绝啊?
这炮灰……这炮灰真是个麻烦。
一想到要挨揍,楚鱼小脸也有些凝重,但她终于点了点头:“好,那就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