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开城,常仙可能会进来。
他们有三个计划带走那只“宠物”,第一个失效了。
常仙直播的异状不像一个真正丢弃心爱宠物的样子——所以他们猜,宠物还在。
那个叫“常宝石”的家伙,把这个人类给迷得牢牢的。
他们都觉得棘手,吃了人家的馄饨,也不好再正大光明地带走了。
而且他们……他们还煮了好几顿。
只能偷偷摸摸。
但就在这时,奥斯维德接到了上边的来电。
“回主星,”那头的人声音沉重,“深渊星系异动加剧。”
言下之意,换一拨人跟着常仙。
奥斯维德即将被派遣到新的任务地点。
第三十二章 m……
常仙还不知道,蹲他的那些军兵马上就被迫跑路。
他现在特别恐慌。
在那发紫的长条碰到唇瓣时,他还没有什么动作,常宝石那稍稍睁开一条缝的眼睛就合上了。
探入唇缝的肉条也疲惫地收了回去。
常宝石恹恹地嘶了一声,轻的几乎要听不见了。
这是……怎么了?
他的手都在抖,不敢动常宝石,只拿着手环终端,打开星网开始疯狂检索幼崽生病一类的内容。
然而没有。
常仙手里的宠物,是真真切切的,没有在星网的任何一个角落有过信息。
直到他搜到“黏液”。
常仙指尖轻触屏幕,点开了一个历史事件记录贴。
【楼主:我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我的腿被它们吃掉,我低头时能看到裸露的膝盖骨。】
【楼主:它们大得离谱,像是野兽,可我听到的是昆虫的声音。我的眼睛被一层坚硬透明的东西罩住,视线全部是奇怪而荒诞的。】
【?又有人在事件记录论坛写小说了】
【蹲蹲,楼主接着讲!】
常仙本来想退出的,点进来只是因为千度的页面上,它大大的标题上写着“我再不说出来就要疯了”。
小标题上则有一段文字,里面标红了“黏液”二字。
常仙就是这么搜到的它。
可一看是小说,他就要关上这个界面。
但随后,他视线往下一扫,看到了一行字。
【它们趴在我的身上,开始咬我的胳膊,我已经痛到麻木,血液快流不动了。腥臭的黏液滴在我的身体上,那一瞬间我是绝望的……】
指尖点击下一页,却显示了网络信号不佳。
他掉线了。
常仙听到有砂砾刮在窗户上的声音,连忙走到窗前向外看,封闭的透明窗外,一片黄沙尘土扬到天际,天空都是暗红色的。
常仙知道,废星风暴又来了。
其他的合金小屋已经看不清晰,视线中只有红蒙蒙的砂砾飞舞。
砂砾噼里啪啦的刮着它的窗。
风声沉闷地呼啸。
常仙心一沉,明天可能也进不了城……
在这些闷闷的刮擦声响中,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安全。
纵使常仙神经再紧绷,鼻尖嗅到一股好似自某个阴暗角落冒出的香味时,也止不住地想到了刚才的小说内容。
腥臭的黏液……
常仙看向常宝石的窝。
味道……
是很奇怪。
香得过于明显了,或许有些人受不了,将它称之为臭。
常仙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直愣愣地看了常宝石很久。
浑身都浸满黏液的,湿漉漉的幼崽。
它的毛被自己分泌出的液体浸透,一缕缕地黏在一起,尾巴萎靡地瑟缩着,小窝已经湿透了。
这味道和它刚破壳时很相似,却似乎带着更多的东西。
像是什么信号一般,告诉它身边的人,气味的主人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常仙看着窝里掺杂着血丝的透明黏液。
颤抖着指尖,没敢碰它,摸到了自己铺上去的衣服。
他捏着湿透的衣领,攥出一点儿粘热的液体,然后把手指放到了鼻尖。
轻轻嗅闻着。
腥……
常仙皱起眉。
和香味一同涌出的腥。
但那即使是腥味,也没有到接受不了的地步,常仙甚至觉得,它的腥很好闻。
不酸也不臭,只是单纯的腥,浓郁的香味比花浓。
好像在……在梦里闻到过。
常仙下意识深吸一口气,肺腔中猛然涌入了更多香浓的气体,让他的大脑有些昏沉。
但随后感到了一瞬间的清明,像是适应了这奇怪的味道一般。
尽管他才第二次闻到。
幼崽的喘息声在房间里清晰可辨,常仙注意到它张开嘴巴,里面猩红色的肌肉在抽搐,发紫的喉管也在抖。
“嘶……呜……”
然后奇怪的声带开始摩擦,发出更奇怪的声音。
像是粗糙的木板在水泥地上拖动。
窝里的幼崽发出痛苦的呻 吟,常仙脑中的神经一下崩断。
他伸手进去,把常宝石捞了起来。
恰好被两个手掌圈起的、潮热的幼崽,费力地在呼吸。
“宝石……”常仙的嗓音有些颤抖。
他不知道那些泌出的血丝是从哪里出来的,只能把常宝石放到新的软衫上,用浸水的干净毛巾细细地擦着它的身体。
星网登不上,常宝石身边只有自己。
常仙急得发蒙,手指摸到尾巴时,常宝石蜷缩着颤抖了一下,以至于常仙下意识地停了手轻拍它,被那尾巴极为突然地圈上了手腕。
常仙不太在意,因为平日里它很喜欢这么做。
但随后,常宝石朝他凑来,睁开了眼睛。
“嘶……”
它的喉舌在鼓动,里面的腔膜挤压摩擦,涎水像黏液一样不受控制地往下淌。
它很饥饿,很想吃掉一些东西。
似乎在辨认常仙是谁,那蓝色的眼眸里幻彩瞳丝瑰丽变换。
常仙离它很近,清楚地看到,它的眼睛真的不像眼睛。
或者说,不像动物的眼睛。
那是一个很奇妙的质体,好像很硬,在淡黄色的光下璀璨漂亮,里面的结构都看得轻轻楚楚。
可以说是一块被打碎了但没有完全碎掉的宝石,折射面多得离谱,占据全部的瞳仁全是如此,区别只是瞳孔是深邃的黑色晶体。
而每一个折射面里,好像都有一个人影在颤动。
常仙一顿,他能“感觉”到,那是自己。
然后,他柔和望着的小家伙,说出了来到他身边第一句话。
“m……妈……”幼崽喊。
这不是嘶声,而是真正的,由声带肌肉互相摩擦挤压发出的声音。
常仙的指尖一顿,神色也僵住了。
“什么……?”他惊地险些失声。
“妈……妈……”幼崽喊道。
常仙眼睫一颤,看到它张开嘴巴,暗红色的小尖牙里面,是鼓动的口腔粘膜。
而那声音,正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真……神奇。
常仙有些浑噩地想着,甚至都接受了这么一个设定。
然后,他看到那嘴巴轻缓地咂起来,发出粘稠的,血肉黏连在一起击打的声音。
啾啾啾……
常仙拿了蛋糕喂它,也不吃。
他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把它揽在怀中,语气轻柔地安慰。
“在。”
“……仙仙在。” 。
等幼崽把口腔对准他的胸口时,常仙已经很难把它移开了。
第三十三章 外骨骼
黏液粘在手上,细软的毛贴附在指间,他托着常宝石的手都在抖。
淅淅沥沥的黏液沿着指根流到手背上,然后缓缓流进袖口。
他今日穿的衬衫,轻薄的白衣上洇透了常宝石腥甜的津液,淡粉色的那处嘟起,被虫族幼崽用喉管卷住,揪着往嘴巴里填。
那里和别的同性不太一样,由于常仙骨架偏小,又不爱运动,身上几乎都是白腻的软肉。
胸脯自然也软软的,坠着粉嫩尖尖。
常仙惊疑又羞涩地低下头,看到那里凸起一点,而幼崽就像找到母亲吃奶一般开始吮/吸。
隔着布料。
常仙眼睫一颤,他能感觉到布料浸了水变得粗糙起来,磨得他有些奇怪的感觉,而幼崽的舌头又奇怪地尖细,又蹭又抵地,搞得他觉得自己不对劲了起来。
“宝石……”眼看着自己要变得奇怪了,他连忙要把崽崽挪开。
嘶嘶……唦……
喉腔变换几次,嫩嫩地喊,“仙仙……”
那变得很长的尾巴,沿着他的腰际,卷到了他的后背,尖端又绕了回来,将衬衫都勒得紧紧贴着他的肌肤。
它稚嫩的声带小心翼翼地张合,发出属于人类的声音,来换取人类的同情。
仙仙……
听到幼崽这样喊,常仙抿了下殷红的唇,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心疼和哀伤。
“我在……”他再次低声呢喃。
手臂收紧,将常宝石牢牢地拢在了怀中。
很长一段时间,他浑浑噩噩地任崽崽施为。
窗外黄沙依然被风暴席卷着,外面砂砾的摩擦声被牢牢地阻隔在外,室内是如此的安静而旖旎。
腥腻的气味蔓延整个房屋,让常仙感到有些眩晕。
等常仙想着,是不是可以了的时候,虫族幼崽已经将舌头探进他的衣领了。
虫族的喉管在舌根里侧,是进食和亲昵的武器。
尖细粗粝的舌头是虫族品尝美味的味觉感官。
虫族幼崽将鲜红色的腔膜张到最大,然后咩住了红宝石。
舌尖一点点地舔弄,它兴奋地呜呜叫,喉咙嘶哑地发声,尾巴将常仙圈得更紧。
好甜呀,好香呀。
是可爱的,是一点点的,但周围又那么柔软,下面的肋骨也如此纤细。
和它未来的骨骼不一样。
里面是属于人类的心脏——
只有一颗,但,跳动时涌出的鲜血它都能闻到味儿了。
随着周身运转,那些鲜血灌入胸口的毛细血管中,汇聚到顶峰……
血管随着滚烫的接触和拨弄而胀大,把点点变成好大好韧的一颗。
红红的,本身就透着清香,又挂着虫族的黏液,香的醉人。
仙仙好香——
常仙抱住它,眸光涣散地看着布褶,头皮发麻地蜷在床的墙边,突然觉得触感很怪异。
他的神经好似被阻碍,思维断开,堪称欢愉地感受虫族带来的亲昵。
直到——
湿淋淋、温热的什么东西亲密接触着他的肌肤。
“唔、等……!”
衣服被蹭开了,他的肌肤紧紧贴着它身上的黏液,恍惚间好像浑身都是常宝石的味道了。
常仙想把它抱离,却听到崽崽凄惨地低呜。
“嘶嘶……呜呜……”
大脑还未反应过来,手掌已经拍到了它的脊背上,轻轻揉着它的背部。
“乖,别哭。”常仙柔声道。
他摸到它的四肢在疼痛的抽搐,那或许只有温暖的怀抱才能给予它安全感。
他闭上眼睛,蜷缩着抱紧了它。
而那奇特又火热的唇舌,裹紧了他。
……
常仙抱着它,陷入了疲惫后的梦乡。
他梦到自己站在一个粉红色的星球,这里的整个星球都焕丽奇异。
粉红色的雾气在眼前浮动,远处的深粉色变成深红,像一个大嘴,吞噬着所有的空气。
空气中随时随地蔓延着彩色的灰尘。
他抬脚,拉起了无数透明的丝。
地面上都是黏液。
赤/裸白皙的脚下,全是粘热的液体,而一眼望去,似乎蔓延整个星球。
嘶嘶……嘶…………
耳边有喉咙里发出来的沙哑低声。
陌生的,成年的,说不清什么物种的声音。
他紧张环视四周,许多高大的深红色影子,围住了他。
看不清。
恐怖又渗人。
但他退后,它们就死死地跟着前进。
然后他看到了“常宝石”。
一个人类模样的深红色影子,身后背着宽大的鞘翅,隔着红雾也能看到它的光彩。
“====。”他喊。
是人类少年的声音。
嘶嘶……嘶嘶……
在众多的嘶声中,人类的声音显得那么和蔼可亲。
常仙几乎是用跑得朝他走过去。
“常宝石”也走过来,但越靠近,人影越狰狞,头上窜出尖利的触角,背后伸出粗长的尾巴,张开环刺,就朝他卷来。
常仙脚步顿住。
他吓到眼睛一闭,下一秒就被他死死地抱住,坚硬而冰凉的尾巴摩挲到细腻的脸颊。
少年有些委屈地喊,“----,别丢下我。”
常仙眼睫一颤,倏地睁开眼睛。
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胸膛猛地起伏,命中的情景却快速地退却。
常仙只记得,常宝石喊他,----。
宝石!
他下意识将手往怀中一搂,却搂了个空,湿乎乎的黏液都凉透了。
“常宝石?”他连忙坐起来,在床尾的地上看到了一个令他紧张又崩溃的一幕。
黑色的毛发开始退却,露出里面深粉色的皮肤。
它摊在地上没有呼吸的起伏,可皮肤下有恐怖的硬物在蠕动。
时不时抵出里面青白的什么东西。
像是骨骼在变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