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破运气,七天一开,居然正好就被我们赶上了?挑剧本的时候怎么不见老天这么眷顾我?”有人骂骂咧咧。
“希望这几天别再出事了,我出去后一定安分守己,吃斋念佛,多做公益……”有人神神叨叨。
更有人离心似箭,仗着有阮羽撑腰,得寸进尺的询问:“就没有能立刻出去的法子吗?我真的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参加这个节目!”
其他人连连点头,无比赞同他的话。
导演:“……”
不过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是告了一段落,艾嘉许询问众人是不是要分开住,大家沉默了一会儿,却都用力的摇了摇头。
开玩笑,经历了那么多恐怖的事情,他们就算出去了,晚上也不敢一个人睡觉好么!
更别说现在还出不去。
他们甚至还想直接男生一间女生一间,弄个大通铺,到阮羽的房间两边住下,免得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阮羽来不及赶到呢!
被众人毫不掩饰的热切眼神盯着,阮羽疑惑了片刻,很快就释然了。
他们肯定是想踢球了。
阮羽摩拳擦掌,就准备把十三少的脑袋拧下来,然而才刚迈出去一步,脑袋就被按住了。
梁默无奈的扶额,转向其他人的时候,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时候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
被他的眼神扫过的人都是一个激灵,一下子从激动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在梁竹青的指挥下,各自回到了先前就分配好的房间里。
偌大的小院里顿时只剩下了阮羽和梁默两个人。
梁默低头看着阮羽,眸光里闪过不知名的情绪,停顿许久才开口:“该休息了。”
阮羽点点头,却没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
梁默心头一动,正有些惊喜,就见阮羽越过他,径直走到了十三少面前,盯着她那颗漂亮的头颅看了片刻,扬起下巴,理所当然的指使:“去,上门口看着。”
梁默:“……”
十三少:“……”
她难以置信的抬头,指着自己:“我?”
阮羽反问:“不然呢?这里就剩你一只了,你不看门,还想让我看?”
他说着表情越发嫌弃,心想这鬼怎么这样的啊,他都辛辛苦苦看了这群羊这么长时间了,她又不能吃,又不想看门,还能不能好好尽到一只狗的职责了?
十三少:“???”
她一脸迷茫,完全不知道自己跟看门到底有什么关联,一旁的梁默却已经明白了阮羽的脑回路。
“……”不止一次的后悔自己当初举的例子太过随便,梁默闭了闭眼,嘴上说的却是:“你纵容身边人为非作歹,差点酿成大祸,难不成以为自己是只善鬼,就能逃脱罪责?”
言下之意,她身上虽然没有罪孽,但却不能这么轻易被谅解,在剩余的三天时间里,守护好这些凡人,就是她偿还的机会。
十三少听到这番话,脸上终于露出了羞愧的表情:“我明白了。”
梁默深沉的点了点头。
转头拎着阮羽回房,那脑子不好使的玩意却还在小声跟他嘀咕:“这才对嘛。偷了我的羊,就算是只狗,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总得为我分担一点!”
梁默:“……”
十三少:“…………”
羊……狗……
这个天师果然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啊……
第61章
跟着梁默回到房间, 阮羽还在嘀咕这年头的鬼也这么没有眼力见,等用不着看门了,一定要把十三少的脑袋揪下来给嘉宾们当球踢。
梁默无语了一会儿, “他们恐怕不会想要。”
阮羽一愣:“是吗?”
刚刚不还盯着他, 一脸想要的模样么,这群人变得可真快。
阮羽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倒是没有往心里去。反正这些人也不是第一次变脸了,先前还跟他抢早饭吃呢,后来就恨不得把所有吃的都送给他了。
他的脑容量根本不允许他思考太多,说不上来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干脆就全部抛之脑后了。
直到这个时候, 他才注意到身处的房间跟他自己的有点不一样,环顾一圈之后想起来了, 这是梁默的房间。
梁默见他意识到这一点,脊背微微挺直了些。
两人在一个房间独处, 明明不是第一次了,他还是略微的有些不自在。
相比之下,阮羽就自然多了。
他对这种事情向来没什么讲究, 毕竟刚附身到这具身体上的时候, 连大街都睡过, 被导演捡回来也就几天的时间,已经换了两次住所, 他照样睡得香甜。
梁默还在思考自己该怎么解释, 那边阮羽已经爬到了炕上,熟门熟路的钻进他们先前弄乱的被褥里, 拍了拍身旁:“来啊, 离开工还有段时间, 刚好休息会。”
“……”
梁默沉默一阵,走过去坐到他身旁,还没来得及问话,阮羽已经循着阳气的味道蹭了过来,紧紧搂住他,脑袋立刻就往他的颈窝里钻。
下一秒,濡湿的感觉出现,阮羽的舌头重重的扫过他的颈动脉。
梁默突然僵了一下。
这个空间有着无法摆脱的阴凉气息,即便屋子里的炕每到晚上都会自动烧好,也无法彻底摆脱那种阴寒,不过对于梁默这种特殊的体质来说,那点阴气根本算不得什么。
阮羽这一下,他却感觉整个屋子都潮湿了起来,透着股令人躁动的闷热。
梁默的喉咙有些发痒:“阮羽。”
“嗯?”
感觉到他没有拒绝的意思,阮羽也放下了戒心,闻言从他颈间微微抬起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阮羽还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唇角,把残留的阳气全都吃进去,一双滚圆的猫眼里除了食欲,还有些迷茫。
“……”梁默忽然有些后悔叫他了。
昏黄的白炽灯光下,阮羽的头发被他自己弄得乱乱的,蓬松得像是长毛猫被毛优越的尾巴。他的刘海许是有段时间没剪了,长度几乎盖到了眼睛,与纤长的睫毛一起,遮盖住了他的部分眼眸。
估计是他沉默得太久,阮羽皱了皱挺翘的鼻子,重新问了一遍:“怎么了?”
阮羽说话时,气息就这么喷洒在他的下巴和脖颈,散发着淡淡香甜的花果香,梁默眼底晦暗,似乎从没有意识到,阮羽原来是这种气味。
是了,他们之前那么针锋相对,见了面除了打架就是打架,恨不得将对方置于死地,记忆当中只有泥土和铁锈混合的味道,哪儿还记得其他?
梁默垂头看着阮羽,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阮羽见他不回答,天生好动的性格一点也稳不住,犹豫片刻,很快视线就下移到了他的嘴巴上。
阮羽向来是个想到就去做的性子,上一秒还在暴躁梁默到底要说什么,下一秒就已经自顾自的凑了上去。
尝试性的在梁默唇上贴了贴,阮羽很快发觉这个方式不太舒服,得伸长了脖子才能吃到阳气,于是顺从本能翻身坐到了梁默身上,跟先前一样圈住他的脖子,搂着他亲。
梁默正襟危坐,视线转开,很快又转了回来,被他这不得章法的吻技弄得有些心绪不宁,始终没什么动作。
他脑海里绷着一根神经,看着如今懵懂如同小兽的阮羽,总是不期然的想起以前那个总跟自己打架的家伙。
他们已经数百年未曾见过了,他不知道阮羽这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同时也不清楚,如果有一天阮羽恢复了所有的记忆,想起他们原本的关系,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梁默原想着阮羽在西侧小院想起了一些东西,再共处一室时,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或许会有些变化,谁知道又演变成如今的情况。
说句实话,他并不排斥,甚至本能的希望更多。
可阮羽以前对他不是这样的。
梁默想到这里,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整个人猛地清醒过来。
连他都已经不记得是多早之前了,世间还不是现在这个模样,高墙广厦,甚至是山川河流都是全然不同的样貌。
那时候世间的灵气还很充盈,他们这些存在和人类中的修士都被奉为神明,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缠绕周身,让他们的力量越发强大。
他原以为像他们这样的存在,都是这样的待遇,直到某一次,一群信仰他的人类哭喊着求上门来,要他替他们肃清妖孽。
妖孽?
那时的梁默很是疑惑,什么是妖孽?
神明、妖孽、善恶……这些词都是人类创造出来的,当时他并不能很好的区分其中的区别,只是本能的偏向这些供奉自己的信徒。
他天生就懂得世间的因果,知道对方供奉了他,他就有义务为对方做事。
然后他就见到了阮羽。
那时候的他还不叫这个名字,被人类驱赶到了角落里,巨大的身躯里明明蕴藏着庞大的能量,却只是守着自己掠夺到的那些东西狼吞虎咽,身上扎满了长矛也不在乎。
人们喊他:妖孽、怪物、畜生。
阮羽一开始充耳不闻,或者是不懂这些话的意思,只能感觉到对方不喜欢自己,于是把身子蜷缩得更小,满身的长矛让他看上去像是个正在威胁众人的刺猬。
人们于是更加惊怒交加,求梁默为自己主持公道,杀了这为非作歹的畜生。
后来呢?
梁默薄唇紧抿,想到自己再见阮羽的时候,他身上依旧扎满了武器。
人类很聪明,钻研出了各种各样的武器,像阮羽这种凶恶残暴、无恶不作的怪物,自然就是他们的攻击对象。
阮羽却也不像之前的懵懂,他听懂了那些人骂自己的话,还未长开的幼兽满脸戾气,越发像是人们口中说的妖孽。
梁默想到这里,眉毛拧了起来。
他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自己跟阮羽打过多少次,阮羽每一次见到他,都比上一次更加厌恶愤恨,冲上来的势头像是要将他撕碎。而他也抱着同样的想法。
他以前一直搞不懂阮羽为什么那么恨他,即便每一次都在他这里讨不着好,也要一次次的冲上来撕咬。
直到这一次重新见面。
阮羽说的那些话是他从没有思考过的,梁默听在耳朵里,振聋发聩,却也越发不敢去想,如果阮羽恢复了记忆,会怎么看他。
或许更加厌恶?
毕竟阮羽失忆了,他却没有。
梁默回过神来,抓住阮羽的肩膀,正要将人推开,却见阮羽的脸皱成一团,顿时心头一跳:“怎么了?”
阮羽却不回答,坐不住似的磨蹭了两下,终于找到合适的地方,这才松了松脸色。
他吸吸鼻子:“难受。”
说着,他顺从本能,紧紧抱住了梁默,几乎要把自己整个人塞进他的身体里,感受着对方身上充盈的阳气,舒服的叹了一声。
梁默却很紧张的把他拉开,脸上肌肉紧绷:“哪里难受?”
阮羽眨眨眼睛,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受过那么多的伤,从来没有过这种奇怪的感觉,思考片刻只能摇摇头。
梁默顿时担忧起来,怎么还能傻到连自己哪里难受都不知道?
拎着后颈把他抱远了一点,梁默上下打量起他的情况,四肢和脸部都没问题,不由得更加紧张。
正打算掀起他的衣服仔细检查,就在这个时候,阮羽重心不稳的往后一倒。
一个巨大的危机就这么凸显在了梁默的眼前。
梁默:“……”
估计是绷得难受,阮羽含糊的哼哼起来:“难受……”
梁默:“…………”
阮羽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梁默,见他突然没动静了,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加上这感觉着实不太好受,他长这么大,还从没有遇到过这么难解的危机,顿时心神大乱,慌得眼睛都湿润起来。
不过他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见梁默迟迟没有动静,身体还绷得死紧,便知道这事情只能靠自己了。
他咬咬牙,抬手就用力往难受的地方抓去——
刚一碰,阮羽就头皮一炸,浑身上下像是触了电一样,但却比那舒服许多。
好、好像不难受了?
刚这么想完,像是专门要跟他作对,那种感觉又回来了,这一次比上次还要更甚,难受得阮羽直吸气。
他以为自己刚刚便是正确的解毒方式,硬着头皮又要下手,手腕却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梁默一时没拦住他,此时惊怒交加:“你干什么?!”
阮羽被他吼得浑身一颤,委屈起来,不帮忙就算了,还要凶他?
他理直气壮:“我难受!”
“……”梁默沉默许久,终于在阮羽又想要伸手去摸的时候,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帮你。”
阮羽确认般盯着他看了半晌,这才松了手上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道,十分理直气壮的将难受的地方往梁默跟前松了松。
梁默:“………………”
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梁默感觉自己起码老了十年。
真是欠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崽儿啊,你差点给自己绝育了知不知道……
第62章
一个小时后。
阮羽精疲力竭的倒在炕上, 浑身上下都被滚烫的阳气烘得软绵绵的,表情空白的盯着房顶,眼前全是星星点点的白光, 强烈的睡意涌了上来。
这个时候, 他察觉到身侧的人动了动,勉力睁开了困倦得不行的双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梁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