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先前在的地方是仓库,很大,出来之后,正如唐年所说那般,隐匿斗篷还是起了作用的,起码遇到路上其他人的时候,那些人都没有注意到唐年二人。
唐年还有些奇怪,先前他同样也穿戴了隐匿斗篷,但并没有什么效果,可现在牵着阿尔弗雷德衣摆的时候,是的,察觉到阿尔弗雷德心情同样变好时——即便唐年不知道他为什么心情突然变化了——唐年就非常自然不过地重新牵住了阿尔弗雷德,而对方虽然轻轻叹了口气,但到底还是放任了唐年的举动。
总之,牵着阿尔弗雷德时,隐匿斗篷的作用就是莫名其妙地又生效了。
唐年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先用着,疑惑之后再去探究。
唐年原本还自信满满地想要继续询问阿尔弗雷德的目的地,毕竟他在日后可是在这里住了许久的,这里哪里没有被他逛过,虽然过去和未来变化有些大,但基本的建筑结构和分布没多大差别,带路嘛,很简单的。
然而阿尔弗雷德只看了唐年一眼,便摇头拒绝了他。
“没事,我知道在哪里。”
唐年:?
阿尔弗雷德并不是嫌弃,但出于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阿尔弗雷德更想自己走在最前,由他来重新打开过去的回忆,而不是让身旁那个与黯淡回忆格格不入的家伙第一眼见到那些原本应该被遗忘在过去的东西。
既然阿尔想自己带路,唐年自然就放任了他,只握紧了手指,将对方抓得更紧了。
走过无数次的路再次和熟悉又陌生的对象一起走时,似乎又多了几分奇异的感觉。
唐年看着阿尔弗雷德熟练地跨过弯弯绕绕的路线,直奔目的地而去。
渐渐的,唐年也收拢起身上那股雀跃了。
他发现,阿尔弗雷德是直直往内庭院走的。
而阿尔弗雷德停留的地点更让唐年惊讶。
——那是未来的、属于唐年的房间。
一开始是空无一物的,后来住进了唐年,再后来,睡着唐年和猫猫。
现在,那代表着安全感和无数美好回忆的房间,此时只是一件杂物室。
阿尔弗雷德一马当先,走在最前打开了房门。
这里并不是住所,堆放满杂物,也没有日后唐年改造后的宽敞明亮,而是显得逼仄,潮湿,地上也随意丢着废弃的垃圾。
唐年跨过门口,见着阿尔弗雷德蹲下来,在那堆杂物里翻找着。
唐年有些好奇,走去过同样蹲在阿尔弗雷德身旁。
对方顿了顿,但到底什么都没说,默认了唐年的靠近。
“你要找什么东西,需要我帮你一起找吗?”唐年建议说,“毕竟人多力量大嘛。”
唐年没发现,他和阿尔说话的时候,尾调总是微微上扬的,就像是无时不刻都在微笑一样。
以至于原本来到这里后,神色有点冷凝的阿尔弗雷德听言翻找的动作一顿。
“那个东西,你可能并不了解。”他淡淡道。
唐年说:“你不告诉我的话,我怎么知道我了不了解它呢?”
阿尔弗雷德看了唐年一眼。
唐年丝毫不怕被人注视,反而朝自家猫猫wink了一下。
他其实只是在逗弄自家猫猫而已,毕竟和猫猫在一起的时候,别说wink,各种夹子音、亲亲抱抱都是正常的。
但是现在在这里的是阿尔弗雷德。
他看着唐年送过来的wink,这一瞬,即便是向来从容冷静的阿尔弗雷德陛下都忍不住涨红了耳尖。
这、这人——
怎么可以这么失礼!
陛下有些狼狈地扭过了头,心想,唐年绝不可能是他们瑰月帝国的人,不然的话,这样的举动未免也过于轻浮了。
唐年到底不是瑰月人,哪怕他先前已经很努力在冲浪了,但有些东西,他到底是不知道的。
瑰月人的精神体大多数是动物,而动物一般是很警惕的,处于危险的时候,连五感都会被放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因而在瑰月人这里,一些人类的调情动作其实都是很危险的。
拥抱,尤其是从背后抱来的拥抱容易让人当做敌人;摸手摸尾巴摸脖子这种亲昵的动作在不熟悉的瑰月人彼此中简直如同挑衅;而wink,要是在两个实力悬殊的瑰月人中,更是代表着轻视的意思。
但这些平日里向来是挑衅的动作,要是在关系较好的瑰月人中又是有着截然不同的含义了。
拥抱是把背后托付的意思;触碰是信任的意思;而wink,则代表着求爱,和瑰月帝国人所尽知的摸尾巴那般。
顶着半兽化模样的少年背着唐年,简直要咬紧了牙齿。
太轻浮了!
唐年不知道自家阿尔心底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见他不仅不回答还拒绝对视,觉得还挺有趣,他故意靠得更近了,然后清晰地看到了阿尔弗雷德冷玉脸上的红晕。
人类形态的他害羞起来时,比猫猫形态明显多了。
“你就说说嘛,我也想能帮帮你的呀。”连同声音都变成了和猫猫说话的语调。轻而软,软糖拉丝般的甜腻。
要是以往的阿尔弗雷德,他是绝不会和他人解释自己的目的的。
但是猫猫们确实是拒绝不了夹子音的。
尤其是现在脸上红晕愈发蔓延的阿尔弗雷德,他的意志远没有他想的那么坚定。
所以他只被缠了一会,就还是拜倒在了唐年亮晶晶的眼神攻击下了。
“如果你实在要帮忙的话,那好吧……”
“我要找的东西,它的名字,叫做月神泪。”
唐年翘起的嘴角慢慢就绷直了,脸上的神情也变成了错愕。
月神泪?
月神泪,以前是在这里的?
看阿尔这个态度……
这个东西,原来一开始就是属于他的——?
阿尔弗雷德却把唐年的错愕当成是没听过这个东西,可阿尔弗雷德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和唐年解释,所以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让唐年在一旁坐着休息,实在不行,在门口防风也行,也是在提供贡献了。
唐年犹豫了一下,到底是在门口去吹冷风去了。
他想冷静一下。
唐年感觉自己现在的状况像是电脑卡机了。
要不是阿尔弗雷德还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话,唐年可能现在都要抱头蹲下在内心cos名作呐喊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尔怎么会知道这个东西叫做月神泪?为什么来这里找这个东西的动作那么熟练?
那会唐年猜测的可是,这种珍贵的东西,它的主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没想到现在——
身份不简单的竟是他的猫猫?
虽然唐年一开始确实猜过阿尔的身份可能不简单,但是吧……
唐年整个人都是空白地在吹风。
吹了一会风,冷静下来后,唐年就开始观察阿尔弗雷德。
虽然长相并不同,不过和他养的那只猫猫很多细节是一样的,不过现在唐年先前戴上的厚厚滤镜,现在因为思绪慌乱,反而稍微薄了点,唐年能够更加清晰地去观察。
阿尔弗雷德只翻找了一下,便找到了那东西。
他回过头,就看见唐年在专注地凝视自己。
唐年不知道想些什么,正鼓着脸,看样子像是在沉思,可他的视线全有在神游天外时还坚持停留在阿尔弗雷德身上。
阿尔弗雷德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点,唐年的视线也无意识地跟着挪动,简直像是追阳的向日葵一般。
……稍微、有点可爱。
明明习惯了面无表情,但发觉自己一直在被唐年注视时,阿尔弗雷德向来抿着的唇难得上扬了些许弧线,很细微,可在阿尔弗雷德身上已经算是不可思议了。
他直直朝唐年走去,说道:“找到了,我们走吧。”
连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些,那双冰绿色的眼睛似乎也若有似无地带着点笑意起来了。
唐年:“啊?哦、好的!”
他有些呆呆地应了几声,率先走在前方。
阿尔抚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你走错路了。”
唐年:?
唐年闻言回过头,还没反应过来,张大了眼睛,像是只笨兔子那般:“诶?”
阿尔弗雷德顿了顿,主动走在前面,换他来带领路。
唐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因而慢吞吞地跟在阿尔弗雷德身后。
阿尔弗雷德感受着他比乌龟还要慢的步子,难得停了停自己的脚步。
然后,他转过了身,那对眼睛意味不明地盯着唐年看。
唐年再次:?
阿尔弗雷德稍微朝唐年靠近了点,面容冷淡的少年浅浅垂眸。
“……”
阿尔弗雷德本就比唐年要高点,被他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即便是还在走神的唐年也不得不回过神了。
而回过神后,唐年才发现自己先前对着人发呆的举动好像有点不太好。
“怎么了?”他强作镇定地问。
这招叫先发制人!
虽然是唐年的问题,不过问题是可以转移的!
阿尔弗雷德又抿了抿唇线,听到唐年问话时,他将视线垂得更低了。
“……衣摆。”少年轻轻说。
唐年:“?”
阿尔弗雷德移开目光:“……还要牵吗?”
唐年:!!
唐年有些惊讶,不可思议地看向阿尔弗雷德。
诶诶诶!
不是吧,先前那个稍微贴贴近点都要忍不住炸毛的猫猫,现在竟然破天荒地主动让他牵他诶!这是什么做梦才会有的福利吗?
唐年的脑子一下子就被这个发现给填满了快乐。
阿尔弗雷德一说完其实就有些后悔了。
陛下此时同样是强作镇定,问完后,又不说话了。他停了停,甚至都没问第二遍,便转过了身,想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唐年却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抓住了他的衣角。
“逃什么,不准动。”兴许是心情正好,对方连此时说话都语气都在上扬着,带着点得意洋洋的骄矜,“这可是你主动提的。”
阿尔弗雷德一顿,听到了身后唐年嘟囔的声音:“——要牵。”
无人可见的是,陛下的嘴角轻微翘了翘。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秒,年年:思考不对劲,整理线索,头脑风暴
下一秒,年年:可是他和我主动贴贴诶!!!开心.jpg撒花.jpg幸福冒泡.jpg
第83章
虽然唐年看不到阿尔弗雷德此时的表情, 但是他能够感觉得到对方现在的心情应该很不错。
——证据就是连唐年故意晃着他的衣摆他都没生气,甚至都不带半点阻拦的。
唐年:震惊!
人被突然纵容的时候, 总是会忍不住怀疑真假, 然后就是想要去试探。
唐年也是这样的。
他原本还算是小心矜持的,现在简直像是个得意洋洋找家长出门兜风的小孩子一样,扯人衣摆也扯得特别理直气壮。
阿尔弗雷德:……
他似乎是有些无奈, 但他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而是轻轻地、像是被个娇气小孩缠住撒娇的家长那般叹了口气。
“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吗?”陛下轻轻问。
同时也有点疑惑。
他的精神体,就是一直和这样的唐年相处的吗?
唐年有些心虚:“……也、也不是一直都是的吧……”
阿尔弗雷德侧目,这个不坚定的语气, 连自己都不确信吗?
但这样想着的阿尔弗雷德, 根本没发现自己现在的心情难言地好。
倒是唐年, 因为阿尔弗雷德的问话, 他从幼儿园孩子出门郊游的状态挣脱出来, 有多余的精力去观察其他东西了。
首先吸引住唐年的就是阿尔弗雷德手里的那个小盒子。
那就是月神泪了。
唐年以前确实有猜测过这个东西会不会就是属于阿尔本身的, 但是那会阿尔就是一只猫猫模样, 和无比珍贵的月神泪感觉怎么也牵扯不到一起。
但是这个回忆世界不至于弄虚作假。
唐年只是有些意外,原来月神泪竟然是在这里被阿尔弗雷德得到的。
阿尔弗雷德似乎并不在意月神泪, 随意抓在手里, 不像是拿什么珍贵的物品。
唐年以前不知道月神泪归属的时候,还为它脑补过一段精彩迭起的抢夺剧情呢,没想到,就这?不是吧……
唐年没想到, 月神泪竟然是从杂物间找到的。
而且说实话,阿尔弗雷德现在的姿态也过于轻松了。
按理来说, 这是过去的景象, 无论是唐年还是阿尔, 两个人都对自己接下来遇到的事情一无所知才对。
可现在,对方那副从容又规划明确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个突然被俘来的小可怜,明明和唐年说自己不记得了,却偏偏又在各种细节上,不经意露出了对这里的熟悉感。
就像是脑子试图遗忘,身体却已经牢牢记住了那般。
唐年并不觉得自己被阿尔欺骗了,他只是心里莫名一紧,心里漫开些许复杂的情绪,像是原本开心地在吃着甜甜的冰淇淋,却在大口往下挖的第二勺,猝不及防吃到了里边酸涩的柠檬块。
他把阿尔弗雷德的衣摆抓得更紧了,紧得阿尔弗雷德都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唐年,无声地询问唐年“怎么了”。
唐年注视着阿尔弗雷德那双幽潭般的眼睛,在雾霾和冰层下望见了自己模糊的倒影,然后露出个笑容,朝对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