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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泉看了一眼桌上的橡皮擦,纠结地问陈岁,“到底是谁,你猜出来了就赶紧回答,不然来不及了!”
即便到了最后十秒,对方也依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陈岁单手撑着下巴,懒散地看了他一眼,“笔仙——不就是你自己么,汪泉。”
汪泉真的是浑身上下汗毛直立。
他猛地松开了握着铅笔的手,指着陈岁大骂:“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你凭什么说是我!”
陈岁收回握着铅笔的手,笑了笑。
“要不,你自己看看,站在你身后的是谁?”
第43章 怪异研究所
就在汪泉问完第三个问题之后, 那个黑影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烛光微弱,周围实在是太暗了,所以即便离得这么近, 也无法看清那个黑影的真实面貌。
黑影几乎是紧贴着汪泉的后背。
从陈岁的这个角度,只能隐约看到黑影的衣摆上,全都是血迹。
他的手微微下垂, 掌心里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那双苍白的手上早已布满了黑色的脉络, 指甲发黑, 中央开裂, 脆弱易折。
此时的汪泉,也感受到了背后的寒意。
他缓慢而颤抖地回过了头,这一刻,他终于看清身后那个东西的样貌。
那个东西,真的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那个他满脸是血,瞳孔发白,喉咙上有一道巨大的贯穿伤。
从伤口处流淌而出的,不是血, 而是漆黑的怨气。
他两腿一软, 栽倒在地上。
“他……他怎么变成了我的样子!这不是我!”
他把陈岁视作最后的救命稻草,拼命地解释:“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实验室里, 我明明还活着,怎么会变成笔仙!一定是这个脏东西变成了我的样子!”
陈岁冷笑一声,“你现在是活着, 可是刚刚,你先松开了笔, 笔仙的禁忌你应该知道吧, 在游戏过程中, 千万不能松手。”
“所以你今天必死。”
他缓缓靠坐在椅背上,又把目光投向了那个黑影,“而今天晚上,我们召唤来的笔仙,不过是未来的你自己而已……”
未来的汪泉早已死去,所以被当做笔仙,被现在的自己召唤出来。
从陈岁进入副本到现在,他就察觉到了,这个副本里的时间概念,有些紊乱。
比如怪异研究所的未解之谜——无法毁掉的标本,其实就是时间在特定的空间和物体里不断地循环。
无论他们怎么破坏标本,这些标本都会在循环结束时恢复如初。
所以今天夜里,他们召唤出了未来已经死去的汪泉,一点也不意外。
“不可能!我不会死!”
汪泉非常害怕死亡,名利,金钱,他这辈子什么都有了,如果就这么死了,他不甘心!
于是他极尽全力地否认自己会死的事实。
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趁陈岁不注意,忽然抢走了桌上的橡皮擦,飞快地朝着门外跑。
那个黑影没有立刻去追汪泉。
因为他对陈岁充满恨意,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已经死了,根本没有办法阻止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陈岁和隐没在黑暗中的恶灵汪泉对峙了一会儿,谁都没有先动手。
因为汪泉需要遵守笔仙游戏的规则,先去杀掉那个破坏了规则的自己!
陈岁冲着恶灵汪泉挑了挑下巴,“你手里紧紧握着的那个,是橡皮擦吧。”
恶灵远远地冲他摊开手掌,那个刚才被汪泉抢走的橡皮擦在他的手里化为飞灰。
“真是可惜了。”陈岁感叹了一声,“如果刚才那个你没有抢走橡皮擦,那这一切就不会形成闭环,我警告过你了,汪泉,做人不能这么贪,你不听,我也没有办法。”
他毫无畏惧地看着恶灵,“终究是你自己没有放过自己。”
他知道汪泉现在被规则束缚,无法先对他动手。
当他一旦杀死了自己,接下来的目标,才是陈岁。
“咯咯咯……”
或许他在笑,但他的气管断裂了,所以发出来的声音有些奇怪。
恶鬼汪泉对着陈岁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杀死我自己。”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濒死时的绝望感受,这些都是陈岁带给他的。
他要复仇!他要杀死陈岁,这是他的执念!
“然后,下一个,就是你。”
恶灵说完这句话,身影忽然消失在了陈岁眼前。
最后的烛光也灭了。
陈岁完全置身在一片黑暗中。
他迅速起身,走出实验室。
楼道里,传来了汪泉仓皇下楼的声音。
他太害怕了,以至于刚才在抢走陈岁的特殊物品时,根本没有注意到属于特殊物品的提示框没有弹出来。
一楼走廊的灯光忽明忽灭,好似怎么也跑不到尽头。
那个黑影离他越来越近了。
前面是一条死路。
他试着打开那扇透气窗户,窗户卡死了,打不开。
走廊两侧的实验室他都无法进入,汪泉背靠着窗户站着,手里死死捏着那枚橡皮擦。
他试图和恶鬼讲和。
“你不能杀我,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不能伤害我!”
然而,恶鬼也需要遵守笔仙游戏规则的束缚。
或许是因为他已经死了缘故,恶鬼汪泉看着那个被吓得屁滚尿流,懦弱不堪的自己,没有流露出任何同情。
只有厌恶!
“做人有什么好的,汪泉?”
“不如,做鬼吧!”
“只要吸收的怨气足够多,任何灵魂都能够变得很强大。”
他用指尖挑起一抹黑气,“看,这个地方怨气滔天,源源不绝!到处都是力量的来源……”
被恶灵逼到角落里的汪泉抓着橡皮擦,还在不断尝试使用的方法。
他挥舞着橡皮擦,对着恶灵隔空擦了擦。
没有任何作用。
此时,汪泉直播间的观众忽然变多起来。
【哈哈哈我来了,亲眼看主播归西】
【等了那么久,报应终于来了么】
【鬼火热度三,这可能是主播生前最成功的一次直播了吧】
【话说主播不是抢走了陈岁的特殊物品么,还没使用吗?】
【假的吧,哈哈哈】
弹幕里的鬼怪都反应过来了,可汪泉依然不死心。
“一定是使用的方法不对!”
汪泉牢牢地抓住橡皮擦,瞄准恶灵,投掷了过去。
然而那块橡皮擦就这么穿透了恶灵的身躯,滚落在地。
这个时候,汪泉才意识到,当自己拿起橡皮擦的那一刻,系统面板上没有任何获得特殊道具的提示。
橡皮擦根本就不是特殊道具,是假的!
“陈岁!”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是如此绝望地看着眼前的恶灵。
恶鬼尖锐的指甲朝着他的脖子轻轻一划,剧痛来临时,汪泉只能死死地捂住伤处。
陈岁!陈岁!陈岁!
我可以死,但我一定会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他的嘴里都是血沫,双眼充血。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有一瞬间忽然漂浮了起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自己见证了自己的死亡。
然后两个灵魂合二为一,力量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黑暗中,汪泉的瞳仁发白,他转过身去,没有再看自己的尸体一眼。
这一刻,他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强大。
“陈岁。”他扭动了一下脖子,“我说过,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黑色的阴影在实验楼里一闪而逝。
他开始在怪异研究所里,全面地搜索陈岁的踪迹。
另一边,陈岁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他已经进入宿舍楼了,还差五分钟,就到三点。
可事实上,真正站在寝室门前时,他却没有进去。
他隐隐感觉接下去的几天能否存活,都和怪异研究所凌晨三点有关。
这一定是一个特殊的时间段。
不进入寝室一定会遇到危险。
即便进入寝室,也未必能躲得过汪泉,照样危险。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两点五十八分。
恶灵汪泉在宿舍大楼外,发现了陈岁。
对方并不打算逃走。
区区人类,根本不配和现在的他抗衡。
“怎么,知道逃跑也没有用,所以不打算逃跑了?”
他以脚尖点地的姿态,微微悬浮在半空,周身黑气四溢。
如今的他,以另一种姿态重新面对陈岁的时候,那种凌驾于上的心情,让他无比畅快。
他想过用很多方式杀死陈岁,但总也选不出最折磨,最痛苦的方式。
面对如此可怕的恶灵,陈岁依然是那副天塌了都满不在意的性情。
事实上,从两点五十九分开始,那个躺在他口袋里的哨子又开始微微发烫了。
起初他能听到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哨响。
越是临近半夜三点,哨响就越是清晰。
所以他能毫无顾忌地站在汪泉面前,“你杀不死我,我也不需要逃跑。”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非常自信。
系统面板右上角的时间在不断流逝。
陈岁对恶灵说:“不信的话,你试试。”
汪泉的灵魂已经被怨气侵蚀。
他太贪婪了,吸收怨气的时候不知节制,身躯膨胀,灵魂隐约有点要被撕裂的感觉。
在意识完全丧失之前,汪泉嘶吼着朝陈岁袭来。
视线右上角的时间跳动到最后一秒。
三点整。
巨大的哨响贯穿了汪泉的灵魂。
汪泉在痛苦不堪的尖叫声中,四分五裂。
而陈岁置身其中,只觉得头晕目眩。
如果声音有实体的话,那最后的这声哨响,就像是滚滚而来的浪潮。
人类的力量根本无法与其抗衡,只能任凭浪潮拍打,摧折,没过头顶。
喘不上气来了。
无法呼吸。
耳朵剧痛,伴随着阵阵耳鸣。
身边围绕着各种各样古怪的声音。
听不出在说什么,由一个个单音节组成,时快时慢。
他用力地晃了晃脑袋,保持清醒。
当他再次抬眼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口袋里的哨子依然滚烫,但温度明显在减退。
陈岁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周围充斥着浓烈的消毒水味。
与此同时,系统面板上探出了一行欢迎字幕。
【您已成功使用特殊道具——锚1993,新的闪回剧情已经解锁,欢迎来到——矿山医院】
第44章 怪异研究所
这是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之前陈岁在怪异研究所探索开的地图已经完全没有用了。
系统面板右上角显示的是一张全新的地图, 地图所有细节被迷雾遮盖,漆黑一片,当前探索率为0%。
至于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必然和特殊物品有关系。
如果陈岁没猜错的话, 这件名为锚——1993的物品,会在凌晨三点自动触发。
相反,如果他在三点前进入寝室, 就不会触发。
他赌对了, 虽然摆脱了汪泉, 却来到另一个充满危险的世界。
但至少他现在还活着。
1993?
这难道是1993年的矿山医院?
他回到过去了吗?
陈岁不这么认为。
这个副本里的时间是紊乱的, 就在刚才,他睁眼的时候,明明闻到周围刺鼻的消毒水味。
一个个难以捉摸的影子从他的身旁穿行而过。
这样的场面不过持续了几秒,周围的天色一下子就黯淡下来。
雪白的墙壁开始剥脱,发黄的水渍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
地砖开裂,墙角发霉,原本人来人往的医院忽然变得破败不堪,废弃已久。
簇拥着他的影子和所有的声音一起消失了。
只剩下一股霉变的气味。
陈岁的耳朵有些渗血。
这大概就是使用特殊物品的代价吧。
他目前所在的地方, 是医院一层。
正前方是一个电梯井。
电梯门已经没有了, 无论是向上看,还是向下看, 都是黑洞洞的一片。
一层底下明显还有其他空间。
陈岁没有在医院里进行探索,而是直接走出了挂号大厅。
外面正值黄昏,夕阳下沉后, 只余下暖黄的光。
出了医院大门,无论是向左还是向右, 都是同一条路。
路牌上依稀标注着矿山医院的方向。
马路两边是一栋栋破败的废墟。
没有灯, 没有人, 到处都是萧条和寂寥。
他朝着太阳下沉的方向往走了很久。
出门明明向左,道路笔直,可陈岁每次都像是绕了一大圈,从右边又回到了矿山医院门口。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可他走了这么久,天还亮着。
夕阳和矿山医院的大楼之间的夹角始终不变。
没有虫鸣鸟叫。
只有风吹草动。
他走地有些累了,双手一撑,轻松地坐到了路边墨绿色的大邮箱上。
就这么等着一切恢复正常?
这不是他行事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