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天大亮,他坐在桌子前, 手里拿着一本书,任谁看到的第一时间都会觉得他是在看书,实际上, 他心不在焉的一直看着还未醒来的苏衡。
等到苏衡终于要醒了, 海南雁慌张的低下头,急忙去看书。
苏衡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外面已经大亮,太阳照过了窗台,落在地上。
他茫然的坐在床上, 缓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开始下床, 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坐在海南雁对面开始吃饭。
海南雁悄悄的透过书看向他,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他的唇上, 这看起来比早饭好吃多了。
苏衡宁感受到一道强烈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不放, 他抬起, 在海南雁躲开的那一瞬间被抓住了。
他歪着头道:“公子, 你早膳用了吗?怎么老看我?”
海南雁收回目光, 轻咳了一声, 放下书道:“我已经吃过了, 你一会儿有事情吗?”
苏衡摇头:“没有, 是有任务了吗?”
海南雁也跟着摇头,两人互相不说话了,一时之间屋里安静下来。
只能听到苏衡在小口小口的吃着早饭。
今天的天气较好, 外面摆摊的也很多, 苏衡吃过早饭趴在窗户上看着窗前走来走去的人们。
没一会儿便有人急匆匆的进了张家酒楼。
苏衡一高兴, 回过头对海南雁道:“公子,这张仙人有消息了。刚才我看到有一个人急匆匆的进来,应该就是来报告张仙人的消息的。”
海南雁欣慰的一笑,果然不到半盏茶功夫,张小娘子来了。
苏衡将贡宁匪几人叫了过来。
张小娘子向众人行了一礼道:“有人找到了张仙人,现在正在南市,有人盯着,可是现在过去捉他?”
海南雁道:“多派些人,盯紧他,先看看他都跟些什么人往来,拟一份名单给我。”
张小娘子应声后便离开了房间。
苏衡坐下,想了想道:“公子是觉得他有同谋?”
海南雁点头:“我怀疑那个李寡妇没有死,现在我们需要将李寡妇也一并找到。”
“啊?她没死啊。”苏衡吃惊道,“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子卿撇撇嘴道:“在厉害的算命先生也不可能知道村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而他一开口就能准确无误的说出来,只能说明是有人将村子里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了他。能告诉他这些事情并且还想害死整个守贞村的,除了被沉塘的李氏,恐怕也再无别人了”
苏衡半信半疑的看向海南雁,之间他点了点头,苏衡才相信了苏子卿说的话。
接下来几天,这张仙人并没有什么动静,每天除了去南市茶坊喝茶外,就是窝在屋子里不出来。
一连的等了几天,苏衡有些闷得慌了,从薛瑶姝那里拿了银针对照着医书在自己身上乱扎。
海南雁看着直皱眉,放下书道:“你不要乱来,小心扎坏了。”
“没事,我有分寸——”一句话还没有说话,苏衡的嘴忽然歪了,一侧的肌肉微微有些抽搐,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海南雁一瞧,顿时慌了,将他放在床上便大喊叫来了薛瑶姝。
薛瑶姝急忙从房间出来,进了海南雁房间,海南雁整个眉头皱在一起,见她来了,急忙拉她到了苏衡面前道:“他把自己给扎坏了。”
薛瑶姝一瞧,顿时吓得够呛,他这是把自己扎的有些中风了。
这下她可再也不敢让苏衡乱碰针了,其他人听到喊声也急忙跑了过来,看到苏衡这副样子,都有些担心。
薛瑶姝来来回回在苏衡身上下了六七十针才将他的病症给治好。
这样的后果就是他脸疼了好几天。
肌肉在不断的抽搐,使得肌肉酸疼,晚上吃饭也张不开嘴来,只能小口小口的吃着。
海南雁看着这样的苏衡有些好笑,掩着嘴不让他看见。
休息时,苏衡怎么也睡不着,嘴巴里酸酸的,肌肉带着一些拉扯过后的疼。
他用手轻轻的给自己揉着,有些不开心。
海南雁脱了衣服上床,看到他揉着自己的腮帮子,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他最看不得苏衡这副模样,简直是看到了他心里,他很心疼这样子的苏衡。
叹息一声,认命的拿下苏衡的手,换成自己的手轻轻揉着:“下回可不许这般调皮了。”
苏衡委屈的点点头:“谁知道那本书那么不靠谱,不过就是按着书上扎了几针就变成这样了。”
海南雁无奈的捏捏他脸道:“这些事需要先生教着做的,你若是想学,等回了宫,我让那么太医院的老迂腐教你便是,可不幸自己看着医书乱弄。”
苏衡也得了这次的经验教训,不敢在拿着薛瑶姝的银针乱扎了。
这天清晨,下起了蒙蒙小雨,张齐穿好蓑衣戴好斗笠出了门。
他下意识的向周围查看是否有人,看清楚没人之后,便向城外走去。
“去了云来寺?”苏衡几人面面相觑,苏衡看向海南雁道,“那李寡妇不会就藏在云来寺吧。”
海南雁点头:“有可能,让人盯紧,咱们现在过去。”
六人上了马车,向城外走去。
此刻下着雨,街上的人寥寥无几,并没有人会注意苏衡他们。
出了城门,雨势忽然大了起来,从车窗外溅水进来,苏衡不敢碰水,一遇上这种天气,苏子卿和他就没办法了,他们两人不能遇水,一遇水就会幻化出鱼尾。
海南雁“啧”了一声,有些懊恼,不该这个天气出来的。
他急忙关紧车窗,但也没什么用,雨水会顺着车檐流进车里,若是车里只有他和苏子卿也便罢了,但里面还有薛瑶姝和袁七。
海南雁脱下外袍盖在苏衡身上,将他搂的极紧,苏衡都快喘不上来气了,只听他说:“待会儿你和子卿就不要下来了,我们几人下去,在车里好好带着,等我来接你。”
苏衡和苏子卿对视一眼,也知道在这种天气下,他们确实不宜出去,于是两人点点头。
到了云来寺海南雁穿好蓑衣戴好斗笠,看了一眼苏衡道:“我走了,一会儿过来接你。”
苏衡点头,一行人下了马车,将马儿拴在了树上。
此刻马车里只剩下了苏衡和苏子卿。
两人躲开水滩,坐在了一起,可以听到车外的雨声,下的整整齐齐,看样子雨还不小。
海南雁等人进了云来寺,和尚们正在大堂念经。监视张齐的一人来向他们汇报。
海南雁站在雨下,问他:“张仙人现在在哪儿?”
监视的人回答道:“进了天通号柒号禅房,一直没有出来过。”
海南雁点头,这时主持站在大堂门口向他们行了佛礼道:“几位施主是来上香还是来吃斋的?”
贡宁匪也回了一记佛礼:“有劳大师了,我等是来吃斋的。”
主持让一旁的小和尚领着他们去了后院的禅房。
云来寺是安东卫辖区最大的一座寺庙,平时求神拜佛的人不在少数,进了这后院却觉得格外凄凉。
看着并不像是有人长时间居住的地方,这里带着一些阴森,禅房门前也落着许多树叶,未曾有人清扫过。
海南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转过头问带路的小和尚:“小师傅,你们这里平时来拜佛的人多吗?”
小和尚大约十一二岁,听到海南雁问他,便点头:“多,许多施主每月初一十五都会来一趟。除了像今日这般天气鲜有人来,平日里都是人满的。”
海南雁点头,目光落在了禅房牌匾上,寻找着天通号禅房。
走了一段距离,到了天通号,这里的环境要被刚才的地干号要干净许多,门前也没有那么多杂乱的树叶和香灰。
海南雁数着门,壹号、贰号、叁号,数到了柒号房,他看了一眼,里面安安静静的,仿佛没有人一样。
他收回目光,瞧小和尚还带着他们往前走,他向贡宁匪使了一个眼神,贡宁匪立即接收到,问小和尚:“小师傅,这些禅房都住了人吗?没住人的话,便随便将我们安排几间便可,等过了风雨,我们便动身走了。”
小和尚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道:“这些都是固定善人们要住的禅房,不方便给各位公子居住,前方有散客居住的院子,同这里的屋子相差无几,各位不必担心,请随我来。”
海南雁向贡宁匪点头,薛瑶姝替他打了一个掩护,站到前面同小和尚说起话来。
贡宁匪趁着小和尚不注意,瞬间消失在众多禅房间,不见了踪影。
贡宁匪脚步轻盈的来到柒号房,轻轻打开一道窗户缝,看清里面没人翻身进了房间。
禅房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味,他微微皱眉,用衣袖捂住口鼻,在房间了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
来了床边,围帐遮着床,但隐约能看到里面躺了一个人。
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猛的掀开围帐,看到床上之人一惊,捂住鼻子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
第69章 小人鱼被吓哭了
雨下个没完没了, 苏衡听着心烦,他躲开水滩,看着湿哒哒的马车板, 有些嫌弃。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海南雁他们出来,苏衡开始坐不住了,马车里又闷又热, 他看向闭目养神的苏子卿, 边开窗户边问道:“你不觉得马车里有些闷吗?”
苏子卿睁开眼睛,凉气从车窗吹进,瞬间清爽了不少。他望向车窗外,此刻整座云来寺散着些许的雾气,使得整座寺庙看起来不是很真切。
怪不得会叫云来寺这个名字。
苏子卿心想。
忽然有一道身影闯进他的视线里, 这人看着不像庙中之人, 整个人穿着一身黑衣,长长的斗篷披在身上, 斗帽将整张脸遮了起来。
那人临走时, 回头又看了一眼庙中。
苏子卿觉得这人不对, 可能这人就是他们要找的张仙人。
他伸腿踢了一脚苏衡, 示意他看向车外。
苏衡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那人没走官路, 是从一条满是树的小道走的。
这人身上没穿蓑衣, 只戴着一顶斗笠, 苏衡眉头一拧问道:“这人是什么人?”
苏子卿此刻已经从车座下取出了蓑衣和斗笠,快速的穿在身上道:“这人可能就是咱们要捉的张仙人,你自己乖乖的坐在车里, 等着公子, 我去跟着他, 路上给你们留信号。”
“不行,你的身体——”苏衡拉住他,苏子卿摇头道:“没事,我在陆地待的时间久,我知道分寸的。”
说完便出了马车,苏子卿将衣服捞起来别在腰间,小心的不让自己的腿沾到水。
他们人鱼平时遇水是没事的,只有浑身都湿透的情况下会不受控制的变化出鱼尾,有时在一种特别的情况下,腿和脚沾水也会变出鱼尾,不过这种情况比较少,通常是在发春时出现。
只要小心着全身不湿透,就不会有事的。
苏衡有些担心他,下雨对他们鱼类很不友好,在水里会觉得缺氧,在岸上遇水会变成人鱼,所以他是有些烦下雨天的。
他心里担心苏子卿半路变成人鱼,但又想到海南雁叮嘱他让他乖乖在车里等着他回来。
在这两者的纠结之下,他决定去找苏子卿,苏子卿现在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是比较重要的。
他急忙拿出纸笔,用砚台接了点雨水,随意的用墨研磨了两下,便着急的用笔沾取墨,留了一张纸条。
从车座下拿出一套蓑衣穿戴好,急忙下了车。
雨渐渐的变小,天边也开始透出一丝日光来,看样子这场雨不会持续多久便会停了。
苏衡顾不上太多,顺着苏子卿留下的标记走去。
这条小路,只有窄窄的一条小道,每走一步,草叶子都会挨到他身上,好在上面的雨水大多已经被张仙人走路摆掉了,轮到他走时,已经很少了。
他将雨伞放在腿前,挡住了草叶上面的水珠。
一到下雨,这条小道就很泥泞,
苏衡在险些滑到后,才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心焦之色渐渐的消散,耳边能听到的声音也多了起来。
小道里多了一些不属于他的声音。
他仔细的听了听,脚步声虽然故意放轻,但他耳力超人,自然是能听出来的。
刚刚太过心急,想尽快追上苏子卿,才忽略了这轻微的脚步声。
他握紧手中的油纸伞,此刻天放晴了,雨跟着也停了,脚步声越来越近,苏衡还从来没有单独遇到过这种事情,害怕的脸色发白,心中懊悔,应该等海南雁回来再一起去找苏子卿的。
手指因为太过紧张,已经发白了。
声音似乎已经到了跟前,听着很近,苏衡脑子里转过很多想法,有跑路的有转过身用油纸伞打人的,他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种方法,最后用了打人的方法。
他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握紧油纸伞猛地一转身,“啪”一下打在了一个脑袋上。
“大哥!”四周好几个声音同时开口,急切的叫着摔在地上的人。
苏衡一瞧,这不是那个丢了镖的络腮胡胡一帆嘛,他怎么会在这里?
苏衡知道这是误会了,急忙将人扶了起来问道:“络腮胡!你怎么在这里?”
胡一帆脑门起了一个圆溜溜的疙瘩,疼的捂住脑门道:“没想到小公子劲儿还挺大。”
说着便站了起来,缓了一会儿,脑袋还是有些疼。
他身边的兄弟们小声的提醒他不要忘了正事,胡一帆才猛然想起来,他们来找苏衡是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