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靖平王世子海祯目前为止一直对陛下表现的很友好,并没有出现什么矛盾,但两位的关系却也不怎么好。
因此贡宁匪将海祯也立为一个嫌疑人。
贡宁匪又分析了一下昨日的事发状况,昨日明显太后也没想到会有刺杀,那些人都是冲着海南雁去的,大部分的刺客都在围攻他,只有小部分是在同其他人厮杀。
因此太后与百官撤离是比较轻松的,且昨日少部分掩护太后靖平王等撤退,多数人去救海南雁。
这群人杀伐果断,着实不清楚是些什么人。
贡宁匪:“属下无能,猜不出这群人的来历。”
海南雁若有所思起来。
苏衡睡到太阳高照,才悠悠转醒。贡宁匪和海南雁停住话头,齐刷刷的看向他,这一瞬间,苏衡感觉到了惊悚,会被暴君吃掉的那种害怕悄然而生。
苏衡懵了一瞬,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我不是鱼,我不是鱼,我不是鱼......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盏茶功夫后,海南雁开口了:“你是何人?”
苏衡信口拈来:“我是个无家可归的乞儿——”
还不等他说完,海南雁拧紧眉将他要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听闻这几日山上要办什么大典,会有很多好吃的,才打算来这里碰碰运气,结果好吃的没吃上,把自己走迷路了,是不是?”
苏衡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
海南雁盯着他,一双眼睛里透着戏谑,那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压得苏衡不敢再造次。
“还不说实话?”一旁的贡宁匪拧着眉看他,手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腰间的剑。
苏衡看着架势,猜测这个假身份被识破了,被贡宁匪一句话凶得缩了缩,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开始湿润,随后嘴唇一瘪泪花从眼眶里落下。
“我也不知道......嗝......自己是哪儿的人,只记得自己叫......叫苏衡,呜~其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哇——”
苏衡“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在这空荡荡的山涧里回荡着。
顿时海南雁和贡宁匪无措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瞧这人哭起来没完没了,张大嘴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海南雁头都哭大了。
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哭的。
比小孩子还能哭。
而惹这人哭的罪魁祸首是他的御前侍卫。
海南雁瞪了一眼贡宁匪道:“你把他哄好,哭的朕——我头疼。”
他不是很习惯说“我”,又不能让哭包知道他是什么人,只能硬生生的顿住,将“朕”换成了“我”。
贡宁匪没哄过人,听海南雁这样一说,顿时眼睛瞪圆了,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你别哭了。”贡宁匪第一次哄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哭什么?我们也没骂你。”
“你凶我了。”小人鱼把鼻涕擦在披在身上的海南雁衣服上,带着哭腔,声音听着也软软的。
说完又哭了起来,声儿倒是没之前大了,但听着也心烦。
“我没有!你别胡说!”贡宁匪怕被海南雁怪罪,急忙摆手,“我没有凶你,再说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
哭声戛然而止,海南雁和贡宁匪一喜,随后便是更大声的哭了起来:“你说我不是男人!呜~男人就不能哭了么!嗝~哭包受你不知道吗!像我这样的男人才受欢迎,哭包受才是永远得神!”
海南雁和贡宁匪震惊一瞬后,两人默契的不说话了,苏衡哭了一会儿哭累了便停了下来,单方面向这两人冷战。
一天未进食的肚子开始咕噜噜的抗议起来,苏衡摸着自己的肚子,再看看处理伤口的两个人。
此时此刻这两人没一个能靠住,只能自己去找食物了。
苏衡站起来向河边走去,海南雁两人疑惑的看着他,只见他脱了衣服忽然一猛子扎进了水里。
“哎!”岸上的两人吓得眼睛瞪圆,下意识的站起来,只听骨头“咔嚓”响了两声,两人疼的龇牙咧嘴的摔在了地上。
下了水的苏衡如鱼得水,流畅的在水里游走,碰上他的鱼虾蟹都吓得纷纷躲藏。
“大妖怪来了!大妖怪来了!”
一时之间整个河里空荡荡的,苏衡游了一圈,一只小虾米也没看见,叉着腰看看四周道:“躲我是吧,今天非让你们有去无回!”
苏衡的体内留着海神的凶残,在捕猎这上面这群小鱼小虾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游动的速度极快,在捕捉到一些小声响后,迅速游去,不等小鱼反应,就被苏衡抓住。
从自己破烂裤子上撕下一布条,穿进鱼嘴到鱼鳃叼在嘴里。
一时之间躲在石头淤泥下的所有动物惊恐不已的集体大逃亡。
苏衡从河头追到河尾,又从河尾追到河头,硬是将它们赶到了浅滩上。
一群大鱼小鱼小虾米大螃蟹的全在浅水里搁浅躺平了。
海南雁二人离河边不远,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数万条鱼躺在岸边“啪叽啪叽”的摆动着尾巴,一眼看去密密麻麻全是鱼在水里跳动,让人头皮发麻。
红的、黑的、红白花、红黑花色的鱼应有尽有。
这一幕堪称奇景,海南雁二人已经傻了,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鱼虾和螃蟹。
贡宁匪痴痴的看着乱动的鱼,感叹道:“好厉害啊。”
海南雁也觉得这小孩儿厉害,半盏茶时辰不到,能将数万条鱼赶到浅滩上着实不容易。
那少年猛然从水中出来,凌乱的头发紧紧贴在额头上。
奶白的肤色在阳光下白的刺眼,扬起嘴角,一双眼睛明亮亮的充满着自信。
苏衡随手拿了两条四斤左右的鱼,仰起脖子问坐在地上的两人:“吃虾和螃蟹吗?”
两人从壮观景象中回过神,异口同声答:“吃!”
苏衡将手上的鱼扔上岸,弯腰开始捡虾和螃蟹,被抓住的虾蟹不停的向苏衡求饶。
“大人,放过我们吧,不要吃我们。我们上有老下有小要等我们找食物回去呢。”
“大人饶命啊——”
饶命啊——
苏衡听得很烦,数万条鱼虾蟹向他求饶,他真的要被吵死了!
可这不是他们海洋生物链吗?强者生存,他们本来就是天敌,何谈饶命之说?
再说了,他们还吃别人家没出生的孩子呢,他只吃大的,小的他绝对是不吃的。
听着他们太烦了,苏衡抓起一只大螃蟹用尽全力砸在一条长三米的大鱼脑袋上吼:“都给我闭嘴!再吵吵全给你们扔岸上晒死你们!”
顿时鸦雀无声,苏衡满意的继续扔虾蟹。
贡宁匪被这一声吼吓得打了一哆嗦,跟海南雁说:“陛下,我觉得他脑袋好像有些不好使。”
海南雁若有所思的点头:“朕也觉得。”
火堆重新点燃,找了树枝将鱼虾等全部串起来放在火堆上烤。
烈焰的夏日加上火堆,热的三人不行。
贡宁匪用衣袍给海南雁扇风,试图让他凉快一些。
烤了一个时辰左右,三人开始吃饭,苏衡饿的已经前胸贴后背了,拿起鱼便开始吃,结果烫的大叫了一声,眼里转着泪花,凑到海南雁面前说:“是不是烫起泡了?好疼!”
海南雁皱着眉看他嘴唇,殷红的唇珠上起了一颗圆溜溜的水泡,看着真想用针给挑破了。
他点头:“小心点。”
苏衡泪汪汪的摸着嘴唇,这次吸取了教训,先吹凉了以后再吃。
海南雁吃完饭,看到他还在吃,将剩下的所有食物吃了个精光。
海南雁很少有惊讶的表情,现在正惊讶的看着苏衡一个人吃了两个人的饭。
鱼骨头堆的都比他们两人的都高。
这要是好好吃饭,估计能吃一大盆!
第10章 小人鱼给暴君做了一副拐
此地不易久留,苏衡借了贡宁匪的剑,走到一颗约胳膊粗的小树下,抡起剑就往树腰砍。
这剑沉,他只能双手握住,手臂抡圆了往上砍,砍了几下,树干被砍的残缺了一个口,自己累的身体晃荡了一下,把剑插、进土里,双手扶在剑上说:“怎么沉?试试看能不能踹断。”
贡宁匪看着远处打算助跑的少年道:“陛下,你说这人是要做什么?”
海南雁张了张嘴,正欲说话,只见猛然助跑撞上树的人被弹了回去。
两人震惊的看着躺在地上瞎乱叫唤的少年,对视了一眼,很自然的错开眼神,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苏衡起来揉了揉屁股,决定还是用剑砍吧,砍了一盏茶时辰,一颗小树轰然倒地,他找了四枝有分叉的略粗树枝,开始劈,一顿做下来等到弄完已经是未时了。
将四个新做出来的拐杖一人两个分好,道:“在太阳未落山之前,我们得找个地方住下,你们两个拄着拐走。”
山路比较崎岖,两个受了腿伤的人走的很慢,因为伤口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现在已经开始发炎,两人忍着痛跟着苏衡走,三人终于在日落之前来到了一处小村庄。
但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海祯会派人将连山方圆五十里搜查干净,只要是遇上了海南雁和贡宁匪立即杀掉!
海南雁和贡宁匪两人在苏衡没有醒来时,已经讨论过是回行宫还是躲起来等伤养好。
两人一致的认为躲起来养好伤,然后悄悄上京见张廷飞。
毕竟两人现在不知道是谁要杀他们,现在一身伤回去,说不定正好中了人下怀,以受伤过重,不治身亡的借口杀害他们也说得过去。
两人左思右想跟着苏衡最好,这样有人可以随意走动帮他们传递情报。
三人没敢进村打扰村民,村口向西一直走有个庙。苏衡刚进村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灰味:“从这面走,前面有个庙,咱们先在此处落脚。”
“来过此处?”海南雁问。
苏衡犹豫一下点头:“上山的时候在这里住过两天。”
天一黑,村民便闭门不出了,因此他们到了庙里也没撞上人。
村里的庙实际上就是个祠堂,村里人的牌位大多数都放在这里。
一进去一股浓烟味,香烛的味道差点儿呛的苏衡昏过去。没办法,谁叫他鼻子太过灵敏。
祠堂上下放了约百十个牌位,全部姓朱。
他了然的点头,难怪这村子叫朱家村,还真是朱家的村子。
祠堂后方有个小小的库房,里面放着一些出殡和成亲用到的东西。贡宁匪和苏衡将地方收拾出来,拼凑出来一张床。
好在里面有张褥子,苏衡铺好后,让他们二人躺在床上,给他们两人看伤口。
海南雁的伤口还好一些,之前苏衡有给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贡宁匪就有些不好了,炎热的夏季让得不到处理的伤口开始发脓发炎。
这样的后果就是发烧了。
贡宁匪一直坚持着,脸色愈发苍白,情况不是很好。
“你先看着他,我去打点儿水来。”苏衡对海南雁说。
海南雁“嗯”了一声,有些担忧的看着贡宁匪的伤口,“没带一些药?”
贡宁匪摇头,有气无力道:“当时臣觉得带着没用,换成了银两。”
海南雁没说话,拧着眉头,应该是在想什么。
祠堂后面不远处有一口水井,苏衡跑到祠堂前面,将烧纸的铜盆拿上,灰烬倒尽,去水井前打水。
水很凉,他洗了一下盆,接好水回了祠堂,贡宁匪已经睡着了,苏衡找了一块布给他擦拭伤口,对海南雁说:“明日我在镇上买药,你和贡宁匪在这里小心一点,别人村民发现了。”
海南雁看向苏衡,许久“嗯”了一声。
苏衡又问他:“你饿不饿?”
“有些。”海南雁目光落在他奶白纤细的手上,因水凉,此刻圆润的手指泛着红色。
这手分明就是没做过粗活的手,连薄茧都不曾有过。
苏衡拧干麻布,放在了贡宁匪额头上,起身到前面将供奉的水果及点心端了进来,翻箱倒柜又找到了一个瓦罐和两个木碗,他闻了闻,带着淡薄的药香。
之前应该是有人用这瓦罐熬药来着。
他去井边把药罐洗干净,添了水带回来,放在药座上,找了木头点燃开始烧水。
苏衡眼睛带着笑,把比较好的水果洗干净递给海南雁道:“你吃这个,这些点心等等水再吃,不然太干了。”
海南雁拿过他手里的果子,看着他带笑的眼睛,亮晶晶的,好似无忧无虑的精灵,让海南雁生出羡慕来。
等水沸了,苏衡倒了些水进木碗里,将一块小点心放进木碗中,用木棍压碎,递给了海南雁:“先将就着吃,明日我去镇上给你买些好的。”
苏衡还担心海南雁会嫌弃,没想到不但没嫌弃,还吃了个精光。
苏衡莫名觉得心情很畅快,哼着小调给贡宁匪做了一碗,正要喂贡宁匪,被海南雁拦下了:“你去吃吧,我来喂他。”
有一瞬间,苏衡以为这不是海南雁呢,皇帝乃九五之尊怎么可能会伺候属下呢?
苏衡泡了点心吃完,天已经很黑了,他给贡宁匪又擦了一遍身体,用凉布给贡宁匪降温。
摸了摸他额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烫了,苏衡对海南雁说:“先歇息吧,我去吹灯。”
“你上来睡吧。”海南雁面无表情的开始下床被苏衡拦了下来。
“你快别折腾了,你们两个伤员睡床,我睡桌子。”苏衡将桌子拼好,摆摆手道,“快睡吧,我去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