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照顾我?”他起来的时候房间的空调确实不正常地开了暖气,昨夜下雨,但他没感冒。
“你要是不放心去医院检查看看到底是你自己晕的,还是有人揍你。”安佑白了他一眼,“莫名其妙。”
安佑义愤填膺又带着点委屈的模样,让肖笙开始动摇。
他松开攥着安佑的胳膊,憋了股气,却没处可发泄。又或者说,因为醒来时看见安佑睡在自己的床上,他可以考虑不追究此事。
“行了,你去洗漱,我带你走一趟教务处。”肖笙揉着自己的脑袋,“早上出晚上回,免得集中营武装队去抓你。”
安佑一听是要去办通行证,连忙从床上爬起身。
肖笙给他拿了新的牙刷,收拾好后,肖笙搂着他的腰带他出门。
两个人起得确实很早,楼下的早餐刚出锅。
秦煊似乎还没醒,安佑没跟他撞见,悬着的心落回胸腔。
“吃什么?”肖笙问。
安佑急着办证,拿了个滚烫的鸡蛋便不再挑选其他食物。
他边走边剥,烫得自己龇牙咧嘴,眸中的迫切看得肖笙纳闷。
“急什么。”肖笙咬了口饼,“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上心。”
“很重要。”安佑不愿跟他谈论这个,冒了三个字便不再开口。
肖笙也不坚持,至少得先帮安佑把事情办妥,否则问再多都是狗屁。
他伸手揉了揉安佑的脑袋,挑唇:“真期待啊,过了今天,你往后都得在我的床上睡觉。”
安佑敷衍:“哦。”
离开寝室楼时,天已经放晴。
但走出电梯的秦煊看见肖笙落在安佑腰上的手臂,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
第75章 我已经不要他了
安佑把半个鸡蛋都塞进嘴里,咀嚼半天后下咽,噎得嗓子难受。
他从单肩包里掏出牛奶,咬破叼在唇间吮吸。
“你信息素的味道跟它一样。”肖笙瞅了眼他的牛奶,“小时候奶喝多了,腌入味了?”
安佑扫了眼肖笙,懒得答话。
肖笙凑过去嗅了嗅他的脖颈,挑唇:“婴儿的气味,软得让人想撕扯。”
安佑的身躯因“婴儿”这两个字陷入僵硬,他拿掉唇边的奶,吐出一口浊气,“你别跟我说话,烦。”
“你少给我摆脸色。”肖笙沉着声音提醒,“否则我现在原路返回。”
安佑立刻改口:“你说吧,我听着。”
肖笙得意地笑了。
*
肖笙在教务处处长的办公室呆了近半个小时,安佑在外面等待。
后来门开了,盯着远方发呆的安佑迅速回过神,仰头看向来者:“怎么样?可以吗?”
肖笙抬起胳膊,食指与中指间夹了一张金色的卡片。
他将其递向安佑,眼底有笑意:“你说可以不可以?”
安佑睁大眼睛,迅速接过通行证,拿在手中仔细看。
“这上面没说只能用一天。”安佑诧异道,“你为什么说武装队会抓我。”
“我说说而已。”肖笙道,“它能刷开集中营的大门,但磁只能维持到今晚十二点,过了这个点你就进不来了。”
安佑攥着卡的手紧了下。
肖笙双手落在安佑的胳膊上,微微弯腰,瞅着安佑的眼睛道:“准时回来,安夫人容不下你。不能入营意味着你失去继承子的身份,你父亲不保你,你只有死路一条。”
安佑挪开肖笙的手,笑道:“我知道,不用提醒。”
肖笙不知道安佑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他蹙眉,还想说什么,但安佑已经转身离开。
“我先走了。”安佑加快脚步,迫不及待。
“我送你。”肖笙跟上他的步伐,“腿短走这么快累不累。”
安佑完全没有因肖笙的话放慢速度。
他把通行证塞入口袋,走到电梯口按电梯,下楼。
肖笙与他一同进去。
“你父亲对你怎么样?”肖笙突然问。
拿到通行证的安佑心情很明显变好,连看向肖笙的双眸都少了几分不满,“你又不是猜不到,问我干什么。”
“侯爵跟我父亲是一类人。”肖笙开口,“你的脸是上流社会最喜欢的类型,侯爵没少揩你油吧。”
一针见血的话。
安佑面色凝滞,下一秒恢复正常:“你与他们一丘之貉,怎么好意思说别人。”
肖笙嗤笑,声音阴柔:“宝贝儿,对你我明明手下留情过无数次。”
安佑扯了下嘴角,表示不屑。
肖笙恼他这副永远不识好人心的模样,抬手用力揉他的脑袋。
安佑打开他的手。
两人一路行至集中营出口,矗立在眼前的是宽敞华丽的大门,而不是安佑初来之际的偏僻之地。
门口有十个武装队的武警,见到安佑和肖笙,他们警惕地打量二人。
“我走了,你回去吧。”安佑想到很快便能见到母亲,眸中有星星在闪烁。
肖笙:“你高兴得像从牢里放出去的劳改犯。”
安佑白了他一眼,上前,将通行证贴上门锁。
“滴滴”两声后,门自动开了。
安佑迅速迈出去,他在门合上的瞬间,对肖笙挥了挥手,歪头笑了一下。
好像在说,再也不见。
肖笙站在原地,看着安佑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合上的瞬间。
他的心颤了下,因为那张漂亮的笑颜。
肖笙桃花眼流露出的情绪带着笑意,还有一种止不住的冲动。
抱安佑的冲动。
*
安佑走了。
集中营外的世界依旧繁华,车辆川流不息,街上人来人往。
他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安夫人,信号恢复到满格,这让他心情愉悦。
安夫人接了电话,语气不善:“安佑?”
“夫人。”安佑开口,“妈妈在哪家医院?”
“你怎么出来的。”安夫人纳闷,提高音量,“你出营了?”
“借了个通行证。”安佑斟酌道,“只能出来一天。我想去看看我妈妈,麻烦您通融。”
安夫人的轻呵从听筒传入安佑耳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安佑眸色沉下去:“夫人,谈个条件。告诉妈妈的位置,我带她从你眼前消失。”
手机那头沉默了。
安佑停下脚步,漆黑的眼瞳倒映着街边纷繁的风景,“出营的事情没有告诉父亲,我和妈妈离开后,你只要跟父亲说我死在集中营了,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跟你争。”
“帝国贵族医院,A楼704病房。”安夫人终于答话,“你先过去,我晚点到。”
安佑没想到对方松口会松得这么快,按照原先的设想,他至少得跟对方磨几个小时,做出巨大让步,安夫人才有可能答应。
但他迫切想见母亲,立刻点头答应:“细节我们见面谈。”
说完,他挂断手机,沿边拦了辆车,报了地址往母亲所在的地方出发。
一个小时后,他到了目的地。
站在医院门口,安佑内心雀跃而欢喜,无穷无尽的思念在胸腔疯狂翻涌,心脏也狂跳不止。
安佑跑向电梯,祈祷母亲的状态比想象中好一点。
母亲的病房门前站了很多保镖,但因为认识安佑,他们没有拦路。
“少爷。”保镖向安佑鞠躬,为他推开门。
安佑跑进去,看见躺在病床上的母亲的那一瞬间,湿了眼眶。
“妈妈!”
安佑的母亲听闻安佑的声音,缓慢抬起眼帘。
她的表情很疲惫,可掩饰不住嘴角的喜悦。
“安安……”母亲的声音温柔且沙哑,她的双眸与安佑别无二致,如黑曜石,即使蒙尘,却不掩其美丽。
她的脸很瘦,因长期营养不良,面色蜡黄。脸上有几条消不去的刀疤,即使骨相出众,也无法抵消这被人刻意毁坏的痕迹。
安佑坐在她身边,轻轻抓住她纤细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妈妈,怎么住院了,安夫人又打你了吗……”安佑嘴角委屈地扯了扯,眼眶也红了,“都怪我不好,我在集中营,惹她生气。”
母亲轻轻摇头,笑容中满是爱意:“不要紧……已经治好了,再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
安佑仍旧放不下心:“妈妈哪里受伤了,我听说你进了重症病房。”
母亲不愿让他担心,避开话题,手小心抚摸着安佑的小脸:“让妈妈好好看看你……我的安安,又漂亮了。”
安佑笑弯了眼睛:“还没有妈妈漂亮。”
“在集中营遇见了喜欢的alpha吗?”母亲话语温柔,“妈妈在你的身上闻到了别人的信息素。”
“啊?”安佑诧异地低头嗅自己的胳膊,唔,都怪秦煊昨天晚上非拿信息素包裹他,味道到现在还没散尽。
“你长大了,和喜欢的alpha在一起,妈妈很欣慰。”
“才没有。”安佑微微鼓起小脸,在母亲面前的姿态乖巧又可爱,“他是一个坏alpha,我已经不要他了。”
第76章 争执
母亲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我听说集中营很复杂,里面很多alpha像你父亲一样……”
安佑捕捉到母亲的忧虑,连忙改口:“他跟父亲不一样,妈妈别担心,是我先不喜欢他的。”
“什么样的alpha能被我的安安喜欢过。”母亲看出安佑的别扭,嘴角的笑意忍不住,连气色都有所好转。
安佑向来认真对待母亲的每一个问话,他攥紧母亲的手,眨了眨眼睛:“是一个很高的alpha,腿长,还有肌肉。打架很厉害,脸也好看。不过他很势利,我最讨厌他这点了。”
“扶妈妈起来,妈妈想认真听一听。”惨痛的经历让母亲格外关心安佑的终身大事,她神情变得严肃,想坐起身,可受伤的躯体让她无法用力。
“妈妈你躺好。”安佑看见母亲因为努力挣扎坐起而泛白的脸色,连忙开口,“我说给妈妈听。”
“我不希望你受伤,更不希望你遇见一个像你父亲一样的alpha。”母亲红了眼眶,声音逐渐哽咽,“安安,如果你喜欢的alpha欺负你……”
“只有我欺负他,他不敢欺负我。”安佑否认,他轻轻抚摸母亲的面容安抚,“我不会随便找个alpha在一起的,不好的alpha我当然会丢掉。我在外至少是侯爵的儿子,没人能拿我怎么样。”
母亲听完他的话,略微安心。
没一会儿,她想起重要的事,问:“进集中营之前,你跟我说要一年之后才能回来。你现在出来,是你父亲安排的吗?”
安佑摇头:“不是父亲,我在集中营认识了新的朋友,他帮我拿到了通行证。”
“安安有朋友了?”母亲嘴角漾开一抹笑,她与安佑为数不多的见面与谈话中,从未听安佑提过类似的字眼。
安佑想起肖笙,在心里翻了他一个白眼,“嗯,有朋友了。我在集中营里面过的很自在,没有安夫人和父亲管,不仅认识了很多人,还吃了许多好吃的。”
说到这儿,安佑突然笑弯了眼睛:“妈妈,我还玩了过山车。但是速度好快,我以后再也不去第二次。”
母亲闻言,眼底的笑意愈发浓厚:“你开心,我也高兴。”
他们聊了没多久,母亲状态不佳,安佑上个洗手间回来,她便闭目睡了。
安佑放轻了举动,小心翼翼为母亲把被子盖好,在一边坐了十几分钟后,起身去产育科室。
他去抽血了。
确认自己有没有怀孕。
医生说结果两个小时候后出来,安佑便往母亲所在的病房走。
一路上,他抬手摸着自己的小腹,眉眼沉寂。
他不想怀孕,不想要秦煊的孩子。两个人在一起睡了几次觉而已,不至于把一辈子都搭进去。
而且他要带着母亲离开城市,去偏僻的农区,那里生活清净,降低消费水平的话,身上的钱生活个两年不是问题。
上次肖笙给他的明珠也被他捡起来提前装进口袋了,典当出去能卖许多钱,够母亲的医药费。
他的计划里,没有除了母亲以外的第二个人。
思虑中,安佑一抬头,突然看见穿着华贵的安夫人踩着高跟鞋站在母亲的病房前。她身后有一堆随从对她卑躬屈膝,高调得不成样子。
见到安佑,安夫人艳红的唇角勾出一丝笑,没再进门。
“安夫人。”安佑加快脚步走过去,“妈妈睡了,我们在外面谈吧。”
安夫人开门见山:“你要走?”
“嗯。”安佑点头,他环顾四周,看见走廊不远处有座位,引着安夫人过去。
奴仆为安夫人擦拭干净座椅,安夫人才坐上去。
安佑生母住院,侯爵发火,与她分房睡了数天,她状态大不如从前,盯着安佑的双眸充满不悦,“你杀了与我家族交好的数个alpha,挑唆你父亲与我起争执,我凭什么帮你。”
“你不是在帮我。”安佑道,“你一直视我和母亲为眼中钉,我们离开,对你来说不是坏事。”
“我的确想赶走你们。”安夫人叹了口气,“可惜,前些天我去做了检查,医生说我用药调理这么久都没效果,意味着这辈子都没办法生孩子。”
安佑眸色一颤:“什么?”
“本来婚前是怀了你父亲的子嗣的,可那时候他地位上不去,我的家族看不上他,所以打了胎。Omega的身体一旦受损,花再多钱都恢复不了。”安夫人再谈起这事,仍旧无法释然,“两年后,他终于升成侯爵,家族同意了我跟他的婚事,我们好不容易组建了新的家庭,却被你母亲的出现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