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确定Y战队最后能赢?
没想到这个经理表面看着一脸丧气, 对自家的队伍还蛮有信心?
秦炎和景澄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经理不知道面前两人的想法与自己的南辕北辙,他见两人听了他的一番“义正言辞”后脸上非但没有露出尴尬或恼羞成怒的神情, 反而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仿佛他刚才不是在说话, 而是当着两人面放了个臭屁, 尴尬的那个成了自己。
经理神情迷惑,那秦少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他们战队的选手已经被买通了,所以上一场比赛才会打出那种梦游一样的操作?
经理只是这么简单的一想都觉得是侮辱了自家战队的选手, 打假赛?这绝不可能!
他们战队的五位首发选手年纪轻轻,正处在职业选手的巅峰期,且都是年少成名, 各个都心高气傲, 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会毁掉职业前途的蠢事?
可是上一场比赛的情况真的是意外吗?
联想到最近圈子里种种似是而非的关于“明神的魔咒”的流言,经理不想自家战队的首发选手也变成叶既明的成名路上的垫脚石。
他知道老板肯定也是这个想法, 所以才迫不得已让他在下一轮比赛的选手全都换成替补,对付这种浑身上下都透着“邪门”的战队,硬碰硬他们只会被打脸,避其锋芒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即便W战队最后取得胜利,他们的选手也不会被骂的太惨。
对于他们这种老牌战队来说,一场比赛的输赢没什么,选手丢了人气才可怕。
一瞬间脑子里思绪万千,理智回笼后经理忽然回忆起面前两人的身份,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经理回想起自己入行后一直奉行的金科玉律:宁可得罪小人,不能得罪有钱人!
……也许人家可能只是随便说说,是他想得太龌龊。
思及此,经理抹了把脸,小心地抬眼觑着两人的神色,吭哧吭哧地补充道:“这个……我们Y战队的选手一向老实本分,性格稳重,选手们的成绩一直在国内位列前茅,这都是业内有目共睹的,年底俱乐部要是能引进强力外援,明年春季赛问鼎国内冠军是有很大希望的。”
先安利一波自家战队,如果这次能拿到两家投资,这次比赛就算失败了也不亏。
年底引外援这件事是俱乐部去年就有的想法,可惜看中的那几个外援要价太高,双方才一直僵持着,要是能拉来这两位富二代的投资,别说一个外援,就是买十个外援来当替补都没问题啊!
打破尴尬的最好解决办法就是转移话题,经理厚着脸皮推荐自家战队,既然这两位能过来看比赛,说明他们应该对电竞圈很感兴趣才是。
少年人嘛,谁还不能有个电竞梦呢?
经理“嘿嘿”一笑,表情活脱脱一条诱拐小红帽的大尾巴狼,他搓了搓手掌道:“不知道两位有没有投资的意愿,如今电竞行业方兴未艾,国内外很多投资商的目光都聚焦这里,咱们整个电竞行业未来可期,而我们俱乐部属于国内最早成立的那一批,还是很值得入股的。”
“就在上个月,隋氏集团的小公子给他投资的k战队买了一个外援,这次k战队的实力明显大增,一路高歌猛进,圈里人都在赞小隋先生眼光毒辣,点石成金……”
秦炎神色古怪,隋氏集团的小公子……隋唐安那小子?
秦炎忍不住偏头看了景澄一眼,隋唐安每次在学校里碰上景澄都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躲得远远的,他以为那纨绔就是个怂货,敢情在外面竟然“名声斐然”,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景澄觉得眼前这个自说自话的经理废话有点多,并没有意识到对方口中的隋氏小公子是跟他有过节的同校同学,察觉到身旁人的目光,便疑问道:“怎么了?”
秦炎转过脸:“没什么。”不记得更好,这种小人物就不必说给他听了。
在经理看来,有钱人的钱不是钱,就是一串数字,面前这两位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金娃娃,随便刮下些头皮屑,就能让他们的战队更上一层楼。
那位隋氏集团的公子他见过,顶头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偌大家业怎么着也轮不到他继承,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出局,所以这位少爷也就破罐子破摔,如愿以偿的长成了废物。
可即便是废物,也是个镀金的废物,被XX战队的经理忽悠的五迷三道,热血上头当起了散财童子,钞票大把大把的砸,硬生生把一个即将倒闭的俱乐部给奶活了!
Y战队经理的眼睛都红了!
他认为少年人应该是很容易就被鼓动起来的生物,尤其是在得知同龄少年所为后,难免会产生攀比心理……他愿意去当富二代们的试金石!
来吧,快拿钞票砸他吧!他也好想见识一下钞能力的真正力量!
熟料那位英俊的堪比明星的秦家小少爷听后,只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吐出一句:“想得挺美。”他是欣赏Y战队的成员不错,但没有当冤大头的癖好,不想着提高自家战队成员的水平,天天想着引外援,鄙视之!
“……”被泼了冷水的经理讪笑着扭头看向另一位“财神爷”,这位看起来比较好说话,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熟料另一位“财神爷”竟也不按套路来,表情意义不明地打量他一番,好半晌,才从口袋里摸出一沓黄纸片,慢条斯理地抽取五张,递给他。
经理怀疑自己眼花了,不然他怎么会看见有人用数钱的姿势递给自己几张黄表纸?
要不是看在对方长了一张全国闻名的脸,他还以为这个景氏的小公子是在故意消遣他。
当然了,即便对方真的愚弄他,他也不敢做什么(……)。
难道这年头有钱人已经不流行甩支票了吗?还是说有钱人的爱好就是这么奇奇怪怪?
正当经理犹豫着要不要接过来时,景澄开口道:“下一场不用换人,这五张符让你的队员随身带着。”
顿了顿,景澄又道:“这五张符算你便宜点,1张1999,时间紧迫,你可以等比赛结束后付账。”便宜一块也是钱,就当结个善缘了。
经理:“???”
五张黄纸片子要我一万块钱?抢钱呢?
经理一脸懵地接过符纸,他忍不住看向秦炎,想问他们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然而秦炎只冷冷地盯着他道:“还不赶紧接着。”
经理:“……”
经理莫名感到憋屈,可在对方一脸“你赚大了”、“凡人,感恩戴德吧”的表情下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他才反应过来问题的严重性。
没忽悠过来投资就罢了,我还得倒贴一万块!
经理顿感头疼,低头盯着这五张新鲜的符符篆,上面用朱砂绘制了复杂的篆文,像是一气呵成,有种说不出的韵律,仔细闻闻,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溢散开来,令人神清气爽。
经理心想原来网上的流言也并不全是假的,这个景家小公子居然真成了“大师”。
不过,如果这几张小纸片真的有用,那这笔买卖他可就赚大了。
回休息室的路上,经理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
赛场上,叶既明额头直冒冷汗,他本来游戏水平就只比普通玩家强不了多少,跟真正的职业选手差距更是犹如天堑,可自从拥有黄十三后,他已经很少体会到在赛场上全方位被精神压制的感觉了。
尤其是在他已经动用了黄十三能力的情况下。
“黄十三,你在吗?”叶既明在脑中试图呼唤自家的保家仙,Y战队那五人一上台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令他无法掌控的事要发生了,果不其然,比赛一开始他就有种精神上被压制的感觉,这显然不符合他的预期,难道对面也有保家仙吗?
“闭嘴!老子被你害惨了!”脑中响起黄十三愤怒而绝望的咆哮,对面五个人身上隐藏着能绝对压制它的东西,那股澎湃的灵气正肆无忌惮地彰显着存在感,显然今天台下来了一位高人,甚至有可能是天师!
对方发现了它的举动,并且来势汹汹地警告它!
“听”完黄十三的心理活动,叶既明满脸不敢置信,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观众席:这怎么可能?!
台下观众席。
秦炎正和观众一起看这场闹剧,冷不防手指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他低头望去,却见身边人正抓着他的左手,不知何时从随身携带的小挎包里取出一根精细的毛笔,细如毫针的毛笔尖正扎在自己的食指指尖。
“……”
秦炎无言地看着景澄面不改色地给他贴好创口贴,又把他的手放回去。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明显,“小偷”耳根一红,随即正色道:“你火气太重,堵不如疏,每天放放血是对你身体好。”
秦炎心说我还能说什么呢?他认为自己作为景大天师的“人形血库”绝非浪得虚名,他有时候甚至怀疑景澄同意和他在一起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血,从滇县回来后,这家伙出门都不带朱砂了,省了多少钱啊。
秦炎哀怨地瞥了景澄一眼,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一个周),最亲密的动作就是拉拉手,傅乐还背地嘲笑他俩是在玩过家家……总说他火气重,既然你知道堵不如疏,每天放几滴血有什么用。
脑子里刚有这个念头,心火就起来了,一瞬间附近的空气都躁动了几分,四周围席位的观众都在关注台上的选手,偶尔有敏感的粉丝也只会觉得今天的比赛气氛格外热烈,其他人都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但他这陡然间的变化却瞒不住坐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原本还有几分心虚的景澄立马装模作样地挺直背,挑了挑眉道:“清心诀自己默念三遍,用不用我给你开个头?”
“……”秦炎登时羞的面红耳赤,撇开脑袋,生硬地道,“不用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滇县回来后,秦炎的火气就与日俱增,简直就像是中了春毒似的,思维就像脱缰了的野马,从每天起来看见景澄那一刻起就不受控制,以至于短短一个周内,全班都同学都发现了他们班的班霸和景大仙不清不楚,看他们俩的眼神都变得意味深长了。
起先景澄还以为是傅乐那个大嘴巴乱讲,恼怒之下给他偷摸贴了张倒霉符,好在傅乐心大,平地摔跤喝水呛到这类事都习以为常,倒是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后来景澄才知道是秦炎的表现实在太“无所顾忌”,才被班里那些善于发现jq的女生看出端倪,继而被全班人知道。
景澄不习惯私事被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曝光,只好背地里要求秦炎收敛点,于是就有了加强版的《清心诀》。
景澄眯了眯眼,心说这个小色狼,年纪轻轻整天脑子里就想那档子事,还是欠调-教。此时全然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体年龄比“大徒弟”还要小一岁,而且两人也早已突破了“师生情”的关系。
秦炎被他了然的目光看得心里赧然,头越埋越低像只委屈的大狗,默默背诵早已耳熟于心的道家《清心诀》:“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①
直至四周温度恢复正常,景澄才收回目光,他从挎包里取出一张黄色剪纸小人,圆圆的脑袋,长长的身子,细胳膊细腿,是他无聊的时候随手剪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用到,所以就一直随身带着。
他用蘸了秦炎的血的毛笔在剪纸上快速画了一道符文,几乎能看的见重影,华光一闪,鲜血在浸透符纸的那一瞬陡然消失,像是被黄纸吸收了,极为诡异。过了一小会儿,剪纸小人就在他手中“活”了,小纸人抖了抖身子,站起来了。
秦炎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景澄的方向,看见小纸人,惊讶的瞪大眼睛。
景澄盯着纸人轻声道:“去把东西拿过来,别惊动人。”
小纸人很人性化地点了点头,从他的手中跳下去,落在地上打了个滚后,消失不见。
尽管在景澄身边见证了太多这个世界的另一面,眼前的一幕还是令他感到很奇妙。
秦炎忍不住道:“它居然能听懂?”还会打滚,简直就像真的人一样。
景澄看出他的想法,便解释道:“生前是人,行为习惯自然和人没差别。”
生前是人……
秦炎喉咙一哽,不吭声了。
景澄嘴角微微扬起,瞥了他一眼,故意恐吓道:“我早说过,你的血对它们来说是大补之物,所以没有我在的时候千万不要流血。”
秦炎嘴角抽搐,无语地点点头。
他又不是女孩子,没有每个月那几天,除了流鼻血,他实在想不到哪里还需要他“洒热血”,当然,偶尔几次流鼻血也是因为看见景澄在他面前换衣服……咳咳,清心如水,波澜不惊。
不多时,小纸人捧着一块婴儿巴掌大的木牌出现在两人面前。
两根火柴棍一般细的胳膊捧着比它还大的木牌,看得秦炎心惊不已,生怕它会承受不了这份“压力山大”而把东西掉地上,引起别人的注意。
好在周围一圈人都仿佛得了选择性眼瞎,没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不科学的一幕。
景澄拾起木牌,看了眼小纸人:“你可以离开了。”
小纸人恭敬的朝着景澄弯了弯腰,抖了抖身子,附在纸人身上的游魂离开了。
景澄收回纸人,仔细端详手里的木牌,发现这竟是一块上好的阴沉木,墨黑如玉,似有流光,离得近了,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药香。方方正正的木牌中央刻着一只似猫非猫的小动物,刀工稚嫩,像是新人手笔,硬生生破坏了这块木头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