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被蜜蜂蜇了,那分明是一个吻|痕,联想起沐辰最近出现的求偶期以及两人怪异的举止,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兰斯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哥,你不会是……」
被对方这么一指,莱特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些忐忑。
他知道兰斯在某些方面的直觉一直很准,对方不会看出了自己……
兰斯:「玩完就不想认账吧?」
他看莱特这遮遮掩掩、着急忙慌、连夜收拾行李跑路的模样,怎么有种单身三十余年,一朝觉醒渣男血脉的既视感。
不会是和人鱼那啥标记了,然后又不打算负责吧?
莱特:「???」
他还是别和兰斯说话来得好。
就在莱特起身正欲继续收拾行李之际,
「哥,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冷静点。」
兰斯说着一把将莱特手中的鲨鱼玩偶抢了过去。
「你做什么?」 一看鲨鲨被人夺走了,莱特瞬间急了,他伸手就要抢回来。
兰斯往桌子后一躲,跟他玩捉迷藏似的,「这东西送我也无所谓吧?一个破烂玩具而已。」
莱特眉
头紧皱,翻过桌子去追他,
他有点搞不懂兰斯今天怎么回事。
「这不是破烂玩具,这是我的东西。」
莱特又强调了一遍,「我的。」
「啊?」 兰斯将鲨鲨当作一个玩具皮球似的,双手轮换着在空中抛来抛去:「就这么在意这个玩具啊,为
.
什么呢?」
莱特好几次伸手去抢,都摸了个空,眼看干净的鲨鲨就要被兰斯扔到天花板上擦灰去了,他忍无可忍地说出一句,「因为这是他送我的!」
「哥,你是不是喜欢他?」
兰斯停下了扔鲨鱼的动作,毫不避讳地与莱特对视。
从先前对方的种种迹象看来,估计只有莱特自己傻到发现不了他的这种感情。
莱特神情一顿,几乎是喃喃自语道:「不应该是这样,我和他不应该是这种关系。」
「呵……」 兰斯指着他,「渣男经典话术。」
莱特:「……」
兰斯将鲨鱼玩偶丢还给莱特,对方立即将鲨鱼抱在怀里,有点像丢了魂似地坐上发呆。
兰斯趁机没收了他的行李箱,「什么叫不应该?」
莱特伸手揉着额前的碎发,「他现在受到了求偶期的影响,做出来的事是不理智的。」
兰斯:「那你有没有亲口问过他是怎么想的?他今年二十四岁了,早就成年了,都从第一军校毕业了,是个能够独立思考、为自己负责的成年人了,你还以为他是你的人鱼宝宝呢?」
莱特仍旧低头望着手里的鲨鲨,眼神有些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兰斯又道:「你再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把人家的追求者都赶跑,然后做了……哎,我也不知道你们做了啥,反正zuo完以后连夜收拾行李离开……」
「你真觉得你这样做是对他好吗?你看你这么在意这个破玩偶,到时候回来估计人都不想见你了,你打算怎么样,把这个鲨鱼玩偶养在池子里?」
莱特有些愣怔地抬起头,神情难得出现一丝松懈。
兰斯见他这副优柔寡断的模样,更是恨铁不成钢。
以前都是自己不成熟被莱特教育,今晚自己难得硬气了一回,终于,他说出了那句一直以来都不敢说的话,
「哥,你多大了?遇到这种事还要靠逃避来解决问题?」
莱特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他张了张唇,半晌,说出一句,「有烟吗?」
兰斯:「啊?」
在他的印象中,莱特是个自律到骨子里的人,包括抽烟也是,这种放纵式的解压方法兰斯几乎没见对方用过,时间久了他差点都要忘记莱特还会抽烟了。
他在身上摸索来摸索去,摸了半天终于摸出半盒烟丢给莱特。
莱特抽出一根烟含进嘴里,又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兰斯:「?怎么了?」
莱特:「打火机。」
兰斯:「……」
搁这把自己当侍从使唤呢。
他找出打火机替莱特点燃烟。
莱特深吸了一口,他咳嗽两声,吐出一口烟雾,「行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冷静下。」
兰斯:「……」
第44章 第 44 章
午夜时分,多利忐忑地走进沐辰的寝殿,他推开门,在看到昏黄灯光下那张精致到不似常人面容的瞬间,多利迅速低下了头,
“殿下,您叫我?”
“嗯。”沐辰长腿交叠,他斜倚着沙发靠垫,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站在身前的人,“帮我拿瓶酒。”
求偶期残存的余热让人的精神高度紧绷,他需要做些事来分散注意力。
回想起这里方才的情形,沐辰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角,哥哥跑得好快,比兔子还快,明明自己都了,却害羞地完全不敢面对这件事,否则他们还可以一起做些快乐的事,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真是可惜了。
在听到对方要酒的瞬间,多利蓦地抬起头来,眸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情,“您要什么?”
沐辰托着腮,思忖片刻,“新泽兰的威士忌吧。”
多利:“好的,殿下。”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掌心都攥出了汗。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再次被敲响,沐辰喊了声“进来”。
他感觉这个侍从取酒的动作有点慢。
后者端着托盘走进来,已经开完瓶盖的酒正放在冰桶里,一旁是两个用来喝威士忌的玻璃杯。
多利的视线在敞开的瓶口上停留片刻,复又小心地抬眸看向沐辰,“您……您要加冰吗?”
沐辰:“嗯。”
侍从从制冰箱中夹出两大块冰,然后,不知道是出于紧张还是什么别的缘故,他倒酒的手看起来有点抖。
沐辰看着几乎快要没过冰块的琥珀色液体,道:“够了。”
“哦。”侍从连忙收手,剧烈的晃动差点使得杯中的液体泼了出来。
沐辰接过酒杯,随口问了他一句,“你是新来的?”
对方就差把“紧张”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与那双蓝眼睛四目相对的瞬间,多利的额头止不住地想要冒汗,他低下头,目光飘忽起来,“嗯……是的,殿下。”
沐辰不会,不会看出是他看出对里面的酒动了手脚吧?
就在多利紧张得后背冷汗直冒之际,沐辰冲他抿了下唇角,
“你以后会习惯的。”
多利愣了一下,他的眼瞳中倒映出人鱼俊美迷人的面容,对方湛蓝的眼眸如同大海一般广阔而包容,多利的心脏跟着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羞愧地低下头,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不耻,
“您……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沐辰:“没了,你回去休息吧。”
说罢,他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透过杯中液体扭曲变形的折影,他看到对方匆忙离去的身影。
“哐当”,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沐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将玻璃杯重重地搁在桌角,同时伸手解开两颗衬衫纽扣,烈酒总是这样,饮下去的瞬间,会在五脏六腑中掀起一股灼烧感……
还有一丝莫名的口干舌燥。
……
一向肃穆整洁的卧室中,弥漫的烟雾让人不禁怀疑这里是不是刚经过了实战演习,正常人进来了估计都得捂着嘴咳嗽两声,并且开始预测自己得肺癌的可能性。
莱特面前的烟灰缸中满是灰烬和燃尽了的烟头。
莱特坐在c沿,指缝夹着一根刚点燃的香烟,他素来规整的金发如今凌乱地垂落在额前,衬衫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衣服皱巴巴的,整个人有种宿醉归来的落寞感,他现在要是推开门走出去,别人
绝对不能一眼认出来这是他们的大皇子殿下。
他抿了一口烟,眉头皱得很紧。
兰斯高声质问自己的话仍在耳边不停地回荡。
自己仿佛一个躲在钟罩里的人,而对方的话就像是敲响钟声的钟杵,震得他耳膜生疼。
兰斯问他,“你是不是喜欢他?”
莱特的眼神显得有些空洞。
喜欢……
喜欢沐辰吗?
当莱特看见沐辰对别的追求者露出微笑时,他无法忽视心中那股泛着酸的妒意。
他之前一直试图为自己的这种情绪找各种“正当”的借口,譬如这些追求者不够优秀,譬如自己生气是为了他好,但现在,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再这样自欺欺人下去。
原本埋藏在深处不断发酵的悸动,终于冲破土壤冒了出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为可怕的失控感,裹挟着莱特不断下坠……
他怕沐辰分不清“依赖”和“喜欢”。
他更怕像自己这样糟糕的性格如果真的和沐辰在一起,会连原有的稳定也维持不下去。
而当一段感情甚至还未发生时,它就已经展现出畏缩的趋势,这或许就是最大的问题。。
在莱特的潜意识中,他不可能拥有幸福的感情。
自莱特有记忆时起,他就一直是这副沉默寡言的性格。
毕竟当你的耳边总是充斥着摔砸打骂声时,你也不会拥有太多的表达欲。
此刻,透过指缝中弥漫的烟雾,眼前的陈设开始变幻,变得与二、三十年前一样,女人在脑海中已经有些模糊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
那时,莱特还只有七八岁。
女人板着他的肩膀,她的神情明明很温柔,可微笑却有点神经质,“你是奥斯帝国的大皇子,你不会让妈妈失望的对不对?”
见他没有反应,女人蓦地拔高了音量,嘴角的弧度更大了,瞪大的眼瞳中却不见一点笑意,“对不对?”
直到莱特给出正面的回应,她才笑着牵起莱特的手,温声道:“好孩子。”
这是他的母亲,奥斯帝国的王妃卡罗琳。
在嫁给国王前卡罗琳曾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而她的父亲——前御前首相,以前途与金钱为诱,让卡罗琳的竹马恋人远走他乡,他又以家族荣耀为挟,让卡罗琳嫁给了当今的国王,也就是莱特的父亲。
年轻的国王在婚前就有地下情人的事几乎人尽皆知,而婚后乔拉也从未断绝与对方的联系,这让为了婚姻、为了家族舍弃一切的卡罗琳陷入了地狱般的深渊,煎熬的婚姻生活让她逐渐变得神经质,变得独断而刻薄。
刚结婚时,乔拉就不爱她,婚后,更是讨厌卡罗琳的这种性格,“水火不容”比起“貌合神离”更适合用来形容他们的关系。
父亲告诉卡罗琳,她的婚姻是带有神圣使命的,她的付出、她的牺牲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是为了家族、为了整个奥斯帝国——这个你所深爱的国家。
可最令人讽刺的事便在于这个令卡罗琳深恶痛绝、带给她一切不幸源泉的男人却是她所深爱国家的王,是她要奉献的对象。
悲剧的源头来自于事物自身所不能融洽的矛盾,而卡罗琳就是这样一个充满矛盾的人。
这种痛苦让她几度陷入精神失常。
终于,在结婚后的第二年,卡罗琳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寄托,那就是她的孩子——奥斯帝国未来的王储,她的牺牲,她的奉献再次有了意义。
从那一刻起,她将那些对自己的期望,同样全部加著在了
莱特身上。
卡罗琳坚信自己会培养出一个优秀的王储,在未来莱特会成为比乔拉还要优秀的国王,她不会让父亲失望,也不会让这个国家失望。
自莱特有记忆起,母亲总是用一种微笑的神情凝视着自己,明明她的嘴唇咧得那么开,可笑意从未达到过眼底。
母亲从未在自己面前哭过,同样她也不允许自己哭。
她告诉自己,“哭是一种懦弱的表现,你不能成为那种懦弱的人。”
在那个懵懂无知的年纪,有的小孩怕黑,有的小孩怕鬼,而莱特怕哭。
有一次,可能是上骑马课的时候从马上摔了下来,他疼得溢出了些生理性的泪水,虽然莱特已经在第一时间就用手把泪痕都抹去了,可站在围栏外的卡罗琳依旧目睹到了这一切。
比疼痛更可怕的是母亲那沉郁而失望的目光。
你能想象到你刚从马上摔下来,转过身的瞬间却看到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正失望地凝视着你,女人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笑意,眼睛里完全没有光,像是两个挂在面颊上的巨大黑洞。
下一秒,卡罗琳冲到莱特身边,用那尖锐的嗓音不断重复着,“不要哭,你难道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你是未来的王储,不要哭!”
在卡罗琳的“训练”下,哭成为了最令莱特害怕的东西。
莱特还记得母亲最常对自己说的一句话,她的语调总是肃穆而令人感到沉重,“你要记住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包括与你父亲生活在一起,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那时莱特不到八岁,沉甸甸的重担压在他的肩头,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理所当然地变得沉默寡言,没有人比莱特更会压抑自己的情绪。
而乔拉与卡罗琳总是心照不宣地默默审视着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并对此给予“肯定”或“否定”的态度。
他们给予了“王储”足够多的关注,却忘记了他也是个孩子。
莱特并不怨恨卡罗琳,她这一生为了父亲,为了丈夫,为了儿子,却从没为自己活过,她无疑是爱自己的,就像“老师”爱“学生”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