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生理学的主要研究是与人类生产活动密切相关的动物,如牛,羊,猪,鸡等,冬灼也是……”
冬灼歪着脑袋,表情严肃,仿佛像是真的听进去了一样,然而眼神开始涣散,眼皮渐渐下沉,显然是被催眠到位了,不到五分钟就直接趴在苏隽鸣腿上睡了过去。
苏隽鸣话音戛然而止,他垂下眸看着腿上睡着的冬灼,奶乎乎的小肉团可爱得不行。
这两周冬灼又长大了不少,从像只猫到现在像只小奶狗般的大小。
他神色莫辨,这样的戒备心实在不像是雪狼的习性,可又想了想或许是冬灼还没有正式开始跟着狼群生活,再加上冬灼刚出生没多久,在失去父母离开狼群是无法单独生存的,对当时的他有着雏鸟情节。
这里就有一个很大的疑点。
那天冬灼是怎么出现在他身边的?
冬灼会不会看见了杀害狼王狼后还有另一只成员狼的猎手?毕竟当时已经有一个月大,如果他能够学会狼语的话是不是能够从中得到什么讯息?
目前警方给不到他任何线索,但他还是无法控制不住去想,从他父亲离开到现在,在他手上死去的雪狼越来越多,他想不明白那些人的贪婪为什么那么无底线。
可是他到现在都找不到为什么。
尤其是那些人是怎么躲开监控的?怎么想都只有一个可能。
里应外合,或者是……
监守自盗吗?
脑海里浮现让他最狐疑的一张脸。
学生许澜卿。
他靠在椅背上,越想越觉得胸口有些发闷,怎么做完手术后胸口发闷的情况越来越频繁了。
冬灼忽然嘟囔了一句,眼皮没有睁开像是在说梦话,然后像是做了什么噩梦忽然惊醒,它恐惧的睁开眼,或许是看见面前是熟悉的苏隽鸣时委屈的把头低下:“呜呜呜……”
苏隽鸣没有错过刚才那瞬间冬灼恐惧的神情,毛发都竖起那种,顿时间心都软了,把冬灼抱入怀里:“怎么了?”
冬灼显然有些焦虑,又开始扒拉起他的衣服,要爬到他身上,鼻子开始蹭他的脖子,带着哭腔:“宝宝怕怕……”
苏隽鸣本来就有点怕痒,被这只毛绒绒蹭到脖子的瞬间宛若微弱的电流酥麻传来,耳根不由得红了,略显苍白的脸色染上好看的绯红。
他把冬灼抱下来:“是不是做噩梦了?”
冬灼看着苏隽鸣的嘴唇轻启,能够听到声音但是听不懂,顿时有些着急,摇着尾巴皱着脸呜呜呜的,见他把自己抱下来以为是不要它了,漂亮的蓝色眼睛顷刻间染上湿润,尾巴一下又一下的蹭过苏隽鸣的手背。
它拼命要钻进苏隽鸣的怀里。
“嗷呜~”
苏隽鸣听着冬灼的撒娇,知道这小家伙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见冬灼被吓得不轻,只能给它顺着毛哄道:“我在这里不是吗?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他说到一半顿住。
可自己真的有做到吗?父亲才离开多久,交给他的嘱托不仅没有完成,还让狼王狼后,甚至是雪狼最后一只母狼都死了。
就相当于他的父亲还有他这些年做的所有事情和努力都要随着雪狼的灭绝消失,并不是自然灭绝,而是人为灭绝,这种功亏一篑的无奈,还有那份被寄托的期望,都要没了。
他没有做到。
忽然的,原本发闷的胸口开始发疼,他闭上眼靠在椅背缓解着心脏的不适,手有些发颤,脸色煞的白了,连着呼吸也变得急促,额头开始敛出冷汗。
糟了,他的药……
苏隽鸣揪住心脏前的衣服弯下腰,就在他准备站起身去拿药时眼前一黑,整个人从沙发上重重摔倒在地。
额头撞到茶几时台面的花瓶从一侧跌落,‘嘭’的一声,玻璃花瓶在地面上摔碎时发出清脆的响声。飞溅的碎片划过苏隽鸣的脸颊和手臂,尖锐的玻璃在冷白皮肤上顷刻间划出一道浅浅的血口。
他脸色煞的白了,摔疼得指尖轻颤。
冬灼发觉苏隽鸣的不对劲就开始焦急的发出嗷嗷叫。
当它看见苏隽鸣倒下的瞬间立刻冲到他身边,晶蓝色的双眸染上不知所措,只能用脑袋去蹭苏隽鸣试探他的反应。
“……没事。”苏隽鸣强忍着心脏的闷堵感,感觉到冬灼用脑袋试图把他撑起来,他费劲抬起手朝着床头柜的位置指了指:“能帮我把药拿过来吗?”
冬灼先是愣了两秒,或许是听不懂苏隽鸣在说什么,它更加着急了,但看见苏隽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样子,想也没有多想就顺着苏隽鸣指着的方向跑过去。
身手敏捷的跳上床,它先是伸出一个爪子搭在床头上,然后看了眼苏隽鸣:“嗷?”像是在询问是这个吗?
苏隽鸣脑袋发沉的点了点,轻声道:“……对,拿过来给我。”
话音刚落他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脸唇色都彻底失了色,揪着胸口的衣服疼得身体蜷缩,试图缓解不适。他张了张嘴试图深呼吸,可就在这个瞬间那口气就喘不上来。
刚才就不该乱想的,现在自己的身体根本不能让他乱来。
冬灼立刻咬住床头柜的药瓶跳回地面跑到苏隽鸣身旁,把药瓶放到苏隽鸣的手边。
“嗷?”
“嗷嗷嗷——”
冬灼喊了几声,但都没有得到苏隽鸣的回应,它着急的蹭着苏隽鸣,却感觉到他的身体发抖得厉害,表情也越来越痛苦。
着急之下它用锋利的牙齿发狠似的咬烂了药瓶,胶质的瓶子在雪狼锋利的牙齿之下很快就被咬破,里头的白色药片撒落一地。
但它并不知道这些要怎么用,爪子抓也抓不住那么小的药片,只能俯下身用爪子小心翼翼的戳了其中一片药,结果药片从中间粉碎成粉末,它愣了两秒,晶蓝色的眼睛里充满着茫然。
“……冬灼。”
苏隽鸣听到耳旁的动静,他努力睁开发沉的眼皮,睁开眼后依稀看见面前撒落一地的药片,还有冬灼低垂着脑袋的模样。喘着气,颤颤的伸出手,要去拿地板上的药。
就在这时,冬灼快他一步用爪子把药片推到他脸颊旁。
他虚弱的笑了笑:“真聪明。”
就在他想就着这个姿势低下头吃药时,黑暗快他的动作一步吞没了他的意识,伴随着心脏密集的痛楚,眼睛一闭彻底失去意识,脑袋砸在地面上。
这一道沉闷的声响,却重重砸在了冬灼的心上。
不算大的房间里,苏隽鸣倒在一地玻璃碎片与药片撒落的旁边,脸色与唇色苍白得比瓷砖还要白,脸颊上刚才被玻璃碎片划伤的口子还流着血,这抹血顺着他的脸颊没过唇。
狼是色盲,它们的世界里只有黑白灰,但这抹色彩却成了冬灼视线里最深的一道颜色。
这抹颜色伴随的是苏隽鸣倒在他面前,是不好的颜色,是令它很悲伤很愤怒的颜色。以及淡淡的血腥味刺激着它的味觉,像是一种挑衅。
仿佛刺激了它埋藏在脑海里痛苦记忆。
血,五脏六腑,到处都是。
那只沾满鲜血的手伸进了腹腔里扯出了器官。
【宝宝,爸比不行了,记住他,现在去找大爸,快跑!!!!】
顷刻间,仅有一个半月大的奶狼露出暴戾冰冷的目光,仿佛是有谁掠夺了它的占有物,低声发出悲鸣的嚎叫,随后抬起自己的爪子用力拍在玻璃碎片上。
当尖锐的碎片划破皮肉时,血从爪子上流出,浸染白色毛发。
只见它将爪子放到苏隽鸣的唇边,任由血液没过那苍白无色的唇瓣,而后目不转睛就的盯着苏隽鸣,生怕错失任何一个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隽鸣的睫毛颤了颤。
冬灼立刻收起了眼神,委屈的低下头用耳朵去蹭他的脖颈,发出呜呜声:“……冬灼怕怕……”
忽然间,房间门被从外头推开。
冬灼警惕抬头望去,看见来人是谁时眸底神色复杂,它犹豫了几秒,立刻跑到他跟前仰头叫了几声。
是许澜卿。
许澜卿先看见冬灼,下一秒就看见苏隽鸣倒在地上,瞬间脸色骤变,他快步跑过去蹲下,就发现苏隽鸣唇边的血,以为是又吐血了。
立刻将苏隽鸣身体放平,拿起被咬破药瓶,发现里边还有干净的药片,立刻倒在手心上,再轻轻抬起苏隽鸣的后颈拨开他的唇将药喂了进去。
做完一系列紧急措施后见苏隽鸣的脸色稍微好了些许,心才沉了下来。
“嗷嗷嗷……”冬灼焦急的在苏隽鸣身旁走来走去,还用爪子扒拉许澜卿,像是在询问着什么。
许澜卿喂完药,用指腹将苏隽鸣唇边的血迹抹去,下一秒看见冬灼爪子上的血,表情微妙,他拿起沾着血迹的指腹放到鼻子下,半眯双眸:
“你又喂他喝血?可是他有很严重的心脏病,活不了多久的,没用的。”
说着把苏隽鸣打横抱起。
“嗷!!!”冬灼见许澜卿抱着苏隽鸣,冲着他发出愤怒嘶吼,宛若是对侵入自己领域的防卫,冲上前咬住许澜卿的裤腿作势不要他碰苏隽鸣。
“不要粘着他。”许澜卿说着弯下腰将苏隽鸣打横抱起,垂眸看了眼咬着他裤腿嘶吼的冬灼,语气如常,眸底情绪神色莫辨:“他不是你的。”
作者有话说:
冬灼:是我的,不是你的,你可以再惹我试试看?
第12章 奶狼12
一人一狼就这样对峙了几分钟。
冬灼死死的盯着许澜卿,就在它准备冲上去时——
“……别对他那么凶,我没事。”
当怀里的人发出微弱的声音时,许澜卿整个人怔住,仿佛是被听到秘密那般,隐匿眸底的阴郁化开,不过又在下一秒收敛殆尽。
他低下头,发现怀里的苏隽鸣已经睁开眼醒了,只是整个人很虚弱:“老师你怎么样了?我去喊医生过来吧。”
“嗷嗷嗷!!!!”冬灼听到苏隽鸣的声音时开始疯狂的蹦跶,就跳起来扒拉许澜卿的裤子,爪子都已经把他的裤子给划拉出几道痕,估计破了。
许澜卿额角突突。
“没事,太晚了不要惊动其他人,先把我放下吧。”苏隽鸣感觉到胸口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仿佛刚才的晕眩并没有给他太大的影响,就是有点疲惫。
他作势要下来。
不过他的学生似乎对他思虑太多,没有直接把他放下,而是将他抱到沙发上才把他放下,再去给他倒水。
当许澜卿把他放下的瞬间一旁的冬灼立刻跳到沙发,把爪子搭在他的腿上,轻轻摇了摇他,然后歪着脑袋眼露担忧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望向他。
“嗷?”
苏隽鸣靠在沙发上缓解着胸口绞痛的不适,他垂下眸,手摸着冬灼的脑袋,知道它担心自己,浅浅扯唇:“没事,刚才你已经做得很棒,谢谢你。”
“嗷!”冬灼眼睛蹭的亮了,像是邀功那般,摇着尾巴。
苏隽鸣似乎看懂了它的眼神:“明天奖励你看半小时电视剧好吗?”
冬灼连忙点头:“嗷嗷嗷!”然后开心的爬到苏隽鸣腿上,抱住他的手臂窝在上头。但小脑袋还是时不时抬头看苏隽鸣,生怕他再在自己面前倒下。
而它什么都做不到。
得快点长大才可以。
苏隽鸣微微将头后仰,这会才心有余悸,要是冬灼没有在的话又或者是他的学生没有正好进来那他估计够呛。
明明术后医生说不会再发病那么频繁,但似乎来到西北后更严重了。
他不能再让自己陷入已经发生无法后悔的事情中,好不容易才争取来西北的,如果身体情况再糟糕的话他爷爷一定会将他强制带回家,不会再允许他来西北。
“老师,要不然我叫医生过来,我还是有点担心。”
“没事,现在太晚了不用喊医生,我缓一下就好了。”苏隽鸣说着,也确实感觉自己好像没了刚才的胸口发闷感,仿佛自己刚才并没有因为发作而留下醒来后的难受,真是奇怪。
许澜卿把水递给苏隽鸣,另一只手拎着医药箱,说着他蹲在跟前把医药箱打开,而后握住苏隽鸣的纤细脚踝:“那我帮你先处理一下伤口,腿跟脸都被玻璃划了几道口。”
目光停留在手心里被划伤的脚踝须臾,这伤口的血……竟然止住了。
那么快吗?
苏隽鸣下意识的躲开许澜卿的手。
许澜卿察觉到,他看了眼苏隽鸣:“老师?”
冬灼看见许澜卿碰苏隽鸣身上浑白毛发蹭的束起,跳下地要去咬许澜卿的手:“嗷!!!”
苏隽鸣眼疾手快地抱住冬灼:“好了我没事。”
确实很奇怪,冬灼对许澜卿的警惕心。
非常奇怪。
冬灼发出委屈的嘤嘤声,抖着黑色小耳朵,扭过头又看了眼许澜卿握着苏隽鸣脚踝的手,可能是觉得不能看,气得扭回头干脆不看。
然后又想了想觉得还是必须得盯着,挣脱开苏隽鸣跳下地。
苏隽鸣原以为这家伙又要咬人,结果就看见它气鼓鼓的蹲在自己的脚边,盯着许澜卿,浑身充满着戒备,好像是在盯着防着什么事情。
“哼!”冬灼看着觉得不舒服,气得又用尾巴砸地板。
苏隽鸣:“……”年纪小小哪来的那么多气呢?就在他想着时忽然被碘酒擦过伤口,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很疼吗?”
苏隽鸣正好对上学生担忧的目光,他微摇头:“没事,你涂吧,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