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我的。”
冬灼看着这些衣服上的图案,觉得有些眼熟,越看是越眼熟。
法医也看见了图案,不过他倒是不太关心这个,于是询问道:“这些大概是你什么时候穿的衣服?”
“初中的时候。”
“十四五岁的时候?”
“嗯。”
时间线对上了。
后面的刑警也走了上来蹲下,问了句:“苏重军教授手记上有记录过把衣服拿给陆少,给他缓解疼痛,也就是这些衣服很有可能是那时候的,在衣服上有找到其他什么东西妈?”
法医正在检查,就在他小心翼翼翻着衣服内部时,好几戳雪白的小毛毛飘了出来。
刑警看见立刻拿过白色的密封袋递给法医。
法医用镊子小心翼翼的夹起这些雪白的小毛毛,还不只是一小戳,每一件衣服都有,看得出是被一只掉毛很严重的东西抱过衣服。
苏隽鸣隔着视频看着这些毛,雪狼是掉毛很严重的狼种,如果冬灼那些时候真的抱着他的衣服,那肯定会留下一些毛发,唾液等生物学证据。
刑警用戴着手套的那只手翻了翻衣角,见有件衣服还沾着黄色的污渍,他摘下口罩低头问了问,表情略有些微妙嫌弃:“这件衣服好像有被尿过的痕迹,而且这些衣服闻起来味很大,估计没洗过。”
冬灼:“……”
苏隽鸣抿唇没敢笑出声,见冬灼脸上心虚又略有些窘迫的样子,唇角上扬的弧度很明显。
冬灼本来也没想着有什么可心虚,但在看见视频那头的苏隽鸣笑了,他就继续装作心虚让人笑一笑,毕竟最近这男人怀孕了饿,又一周没陪着他身边,还是想让他多开心一下,不要太焦虑。
“衣服里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找不到手记之类的,不过也不算是没有收获,至少能够证明那个手记上的内容是真实的,时间线也对上了,这些生物学证据到时候拿回去做一个dna对比,陆少的dna跟苏教授你的dna。”
“就是苏重军教授已经离世八年,要采取他的dna可能有些难度,除非是有他留下的牙刷穿过的贴身私密衣服或者是头发丝。”
苏隽鸣听着像是想到什么:“可以做指纹鉴定吗,这些衣服上面应该会有我爸的指纹,他近十年的手记我都有保存。”
法医点头:“可以。”
苏隽鸣靠坐在沙发椅背上,觉得坐着几个小时腰有些疲惫,虽然累,眉梢却舒展了些许:“辛苦你们了。”
这一次没有找到他父亲再早一些的手记,但也不算是没有收获。
就在这时,他看见冬灼拿起衣服凑到鼻下闻了闻,随即见他把衣服翻转过来,从那件奥特曼的卫衣里翻出里面的口袋,口袋里有暗扣扣着,打开暗扣。
拿出了一把小钥匙。
苏隽鸣怔住。
冬灼举起拿给苏隽鸣看:“见过这个钥匙吗?”
苏隽鸣也顾不得休息,坐起身凑近屏幕看这把钥匙,眼里有些陌生,他摇了摇头:“没见过。”
法医打开密封袋,让冬灼把钥匙放进去:“都拿回去鉴定,看看钥匙上的指纹,这个钥匙看起来像是保险柜的钥匙,说不定这个钥匙是突破口。”
。
苏家庄园,夜幕深邃,傍山而建的山庄能看见漫天的星点,像是被铺上一层银河幕布。
晚上九点,主宅三楼的卧室还亮着灯,苏老爷子还没睡。
通常这个时间老爷子早就睡了。
此时卧室里,苏老爷子站在墙前,注视着那副大儿子写给他的书法字,凛冽潇洒,透着写字的人的性格,也是他最喜欢的诗人辛弃疾的诗句:
——怨无大小,生于所爱;物无美恶,过则为灾
什么意思,就是一个人太过刚硬则容易遭受挫折,太聪慧则容易受到损伤。人间怨恨不论大小,往往由贪爱所生;物无美恶,超过限度就走向对立面。
老人家布满皱纹的手颤颤的抚着这幅字,发白鬓斑好似又多了几分,与上个月相比,精气神好像被抽空,沧桑遍布的眼眶有些红。
“……重军啊,我这么做真的做错了吗?隽鸣也不要我了……”
他将字画掀起,只见墙面上有一处指纹解锁的位置,手指轻颤的伸了进去,原本平整的墙面竟然打开了一面小门,门并不大,打开后是仅容纳下保险柜的位置。
苏老爷子看着大儿子临终前托付给他的这个保险柜,保险柜密码不知道,钥匙也没有,就是交给他保管着,让他不要给小孙苏隽鸣。
但是保险柜里的内容他都已经看过了。
是他大儿子当年在保护区里留下的手记,藏着巨大的秘密,一旦泄露,或许将会有成千上万的人被从黑暗揭露于世,商界政界或许会被大洗牌。
所以怎么能让小孙子被牵扯到这样的危险中。
只是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简单,苏隽鸣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倔强,还要爱雪狼,他们想让他退一步,这孩子直接是将自己陷入了风口浪尖中。
他只能以海关那批货为引爆点,想着能让那些人不要将太多目光落在小孙身上,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
弄巧成拙了。
还让小孙倍受委屈。
苏老爷子颤抖的手抚上保险柜,忽然的觉得胸口发闷,苍老的身躯晃了晃,书法字画盖下的瞬间,画后的墙面缓缓合上,他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感觉到什么不对,立刻扶着身后的书桌,给大孙打电话。
苏珂意在接到爷爷房间电话时立刻就冲了上楼,推进卧室时就看见爷爷整个人差点没站稳倒下。
“爷爷!”
苏老爷子被苏珂意扶住,他颤颤伸出手抓住,神情不太对,口齿不清道:“……隽鸣……叫隽鸣回家。”
第120章 奶狼120
“怎么心不在焉, 是不合胃口吗?”
餐厅里,苏隽鸣握着筷子迟迟没有动手,然后就听到对面的陆应淮说话, 他闻声抬眸, 浅浅的笑了笑:“没有,挺好吃的。”
陆应淮看着他手里那碗动都没有动的米饭。
“哥哥没吃饭~”小雪瑞乖乖坐在宝宝椅上, 反手握着勺子, 把自己碗里的萝卜放到苏隽鸣的碗里:“哥哥吃卜卜。”
陆应淮见这个小不点又开始投机取巧,把自己不爱吃的蔬菜给人家吃,这一招真的是人小鬼大,宠溺又无奈的揉着这家伙的脑袋:“你自己认真吃,跟哥哥比赛看谁吃得快好不好?”
“好!”小雪瑞举起勺子,兴奋的看向苏隽鸣:“哥哥比赛赛!”
苏隽鸣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有种自己都那么大年纪了还要被人哄着吃饭的感觉, 暂时掩下心里的纠结, 端起饭碗:“好,我们比赛。”
吃着吃着又开始走神。
刚才他堂哥苏珂意打过来的那一通电话很突然, 说他爷爷突发心梗住院, 应该也是担心他怀疑这又是向上次那样骗他回家, 还附带上视频,他爷爷确实是躺在病床,上了呼吸机。
情况有些危险, 需要住院观察。
还说是爷爷倒下前叫了他的名字,让他回一趟家。
这种血亲危在旦夕的矛盾与挣扎, 跟他前一段时间决定离开家的选择产生了冲突, 既想要坚持自己的决定, 可那是自己的爷爷。
现在他该怎么办, 要回去看一下吗?
“哥哥,吃饭饭~”小雪瑞用勺子敲了敲苏隽鸣的碗,还给他夹了颗碗里的虾,顺便展示一下自己快要吃完的碗:“宝宝要吃干净啦!”
苏隽鸣被小奶音召回现实,才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他看向提醒自己的小雪瑞,笑了笑:“宝宝这么棒的吗,那哥哥要输了。”
“吃完就好啦~”小雪瑞把最后一勺米饭塞进嘴里,吃得嘴巴鼓鼓的,跟只小豚鼠似的,享受得眯眼,摇头晃脑的,握着勺子扭动着身体:“好好次。”
苏隽鸣稍稍被小雪瑞治愈了纠结的心情,他莞尔一笑,低头吃饭。
可就在他把虾吃进嘴里时脸色忽然一边,那种说不出的腥味让他胃里上涌强烈的反胃不适,立刻放下碗说了句‘抱歉’,往厕所里跑去。
手刚扶着马桶盖就吐得昏天暗地,胃里剧烈翻涌,把今早吃过的所有东西都给吐了。
吐到最后胃部还伴随着持续不断的胃绞痛,疼得他额角直流冷汗,差点没站稳。
最后还是被人扶了一把才勉强站稳了。
“哥哥……”
苏隽鸣觉得胃真的绞着很疼,尤其是站起身的瞬间,疼得他又弯下腰,只能撑着马桶缓解着不适,低头时就看见小雪瑞抱着他的大腿,小脸担忧的抬头望着他。
他摁下冲水键,手揉了揉小雪瑞的脑袋:“没事。”
“你确定没事吗?要不打电话给顾医生?”陆应淮哪里有照顾孕夫的经验,只有带娃的经验,看到他吐也有一些手忙脚乱的,果然不应该让冬灼出门的。
特别是见苏隽鸣的脸色不太好看,有些担心会出事。
“应该是吃到那个虾,我觉得有些腥。”苏隽鸣忍着胃部的不适,走到洗手台前漱个口,见身后的陆应淮抱着小雪瑞都一脸担忧的望着他,也不想让他们担心便笑了笑:“真没事,不用麻烦顾医生,就是正常的孕吐。”
“要不让冬灼回来?”
苏隽鸣漱完口洗了把脸,脸还没擦干便抬起头,由着水珠从脸颊上滑落,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事,不要吓到他。”
如果跟那家伙说的话肯定就跑回来了。
这一次也是他好说歹说让冬灼亲自出去处理这件事的,这要是突然回来不就是耽误进度了。
“要不我让阿姨给你熬一些清淡的粥送过来。”
“哥哥喝粥粥~”
苏隽鸣扯过两张纸巾将脸擦干,拒nan风dui佳绝好像就显得生分,主要也是不想让陆应淮跟冬灼说,而他现在也确实不太想吃饭,便点了点头:“好。”
“那要碗喝汤先吗,你什么都没有吃。”
“不用了,好像喝不下,我上去先躺会,麻烦你了。”
陆应淮听着苏隽鸣还跟他说什么客气的话,无奈笑着:“都是一家人了还跟我那么客气做什么,改天不得跟冬灼一样改口喊我大爸。”
苏隽鸣耳根热了热:“好。”
主要是这雪狼的基因放在这里,陆应淮虽然已经五十多了,但是这张脸实在是让人难喊出一声爸,模样看起来就跟他仿佛是同龄人一样。
回到卧室,他躺在床上。
胃部稍微没有那么难受了,只是隐隐约约的作痛,将被子抱入怀里像是在寻求着什么慰藉,把脸埋入其中,仿佛还能闻到冬灼的气味。
十天了,他跟冬灼分开十天了。
他其实很想念,但是在正事面前情爱还是显得有些不太够顾全大局,所有每天晚上的通话他都不太敢说什么,都是围绕着案件的话题,会在挂断前看多几眼对方,表达自己的想念。
仅此而已。
现在一难受,他就很想冬灼。
更多的是他想一个能够帮他解决这个矛盾的人陪在他身边,回不回去看爷爷都让他很纠结,因为是他说了离开家,其实从那日的语气都能听得出他的态度很决绝,这是他为了冬灼的态度。
但爷爷真的生病了,他又真的能完全的冷漠无视置之不理吗?
他把脸埋在被子里许久,拿起手机,拿了又放,想打给冬灼又怕让他烦恼,也怕他耽误那边的事情,满脑的反复纠结,想着想着自己睡着了都不知道。
冬灼赶回来时已经是深夜。
进门时他就看见大爸还坐在客厅没有睡,见他回来了才回过头,有些意外:“我以为你明天才回来,怎么这么晚还回来。”
“他呢?”冬灼神情慌乱,一边问着一边往楼上走。
三个小时前刚接到大爸的电话,说苏隽鸣孕吐,也没胃口吃东西,他处理完事情立刻就飞回来。如果平时是小疼小难受这男人都会说的,现在说都不肯定跟他说估计是真的难受。
“吃晚餐的时候估计是吃到虾,他说很腥就吐了。刚才本来想让他下来喝点粥,但是上去发现他睡了,你把粥带上去喊他起来吃一些吧。”
“好。”冬灼立刻走去厨房拿粥。
他上楼小心翼翼的推开卧室门,屋内漆黑一片,床头灯都没有开,想就知道是难受得厉害了,毕竟苏隽鸣晚上睡觉都习惯开灯,主要是怕起夜撞到摔到。
先把手里的粥放在床头柜,伸手去打开床头灯。
橙黄的床头灯亮起,冬灼才看清苏隽鸣蜷缩侧躺着,发丝凌乱,大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应该是不舒服,眉头拧着,都睡得不安稳。
俯下身抚上他的额头,拨开发丝用掌心探着额头,没有烧,体温正常,又将手探入被子里,给他轻轻揉着肚子,估计是没吃什么东西,肚子软软的。
“……嗯?”
苏隽鸣感觉有只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抖了一激灵,睡意惺忪的睁开眼,在看见突然出现面前的冬灼时,愣了愣,以为自己在做梦。
冬灼见苏隽鸣被自己的出现吓了一跳,侧躺下隔着被子把他抱入怀里,让他枕在臂弯里手轻轻抚摸着脑袋,温声哄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你回来了?”苏隽鸣从冬灼怀里愣然抬起头,显然还反应过来,怎么一睁开眼这只狼就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冬灼给他揉着腰腹,动作温柔:“刚才是不是吐了。”
苏隽鸣凝视着此刻拥抱着自己的冬灼,床头灯照清了这只狼风尘仆仆还有些疲倦的面容,久久没有转移开视线,他是有些诧异,也很意外,在他无比需要帮助的时候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