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后座里,肩肘触碰的温度隔着单薄衣物传递着气氛升温。
苏隽鸣将手撑在身侧,微微侧身靠近坐在自己右边的冬灼,用手勾下金丝边眼镜,垂下手,眼镜框在指尖上吊着,再将身体贴近,眼皮漫不经心的往上,眸光流转,落在近在咫尺的唇。
目光交织的瞬间,将吻落下。
唇瓣轻触如同蜻蜓点水,却让某只狼快要疯了。
“这个借你。”苏隽鸣离开冬灼的唇,抬手戴上金丝边眼镜,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含笑看着他:“要不要。”
这一吻,薄唇渡过了温度,还不能明白吗?
冬灼感觉自己的理智已经被一个字填满得几乎寸断:
要要要要要要要要!!!!!!
他深呼吸一口气,往后靠在椅背上,仰起头喉结滚动得频繁,手紧紧握着苏隽鸣的手,跟他十指紧扣,将掌心潮湿的心意告诉他。
这男人真是要把他逼疯了。
回到家后,除了客厅给他们留下的一盏灯,二楼的卧室已经熄了灯,而他们的主卧在三楼。
为了不吵醒二楼睡着的陆应淮跟小雪瑞,他们坐电梯上了三楼。
到了三楼,回到卧室,门还是轻轻关上的,但在门关上的瞬间,两人便靠在门后拥吻了起来,想着把这分开的十天所有都弥补回来。
巨大的落地窗投入月色皎洁,地面落着相拥热吻的身影,跌落衣物的动静被月色听到似乎都变得羞涩,渐渐移开了。
细碎亲吻贪心的处处落。
落过胸口开刀处留下的伤疤,心疼且迷恋的亲吻过。再落到还很平坦的孕肚,这里正孕育着属于他们的小生命,还没有任何动静,却已经让身为父亲的他们为之牵动。
一切都还没有结束,但是他们的生活不能停止。
因为他们知道就快尘埃落定。
“痒。”
苏隽鸣没忍住一缩腰腹,手摁住冬灼的脑袋,尾音发颤。
冬灼抬起头。
“换我了。”苏隽鸣的手轻轻扯起冬灼的衣领让他站起身,手指拨过他的黑衬衫,就在他想要蹲下的瞬间却被冬灼的大手掐住腰,阻止了他的继续。
整个人被冬灼面对面托抱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抱住脖颈,疑惑低下头:“不要吗?”
借着月色,苏隽鸣对上这双在夜里也能看清楚的晶蓝色双眸,比夜都深沉,布满着对他的迷恋,满眼都是他。
“我哪里舍得。”冬灼抱着他走去浴室:“不要你蹲着。”
“那我们干嘛?”
“洗澡。”
“洗澡干嘛?”
“你说呢。”
苏隽鸣笑出声,双手抱上冬灼的脑袋,在他耳畔低声笑着说了三个字。
这三个字换来的就是冬灼警告的掐腰。
……
两天后,苏老爷子的身体情况好转,苏隽鸣决定回家一趟,带上冬灼。
但他没想到竟然被爷爷拒之门外。
话里的意思就是他已经不是苏家的子孙,没有责任再回来看他这个老头,生死都不用他管。
于是苏隽鸣跟冬灼就在山庄外吃了闭门羹,连大门都不给进。
八月的天气炎热,盯着烈日,两个人站了快半小时汗都湿了后背,有些受不住。
“少爷,您还是走吧,老爷子已经发话了真的不让您进来,这天又热,要不您还是改天再来看他老人家吧。”山庄外保安亭里的保安看着都有些于心不忍。
他看着站在烈日下的苏隽鸣,四十度的天能不热吗,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热了脸色都不大好了。他们也都没有想到这次苏老爷子当真心那么狠,这可是苏老爷子最疼爱的小孙啊。
不过他们也都知道了,是苏隽鸣爱上了个男人,就是站在他身边这位。
这件事早就在豪门望族里传得到处都是,嚼舌根的不好,来笑话的也不少,但也都碍于苏老爷子的威严没敢在明面上说,但也没少暗地里冷嘲热讽的。
也听说了苏隽鸣为了这事是主动跟苏家断绝关系的。
但毕竟是老人家身体抱恙,血缘上还是有关系,就是想来看望一下老人家,结果不让进。
苏隽鸣身姿笔挺站在大门口,也不傻站在阴影处,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神色未变看着山庄里头:“冬灼,这个门我肯定是要进的。”
一也是看看爷爷,二是为了那个保险柜。
他才不信爷爷会突然跟他说保险柜的事,爷爷就是故意这么招他的,知道他迫切需要证明父亲绝对没有参与这个所谓的人狼杂交实验,跟背后那些利益链毫无关系。
他也不信爷爷不担心自己儿子被泼黑水的事,按照他爷爷这种专制型的大家长,也是典型的护短。
“我知道你要进,但是我们不能就傻傻站在这里。”冬灼见苏隽鸣的脸色不太好看,担心他被晒得头晕,他已经让苏珂意在里面安排了,心里还是暗暗吐槽这个苏珂意没点用。
都半个小时了,连开个大门都没什么权利。
害得苏隽鸣在太阳底下晒了二十分钟,他倒没什么事,就是担心苏隽鸣的身体受不住。
“再站五分钟。”苏隽鸣动了动脚,其实他也觉得累,但是他也了解他爷爷,现在指不定就在监控那里看着他。
冬灼见他被晒得满头是汗,伸手给他擦了擦,然后从包里拿出保温杯,拧开盖让他喝一些:“蜂蜜水,先喝一点。”
苏隽鸣笑着,说了句真贴心,接过保温杯正想喝。
可就在他拿起准备喝时,有一种思绪被放慢拉扯渐远的感觉,握着保温杯的手微微发颤,心跳骤然加速,恶心反胃的感觉忽然上涌。
他身体晃了晃。
……好想吐。
保温杯里的蜂蜜水随着杯身倾斜倒出,最后跟着保温杯跌落在地‘嘣’的一声撒一地。
冬灼眸底倏然一沉,上前抱住整个人发软的苏隽鸣,见他脸色都白了,立刻把他打横抱起转身要走。
此时山庄大门缓缓打开。
保安从保安室里探出头来拦住要走的冬灼:“苏老爷子说里边有医生,比去医院快。”
冬灼停住脚,低头看着怀里显然是被晒得晕乎的苏隽鸣,下颚线猝然紧绷,脸色如被阴霾笼罩着那般,这个该死的老头!
“……进去。”
冬灼听到苏隽鸣睁开眼,狠戾的表情立刻收起,担心问道:“是不是想吐?”
苏隽鸣虚虚的点了点头,他脸色煞白,显然是在忍着:“……很想吐,我要去我爷爷面前吐,快进去,不然要吐了。”
冬灼:“……”
有时候真的也会被这男人气死。
第122章 奶狼122
客厅里, 此时的气氛有些微妙。
“有感觉好点吗?”
“还是想吐。”
“再喝点水?”
“现在头晕。”
“给你揉揉脑袋?”
“现在肚子疼。”
坐在主位的苏老爷子杵着拐杖,面色铁青的看着对面沙发的两人,他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两个男人这样, 拿起拐杖就是在旁一敲, 但又不敢骂得太大声,就是低声细碎的吐槽:
“两个男人腻腻歪歪, 成何体统!”
苏珂意听到爷爷这么说连忙扶了扶他的手, 压低声道:“好了爷爷,我看隽鸣是真的不舒服,外边天又热,估计是中暑了,你看他那张脸。”
林依依说道:“我已经让燕姨准备降暑的凉茶,等会让小叔喝一杯降降暑。”
正好燕姨就端着凉茶走了过来:“凉茶来了。”
苏隽鸣正想接过, 结果被冬灼快了一手, 愣愣的看着被拿走。
冬灼伸手接过, 皱了皱眉,低头闻了一下味道, 没敢给苏隽鸣喝:“他现在不能随便喝这些。”
“呵!”苏老爷子冷着脸:“怎么, 凉茶都不能喝, 还怕我这个老头下毒不成?”
苏隽鸣知道冬灼不大喜欢自己的爷爷,也不想让他跟爷爷起冲突,毕竟他们这次来是有事才来的, 他接过冬灼手中的凉茶:“我喝两口。”
冬灼没让他碰这凉茶,拿过杯子就放回桌面。
苏隽鸣:“。”
苏老爷子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怎么, 今天过来原来是来看我死没死, 没死准备把我这个老头气死对吧?苏隽鸣, 你看看你自己选择的是什么人, 年轻气盛,目无尊长,一点规矩都没有,何以成家!”
说着又捂上胸口,看向苏珂意:“赶客!”
苏隽鸣见自己的目的还没达到爷爷就开始要赶他们走,从冬灼手上连忙拿过那杯凉茶,连忙喝下去先做一个表态,而后认真的把杯子放在爷爷面前,双手放在膝盖上,顺便扯了扯冬灼的裤腿,示意他跟着自己这么做。
这一声‘放杯’的清脆声响,苏老爷子看了他一眼。
或许是见苏隽鸣脸色确实还不太好看,有些苍白,中暑这事应该也不是假的,毕竟刚才被进来时就吐得厉害。
现在见他坐得端正,像是要跟他老人家示弱道歉的姿态,稍微的他挺起了腰板,做出大家长的姿态,心想果然还是要家的吧,这不就回来给他这个老头道歉了?
“苏老爷子,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您说。”苏隽鸣开口道。
苏老爷子听到这声称呼脸色黑到不能再黑,立刻杵着拐杖站起身,气得身体发颤作势要走。
“是关于我爸的。”苏隽鸣也跟着站起身,可能是起得急了,觉得肚子有些疼,但他还是拧了拧眉忍下,选择先说要紧事:“我不相信我爸会做出这样的事,他这辈子将生命都奉献给了雪狼,绝对不会做出人狼杂交实验杀害一千多个志愿者的事。”
苏老爷子脚步一顿,布满褶皱的脸僵住,他眸底浮现难以置信的神色,缓缓转过身看向苏隽鸣:“……你说什么,杀害一千多个志愿者?”
“我相信这件事您略有耳闻,就从那批雪狼皮毛货开始,隐藏在背后的人狼杂交实验被曝光,牵扯出了很多人,白家也是其中的参与者,他能拿到那批货就说明他知道渠道。爷爷,您跟白家那么好,知道这里边的事吗?”
苏老爷子顿时哑然,他跟白家好是好,但不代表他就掺和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这样的事!”
“那您同意帮他拿回这批货是什么意思?”
苏老爷子有种被质问的不悦感:“苏隽鸣,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质疑我吗?认为我会做这样的事?!”
苏隽鸣深呼吸一口气,压下肚子涨疼的不适:“我正是不相信您会这么做才问你,为什么会答应白家拿回被扣在我实验室的狼皮,还有其他狼皮?”
苏老爷子突然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我……我这不是想着皮都在你实验室了,找你拿不是更快,你还能不听我的不成,谁知道你现在越来越不听话。”
“现在先不说这事,我要问的是我爸走之前有没有给您什么东西。”苏隽鸣说着,就感觉身后贴上一具温热的的胸膛,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
“没有!”苏老爷子想都没有想的就回答,杵着拐杖步伐缓慢,转身要走。
“爷爷!”苏隽鸣扬声喊了苏老爷子一声,他抿着唇,目光笃定的凝视着老爷子的背影:“您舍得让我爸九泉之下还被人冤枉泼黑水吗,他做的这件事是好事,他保护雪狼有什么错,他把所有热爱奉献给雪狼有什么错,难道他坚持自己想做的事情在您眼里这就是错的吗?”
这句掷地有声的质问,在诺大的客厅里久久回荡着,片刻没有得到回答,让气氛陷入沉默。
苏老爷子杵着拐杖的手抖了抖,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想到了什么,背对着众人没有回头,病了一遭,九十高领的背影已没有了昔日的意气风发,却还是保持着他自我的风骨。
冬灼垂眸看着身前的苏隽鸣,见他的脸色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手撑着他的后腰,也知道现在不是插手的时候,只能给他一些支撑的力量。
苏隽鸣也察觉到冬灼在身后的支撑,稍稍有了一些底气,正当他还想要继续追问老爷子时,就听到老爷子说了句话。
“是,追求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错,但问题是,他做完之后意识到自己做的事可能是错的,那该怎么办?”在苏珂意的搀扶下,苏老爷子颤颤转过身。
苏隽鸣神情怔住:“……什么意思?”
“苏隽鸣,你知道你爸早些年是抛妻弃子去做这件事的吗?丢下你妈,丢下还在襁褓中的你,独自一人远离家去西北,这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吗?家都守不住,去守有着自然规律变化的动物。”苏老爷子沉着脸:“或许当年我对他是苛刻了一些,婚姻也是我给他安排的,但他既然答应结婚,是不是应该要做到一个男人该做的事。”
“这件事且不说,一巴掌拍不响的事,他后来知道你五岁时还不会说话还有心脏病,硬要把你带走,说什么西北会有人可以救你,我当时就觉得他疯了!”
“为了一群狼,你爸疯了多少年,疯到最后累出一身病,还把你给拉进这趟深水里,差点连累了你!”
苏老爷子说得情绪有些激动,缓了缓,对上苏隽鸣诧异的双眸:“是你爸临终前亲口跟我说的,他不后悔保护雪狼,也最后悔保护雪狼,还让你跟着他一起做这件事。”
苏隽鸣摇头:“不是,我爸临终前跟我说让我继续保护雪狼……”
“除了这句话呢?”
苏隽鸣像是想起什么,沉默了须臾,眸底荡开涟漪:“让我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