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小夏:“……”
她今天出门其实只是随便打扮了一下,就抹了个唇彩。
林爸爸坐在林妈边上抽着烟,不时望向病房门口,眉宇间充满了愁色。
对于林女士阴阳怪气的嘲讽,也没有劝阻的意思。
司子濯忍无可忍,“腾”地一下站起来道:“林阿姨,你不要欺人太甚!”
林妈被吓了一跳,旋即也起身朝他破口大骂:“我有说错吗?你们这对姐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今天这场意外就是你策划的吧?你看你巴不得我儿子死了,好叫你姐分走我们林家所有财产!”
林爸沉着脸把她拉过来坐下,瞪了她一眼:“什么死不死的!医院门口,别讲这种话。”
“哦…哎,瞧我这嘴巴。”林妈自己打了下脸,看似平和地坐下了,却忽的转过脸朝司子濯唾了一口。“呸!”
没吐到司子濯身上,但那口痰就落在了他脚边。
这一看就是认定他是瞎子,好欺负了。
司子濯微怔。
“你!”司小夏漂亮的脸上带了些愠怒,“阿姨,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林妈冷笑,“是你们想害我儿子的。”
司小夏看老人双目充血的样子,感觉对方可能也有点疯了。
林妈一向视儿子为命根子。眼下林立轩出了这种事,情绪崩溃很正常。
念及以前林妈对她和司子濯都还可以,还特意杀过乡下老母鸡煲汤送过来,司小夏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先忍下来。反正等离婚后,他们跟林家就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再也不见。
但她没想到,坐在弟弟旁边的酷哥却先站了起来。
“他”单手插兜,一步步走过去,姿态很有压迫力,最后在林妈面前站定,指了一下司子濯说:“给他道歉。”
像林妈这样农村出身的妇女,大多欺软怕硬。
她愣了愣,旋即压低声音道:“这是我们的家事,你这个外人还是别掺和了。别自找麻烦……”
话音未落,林妈就感到有一双大手拽着她衣领,将她整个人如同鸡仔般拎了起来。
“老公!!”她望向荼罗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惊恐。
见自己老婆被欺负,林爸当然也立刻挺身而出,瞬间就去拉扯荼罗的手臂,并且打了“他”几下:“喂,你这小子怎么这样?懂不懂礼貌啊,快点给我松手!”
谁知荼罗冰冷地瞥了他一眼,林爸就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砰地声飞到了一米开外。
当然这一幕在旁人看来,就像是被“他”推的。
林爸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当即痛苦地呻吟起来。“啊……”
司小夏和朱莎莎见状都惊呆了。
司子濯看不见,但也感到事态不对劲,忙扯了下姐姐的袖口问:“发生什么了?”
“这、这……”司小夏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荼罗把林妈拎到了她吐的口水边上,用命令的语气道:“把地上擦干净。然后,跟我的人道歉。”
亲眼所见老伴的下场,林妈只得畏畏缩缩,蹲在地上老实用袖口擦干净口水,随后抬头跟司子濯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司子濯:“……?”
朱莎莎再看荼罗时已经两眼冒星星。
靠,这种社会酷哥也太有安全感了!!做“他”对象应该很幸福吧。
司小夏也有点被吓到了。说实话荼罗这种行为让她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现在就算是地痞流氓,也不至于会打老人女的。“他”这也太狠了。
当然对方的出发点是好的。她也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弟弟。只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变扭……
经此一役,林妈也不敢再招惹他们了,匆匆上前去搀扶老伴。
幸好只是磕碰了一下,林爸身体并无大碍。
“那个,你们没事吧?”司小夏上前,正准备掏钱让他们下去检查一下身体。
“别在这里假惺惺!”林妈瞪了她一眼,旋即便拉着丈夫坐到了另一侧角落,跟躲避瘟神一样。
司小夏见状又坐了回去,同时悄悄给荼罗竖了个大拇指。
“豆浆喝完了吗?”荼罗问司子濯。
“哦,哦…喝完了。”他回过神来,脑海里还不断循环放映着那句“我的人”。
荼罗接过他手中的空纸杯,隔空精准地扔进了对面的垃圾桶。
“要是累了,你就靠我肩膀上,睡一会。”
……
重症手术室。
“快,给我止血钳,压迫止血!”
“滴滴滴——”
“医生怎么办?患者没心跳了……”
林立轩感到灵魂渐渐飘了出来。
他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就躺在手术台上,吓得打了个冷战。
他要死了吗?
他就像幽灵般,一路飘出了手术室,看到门外的父母在哭,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再往旁边一瞅,妻子,情人,小舅子,以及跟在小舅子身边的一个朋友……还挺热闹的。
其中林立轩最关注的就是朱莎莎。
他注意到她哭花的妆容,一阵揪心。要是自己死了,她该怎么办?万一遗产都便宜了司小夏……
朱莎莎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不能让这个孩子无依无靠。
一时间,他脑海中闪过无数混乱的想法。
而此时已经等待了两个小时的朱莎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她第N次看向手机时间,最终借口家里有事,向二老告辞开溜。
林爸林妈对她的态度也是淡淡的。要不是看在肚里孩子的情面上,他们也不愿意让这个一脸狐狸精样的女人嫁进林家。
朱莎莎走后,林立轩也跟了上来。
这是他的女人,他放心不下。
他是真的爱朱莎莎。否则,不会人到中年,有了事业儿子后还执意打算离婚。
他指天发誓过要给她和孩子一个家。
朱莎莎边下台阶,边跟好友打电话:“嗯,我现在从医院出来了。……是啊,刚才他老婆也在,林立轩最近在跟他老婆闹离婚,不过我看这婚一时半会是离不了。”
林立轩心道,自己本打算等儿子大一些再跟司小夏提的。谁知对方这么快就发现了。这女人的第六感也挺准。
“我跟你讲,他老婆真的巨好看。御姐型波浪大美人,都生过孩子身材还前凸后翘的,我看了都眼馋。你说这男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家花不如野花香是吧,放着这么好看的老婆在家不要,非要出去七搞八搞……”
“哎,我以前还想过跟他有以后的,现在完全没这个想法了。这种渣男死性不改,就算我跟他结婚,过几年他肯定也会出轨。光我知道的就已经有一个了,在我之前,林立轩他谈了个女大学生,还把人家肚子搞大,害得人年纪轻轻跳楼了。”
“放心,放心,我才没这么傻呢!我说两条杠是骗他的!谁要怀这种渣男的孩子,平白浪费老娘子宫……”
听着朱莎莎跟好友的这些闲聊,林立轩脑子瞬间炸开!
空茫茫的!
朱莎莎居然骗他!她根本没怀上他的孩子!
而他却为了这个满口谎言的女人,快把自己的小家庭折腾完了……还给她花了那么多钱。
活活一个大冤种。
想到这些林立轩简直快疯了。
还有,她是怎么知道自己之前跟大学生小燕的事?那件事万一走漏风声,足以使他身败名裂。
林立轩想继续追过去,却发现自己似乎无法离开医院范畴,只能眼睁睁看着朱莎莎坐上一辆出租车绝尘离去。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整个人浑浑噩噩。
静谧的楼道间。
哒,哒,哒。脚步声。
林立轩抬起头,就陷入到了一双熟悉地,泛着紫意的冰冷黑瞳中。
“终于找到你了。”荼罗朝他微微一笑。
巨大、未知的恐怖,在瞬间将林立轩笼罩。
“你,你不要过来啊!”他连滚带爬地跌下楼梯,却还是只能无力地被对方掐住脖子。
他现在明明是人类无法触碰的灵魂状态。林立轩刚才想碰朱莎莎,手却虚无地穿过了她身体。
可是眼前这个神秘男人,不知为何可以触摸到他的实体!
林立轩的两颗眼珠像凸出的金鱼眼死死瞪着“他”,“你,你是谁?”
荼罗并未回答。它只是轻巧地吸走了他灵魂中的“恶”,随后感叹:“太少了。”
太少了,什么太少了?
林立轩还没想通,就被男人如面团般抓在手里。它走上楼,推开消防门,随手将他扔回了手术室。
林立轩回到了他的身体中,再度陷入昏迷。
半个小时后,医生推门走了出去。
“手术成功了吗?”林妈马上站起来问。
医生摇了摇头。她脑袋一晕,眼见就要昏过去。
“不过患者目前无碍。是我技术不精,我建议你们等一等,三天后杨教授就要从M国飞回来了,由他主导再次手术,肯定能成功。”
与此同时。
荼罗正独自在医院中四处乱逛。
它发现不仅是乱葬岗,这家医院也徘徊着许多久久未散的恶灵。
作者有话要说:
15 曼塔
15
这些阴气森森, 常人避之不及的恶灵魂魄,对曼陀罗花而言却是再美味不过的大餐。
只要吃过一次就会上瘾。哪怕是再甘甜的水源、再明媚晴朗的阳光,也比不过一丝丝“恶”。
它循着气味, 很快走进了医院内部一个阴森的地下室房间内。
夜渐渐深了。
医生们下班离开。夜里的市一医院不见白日的喧哗, 显得格外寂静。
在大厅楼道后方,有着一栋正在重新装修的建筑物, 是曾经的急诊室。这座医院迄今已经有五十多年历史, 翻修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只是平时很少会有人来这后面。
三楼重症病房。
林立轩躺在病床上,用呼吸机吊着。林爸林妈陪在他身边守夜。
待了一下午, 司小夏也准备走了,收拾好东西扭头问司子濯:“你朋友呢?我送你们回去。”
司子濯说:“他可能觉得太闷了,刚才跟我说自己出去逛逛。不用了姐, 你自己先回去吧。”
司小夏不是很放心他一个人, 便道:“你给他打个电话,叫他回来陪你。”
司子濯点头,“我知道。”
在他的再三保证下,司小夏这才离开。
司子濯也跟着走到了外面。他找了个僻静角落,用语音拨通陀正豪的电话。
“喂?你在哪儿?很迟了, 我们准备回去了。”
对方说:“我在6幢楼, 等下过来。”
司子濯:“好, 我在大厅外面。等下我们顺便去吃点东西?”
荼罗:“可以。”
随后电话被便挂了。
不知为何, 司子濯隐约听到了那头传来诡异的咀嚼声。
就好像……陀正豪正在吃着什么东西一样。
他有点茫然, 心想难不成陀正豪自己一个人去吃东西去了?
在原地等了半天, 司子濯都没等到人。他犹豫片刻,拄着拐杖叫住了一个路过的人问:“请问您知道六号楼在哪儿吗?”
那人碰巧是巡逻的保安。用手电筒照了一下他的脸, 道:“就在后面。你打听这个干嘛?”
司子濯忙道:“您能带我过去吗?我朋友在那儿。”
“可以是可以……”保安大概也看出了他的眼神不好使, 嘀咕道:“就是这大晚上的, 你朋友咋跑那儿去了。”
司子濯:“六号楼怎么了吗?”
“没啥,没怎么。”保安显然不愿多谈,领着他就往后面走。
期间路过一个绿化带,司子濯盲杖没探清,差点摔了一跤。保安及时扶住他,道:“小伙子,你看不见啊,还是有夜盲症?”
司子濯说:“我是盲人。”
保安:“哎,这……”
后面的路,就是保安拉着他往前走了,生怕这盲人摔倒。但到六号楼门口,保安没进去,站在门外对司子濯道:“你也别进去了,就在这门口等吧。给你朋友打电话,他说不定迷路了。”
“好,谢谢。”
随后保安便离开了。
司子濯刚拿起手机准备拨打电话,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惊恐女声:“靠,那个帅哥也太吓人了!”
“它吃第几个?”“不知道……”“它身上总有一股花香。”
似是一群人匆匆跑了过来。
司子濯闻言忙叫住其中一个,“你好,请问你说的那个身上有花香的帅哥,现在在哪里啊?”
“……”
对方顿了好一会,旋即笑道:“我刚看到他了,我带你去。”
与此同时。
刚走出不远的保安终究还是没忍住,准备回去跟那个盲人提个醒。
医院都私下传言,六号楼……最近不太平。
他举着手电筒没走几步,就远远照到那个眼盲青年似乎对着虚空说着话,顿时吓得撒腿就跑。
靠!这也太诡异了。
司子濯对此浑然不知。
他跟着那位好心“人”一路踏进楼道,边问:“你刚才说那个有花香的帅哥在吃,吃东西?他吃什么啊。”
对方回答:“小笼包。”
司子濯闻言不禁有些好笑。他说陀正豪怎么悄悄独自躲起来呢,原来是嘴馋了。
怪可爱的。
走在司子濯前方的恶鬼也没想到自己今天运气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