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矢莲没有听他说太多。
“不,要这块。”他直接说道,点了点总览图的角落。
西村看了看,是C1。这块地并不起眼。
他说:“您为什么这么想?”
“三年后,它临近的新区会规划一个新的矿场。”
西村愣了愣,低下头再次审视这两宗地,过了会,他惊呼:“你是说横山矿场?”
“对。”
横山矿场是联合政府宣布的新能源采集中心,是二星开发十年工业计划中的一环。工党的党魁多次出面,为这个计划站台,企图以此博取连任。
矢莲抿了一口水,若有所思,“二星政府马上就在楼市上出台进一步的松绑政策,他们多次承诺解决住房问题,我有消息,他们会在国民限贷方面放宽。”
西村开始恍惚,眼前的少妇——姑且可以这么说吧。
无论他看上去多么的温柔静贞,但他也是八方集团的董事长夫人,所拥有的消息渠道是他难以想象的,这一秒,他突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是谁仰仗谁,哪怕他们只是个人资产级别的服务,但也许他仍只是他手中的一只手套。
压力之下,西村开始认真细细打量这两块地的区分:“我听说他们是在两块地中选一块……可如果不是2098-C1,那入手就没有价值了。”
“——会有价值。”矢莲笃定地说。
他的语气实在是太过确定。西村抬起头,呆呆地望着他。
“啊,”矢莲展开一个温柔的微笑,“是的,你可以认为这只是个猜测。”
西村看着他,没有办法挪开眼睛,半晌,他才有些犹疑地道:“我听说分管社的副社长昂克·金一个月前在家中离奇身亡……”
“我知道。”矢莲静静地打断他。
有这么一瞬间,西村感觉矢莲的瞳孔僵硬了,他像面具一样面无表情。他身上突然爆发出一种冰冷的气质,就好像拉开了距离,架起了一座看不见的屏障。
看到眼前美人幽幽如同冷血动物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西村突然颤抖了一下。
“——我和他的夫人是朋友。”很快,矢莲就若无其事地开口了,他浓密的睫毛眨了眨,嘴角抽动着,“我跟昂克见过几面,发生了这样的事,真是让人感觉非常悲痛……”
在他略显得有些悲哀的清脆声音里,西村的疑虑被抚平了,不知不觉地就替他在计划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字迹。他看着C1地块的动态分割图,有些恍惚,但更多的是激动。
——这么大的公共项目计划,得到了这个内部消息,他以私人的方式也可以提前购入C1区附近相关配套产业公司的基金。
“谢谢你。”矢莲温柔地说,收回在屏幕上的目光。
他亲自俯身,对他鞠了半个躬,“以后的事还要多多拜托您了。”
“您客气了,夫人。”西村赶紧站起来说道。明明心知并不礼貌,但克制没有作用,他的眼睛完全无法从矢莲散发着光晕的粉腮上移开。哪怕自己的性取向一直不是男性,但仍然无济于事。
冒失之下,他不由问出了这个一直想问的问题,“……我一直不知道,您为什么不通过八方集团的关系,而是委托我这样的个体经理人代理呢?”
他其实是好奇,在一个男人权势滔天的情况下,他得给出多少宽容,才会允许没有任何家世可言的小妻子在外面这么做。他对那位黑泽家主和眼前这位美人的相处方式感到更为好奇了。
但刚问出口,他就后悔了。这样侵犯雇主隐私的提问,未免太不专业了。
“噢……”矢莲说,看起来微微有些困窘和赧然,他用一种委婉的口气说话,“我是内宅出身,因为黑泽家族理事会的缘故,行事多有不便……”
可以想见,西村心想,财阀家族会对于他这种出身卑微的主母多有防备,这是家主的宠爱也没法抹去的日常细节。
明明是很普遍的故事,但对于矢莲略显得窘迫躲闪的眼睛,他突然无法做到像平日那样完全冷漠视之。
矢莲在刚刚还是个充满笃定的权贵夫人,在这一秒,却突然是一个落寞而手足无措的美人。他像是一本合拢的书,泄露出的一点情绪都让人想抓住,在心里回味。
“况且我没有那么多专业知识,有您的帮忙,我也就放心很多。”
矢莲突然抬起眼,恳切地张着美丽的睫毛,微微凑近了他。
西村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气。一种幽兰。他的睫毛非常浓密,像是两排能绞死人的植物。漆黑的瞳孔微微翕动着,两条隧道深邃的光晕,彻底包拢了他。
西村在里面看到了自己扭曲的倒影。
“我会为您做一切的,夫人。”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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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娃的表字像根草 泪目
老二以后会好起来继续妈宝的
第11章 十一/迫吻
无人的私人医院顶层。
“抱歉。”
矢莲忽然站了起来。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他说,仓皇擦了下眼角。
“我不该要求你为我做什么,我明明比你年长。”矢莲对黑泽崎笑笑。
黑泽崎顿了顿。
他从刚刚对眼前人升起的怜惜欲中,还没作出反应,就看到他瞬间恢复了那套疏离又无可指摘的继母做派。
如果是别的男人大概只会苦笑,并且钦佩矢莲的风度,但对于黑泽崎,几乎有一股无名怒火很自然地从他心里窜起。
他方才想的是,遵从本能地伸出手把矢莲抱在怀里。
然后告诉他,当然了,我父亲那样对你,我会对你更好的。
如果他逼迫你,我还可以,还可以…
还可以什么呢?黑泽崎从来没有面对这类欲望的经验,他一时竟然有点茫然。他不知道,爱欲竟然会像洪水猛兽一样,如此汹涌地打开他心脏里的笼子。
明明矢莲并没有廉价地把自身那种脆弱全部打开,就露出了一线裂痕,似乎是在欲说还休地,等待着有人去修复。
他明明就……
矢莲是不知道他的想法,还是一种以退为进?
他看着矢莲自如地整了整衣服,然后走了过去,在病床边,温柔地注视着幸沉睡的脸,抚摸着儿子漆黑的头发,再掖了掖被角。美人侧斜着身体坐在床沿,从脊背到臀,不经意间弯出一个极其优美的弧度。
黑泽崎面无表情地看看幸,又看了看矢莲。
他可以确定,矢莲知道。他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挑起了他的欲望。
他黑泽崎本来只像艘停靠自由的船,无意在这大家族基调浓暗的码头久留。被撩拨无法,要伸手想抓住的时候,这缕香风却又轻飘飘地逃离了。
矢莲对黑泽昴,是作为妻室服侍温柔的态度;对黑泽幸,是寄予厚望、全然掌控的严母形象。
唯独对他,是暧昧,是模糊,是明明暗暗,要观望要计算,在分界线上游走。
他时而把他看作孩子,幸的哥哥;时而又看作男人,黑泽昴的继承人,整个家族未来的倚仗。
既然他进退有理,那他就照单全收。
他既可以做儿子,又可以做丈夫。
黑泽崎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矢莲,“夫人。”
矢莲的背影顿了顿,大概是听出了这句称呼中的情绪,美人转过身看他。
黑泽崎的视线向下扫,从他稍显疲惫的脸色,略带青色的眼下,到饱满的唇珠。
他凑近,像头年轻的狼一样,迅速地俯身,捏住了他的脸颊,吻了下去。
矢莲的嘴唇被他含住,狠狠吸吮着。
他的继母像完全没有料到一样,猛地睁圆猫一样的大眼睛。睫毛颤动,仿佛一只被人猛攥在手中的蝴蝶。
高大的体型带来的压迫感极其明显,几乎将年长的人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这是个非常霸道而随心所欲的吻,充满着进入和攻掠的动作,仿佛一种性爱简略化的把戏。因为另一个人毫无经验的缘故,并没有他父亲那么成熟、那么富有技巧性,但那种年轻男性特有的魄力,和本能般的冲劲,更拥有毫无顾忌的侵略性。就像一把燃起的火苗,让情欲在两个人相连的唇齿间肆无忌惮地游走。
紧贴的距离,能听到两个人的心跳声。矢莲的体香终于在鼻尖打开了。黑泽崎食髓知味,他叼着他柔软的双唇,像是要把眼前的人吞了进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有一个世纪,又像只是短短一瞬。
心里有个声音在喊着,这就是他想要的。
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在他弟弟的病床前,他强吻了父亲的继室夫人,自己名义上的母亲。
始于春日,也如同春梦。这是逾矩真正的一场开始。
“唔…”
医疗仪器偶尔的嘀声都成了点缀的背景,就在这时,黑泽崎听到矢莲喉中溢出的闷哼。
眼前人的鼻尖慢慢涨红了,像是有点呼吸困难。他修长白皙的手背无力抬了起来,慢慢推在他的胸膛上。
但这个动作比起坚定的拒绝,更像是一种无力的欲拒还迎。
舌头最后在柔软湿红的口腔里搜刮了一番,然后,黑泽崎退出了,离开时,还惩罚似的狠狠吮吸了一口他的下唇。
他的手放开矢莲的脸颊时,轻轻在颊边那颗小红痣上意犹未尽地揩了一下。
“别介意,夫人。”黑泽崎歪了歪头,似笑非笑盯着矢莲脸颊上被掐出的红痕看。他脸上出现了那种特有的漫不经心、甚至带着几分不羁的顽劣,正像是他从前赢得比赛时,会在公众面前露出的表情。笃定而自我。
他似乎就是这么个难惹的天之骄子。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就这么夺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要撩拨,就必须有偿到什么。
“——这只是母子的友好接触而已。对吧?”黑泽崎戏谑地笑道。
说完这句,黑泽崎重新凑近了英俊到令人晕眩的脸,表情相当冷漠,但如果仔细观察他的眼底,会发现那里面埋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滚烫的光。
像是年轻人那种带着荷尔蒙和冲动的情愫,在各方面有意无意的推动下,慢慢发酵起来。
终于不可忽视。
“被大儿子在二儿子面前强吻了,滋味如何?”他道,随意瞥了沉睡的黑泽幸一眼,然后转回视线,锋利的下颌微微紧缩。
从观者的角度,是个捕猎者一样舔舐唇齿的动作。
“矢莲,”就在两个人的气息都还没有平复的这一刻,黑泽崎突然眯起眼,他走近矢莲,低声第一次叫出了他的名字,“——你想清楚了。”
他们的目光碰撞着,这仿佛是一个漫不经心的警告。
“……”
看到矢莲不敢置信的脸色时,黑泽崎笑了笑,他转身,捡起地毯上的头盔,堪称干脆利落地打开房门,大踏步走了出去。
年轻男人的脚步声很快就远去了,电梯门开启的细小机械声传来,倏尔,所有声音都慢慢消失在这一层。
昏暗安静的室内,矢莲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捂着被咬得泛红的嘴唇,怔怔看着前方,像是被这直接大胆而富有侵略性的举动震撼了,还没有反应过来。
随意碰了碰一头小狼,结果这只兽扑了上来,得寸进尺,非要尝一尝奶水才罢休。
半晌,美人才用手盖住了半边脸,叹气似的无奈笑了一声。
唇瓣上残留的水意,和眼底流转的氤氲水气,让整张清美的脸看起来更加动人。
“……幸。”
矢莲转脸,嘴角勾起,抚摸着亲生儿子的头发,轻轻地呼唤他,但面色微微凝住,就好像在想另外一个人。
不过几秒钟,他便重新自若而柔和地微笑道,“…真是简单,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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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没有到最新时间线。
一顿推拉之后攻才会发现矢莲勾引他的时候竟然还有别的男人(不管是自愿还是其他苦衷)到时候就……
小狼狗几把比钻石硬,为妈的身体默哀一下,毕竟我特别喜欢美人受被干得崩坏的梗…
第12章 十二/夜幕
进病房前,黑泽昴让跟随的秘书和保镖都站在外厅里。
他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矢莲坐在床边长椅上,在看着佣人刚给幸喂完粥,正收拾餐盘。看到黑泽昴进来,佣人赶紧问好:“大先生。”
黑泽昴随便抬了下眼皮,打量了一会儿子,眼神就回到了矢莲身上。
佣人无声地退了出去,男人才不紧不慢地渡到矢莲旁边。
“陪护两周了,也该回去了吧。”他低声道。
矢莲的眼圈红红的,像是被刺伤了。
“好了,”黑泽昴说,宽慰地抚摸着他的脸,“这不是你的错。”
“……”
矢莲坐在床沿,他抬起手腕,叠住男人覆在他脸上的手掌,仰视着黑泽昴,哀求似的看他。
他的嘴唇微张,顺滑柔软的一头黑发,都稍显凌乱地堆在雪白的脸颊侧,让整个人看起来几乎是透明的。没有往日展露的高贵和温柔,反而多了几分脆弱的意味。
这个瞬间,他看到了十年前的矢莲,漂亮,惶然,像一头时刻嗅着的小母鹿。蹩脚地当着大人,在床上伺候熨帖,连走路都没有声音,像养好的容器,但只有抬眼的时候,才能看出这个年轻美人眼底跳动的欲望。
给他一切,让他成为自己的东西。
黑泽昴的视线高深莫测起来,过了半响,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