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无论有多社牛的人遇到这种场面也多多少少会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更别说是书澄这种脸皮很薄的小章鱼。
羞涩的同时书澄还品出点开心。
他尝试着学习郁尧的发音,成功但不太娴熟地复刻读出自己的名字。
嘿,书澄傻笑了声,虽然他只学会了这一个词,并不清楚他的名字在人类的语言中具体有着什么寓意,但至少听上去很不错。
小章鱼的轻笑终于吸引了郁尧的注意力。
他停下自己低声念着的“书澄”二字,一双漂亮的暗金眸子关切望向名字的主人。
书澄干脆缠上男人的大腿,眼睛眨巴眨巴,像是还有着什么请求。
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念之后书澄对于学习人类的语言就没有那么迫切了,断腕处的伤口此时开始隐隐作痛,就像是一根线牵动着书澄的心。
好困哦。
书澄打了个哈欠。
短短的一个下午发生了太多,他迎来送走了发.情期,还受到了不少惊吓。
书澄现在好想睡觉,但是他一个人不太敢。
昏暗的海水是最好的床铺,书澄习惯了被海水包裹着睡去,可如今他跟着郁尧来到了岸上,这里可没有他喜欢的海水。
即使那蓝色的小水球仍然包裹着他,书澄还是觉得不得劲。
可能是有些认床。
望向郁尧坚实的胸膛,书澄鼓了鼓腮帮子。
那个,他好想郁尧陪自己睡觉。
对上小章鱼期期艾艾的目光,书澄还没来得及开口,男人漂亮的手便伸出来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沾上一点透明的粘液。
看得出来小家伙是没那耐心去好好学习语言了。
郁尧也不在意自己刚做好的准备工作付之东流,他愿意包容书澄。
小孩总是会想一出是一出的。
但他不会主动去开口,无他,只是想看小家伙用柔软的声音向自己提出请求。
见郁尧次次好用的“读心术”失灵,没有第一时间get到他的意思,书澄瘪瘪嘴,只能搅着两只触手不好意思地说:“你能不能和我睡觉呀……”
说完连忙垂下头不去看郁尧的反应。
呜呜他都是一只长大了的章鱼了,怎么还会有脸要郁尧陪自己睡觉的啊!
好丢脸!
以前在章鱼家族他都是缩在海螺壳里面自己一只鱼过夜的,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书澄忐忑无比,内心有两只小章鱼在不停打架。
天使小章鱼告诉他:“你可是刚刚上岸,害怕本来就是正常的,要郁尧陪着睡觉有什么!”
恶魔小章鱼大叫:“书澄不要脸!章鱼怎么能和人类一起睡!这样你永远也不能变强!”
啊!书澄眼角挤出两滴泪水。
见郁尧半天没回应,书澄忍不住哭唧唧抬起头去看他。
不管心底如何纠结,他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诉说着自己想和男人贴贴的欲望有多么强烈。
书澄迷迷糊糊地就听信了这个魅惑的声音,蓄着泪水爬到了郁尧的脖子上,再差一点触手就能摸到他薄凉的嘴唇。
以为郁尧这个寡言的闷油瓶子又要不说话了,书澄干脆一狠心再往上挪了点,两条触手正好搭在他的唇瓣上,将郁尧的嘴封起来。
不爱说话就别说了!
趴在郁尧下颌处的书澄即将心灰意冷之时,他察觉到自己触手下方传来的轻微振动。
爱心小吸盘一张一合传达着它们的喜悦,书澄仔细感受了会,眼睛一下子亮了亮。
好像是……“好”的口型?
书澄一高兴,黏糊糊的触手扯了根郁尧的银白色头发下来。
他连忙放开自己禁锢郁尧嘴唇的那两条触手,用期冀的眼神想郁尧再说一遍。
书澄等了好久还是没等到那句“好”。
哎,人类的心还真是复杂搞不懂,明明答应了却又开始不说话了。
书澄小心翼翼打量着郁尧的神情:看上去没有不开心啊。
他不知道自己简简单单一句话在郁尧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这小东西问能不能和他睡觉……
郁尧好笑又好气的用牙齿磨了磨舌根,觉得自己真的要好好给书澄教一教说话时的用词。
之前取昵称时“金主”这种人类传到海底的词汇也就算了,可能是传递过程中意思出现了偏差,小家伙不懂也是情有可原,再说书澄也没有天天用这个词来称呼他,郁尧就没有再提。
可“睡觉”就不一样了,无论在人类世界还是海底都是最常用的几个日常词汇之一,书澄竟然能轻而易举地说出要和他睡觉。
就算海底再愚笨的小鱼都知道睡觉有两个意思,天生聪明的章鱼却瞎用。
如果先和书澄成为朋友的不是自己,那书澄是不是也会向别人提出想一起睡觉的请求?
郁尧捏捏手指骨节,口中蠢蠢欲动嗡动着的“好”最终只是发出了半个音节。
他突然清醒过来:
对小章鱼来说,人人都会沉溺于他的美丽漂亮,所有人都会对他很好很好,他郁尧没有什么特殊的,只不过是先人一步成为了书澄认可的朋友。
但他终究无法拒绝书澄。
避开小家伙满含期待的目光——他不舍得这种希冀在自己身上落空,抿着唇带着书澄走向床铺。
这是郁尧在这个贫民区所能找到的最好的房子了,可即使是这样装潢也十分简陋,卧室里的床仅仅只能容纳一人休憩。
郁尧这个在人类中非常高大的身材若是躺到这张小床上会显得极其逼仄。
书澄扒在郁尧脖子上的身子悄悄挪动换了个方向,他朝前面探出目光,看到了这张小小的床。
对于郁尧来说狭窄的小床换给书澄就是一个庞然大物。
郁尧已经在床沿停下来,想将身上的小章鱼抱下来放到床上去。
书澄缩缩脑袋,扒着男人脖子的吸盘吸得更紧了些。
但小章鱼怎么可能抵得过巨龙化身的人类的力气,书澄还是被那只修长的手拉下,不情不愿地被塞进了被子里。
海底来的章鱼分外不适应这种盖着东西的感觉,书澄努力忍受了会还是憋不住爬出了被子。
好难受,好重,好窒息!
人类都是盖着这种东西睡觉的吗,书澄受不了。
郁尧正在解开军装上的几条黑色皮带,一转头却发现床上的小家伙不见了。
目光娴熟地往地上扫,果然发现了透明发光的书澄。
深色外套内规整穿着的白衬衫方解了第一个扣,墨色领带仍束得严实,郁尧随手将外套搭在一边的椅背上,俯身让小章鱼爬上自己的手。
安全感一下在周围的空气之中蔓延,书澄揉着眼睛,困意让他讲话都有些糊里糊涂。
一个人在陌生环境里睡觉的难受感终究战胜了疲倦,小章鱼嘟囔着:“我要和你睡觉……”
见男人暗金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怔忪,书澄习以为常。
他又黏黏糊糊的重复了一遍:“我,要和郁尧睡觉。”
表达完诉求,书澄所剩无几的理智被困意打败,小小一个的漂亮章鱼一头栽倒在男人的白衬衫上。
隔着布料用触手揪着郁尧胸口的小红点。
作者有话要说:
揪咪咪头(笑
第25章 哇
书澄才不管自己揪住了个什么东西。
他只觉得这个小红点非常适合自己吸盘的大小,握着刚刚好。
刚刚陷入梦乡的他甚至用另外的触手往郁尧身体那侧也探了探,试图找到第二个小红点。
军用制服的料子很扎实,但还是被小章鱼的触手扯出了皱痕。
郁尧磨了磨牙根,加快了解开领带的动作。
长指随意扣进带结,小臂带动手指向下拉动,带有暗纹的领带便自然解开。
他随意将带尾搭在刚脱下的军服外套上,从衬衫下端开始一颗一颗解开纽扣。
小章鱼趴在正数第二第三颗扣子的位置,就算进入了浅眠也仍旧不安分地用触手拨弄着他胸口的小红点。
怕动作幅度太大吵醒刚入睡的书澄,郁尧干脆不再去脱这件衬衫,只是单纯地解开纽扣使自己的肌肉放松下来。
小家伙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一起一伏地呼吸着,郁尧的心跳漏了两拍。
他低头静静去看书澄的睡颜,银白发丝从背后垂落到胸口,给睡梦中的书澄带来点痒意。
书澄伸出触手去抓住这缕发丝,小小的一只腕足卷曲着将男人的长发拢到一起,安心地握住。
这让书澄觉得自己好像还在海底,于不知不觉中揪住一株海藻,睡得更加安稳。
郁尧虽习惯人类的形态,但他骨子里实际上仍旧是一条巨龙,他也不喜欢盖着被子睡觉。
再加上胸口出还趴着一只呼呼熟睡的小章鱼,他最终只是扯过被子的一角盖住了下半身,将书澄露出来给他一个舒服的位置。
*
跟郁尧单独呆了两天后,书澄学会了不少人类的语言。
即使他在“说”这一方面还是不太行,但现在书澄至少能够听懂不少日常会用到的词汇,连带着看电视也能看懂很多以前不理解的剧情。
书澄终于知道占据了整个屏幕的那对人类男女并不仅仅是好朋友,还是以后要生小宝宝的关系。
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间可以做的事情自己和郁尧不能做——不都是朋友吗,生不生宝宝有什么差别。
每每他向郁尧提出这个问题,男人总是叹出一口气,拿起茶几上的儿童语言绘本再多念几个词语给他听。
书澄渐渐被知识堵住了嘴,虽疑惑但不说。
书澄以为今天也是一个普通的日子。上岸之后的每一天郁尧都为他准备了新鲜的海鲜吃,大部分都是淡水鱼,但有几顿也吃了书澄以前经常吃到的深水物种,不过肉质都要更好一些。
他正期待着今天中午又会有什么新花样,郁尧却穿上了军装,一身规规整整的打扮像极了那天他上电视的样子。
书澄揉着自己小声鸣叫的肚子,将领带压到身体下面,团吧团吧揉成一团,再用触手将其缠绕住。
他警惕地抱住领带,封锁住郁尧接下来的动作,问道:“你要去干什么?”
话语中深深透露出不想郁尧走的意思。
见小章鱼这副缺乏安全感的样子,郁尧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心底酝酿出几分懊悔。
书澄不完全信任他了。
郁尧轻咬舌尖,轻微的疼痛将他的神志拉回正常。
他已经在军方视线中消失了两天多,若是再不出现,他们就会起疑心——
事实上从郁尧消失的第一天起军方就发动了隐秘的力量开始搜寻他。
只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位以上位者之姿,在极短的时间里征服了大众的年轻新起之秀会藏匿在这么一个贫民区之内,同他捡来的小章鱼生活在一起,定时定点地用最好的食物投喂他。
他必须要适当露出一些破绽了。
书澄断腕处的伤口也已经愈合,正在慢慢长出新的交接腕。
新生的触手虽稚嫩但也坚韧,比起以前更加有鲜活的生机,是经过宝石能量浸润过的。
小章鱼在海底时吸收的宝石能量也差不多快消化完毕,书澄一天比一天有活力,嗜睡的症状也一天天减少。
差不多到时候了。
用长指揉揉小家伙的黏糊糊脑袋,郁尧勾了勾唇角:“要不要去更好的地方?”
更好的地方?
书澄脑袋里的问号转了个圈,这才想起来是指郁尧在自己发.情奄奄一息的那天对他做出的许诺。
原来郁尧不是在给他画大饼!
书澄环顾四周环境——其实他觉得这个小房子就已经算得上很好的环境了,虽然跟广袤的海底比不了,可这里到底是人类世界,有单独的空间就非常棒了。
最近他看的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男女主甜甜蜜蜜缩在像这个房子一样的小房间里造小孩。
想象不出更好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总之郁尧没有抛弃自己的打算,书澄愉快点点头:“好耶!”
他这才想起来将被他占据的领带换给郁尧,可这领带早就被他缠得皱皱巴巴,不好看了。
书澄顿时内疚起来,低下脑袋不敢去看郁尧。
他羞愧地用其余几只触手拨弄两下身下刚长出来的交接腕,努力用对角线的触手将领带扯开一些,试图消去布料上面瘢痕般的印记。
男人冷白的手却直接伸过来,取过仍有皱痕的领带,毫不在意地往他修长的脖子处系。
书澄被这猝不及防的举动吓了一跳,眼睁睁看着郁尧衬衫最上方的纽扣被长指系好,凸起的喉结被墨色的布料衬得更加禁欲。
郁尧取来军帽,没有束起他的长发,随手一扣看上去都有一种将军的气质。
黑色帽檐压住他银白的发丝,鲜明的对比让书澄不由愣了愣。
小章鱼不受控制地出声:“哇……”
男人眸子里不知什么时候敛上了难有的笑意:“哇什么?”
书澄从他的衣角慢悠悠爬到胸口,触手抓住一颗亮亮的六芒星徽章。
他学着郁尧平常的样子答非所问,摇摇脑袋说:“走吧走吧,去那个更好的地方。”
郁尧被书澄勾得心痒痒,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说话的方式是不是有些欠揍。
小章鱼学会这招后用在自己身上颇有些欲擒故纵。
郁尧抿着薄唇,捉住书澄向继续往上攀爬的触手,压低了嗓音重复:“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