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轻言之风似烟萝] 军妓(第二部)倾尽天下(男穿女穿男)+后记 BY: 草草~
文案
他为了一个人,宁可倾尽所有只为挽救他的生命;
他为了一个人,宁可背负骂名,成为蹿朝夺位的乱臣贼子,也要拥有他的一切;
他为了一个人,宁可编造善意的谎言,只求能将他留在身边……
他赵廷灏,这辈子只爱宋越一人!
当真相揭穿,所有的爱恨被付诸流水。
面对宋越决绝离去的身影,赵廷灏又如何挽回
01
很长的时间里,他觉得自己回到了母亲的羊水中,平静、温暖、安详,将俗世凡尘隔绝在外,一切喧嚣都不会再影响到他。
他就这样,睡了很久很久。
直到有一天,血液如遇春的冰凌解冻开来,当生命之泉再次涌动的时候,他开始感觉到黑暗、寒冷,还有一丝丝的恐惧。
疼痛的感觉越来越鲜明,他感觉到自己快要苏醒。
但他下意识的不想睁开眼睛,因为记忆的碎片已无法拼凑。
他知道自己在逃避某些东西。
那些东西是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
恍恍惚惚地介于半梦半醒之间,直到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呼唤他。
一声又一声的,从不停歇,低沉而有磁性。
声音包涵着太多的情感,压着他的心,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仅有的思绪刚要涣散,就又被那声音拉拢回来,聚成一团。
在清楚地听到那人叫的名字时,他不由自主地扇动了一下睫毛。
冰冷的手立即被一股温热包围。
他很喜欢这种温度,就像他沉睡时母亲的感觉。
微微弹动了一下手指,那温度就更炽热起来,似乎还带了点薄汗。
他身上很冷,于是更不愿意让手上的温暖离开。
于是这温暖,便陪着他,度过了数天。
当他终于真正睁开双眼的时候,其实也和没睁开差不多。
虽然意识清醒了,但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之中,但肢体的感觉是那样的清晰,短路多时的思维开始运转起来。
他又听到了那个熟悉又温暖的声音,正是那个声音,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叫着两个字:“宋越”……
刚清醒的他很虚弱,总是要在别人的搀扶下才能坐起身子。
在他真正恢复意识的那天开始,他似乎总是被那个人抱在怀里。
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淡淡的,带着些贵气的龙涎香。
他的眼睛看不见,所以嗅觉和听觉都很敏感。
刚醒来的时候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也没办法去知道身边的人是谁。
但那抱着他,总是叫他“宋越”的人,莫名地给了他一种安全感,没来由的安全感。
在那个人的怀里,他总是睡得很安稳。
待到他终于能说话的时候,他问那个人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是谁?”
那个人用他熟悉的声音回答:“我是廷灏,赵廷灏。”
他苍白的手抓了抓手感很好的锦被。
“那,我又是谁?”
那个人用手松开他紧握着被子的手指:“你是宋越。”
果然。
他咬咬下唇:“你是我的亲人吗?”
他觉得那个人,或许是他的大哥,或许是其他长辈,也或许是至交好友,那样无微不至的照顾,总是让他心存感激的。
“我是比你亲人还要亲的人。”
他不明白,没有焦距的眼中闪着迷惑。
那个人轻轻挪了挪身子,将他的头按到自己的胸膛上。
那是宽广的胸膛,有隆起的坚实胸肌,心脏铿锵有力地跳动着。
他感到自己的唇被湿热地包围起来。
“你……”
他有点诧异地捂着自己被吻了的唇。
虽然记不住那些前尘往事,但他还是明白,两个男人在一起总是不太对的。
但很神奇的,他对这个吻,有惊异,却无排斥。
他垂下眼眸。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那人的手替他一下一下地捋着长发。
“没关系,慢慢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很多。”
静静地听着那人磁性的嗓音,他又想睡了。
刚清醒的他,身体总是虚弱,对睡眠的要求也高。
但无论自己什么时候醒来,他总是可以见到那个人。
他喜欢用手指触摸那个人的轮廓。
那个人有饱满的天庭,高挺的鼻梁,薄而有棱角的双唇。
就算看不到,他也知道那是一张鬼斧神工的脸。
完全找不到过去的他,像无边的湖上漂着的一叶浮萍,在好不容易靠到岸边的时候,便再也不愿离去。
他不知道那个人是做什么的,但是感觉他似乎很有钱,很有势力。
因为穿在他身上的衣服,不用看也知道是绝好的料子。
他用手抚过的那些繁复的绣工图案,没有一天是重复的。
总是随传随到的下人恭谦到让人害怕,有时候就是他自己不小心打破一个东西,那些下人也会惊慌失措地去领罚。
无形中,他总能感觉到那人身上散发出的威严尊贵之气。
于是他很好奇。
他曾问过那个人是干什么的。
那个人吻吻他的额头说:“我是个商人。”
他笑道:“那你定是富甲一方的了。”
那个人笑而不语。
“我怎么会睡了那么久?”
那个人顿了一会,幽幽说道:“你贪玩,自己骑马出去踏青,马不知怎么回事受惊把你摔下来了,你便一睡不起了。”
语气中有淡淡的哀怨,似乎在责怪自己抛下他一个人,如此之久。
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愧疚。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那人温热的手抚上他的脸。
“没关系,罚你以后都陪着我。”
他隐约觉得他自己确实是爱着那个人的,那个人的肢体接触没有让他感到厌恶,反而,很眷恋。
“这种宁静的生活,很好。”
他像猫儿一样伸了伸上身,又蜷缩起来,窝在那个人的怀里。
“那就这样过一辈子可好?”那个人的气息拂过耳际,引起他身体微微的战栗。
“嗯。”
他又有点迷糊了,也没想,便答应了。
他的身子渐渐好了,想不好都很困难。
每天严格搭配的均衡膳食,昂贵的珍贵药材,让他瘦如扶柳般的身子开始饱满起来。
但他的眼睛还是看不到东西,现在暂时还没办法下地行走。
他问那个人:“为何执着于这样一个残破的人?”
那个人圈着他的腰道:“在我眼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你完美。”
心中暖暖的。
“难道我皮相还不错?”
那个人帮他披上蚕丝披风。
“自然是不错,虽然还苍白了点,但你比赤阳还要火红的头发,还有眉间的那点朱砂,我真是,怎么看都不够。”
他好奇地扯扯自己的头发。
“我是番邦人?”
那个人心痛地将他的手拿下来,替他拨好乱了的发。
“不是,你是天朝人,你只是生病了,所以头发颜色变了。”
那个人似乎不太愿意他想起过去的事情,将他打横从床上抱了起来。
他被那人的动作惊到了,伸手揽着他的脖子。
那人发出性感的低笑。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恼,脸上的热度也有点高。
“干什么呢?”
那人的长发掠过他的脸,痒痒的。
“荷花池的花开得正好,带你去散散心。”
感觉到那人抱着他走了有一段距离,渐渐地,空气中已经可以闻到荷花的芳香。
他感觉自己被置于轻轻晃动的扁舟中,身下是精美的软塌。
那人轻声吩咐了一句,船便慢慢前行。
一路上,他能听到船身碰触到茂密的荷叶发出的悦耳声响。
有时候,荷叶上的水珠还会溅到他的脸上、身上,凉凉的,很舒服。
那个人说这是个“池”,但他总觉得这“池”似乎很大,叫做“湖”可能更贴切。
水面几乎没有波浪,船行进得很平稳。
偶尔会吹来一阵风,夹杂着清新的味道,让人感觉很精神。
他支起身子,让脸对着风的方向。
发丝轻扬。
他叹了口气。
虽然很怡人,但他总是感到有点怪怪的。
那人很敏锐地观察到了,轻拥着他让他靠在怀里。
“怎么了?吹了风不舒服?”那人问道。
被那人一问,脑海中奇异地闪现出几个朦胧的画面。
那是一片漫天飞舞的黄沙,远处似血的残阳,高扬的号角声回荡着,远处传来一阵阵整齐的行进声。
他忽然感到头痛。
那人抱着他,手臂的肌肉都紧张了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大概对着那人的方向说道:“别担心,我没事,只是……”
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那人心疼地亲了亲他的太阳穴。
“只是好像不习惯这样的风。”
感觉到那人身体的僵硬,但当时的他没太意识到,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什么。
“我记忆中的风,好像要更凛冽一些,是夹着沙粒的,寒冷的,刮到人脸上,生疼。那种风,好像还带着种淡淡的血腥的气味。”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明明就是不好的风,我怎么会想起这个呢……”
空气中仍然是花朵的甜香味儿。
那个人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向船夫下令回岸。
感觉到那个人的语气不善,他有点担心地问道:“怎么了,不继续赏花了吗?”
那人转过身,对着他的时候,永远是那么温柔。
“你今天不舒服,下次再来可好?”
那人将他抱起,他窝在那人胸前点了点头。
只是很久之后,他再也没有机会去那个荷花池。
等到夏天都快要结束的时候,他无意间想起这段小插曲,随口问了问下人。
“荷花池?”下人诧异道,“那荷花池早就被府主给填了,您不知道?”
他心中也满是疑惑,好好的荷花池怎么就填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便没往心里去。
过了没多久时间,那人就处理完每天例行的公务,回来陪他了。
“需要空腹服用的药吃了?”
一旁传来丫鬟跪地请罪的声音。
他赶紧摸索着将那人的手臂揽了过来。
“别怪她,是我不想吃而已。”
那人因为他的这个小动作,语气改善了很多。
“以后公子不按时喝药,迟半个时辰你便去刑房领十鞭。这次公子给你求情便算了,下不为例。”
丫鬟千叩万谢地退下了。
他第一次感觉那个人的强硬,有点不太适应。
那人拿起盛满汤药的碗,舀起一勺,递到他唇边。
他偏过头去。
“闹脾气?不喝?”
明知自己是典型的别扭心态,但他就是不想喝。
那人又将勺子递了过来。
“平时随便你怎么闹,但不可以拿身体开玩笑。”
他闷闷到:“我身体很好。”
那人听言叹了口气,忽然沉默下来。
他以为那人被自己惹生气了,转过头来想探探他还在不在。
刚伸出去手,便被扯进那熟悉的怀抱。
“你……”
话还没说完,唇便被那人擒住。
温热的药汁从那人的嘴中哺下来。
他挣扎了一下。
那个人的手非常有力,将他箍得动弹不得。
下颌被那个人微微捏开,汤药无法避免地溢出一点。
他惊诧又被动地将大部分药汁吞了进去,咽得太快,还被呛了一下。
那人帮他顺了顺气,仍然是一副不可转圜的语气。
“剩下的药,是自己喝还是我来喂?”
脸上很烫。
他乖乖地接过碗,将剩下的苦涩咽进了肚子。
那人满意地将空碗接过,温热的舌将他残留在嘴角边的药汁舔掉。
看着他瞪大了眼睛的样子很可爱,那个人又发出轻笑。
“你!”这次他是真有点恼了。
没等他有机会说什么,他的唇便又被那个人抢了去。
那个人霸道的舌伸进他的口腔,满是霸气的掠夺着。
那个人的一只手抓着他的手,他的腰被那个人的另一只手扶近,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那是一个温柔而深长的吻,两人的呼吸都有点乱了。
脸上的红晕偷偷地泄露出他的情动。
他心中很紧张,脸上虽是羞赧,但隐隐地感觉到会有些事情会发生。
结束了深吻,那个人忽然将他与自己的身体拉开距离。
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吩咐人传膳进来。”
有点微微的失落,但他同时也松了口气。
那个人离开了一会之后又进来陪他用了晚膳。
02
夏天在北方总是短暂的,时令很快到了秋季。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随便哪个地方都会有热闹的庆典,天朝人称之为秋祭。
从春天开始忙碌,终于在短暂的金秋能消停下来享受成果,人们的脸上总是带着幸福的笑容。
天朝今年是风调雨顺。这是在景德帝登基之后经过大刀阔斧的改革,精简官僚机构,振兴农田水利之后的又一个好年景。
不过身在深宫宅院中的宋越并没有感受到民间欢乐的气氛,虽然熏风已经转凉,他仍是安静地呆在屋里,从不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
那日,宋越在宫人的搀扶下移至后花园晒晒太阳,腿上躺着一只懒洋洋的波斯猫。
这种有着阴阳眼的纯种猫儿是波斯那边进贡过来的,娇贵得很,不轻易近人,但奇怪的是特别粘宋越,赵廷灏便索性送了那猫儿给宋越解闷。
宋越看不见猫儿的样子,虽然觉得它皮毛的手感奇好,但也未曾想过是这样名贵的动物,便也像对平常小动物那样对它。
赵廷灏进入后花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在斑驳树影下,有着火红头发的人儿闭着眼睛在贵妃椅上打盹,纯白的猫儿蜷成一团卧在他腿上。太阳有点刺眼,猫儿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儿。
赵廷灏轻步走过去,猫儿听到声响,抬头看到是赵廷灏,便识趣地跳下宋越的大腿跑开了去。
被猫儿的动作吵醒,宋越闻到空气中熟悉的龙涎香。
他支起身子,“你回来了。”
身子很快被换了位置,从贵妃躺椅移到了男人的怀里。
宋越本不是太适应这种亲昵的行为,但久而久之的抗议无效之后便也接受了。
“今天好像没什么精神?”
男人的手捏了捏他的后颈。
他揉了揉太阳穴答道:“好像最近有点睡太多了。”
男人沉思了一会,“不能老呆在这儿,得陪你出去走走。”
宋越挺吃惊的。赵廷灏向来很忙,在他面前很少提出游的事,加上他自己不良于行,出去也只会给别人增添麻烦,所以宋越心中虽有过这种想法,但从来没有提过。
“外面弄着秋祭,热闹得很。今年收成不错,民间戏台子搭得也多。”
“民间?”宋越笑道:“你这词用得跟皇帝似的。”
男人干笑一下,将话题扯开。
“我去吩咐一下,黄昏的时候出去正好,正好能赶上灯会。”
宋越微笑地点点头,男人将他抱起来送回厢房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