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中的利剑朝宋越飞射过去,扫过宋越的脸颊,穿透了厚重的门。
几缕青丝落地,宋越的脸上溢出血红。
犹如泪,滴落在地。
“我叫你滚出去啊!滚!滚!!滚!!!”
男人怒吼着,原本就不定的气息更为紊乱,口中竟溢出鲜血。
宋越这才反应过来。
他抓起地上的衣袍,随便披在身上,转身出门。
正好上官云已经将吓晕了的女人处理好,赶回来查看情况。
看到上官云,宋越用手挥了自己几个耳光,让游离的精神重新集中过来。
“赶快叫人准备冰水送入寝宫里,要快。”
看到向来冷静的宋越露出这般神情,上官云知道这次真是玩大了。
如果连宋越都安抚不了皇帝大人的怒气,这朝廷上下甚至是黎民百姓,搞不好都要遭殃。
扯住要往外走的宋越,“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将军您最好先回避一下。”
知道自己的存在只能更加刺激赵廷灏,宋越看着上官云忧心忡忡的眼神,只能木然地点了点头。
行尸走肉般地走回偏殿,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的都是男人狂怒的、不能理解的眼神。
就算是在决堤事件后重逢的那次,他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赵廷灏。
被最爱的人所背叛--
在赵廷灏看来,他再次成为了天朝皇族传宗接代的生殖工具。
宋越竟然可以让别人分享自己。
宋越是他的全部,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这种利用。
……
宋越太清楚赵廷灏心中所想。
但这件事情是自己决定好了的,一旦踏出第一步,便不能回头。
他与赵廷灏之间的裂缝,不知道还能不能再修补好。
宋越将自己摔在床上,看着高处绝美的纱帘。
门外阵阵寒风灌入。
宋越蜷起身体背身向内。
好冷……
15
赵廷灏与宋越的关系在子息风波之后一度降到了最低点。
虽然知道事情败露之后受到冷遇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持续几个月却是非常少有的事。
虽然没有冷言冷语、恶言相向,但完全的漠视与冷淡有时候比暴力更能伤害人心。
看着那日赵廷灏因强压药力导致的身体经脉受损,宋越担心不已。
但男人显然不会照顾自己,或许是也不想好好照顾自己,这段时间下来清减了许多。
宋越也不是没有积极想过办法要缓解这种过于紧张的关系,但之前一用便灵的方法现在完全不起作用。
宋越曾再次亲自下厨给男人炖了汤,谁知送到尚书房的时候,却换来一句:“以后没有朕的传唤,李队长莫私自进来。”
宋越碰了钉子,只能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谁知人刚退出去没多久,就连刚才送进去的饭菜也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这几个月里这类事情屡见不鲜,将一干旁人等都急坏了。
在小翠和上官云等知道内情的人都自叹黔驴技穷的时候,宋越虽没有放弃,但再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讨男人欢心。
人生气的周期总是有限的,估计赵廷灏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宋越也只能将问题交给时间来解决。
幸好近卫队里的事务繁多,让这头忽然空了下来的宋越好歹也有了个精神寄托。
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的两人,竟就在这样的自欺欺人的境况下过了许久。
直到有一日,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那日,轮到宋越的小队当值夜班。
之前宋越因为要陪赵廷灏,自然是从来都不排夜班的,但现今这个敏感时候,宋越想着,就算不能进内殿而只能在外殿候着,也算是件好事。
那日的天气阴沉,空中乌云罩顶,连天边都反射出怪异的暗红色。
偌大的内殿,安静到只听到蝉鸣的声音。
透过烛光,依稀可以看到男人在里面的身影。
这么晚了还不睡,明日精神又要不好了吧。
宋越心里想着,却只能这样,不着痕迹地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房里的人。
时间已过了三更,作为队长的宋越去到轮值营打算交接换班。
敲了数下门却无人回应。
宋越想,估摸是营中的弟兄睡着了,便直接推了门进去。
桌上果然趴着几个近卫士兵。
宋越无奈,只能前去唤醒他们。
谁知手刚拍了几下一个近卫士兵的肩膀,那士兵的身体即刻软倒在一旁的地上。
宋越大惊,蹲下粗略查看情况。
用手指探了鼻息,发现只是中了混有迷香的毒,暂时失去了意识。
谁能在守备森严的禁宫内下毒?而且对像还是警觉性很高的近卫士兵?
宋越脸上顿时神色大变。
赵廷灏有危险!
宋越立刻转身向外。
门外原本正在候着的队里的弟兄竟然也倒下了,横七竖八地叠了一地。
虽然不知道为何自己和弟兄们在一起却没有倒下,这时的宋越一心都扑在赵廷灏身上,没有那么多时间考虑这个问题。
搬援兵的计划被打破,宋越只能只身前往内殿。
内殿门外的守卫也毫无例外地被放倒了,屋内发出打斗的声音。
宋越破门而入,只见两个黑衣刺客正在围攻赵廷灏。
宋越飞身介入战局,豁然发现刺客的武功奇高,而且路数奇怪。
如果是尚未折损内力的宋越,应该能和刺客中的其中一个打成平手。
但宋越中过赤朱的剧毒,损伤极大,虽然经过长时间的调养,目前也仅恢复了不到四成的功力,与那刺客相比可谓是螳臂当车。
反观赵廷灏,由于之前旧伤未愈,功力与巅峰时候自然是不能相比,加之刚才又同时被两名刺客围攻,中了其中一人的一掌,受了不轻的内伤。
宋越在闯进内殿前虽已点了求救烟火,但要等到宫外的上官云带着救兵赶到,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刺客的攻势越发凶猛,宋越虽然凭着丰富的实战经验以防守为主,但也挂了不少彩。
见到宋越的武功明显要弱,刺客打算先将这碍手碍脚的人收拾掉了,再来慢慢处理那个皇帝。
见到宋越背后被一刺客猛击一掌喷出血来,赵廷灏目眦尽裂,大吼着要宋越赶快离开。
宋越退了几步,吐去口中的血沫,继续提剑迎战。
对宋越来说,用自己为饵,为援军到来争取时间是再好不过了,但是在赵廷灏看来,看着心爱之人惊险地躲过刺客的致命攻击,每一个招式都像是直接劈在自己身上似的,让人胆战心惊。
两刺客显然是有着非常好的默契,像猫抓老鼠般玩弄够了,眼中再不是刚才那般夹带着调侃的神色。
收到暗号,其中一名刺客飞身挡住赵廷灏的攻击,另一名刺客杀气顿生,手中的掌力提到了十成。
功力散发到极致的刺客眼中闪着妖异的红光,仿若之前天边那诡魅的色彩。
看着带着万钧气势的掌力就要往自己身上打去,宋越实在无法躲闪,只能闭起眼睛等着承受这致命一击。
另一边被暂时钳制住的赵廷灏看到这一幕,心都要裂了开来。
他向攻击他的那名刺客的利剑撞去,让剑避开要害刺入自己侧腰处。
成功制住了刺客的剑,赵廷灏运起掌力一举击在那刺客胸前。
刺客被逼退,赵廷灏拔出利剑,飞身将倒在地上的宋越抱住护在身下。
两人紧贴的身体因碰撞而在地上移动了几寸,刺客的那致命一掌顺势偏离,在地面上打出硕大的巨坑、
两人惊魂未定,宋越还未来得及责怪赵廷灏不知死活地冲过来救自己,两名刺客却又再度攻来。
伤痕累累的两人抵挡不住,腹部鲜血直流的赵廷灏被一名刺客擒住。
犹如胜利的猫,刺客用剑抵着赵廷灏的脖子,眼中流露出玩味的色彩。
另一名刺客用怪异的声调调笑道:“果然是传说中的断袖,感情还不错嘛~”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救你的情郎?”
刺客发出刺耳的笑。
显然,那两个武功高强的刺客完全没将宋越当回事。
宋越看向赵廷灏。
即使被挟持,男人依旧傲然而立,没有丝毫卑躬屈膝的模样。
只是男人眼中,却有着化不开的浓情与担忧。
“乖,听我的话,快走。”
这个时候已经不适合再下命令,赵廷灏知道刺客是冲着他这个皇帝来的,与宋越并无关联。
如果今天真的是难逃一劫的话,那至少宋越应该好好地活下去。
听了男人的话,宋越的眼神温柔似水。
他闭起眼睛,似乎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
当宋越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原本的柔情依旧,但更多了份坚毅。
宋越从腰带取出数根银针,运功起势。
破,折,转,合--
手势的快速运转,熟悉得有些刺眼。
众人一愣,竟然是破殇大法!
破殇大法宋越之前在救孟清漓时已经用过一次,此法虽然威力无穷,但伤人更甚,习武者一生只能用一次,若用第二次,下场是必死无疑。
看到宋越竟然再度启用破殇大法,眼中血丝充红,不顾一切地要冲开身上被点的穴道。
“宋越,不要!!!”
听着赵廷灏发出的犹如困兽般绝望的嘶吼,宋越闭着的眼睛留下两行清泪,但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没有犹豫。
眼看银针就要打入穴道,赵廷灏却仍未能冲开穴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银针就要深入宋越的身体。
“不!!!!!!!!!”
几把暗器应声飞出,打落了宋越手中的银针。
宋越一愣,立刻睁开眼睛。
原本以为阻止他的人是赵廷灏,但一看才发现,暗器竟然是其中一名刺客所发。
不顾愣在当场的两人,站在赵廷灏身边的刺客拍了拍赵廷灏的肩膀。
“我说你们两个无聊的人吧,明明那么深爱对方,却总是看不清状况,互相折磨。”
“既然都已经到了能为对方死的程度,为什么不好好过日子呢,整日折腾些什么呢!”另一个刺客也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宋越和赵廷灏瞪大了眼。
“你们!”
两个刺客扯开了脸上的面具,竟然是文煞和韩子绪!
很有默契地,韩子绪解开了赵廷灏的穴道,文煞抱起还在发呆的宋越,送到满身是血的赵廷灏怀里。
文煞啐了一口。
“真他妈麻烦,若不是我家莫莫求我,我才懒得管你们要死要活!”
韩子绪满脸愧疚地解释道:“是上官云来找离儿,说你们两人之间出了点问题,离儿就让我们来看看。”
本来是打算上演一出患难见真情的戏码,但为求逼真,也确实要下点狠手。
文煞打赵廷灏那掌可丝毫没留情,毕竟里面有点泄恨的成分在。
至于赵廷灏后来自己撞到韩子绪的剑上那实在就是意料之外的事了。
难怪宫里的人都被万毒门的迷毒给放倒,难怪在发了求救烟雾之后却迟迟未见上官云前来救驾。
原来这一切早就是计划好的。
赵廷灏很少有这种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难免恨得有些牙痒痒的。
但想到刚才宋越竟为自己不惜牺牲生命,心中又顿时充满了暖暖的情绪。
看着皇帝大人玩着变脸游戏,黑白两人知道大功告成,为了避免皇帝事后迁怒,赶紧拍拍屁股跑了。
宋越靠在赵廷灏怀里,脸色苍白。
收到韩子绪的暗号之后,上官云赶紧进宫处理“后事”。
待太医帮两人处理好伤口的时候,东方的天际已经泛白。
将闲杂人等清退了出去,男人搂过宋越,打算入睡。
谁知宋越竟一把将他推到床上。
赵廷灏不解。
“怎么了?”
宋越二话不说便开始扯拉赵廷灏的衣服。
甚至连上衣都未解开,宋越只是撩开长袍的下摆,露出男人的巨物。
不需太多的挑逗,男人对他向来都没有足够的自制力。
坐上男人的下腹,将男人的巨物纳入自己的体内。
由于缺乏润滑,加上长期没有经历性事,宋越的内壁被男人的巨物划伤,鲜红的血混着体液,润湿了两人连接的部位。
“越,你--”
宋越用嘴堵住了男人将要说出口的话。
温热的血液成了最佳的润滑剂,让结合不再如此艰难。
赵廷灏无法自抑地挺动腰杆,深深地占有这个他所深爱的人。
激情过后,两人紧搂在一起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当宋越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赵廷灏的身边。
轻抚着男人的脸。
原本以为还在熟睡的男人忽然睁开的眼睛,饶有深意地盯着宋越。
宋越的小动作虽被发现,倒也不恼,反而更是自然地抚摸着男人的曲线。
赵廷灏伸手将宋越的手抓住,握到唇边轻轻一吻。
宋越满足地叹了口气,像只慵懒的猫儿似的趴到男人的身上打盹。
没过半晌,宋越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翻身下床。
他捡起前晚激情过后散落一地的衣裳,在衣物的内袋里,拿出了一封信。
宋越没说话,将信递给赵廷灏。
赵廷灏接过信展开细看。
信是孟清漓给宋越写的,信中的内容竟然是坦白了他与呼尔赤相识相许的来龙去脉,对他们的小孩摩勒自然也是没少提。
“这封信什么时候到你手里的?我怎么不知道?”
宋越躺回男人胸前。
“清漓本就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的身世,自然是秘密送到我手上的。”
赵廷灏惊叹道:“想不到他们之间也没比我们少受曲折,不过最让人惊讶的还是他们竟然有个小孩……”
话说到一半,赵廷灏像被针刺了一下似的。
“你该不会是被这封信刺激了,才想出给我塞个女人受孕生子这种馊主意的吧?”
宋越的脸埋进了男人的胸膛,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只听到宋越闷闷地说:“我没法帮你生,但是又想要你的孩子……”
赵廷灏听了宋越的话实在是又气又爱,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儿给揉碎了吞进肚子里去。
赵廷灏纠起宋越,看着他脸上羞窘的神色,大笑不已。
“算了算了,那件事就此作罢,下不为例。”
宋越脸色微黯:“就算我作罢,你的朝臣们也不会轻易妥协的。”
赵廷灏拍拍宋越的后脑勺安慰道:“这事你莫担心,我自有办法应付。”
尾声
三个月后
时令又进入了夏末。
这个时候是草原草长羊肥,阳光明媚的美丽季节。
两匹骏马奔腾在辽阔肥沃的草场上,一路上带起泥土夹杂着青草汁液的芳香。
马上的两人衣着华丽,气度不凡。
风扬起两人的长发与衣袂,犹如谪仙下凡,让人看傻了眼。
在一个地势较高的坡上停驻,马儿懒洋洋地踢踏着马蹄低头咀嚼青草。
了望那一望无际的草原,远远地与地平线交接。
不远处有游牧扎棚的人家。
男人不在家,估计是到远处放羊去了。
女人在家干着阵线活计,小孩儿们则在一旁与小牧羊犬玩耍。
女人嘴里哼着具有独特韵味的草原民歌,声调辽远悠长,仿佛是要透过那风,将思念的歌声带给她的男人。
天色苍茫,牛羊遍野。
两人都被这样和乐融融的生活所感染了。
呼尔赤是位杰出的君主,将这片土地治理得非常好。
宋越心里很是安慰。
他知道男人抛下如山的政务,执意要带他来这一看的目的。
他是真的释然了。
前方的男人忽然转过头,对他露出宠溺的微笑。
男人对他伸出手,宋越没有犹豫,紧紧地握住,起身一个翻腾,落在了男人的马上。
两人同骑一骑,催响马鞭,马儿又奔腾起来。
宋越靠在男人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