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商,下次你再说这种混账话试试!”他贴住我的唇冷冷地说。
我缓过神来,低骂“你还真敢做……”一边急促地小口小口地抽着短气,尽管疼得头晕眼花,眼泪倒流,我倒也不敢轻举妄动,万一真害得他断子绝孙就麻烦大了。
他笑,啄一下我的唇角,“商商,我知你怕疼,所以最好别乱动,免得我弄伤你。”
我闷气不吭声趴回去,把涨红的脸埋入垫子里。他从身后扶住我的腰,试探着动了一下——我一皱眉,把一串脏话都骂进了厚厚的垫子里。
进行到一半,他见我埋着头一声不吭,伸手拉住我的胳膊,我埋着垫子已经哭了许久了,“你总算记得管我死活了!”我吸了吸鼻子,委屈得要命。
他笑,与我十指交缠,另一手探入我的腿间。我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地弓起身子。他便愈加放肆。“司马……”我终于有些把持不住,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的嘴唇。他唤我的名字,把他的唇给我。汗水在肌肤摩擦之间晕成一片片小小的水印,疼痛似乎消退了些,又或许是除痛楚之外的某种情绪正在体内滋长,随着身体的律动,肆意蔓延至身体的每根神经。混沌的脑海里出现了记忆中那个古老的秋千,它载着小小的我,越荡越高,越荡越高,天越来越近,似乎触手可及,我张开双手,身体便从秋千上飞了出去——
“啊——”我失声叫出,视线中是他起伏的背脊。我的脑中有一瞬间的混乱:我在哪儿?他是谁?耳畔传来他低沉的呻吟和猛然加重的呼吸,我一惊,“别,司马,别射在里面……”滚烫的□溅落在榻上,他喘着粗气俯在我的身上。月光透过红色的玉石屏风,留下绯色的氤氲笼罩着榻上两个被汗湿的身体……
作为欢愉的代价,痛楚酸痛重来。我怕痛,怕得不像样,因为给他,我才能够忍受到最后。此刻,不想动,也不想说话。握紧他的手指,不愿松开。不知为什么,那一瞬,害怕得紧,害怕他会离我而去。他似乎感觉到什么,将我湿漉漉的身体环住。急促的呼吸穿过我的颈,灼热,真切,没来由地令我安心下来……
这样相拥着躺了许久,我这才突然想起晚上公孙家的晚宴,“司马,我们,好像迟到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高挂在天空的月亮,而后双臂在我腰间收紧,“既然已经晚了,就不必去了……”
“嗯。”我把头又埋回垫子。若真去了,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哥哥。司马觉出我的心思,轻咬我的肩膀和后背,痒痒的,却也隐隐地疼。
“司马……”我蒙着垫子闷声闷气地唤他。
“嗯?”
“我以前有过一个男朋友……”
他一时愣住,想了一会儿才大略明白我的意思,面上便露出一丝不悦。
我抬起头来,抱着垫子,继续说,“我们是同学,高中好了三年,毕业前的一天,我把自己给了他……”
我说到这里,身后的亲昵便蓦地休止,“你不是说没有许过人家么?”他语气不太和善,似是责怪我刻意隐瞒了真相。
“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该如何同他解释两千年后的婚姻与恋爱。况且,我也曾坚信自己会嫁给那个人。我天真的以为自己是公主,一个吻就能把池塘的青蛙变成王子。
“我们录取了同一所大学,”我惨笑,“就在去学校报到前,我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去给他买生日礼物,过马路的时候,出了车祸……”
他没有打断我,而是一边听我的叙述,一边努力消化那些不熟悉的字眼。然而说到这里,我却哽住了。他意识到车祸代表着巨大的不幸,便从身后将我箍在自己的怀里。
“医生说我可能会高位瘫痪,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我抽着长气,努力不让眼泪流下。
我知道生活总是残酷而现实,一辈子守着一个瘫痪的病人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无法承受的,我不怪他的决定。我们那孩子气的爱情有很美丽的开始,却无疾而终,连伤心痛苦的分手都没有。尽管伤口痊愈,但心底的阴影却挥之不去。从此之后,骨子里我只敢相信至亲的人。
“无论何时,我绝不会抛下你……”他轻揉着我的头发,把这一句誓言说得如此风平浪静。
我转过身来,双手绕过他的脖子。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一生,无论离合,无论生死,与你执手相握,有这一句承诺,足够了……
38-绑架
“二公子,你还好吧。”
“好?好个……”舔了舔干燥的唇,P的那个音节卡在喉咙那里发不出来。抬起埋在枕头上的脑袋,端着茶水的翡翠出现在我模糊的视线里,我一把抢过杯子,茶水顺着嘴角流下弄湿了被单,紊乱的思绪也逐渐清晰起来。我拉起被子,把自己埋了进去,偷偷探出的左手触摸到冰冷的床铺,他什么时候送我回来的?他现在在做什么?
初秋的午后,偶尔能感到一丝夏日的闷热。小吟给我送饭来,一双美目把我从头瞄到脚,又从脚瞄到头,然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转身跑了。
“给我回来!”我把枕头丢出去,正砸在他后脑勺上。
他停住脚,笑嘻嘻回到我床边,“咱们不走了吧?”
“走?走哪儿去?”我翻身坐起来,那个部位还是疼得我龇牙咧嘴。
小吟殷勤地把饭碗和筷子都递到我手里,“先前我当咱们要跟那个人走呢。”
我斜着眼睛,语带讥讽,“谁说要带你一起走了,知道你舍不得司马。”话音刚落,就觉酸味上涌。完了,跟这个小孩子吃起醋来了,暗骂自己没出息。
小吟被我这么一说,急得眼泪就要落,“公子教过要知恩图报,无论您去哪儿小吟都跟着,只是公子对我也有恩,小吟又从小在这里长大,若是真走了,心里舍不得。”
我一听,愣了半天,这才明白中秋那晚,他伤心成那个样子是因为左右为难,既不想同我分开,又不想离了自小带他的司马。“傻瓜。”我放下碗筷,捏捏他粉粉俏俏的脸蛋,“我不走了。”
“嗯。”他点点头,眼泪收回去。这水龙头还真是收放自如。
“小吟……”
“嗯?”
“那个……你,那个,以前有没有……”
“什么?”小吟满眼的天真无辜,窘得我不好意思问下去,只好挥了挥手,让他出去了。小吟一头雾水地退出去,绿珠却又走了进来,“二公子,洗澡水放好了。”我闷应了一声,扒着碗里的饭,饿得够呛,两顿没吃了。
吃过饭,洗过澡,窝在榻上,水珠顺着发滴落,卧榻边的一圈水渍慢慢晕染开。方才洗澡的时候,我竟不太敢看自己的身子。镜子里那个惨绿少年,纤细的四肢正在变得修长,也许再过几年,我也能长成一个翩翩公子。司马说得没错,我没有机会回去了,我得接受这个可怕的现实以及这个陌生的身体。
低叹一声,我换一个舒服的姿势,让快速运转的脑细胞休息一下。一上午,他都没有露面,让我一肚子的牢骚和恼怒没了发泄的出口。把下巴枕在手背上,目光越过窗棂,眼中只有一棵树。恩熙说下辈子要做一棵树,这样就只会呆在一个地方。我是不是也应该下辈子做一棵树,这样就不会穿来穿去?也许是看过太多遍恩熙与哥哥的绝恋,我才会忘了灯火阑珊处一直守候的那个人。
脑海中如幻灯片闪过,每一张都是朦胧的暖色,唯有他风平浪静的那一句誓言清晰得扎心,我的嘴角一颤,又不自觉上扬成一弯弧线……
白天就在我上午睡到日山三杆,下午趴着发呆中溜走。入夜后,绿珠点起了油灯,满屋昏黄的暖色。“二公子,要吃点东西吗?晚饭你没吃什么。”翡翠询问着。
“不用了,我不饿,那个……翡翠……那个……”我怎么忽然变得口吃起来。
“公子还没回来,平时这个时候早就回来了。”小吟很懂得人心思,只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去,带着雪碧遛弯去。”我把枕边的竹简摔了过去,小吟抱着雪碧迅速消失在我的眼前。我望着地上的竹简,心生疑惑——我枕头边怎么会有这个?忙唤翡翠给拾了回来。
这个是……
原来是我在天禄阁中手书的笔记,难看的字迹,却没有让他丢弃。
我放下了手里的竹简,心里空落落的。他究竟去哪儿了?为什么还不回来?心中不觉烦闷起来——算你狠司马灮,有本事别回来!
一整天,司马占据着我全部的思维,我甚至没有去想哥哥。不安的气息触痛着我,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商商。”
我走神了,连被那熟悉的冷香所包围都没有发现,一回头就对上司马那如黑夜般深邃的眼眸,心底纠结的某处在见到他之后突然释然了。
“想我了吗?”自信的笑容,蛊惑人心的华丽中音。
我恢复了恶狠狠的表情,拍过去我的五指山,“想你个头。”话音刚落,就被禁锢在一个铁一般的怀抱里动弹不得——这样真好,就算是吵闹,也比让心空空地等待着强。
他柔软的手指滑过我的脸颊,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我一口咬住他停留在我嘴角的手指。他忍着痛让我出气,“我以为你已经不生气了。”我松开嘴,司马有些失望的抽回手,我才明白过来他白天消失只是为了让我的无名怒火慢慢冷却。他把有着一圈红色牙印的食指放进了自己的嘴里,惹的我不知所措,白皙的双颊即刻飞上薄薄的红霞。
“在想什么?”他扬起眉,明明是祸首罪魁却还明知故问。“让我帮你……”说着话,手就探向我的衣襟里。
“啊……”一阵尖叫过后,屋内再次上演激烈的战争,虽然我知道我不是大水缸的对手——
“老师,商商,出大事了!!”门被撞开,随着一个人影冲进,屋内的温度迅速降低了下来。而此时我的姿势也不慎雅观,衣服滑落肩膀,酷似八脚章鱼趴在司马的身上,一张大嘴就着他的脖子眼看就要咬下去。
“什么事?”司马放下张牙舞爪的我,不慌不忙地拉好我的衣服,口吻镇定自若,俨然泰山压于顶而浑然不动,不过我认为那叫脸皮厚。退到他身后,我背着身正在系扣子,听到公孙苒紧张到嗓子都沙哑了。“卫兄被馆陶大长公主给抓起来了。”小青?我一听,全身的血液都朝脑袋涌去,扣子也顾不上扣了,跌跌撞撞的冲到公孙苒的面前,“那还不赶快去救人!”
“我二哥已经打听到卫兄被关的地点。”公孙的脸上是少见的认真与焦急。
“你二哥?”我的脑子里象摆了个道场,铜啊锣啊地敲得嗡嗡地乱响,被堵住了似的无法思考。
“合骑侯公孙敖。”司马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解释着。
“那还不快去救,还等什么?”我大叫,转过头,隐约感觉到司马在犹豫。他被我心急如焚的样子给触动,略凝思,而后应允了公孙的请求,“拊离还在京城,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
“谢谢老师。”公孙行了一个礼。两人一前一后飞快地朝门外走去,我突然一个激灵,“等等。”
“你不能去。”司马不待我开口就一口拒绝。
我知道去救人我帮不上忙,十万火急的当口还不至于任性到去添乱,“不是,”我一把攥住他的手,“我是说,你小心些……”
他的眼底掠过一丝光华,轻按我的手,“放心,你知他不会有事,我们很快就回来……”转眼,他们的背影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明知小青不会出事又怎样?没有人在乎他经历过什么才成了众人的英雄。我终于想起馆陶大长公主便是陈阿娇的母亲,正是她才使得今日的皇帝一步步从一个地位普通的小皇子成了皇太子,最后登上了宝座。如今的小青还不值得她费心算计,那么势必同怀上身孕的卫子夫有关。曾经盛传的皇帝不育的丑闻如今成了她宝贝女儿不孕的事实。于是,愤怒总是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的。落在如此厉害的女人手中,我担心小青,更担心司马。
月很圆,夜还很长,露水也开始重了。
揪着心,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一个长夜着实难熬……
“小吟,小吟,起来,跟我出门!”我拽起睡得流口水的小吟离开了司马府。
城边一个小小的院落外,我靠着青色的院墙,手指不停的敲打着墙壁。我不断告诉自己,没事的,我的小青还没当上大将军,不会有事的,只是心还是会扑腾扑腾的跳的厉害。小青俊朗的脸庞,腼腆的笑容总是在我眼前浮现,不可以有事的,小青,你要好好的。月影下我的身影逐渐拉长,时间在一秒秒的流失。还没有他们的消息,我开始不安起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首先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的是司马,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反射出银色的光芒,见他平安无事,我一直咬紧的下唇松开了。
“拊兄,是这里吗?”公孙的声音从司马身后传来。
“就是这里。”
寻着声音,看到小青被公孙苒和拊离两人架着,脑袋歪着靠在公孙的颈窝里,衣服上有刺目的血迹,脸上还有几处淤青,我的心又一次揪紧……
“商商?”司马看到了从墙角的阴影里走出来的我,脸色一刹那凝固。
“快进去吧,”我接过拊离递来的钥匙,打开了院门,转头又嘱咐小吟,“小吟,把我带的东西也一起拿进来。”众人拥进拊离别致的小院里,自然大家没心情欣赏院落里那些奇怪的植物。
我接过小吟打来的水,却慌张的泼出去许多,弄湿了自己绢丝的衣袍。打开带来的箱子,整齐的白布却被我有些颤抖的手弄乱了。司马拉过我,示意小吟上前。拊离从柜子里翻出大大小小的瓶子,该是伤药吧,白色的布在小吟手中柔顺开,方块,长条……
公孙苒,小吟,拊离围着榻上的小青忙碌着,我踮起脚尖想要看看情况,可总是越不过他们的肩头,只能透过缝隙看到小青苍白的脸。染着血迹的粗布衣服落在地上,干净的白布染着血被丢了出来,水盆里的清水逐渐被染红,似乎伤的很重。我下意识地掐着自己的手,可无奈身子还是不住地颤抖。
“没事,仅是刺伤,止住血就无大碍。”
被自己掐红的双手落入司马温热的手掌里。我抬起眼,与他沉静的眼眸相触,心脏急速的跳跃也慢慢得到了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