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是怪人家没告诉你吗?告诉你的话怎么骗这个老头子呢?”纳兰文汇还是洋溢
着笑,看到沈福把手掐上白居雅脖子的时候也是一样,只是笑容里多了些解释不出来的东西
。
“你放过我。”沈福倒是识时务,手上半点也不松懈,眼睛却是定定的看着纳兰文汇,
早觉得这人熟悉,偏偏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你凭什么呢?”文汇有点嘲笑的问他。
“就凭他在我手里!”这话说出口,连沈福也有点不自在,更是因为对方眼里的那一抹
狠厉身上一颤。指尖慢慢陷进居雅白玉似的颈子,红的血立刻染了朵蔷薇。
文汇大笑了一下活跃气氛,“那你可抓紧了!”
句尾音落,沈福的身子已经飘忽着倒了下去,纳兰揪起他的衣襟擦了擦手,对后边道,
“拖出去,找人上了他,记得找几个壮实点的。”
一个紧身衣男子进来拖走了沈福,白居雅看着,不屑的瞪了文汇一眼,“下三滥。”
“呵呵……就知道你不喜欢,不过也该让他尝尝什么叫报应,他那兄弟叫的才叫一个精
彩!”文汇一边说着,一边把他头上的铁手箍解开,白居雅吊了两日,手臂早已麻痹,猛一
放下来立刻犹如万蚁噬心般难受,再看弯下身给他解脚链的纳兰文汇,顿时更是火起,恢复
自由的脚不自觉的就踢了上去,本以为纳兰一定避得过,偏偏就踢了个正着。
纳兰闷哼一声,他本就一心一意蹲下给他解脚链,被这突起一脚踢倒在地,居然也挣扎
了一下才起来。
“装什么!”白居雅揉着胳膊看着慢悠悠起身的纳兰文汇,仔细看去,这人今天的脸色
确实不怎么好。
“走吧,回去好好休息几日,你不是还要赶路吗?”纳兰文汇笑的温柔,把白居雅脖子
上的血痕擦了下去,全然不以为意的模样,让白居雅松了口气。
“就知道你是在装蒜。我没衣服,你的脱一件给我。”白居雅见他居然就这么牵着他走
,不禁语带不满。
“那你等等,我叫人给你取一件。”
“不要,就穿你一件,怎么?还舍不得?!”怎么这么斤斤计较?!又能装又矫情!
纳兰文汇默默的盯了他很久,大概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白居雅被风吹得一抖,眼睛里
已经满是愠色,在这样目光下纳兰文汇慢慢的除下一件外衫,然后轮到白居雅怔愣当场。
已经浸透了内袍的深红颜色显然不是装饰用的染料,大片大片,斑驳着遍布胸口。
“你受伤了?”白居雅弱下语气。
“没有。”纳兰文汇灿烂一笑,“这是衣服的花纹。”
文汇将外袍披在白居雅身上,而那些沾到内侧的血自然也就沾到了白居雅的身上,白居
雅轻轻偏过头,细致的眉皱起来,“好脏。”
“对不起,我叫人备了水,回去洗。”纳兰文汇抓起白居雅的手,转身向外走去。
白居雅也是第一次乖乖让他抓着,只是在心里加上一句,只此一次,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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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文汇其实明白,每次白居雅都会在他换药时刻意离开房间,为的就是不用时刻记住
这是因他造成的吧。
“不要出去。”文汇看着正准备出门的人,他希望白居雅明白,他不是要他感激什么,
至少不会逃避,“你来帮我换药好吗?”
“让你的麒儿给你换。”白居雅生冷的语气带着犹豫,只是顿了一下,就被纳兰文汇捕
捉到这种变化,柔和了满脸的表情。
其实若不是他看到白居雅昏倒也不至于那么莽撞,心里明白白居雅是不会有危险的,身
体却后发制人,一把拧断那人的胳膊才发现‘黑’的身上穿着软心甲,一种很柔韧的贴身护
具,它的价值却不只在这种地方,这种护具会在受到内力袭击时对于施力的人进行喂毒,不
但无法防范,更是毒走经脉,即使是绝世高手也要败下阵来。
所以他有一瞬间被麻痹了手脚,对于高手过招来说,只需半秒就能见真章,也就关系到
性命了。
这个沈福对于自己兄弟还算有情有义,甩起刑具来倒还算卖力,可惜他只有第一次施手
段是对着纳兰本人的,随后就被纳兰的手下把人掉包救走了。他没发觉人已经变了还打得越
发卖力,倒也让纳兰文汇看的高兴,这也算是一种恶趣味,本来可以立刻收拾了这个人,纳
兰却偏要逗逗两人,先是找人在床上折磨死了‘黑’,在沈福盛怒中又烧了这人几年经营的
美男子后宫,这样一来就轻松的跟着他来到了白居雅被囚的地方。
而后来的自是不用过多解释了,就等着在这种情况下给沈福致命一击,纳兰文汇不管是
不是会扯动伤口,都要亲自感受这种玩弄人于股掌之上的舒心。
再说这个沈福是沈家老爷子自小收在身边的人,直到沈老爷望着沈福的尸体也无法想象
他是走夜的人,更是不相信他的宝贝夫人和这人有着苟且之事。不过说什么也晚了,一想到
自己百般疼爱的儿子是个杂种,他就无法控制杀人的欲望,所以沈麒自然而然的被扔了出来
,说是扔还是好听的,不过没等小鹿少年反应过来,纳兰文汇已经将他捡了回来,还特意置
了宅子安放他。
沈麒每日都红着眼睛给纳兰文汇换伤药,对于自己父亲的抛弃反倒不以为意,只是白居
雅最讨厌有人偏要巴巴到他房里来换药,想和以往一样躲出去,偏偏这人又要作对!
“心疼我了?”纳兰文汇笑着示意沈麒放下药瓶和布条,等小人儿一走,他就到门口将
已经差半步就要迈出去的白居雅拽了回来。
“放开我!”白居雅厌烦的挣开手臂上的魔爪子,不明白今天他又抽什么风。
其实他已经想好了,只要纳兰文汇的伤好一点他就独自离开,却没想到一等就等了五天
,实在是有点不耐烦,偏又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走不了,只要一拿起包袱就会想起那天他的样
子,也就无端的心里一疼,莫名其妙的很,所以一直拖延了这么多天
。
文汇看着他拧起眉就自然的放开了又抓上去的手,“给我换药吧,换完了就不用再觉得
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给你选了匹好马在马厩里,你骑着它走。”文汇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
衣服,随着衣服一件件的除下,仍然沾着斑斑血迹的布条徐徐滑落,露出了他狰狞的伤口和
骨骼肌肉匀称的完美上身。
看着几乎没有半点可以挑剔的身体却充斥了不协调的痕迹,白居雅慢慢走上前拿起桌上
的药瓶,将发着暗青色的膏体沾到手上,他从背后开始慢慢给纳兰文汇涂着药,有些已经结
了痂,有些却因为伤口过深还没有合口。
细心的慢慢涂着,白居雅知道这是很好的伤药,虽然没有他调制的好,也算是难得的疗
伤圣品。要不是身上的东西有大部分都遗落在莫凉城的树林里,现在纳兰的伤应该好的差不
多了。
“这里好疼……”纳兰文汇的声音响起来,白居雅转过去看他指的地方,立刻目露凶光
。
“那我就好好给你涂点药吧!”白居雅狠狠的在还算完好的左胸口抹上一大片青色药膏
,直到纳兰文汇按住他的手。
那只手又大又温暖,贴着他微凉的手按在了胸口上,里面就是他跳动的心脏,白居雅抬
起头对上一双认真的眸子,勉强偏头躲开了。
他不否认自己不敢直视纳兰文汇的眼神,更不否认自己心跳的剧烈,只是他更不会忘记
,他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要去的地方是有宋放在的地方,他要一个答案,然后结束这
一切,无论是什么结果,都不会和这个叫纳兰文汇的有任何关系。
所以,不能开始,因为没有结果。
纳兰文汇看着慢慢恢复冷硬表情的冷漠人儿,轻轻松开了手,“走吧,去找他。”
“不要一副施恩的嘴脸,看了讨人厌!”白居雅再也没有心情给他涂药,随意拿起巾帕
擦了擦手就要离开,却被再次抓住了手臂。
“虽然说了让你走,我还是不想放手怎么办?”纳兰文汇苦苦的笑着,还真有些自怨自
艾的味道,他的手缓缓抱了上来,白居雅没有躲开,心里因为对方眼中的那抹情深大大震动
着。
为什么?一个刚遇到不久的人可以爱他,他爱了那么久的人却对他不闻不问,到底是为
了什么这么戏弄他?!
到底是什么样的老天,如此折磨他?!
温热的唇轻抚着他的唇瓣,仿佛把他所有的柔情都掺进了这一吻中,一刹那的恍惚,白
居雅错过了推开他的时机,灵活的舌尖探进了他口中,寻找着他的热情,让他几乎窒息,几
乎忘记了自己是讨厌这个人的。漫长的缠绵,他感受这个人的炙热,沉迷进这个强硬的拥抱
。终于离开的唇齿有着好看的弧度,白居雅喘息着推开这个身体,他的热对他来说太危险了
……
“我要走了,不要沾我一身的药膏。”白居雅冷冷的看着身上的绿色,他那细密睫毛下
的眼睛带着点湿漉漉的妩媚,迷人的不像话。他就用这样的眼睛斜瞟了纳兰一眼,再不回头
的出了门。
直到这抹白色消失,纳兰文汇揉了揉心口,缓缓坐到榻上,这次的事不是他所布置的,
所以玩起来格外刺激,偏偏还是不动心吗?
好,你不动心,我倒是动心了。
纳兰文汇低低笑着倚进靠垫,“去跟着他,给我把他保护好了,但是要小心不要被他发
现,我还没玩够。”
“是。”
应答声很快的消失在屋外,纳兰文汇轻轻闭起了眼睛,他想起那双美丽的不可一世的眼
睛,这么会勾起他性趣的人怎么能轻易放手。
“麒儿,进来给我败败火。”笑意渗进他的心里,等他再想想,下次和他玩什么……
74.下卷 寒辰碎雪
一转眼已经是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是被人追在身后,现在,他在追着那个人的
背影,手足无措。
白居雅走进从前的那个宅院,里面的摆设多少变动了些,沉浸在回忆中的他没发现早已
有人站到了他面前,等他回过神,那人小鹿一样温顺的表情立刻让他想起了对方的名字。
“沈麒。”白居雅看着身形拔高很多的青年,比之当年好像更温和美丽了。
“你是来找主子的?”沈麒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让人觉得很柔和,浑身舒畅到暖洋洋的
。
“他在吗?”
“已经走了。”
白居雅点点头,他早已猜到这个结果,却还是微微有些失望。沈麒看着他,犹豫着从袖
中拿出一个瓶子。
“主子说你要是来了就将这个交给你。”玉质的小瓶子很小巧,白居雅拿过来放在鼻下
闻了闻,东西他知道是什么,眉头慢慢蹙了起来。
“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要见他就喝下去。”沈麒有点担心的看着白居雅青白的脸色,突然想夺回
那个瓶子,“算了,你不需要这么做,他一定不舍得不见你。”
白居雅却将塞子塞好收进了袖中,“谢谢你转答,叨扰了。”
沈麒还要劝些什么,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说,眼睁睁的看着人走远了,他才默默的说了
声保重。自己有什么权力去劝解他们的误会呢?那些都是两人之间的问题,他,终归只是个
玩具而已。
对于纳兰文汇来说,重要的人也只有那个人而已,不但美丽,还够坚强。如果是他,只
要被抛下一次就会立刻自杀了也说不定,哪还能一直追寻着那个人的足迹呢?!
这两个人才是真的天生一对啊……
白居雅进了一家客栈,对于老板的殷勤视而不见,他捏出一块银放在柜台上,“上房还
有吗?”
“哎呦!客倌,你看这可不巧了,小店只剩下下房还有剩,您要是不嫌弃,我这就命人
收拾的干干净净,保管您住着顺心,一点也不比上房差,您看……”
“好。”冷冷的打断掌柜的啰嗦,白居雅在小二的带领下上了二楼,正走在第十阶上就
看到一个人影越过他身侧上了楼,身法很快,却也不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正想不去在意,却
被这人拦了下来。
“小兄弟也是一人外出?这出门在外难免有些不方便,我的房间倒是有两个隔间,我一
个人也住不了,要不你来我这儿,至少能比那下房好一点。”
白居雅抬眼看着一派斯文的来人,对于对方鲁莽的邀请感到不可思议和好笑,“不必。
”
“兄弟,你不是想得多了吧,我没有恶意的……”刘青原笑着澄清道。
“借过。”白居雅轻轻翻转手腕就将来人硬是挪开了可以过人的空隙,在那人惊讶的表
情中,白居雅淡淡的和小二说,“请带路。”
呆愣的小二哥这才恍然大悟,忙不迭往前引路去了。
那人也半天才反应过来,敬佩之意立刻盈了满眼,好俊的功夫!“兄弟,在下霞山刘青
原,记得下来喝酒!”
白居雅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没回答就回了房间。
房间是有些小,并不舒适的样子,白居雅却也不在意,他只需要一个地方而已,至少比
在荒郊野地里好。解下腰里的剑,他静静坐在春凳上回忆,纳兰一路上有留下足迹,标示,
木牌甚至是口讯,这次除了口讯还有一瓶药。
是打算见他了?
眼睛仿佛承受不住这种急切,微微抖动了一下羽睫,“小二,给我送点水,我要洗澡。
”
“好嘞!客倌您稍等!”小二噼里啪啦的跑下楼,不一会屋子里的大木桶就注满了热水
,白居雅伸手进包袱里拿出一件白色的里衣搭到屏风上,慢慢蜕下了衣服,甫一进入热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