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泽放下纸,笑嘻嘻望着我:你瞧,是不是带上这个,就吃的玩的用的全有了?
你你我说不出话来,你了半晌,终于直着脖子叫道,你是看见我生气,这才想到
要带我一块儿去,我才不领你的情!
剑泽无奈的摇摇头,突然扬声叫道:侍文应文,你们两个进来!
两个丫头像是从地里冒出来一样,话音才落,就齐齐的出现在门口。
你们告诉羽白,昨天我对你们说过什么?
是!伶牙俐齿的应文立刻接口,王爷让我们替羽白公子准备出门的东西,但是要瞒着公子不然
他知道。王爷还吩咐我们给公子准备几件新衣服,因为这趟会绕道江南,让公子衣锦还乡!
剑泽满意的点点头,转头看着我问道:这会儿明白了?
你我觉得眼眶一阵发热,好丢人,为了掩饰,我猛地扑上去把剑泽按在床上,掐住他的脖子
叫道,你又戏弄我!你又戏弄我!你这个混球!
好了好了!剑泽掰开我的手笑得喘不过气来,我是混球我是混球,我本来就是混球剑泽嘛
!羽白,那首诗做得真好,以你的才华,明年开科一定能取个功名。
哼!我气鼓鼓的瞪着他,就知道他一定看懂了,刚才还做出那张死人脸来戏弄我!
剑泽开心的捏捏我的脸,问道:你道我为什么骗你?
为什么!如果这理由说服不了我,我一定不原谅你!
因为剑泽话没说先开怀大笑,哈哈因为我就是喜欢你气鼓鼓的样子哈哈哈!
混球!
我再一次扑上去大打出手。
5
我开始全心全意准备出行的一切事务,我和剑泽的衣物自有丫头们收拾,我只准备衣锦还乡时给
家人和乡里的礼物。
爹娘自不必说了,我看什么都好,什么都想往回带。包袱堆了一大车,剑泽看在眼里,无可奈何的苦
笑:你道是搬家?怎么这么多东西?
这才哪儿到哪儿!我冲他皱皱鼻子,掰着指头悉数我的打算,这是给我爹我娘的。除了他们,
我还要送荷湘一份礼物,上回侍文买回来的金钗,我觉得就挺好,回头借过来照样打一支,虽然荷湘
一直对我没大没小,但终归和我是主仆一场
剑泽笑道:为什么你的丫头都是一样没大没小,羽白,看来你要检讨一下自己。
我心情好,也不跟他计较,接着说:秦夫子一直教我读书,他也要送,嗯就从龙源行买一套文
房四宝好了。还有渤儒,我最了解他了,他一直都想要个玉扳指,这回我送他一个!还有采青
说到采青,我不由得看了剑泽一眼:如果当日在江南不是她推了我一把,我也不会撞到你,如果没
撞到你,我们也不会有今天,所以,虽然采青当时弃我而去,我还是当她功大于过,也送她份礼物好
了。
我兴致勃勃,把行程排得满满当当,有时候突然会想起两个月的时间就快到了,我若是走了,谁去龙
源行拿玉?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别人先知道了去,所以当然不能假手于人。
不过比起来,还是衣锦还乡的魅力更大,所以龙源行的事,转眼就被我扔到脑袋后面去了。
日子平静甜蜜的一日日过去,剑泽依然痴迷于和我在床上做那件事,而且越来越喜欢弄些乱七八糟的
东西回来。
这晚他又找来一瓶什么漾春香,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不过这香点起来真有股摄魂的味道,单从他直到四更天还缠着我不放就可见一斑。天快亮时我终于可
以脱身睡觉,这一觉也自然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后突然想到,剑泽当日无缘无故把上书房的时间从早上挪到上午,现在想起来,八成他早就猜到
我会经常起不来床,这个混球!
起床后照例洗澡换衣,然后坐下来吃那碗不知是中饭还是早饭的粥。
正吃得有一口没一口,应文走进来,打量我一会儿,突然说:公子,你最近好像气色不好,是不是
太累了?
啊?啊是、是吗?现在跟这小丫头说话必须小心翼翼,一步留神就被她带进沟里去。
唉,可能是天太冷了,大家都迷迷糊糊的,侍文姐姐最近也没什么精神。
是吗?她要是没精神,让厨房给她弄点枸杞子粥喝,嗯就说我想喝。
唉,应文叹了口气,食补怕是没什么用,侍文姐姐是累成这样的。
累的?我诧异的抬起头,我没让她干什么重活啊,难道还有别人支使她?是谁?应文你不用害
怕,只管告诉我!我拍着胸脯说。
应文又叹了口气道:唉,公子是的真不明白?侍文姐姐就是让公子累坏的。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
可不是!应文伏到桌子上看着我,她最近有太多床单要洗,而且,搁三差五的就得补公子那些
被王爷撕破的内衣,你说,不是你累的是谁?
就知道这小丫头不安好心,我大红着脸反驳道:胡说,我跟她说过可以送去洗衣房洗,至于至
于内衣,也不过就那么一次,你少拿来当笑话说!
嘻嘻小丫头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似乎还想说什么,我正为自己岌岌可危的尊严痛哭流涕,
突然,一声闭嘴打断了应文的笑声。
大门被嗵的一声推开,剑泽站在门口,一脸寒霜的瞪着应文,厉声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坐
下犯上,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奴才!
应文浑身一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应文知错了,知错了!求王爷饶了应文这
次!
好久没见剑泽发怒,我一时竟怔在原地,直到剑泽招呼侍卫进来,要把应文拖出去打,我才猛地
回过神来,跑过去拦住冲进门的侍卫,转头问剑泽道:你怎么了?平时她也是这样的,为什么单单
今天要对她发火?
剑泽冷哼一声,竟然不回答我的问题,只对进来的两个侍卫吼道:愣什么!还不动手?
不许动手!我也大吼出来,拦在应文身前,我瞪着剑泽叫道,应文是我的人,要打她,先得问
问我这个主人的意思!
剑泽和我对视半晌,重重的出了口气,把视线放到应文身上,厉声道:下次再让我知道你跟羽白说
不三不四的话,我直接扒了你的皮!
是是!应文不敢,再也不敢了!应文吓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应道。
滚出去!
应文赶快踉踉跄跄站起来,低着头跑了出去。
剑泽瞪两个侍卫一眼,突然大吼道:你们也是!滚!
两个侍卫依言滚了出去,剑泽走到门口,突然飞起一脚,咣的一声把门踢上,我猛地打了个
冷战,茫然的望着眼前这个暴怒陌生的剑泽。
你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变得不像是你了。我小声问道。
剑泽锐利的盯着我,我被他看得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从来不知道他的眼神会给我这种毛骨悚然的感
觉。
还好,剑泽的眼神慢慢的软化了,他突然叹了口气,对我伸出手,低声道:羽白,你过来让我抱抱
。
我乖乖听他的话,老老实实走到他身边让他搂进怀里。
剑泽在我额头上亲了几下,突然问道:羽白,如果有一天,我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危险到随时
会没命,你会不会陪我一起去?
我想了想,猛地摇了摇头。
不会?剑泽震惊的望着我,眼神里盛满浓浓的失落。
我再摇摇头,然后猛的扎进他怀里,小小声说:我替你去。
剑泽突然把我抱得好紧好紧,重重的出了口气,沉声道:对不起,我吓着你了,以后不会了。
我摇了摇头问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发这么大火,还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没什么,剑泽轻声说,真的,没什么。
晚上,剑泽狠狠的和我亲热,他的动作和表情都与平时不同,完全不顾及我的感觉似的,只是一味的
在我身上求欢,我被他整得几乎昏过去,但顾及他的情绪,终于忍住没有叫停。结束的时候,剑泽竟
然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更别提平日一定会有的甜言蜜语和体贴温存。
第二天一早醒来,剑泽照常已经上朝去了,侍文和应文进来伺候我起床,我发现应文眼睛肿肿的,八
成昨天回去以后又好生哭了一通。
梳洗以后,我故意找个借口支侍文出去,对应文道:昨天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应文一向活泼可
爱,如果没了笑容,那就不是应文了。
一句话说得应文眼圈又红了,我连忙道:好了好了,你今天不用伺候了,回屋好好歇一天,明天再
过来吧。
应文咬了咬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还是没说出来,对我揖了一揖,就开门出去了。
这一天我过得颇不安心,剑泽直到天黑才回来,我打叠起精神,露出一张笑脸来,拉着他去看我准备
的东西,剑泽听我叽叽咕咕说个不停,却始终一言不发,我得不到回应,渐渐的也没了兴致。
剑泽见我不说话了,伸手过来握住我的,犹豫了半晌,终于轻声道:羽白,福建的差事,我我
让给别人了。
为什么?我顿时大失所望。
剑泽拉我进怀里,慢慢道:蒙古人起兵造反,已经快攻到雁门关了,五哥自动请缨要带兵出征,我
想留下来辅助皇兄。
心猛地一沉,我顾不得仔细去想为什么,故作轻松道:原来是这样,没什么,以后再回去就是了,
你也说考个功名回家才算衣锦还乡嘛!
剑泽勉强笑了笑,对我道:我终究欠你个人情,你要怎么罚我都随你,我一定答应。
嗯我转转眼珠,嘻嘻笑道,那就罚你半个月不准进我的靓云轩你昨天真过分,我现在
还还有点疼呢。
剑泽低叹一声,把我抱得更紧,自责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依你就是了。
呃?我猛地张大嘴巴,万万没想到他会真的答应,我不过随便说说而已!
接下来的日子,剑泽竟然真的不来,我虽然不放心他,却不知为什么,竟没有勇气主动过去找他,只
是让侍文去找雪初打听他的情况。
侍文带回来的消息每每都一样:王爷今天依然不开心,脸沉沉,饭也没吃几口。
听了这些消息,我的情绪也一日差过一日。
好容易半个月的期限到了,这天我起了个大早,一个人跑出府去,径直来到龙源古董行。
曹四海依然坐镇行里,我一进门,他就迎了上来,满脸堆笑道:羽白公子来了?您要的货已经做好
了,在我这儿放了好几天,我估摸着羽白公子这几日就得过来拿,一直等着您呢。
那就拿出来让我看看。
是是。曹四海上楼拿了个锦盒下来,递到我手里。
我打开看看,赞叹的点点头,对他道:曹老板,你这位朋友的手艺果然不错,做得真好。
羽白公子满意就好。曹四海点头弯腰道。
我伸手入怀,拿出从小未离身的长命锁,递到曹四海面前:曹老板,我没有那么多银子,这个长命
锁是纯金打的,我想应该够付你的玉钱了。
曹四海连连摆手道:羽白公子喜欢拿去就是了,这个金锁,想来是羽白公子从小带到大的,这种东
西是保平安的,公子不可随便拿出来当当儿啊。
那就先压在你这儿,什么时候我有了钱就过来赎,这块玉我打算送给剑泽,所以不能让你帮我付钱
。
曹四海了然道:那是应该,那是应该,既然如此,曹某就斗胆先帮羽白公子收着,什么时候公子手
头方便,随时过来取就是了。
我点点头,拿起锦盒转身要出门,突然听到街上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笃笃笃,由远而近。
我一阵好奇,走到门口朝外望去--竟然是一仗军队,浩浩荡荡从街头走过来,为首的手持一面大旗,
旗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个大大的晋字。
我看的出神,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这是朝廷的军队吗?干什么去?
曹四海连忙凑上来,回答道:公子不知道吗?今天是晋王领军出征的日子啊。
晋王?我一怔,突然想起前几日剑泽对我说起五王爷要带兵出征的事情,问道,这个晋王就是
五王爷,是不是?
正是。曹四海回答了我的问题,似乎还不尽兴,继续道,听说那日晋王请缨带兵赴雁门关,他
府里一个幕客立刻提出要随行,被晋王以太危险的理由拒绝后,那幕客竟然在皇宫外长跪不起,恳请
当今皇上下旨恩准他随行,皇上感慨他一片忠心,特准了他的请求。这件事情传到街坊巷里,大家都
说这个幕客知恩图报,一心为主,实在令人佩服!
嗯我看着军队浩浩荡荡从龙源行门口走过,想着曹四海刚才的话,不禁也对那幕客心生敬意
--这样忠心为主,简直把那个和五王爷两情相悦的靓文都比下去了
慢着!脑海里灵光一闪,我猛地想到了什么,忙问曹四海:那个幕客叫什么?
叫什么?曹四海愕然,这个可弄不清楚,只听说好像好像是姓陈的
名字呢?我迫切问道。
曹四海为难的摇摇头:这个曹某实在不知道了。
我满腹狐疑的出了龙源行,一路上神思恍惚,想起曹四海刚才说过的话,联想到剑泽那日气冲冲的模
样,还有他问我的那个奇怪问题,一时间心跳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不会的,不会的!
剑泽只是替皇上担忧,为百姓烦恼,我作为他最爱的亲亲小羽白,一定要替他分忧,嗯!今天就去他
院里找他,把这块玉送给他,剑泽一定会喜欢的!
我兴冲冲跑回王府,直奔剑泽院里,一进门就碰到雪初:
咦?羽白公子来了,怎么跑得满头大汗?
我顾不上答她,迫不及待问道:剑泽呢?
七王爷上朝还没回来。
那我到屋里等他。我朝剑泽的卧房跑去。
进了屋,我突然想到个好主意--不如把玉藏在一个什么地方,让剑泽自己去发现,这岂不比我直接拿
给他好?主意一定,我立刻兴奋起来,转着眼珠四下踅摸着--
花瓶里?
不好!
谁没事会去看花瓶?
衣柜里?
不好!
剑泽又不会自己动手去拿衣服,如果让丫头发现再交给他,岂不失去大半的乐趣?
笔筒里?
不好!
万一他今天不写字怎么办?
一连否定了好几个念头,最后我的目光落在床上--
嗯!还是床上最好,就放在褥子下面,剑泽晚上睡觉,一定会觉得硌,他撩起褥子看时,就能发现亲
亲羽白的心意,然后大大的惊喜,忍不住立刻跑去靓云轩找我!
我打算好了,忍不住自己嘿嘿一阵傻笑,笑完了,从怀里摸出那块玉走到床边,一把掀起床上的褥子
--
放在哪儿呢?要能硌到他,又不会硌得太疼?
突然,我的视线瞄到一角绸缎,它也被压在褥子下面,只是比较靠里边,我没把褥子完全掀开,所以
只露了一个角出来。
是什么?
我好奇的抓住那一角,打算把它抽出来--
哗啦哗啦!一阵清脆的撞击声,我猛地愣住。
也许在别人耳朵里面,这是很好听的声音,但听在我耳朵里面,它只能是地狱魔音这个声音,我
曾经听过一次的,而且也是在这个房间里。
我猛地失去了笑容,慢慢的把它完全抽出来--绸缎做的布袋
伸手去解带子上的绳扣,但手抖得太厉害,几乎不听控制,我紧紧的咬住嘴唇,倔犟的坚持着--松了
好,好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绳扣终于解开了
望着那满目的碧绿,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忘了自己是怎么跑回靓云轩的,也忘了自己抓住侍文问了什么问题,我只记得侍文的答案:是啊,
羽白公子怎么知道靓文少爷是姓陈的?
我顿时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猛地跌坐在椅子上。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公子!朦胧间听到侍文在叫我,我茫然抬头看着她:
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可是
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