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脚,抖。 "没错,很对,你放手。"
小李缩脚,勾住我的腿,死命往下坠。"再抱一会麽。"
"可是我想抱牡丹。"伸手一挠,身上一松。乒咚一声,小李趴在地上。
"见色忘义......"呜呜干嚎两声,小李爬著窝回一边的椅子上。
026
我吁气,被小李这麽一闹,初见牡丹时心头那种紧窒的,近乎吸不上的酸楚平复了不少。一个温暖的身子贴上来,手臂穿过我腋下,虚环住。转身,伸手,紧抱,我死死抵著那道胸膛,狠狠吸了一口气。牡丹身上依旧是那股淡淡的香气,让人安心沈溺。"牡丹,牡丹,牡丹......"我低声唤,牡丹一下一下摸著我的头发。心里有些酸,更多的还是甜蜜和欢喜。"我好想你。"
"小若......"牡丹的声音近似呻吟,改环到我背上的手力道渐渐加大。
"恩咳。"一声轻咳,我从牡丹肩膀探头看,总管摸著胡子慈爱的笑。"太子和友人叙旧,是不是进内院好些?"我有些不解,顺著总管的视线转头。小李蹲在厅内雕刻著精美图画的大柱旁,拿手抠著上面的金粉......
"我们回房。"初听到这句,小李十分不情愿。直到总管拿手往他腰上一抚,他才僵著身子被半托著跟我们回了房。等见到我房里的那对翡翠镇纸,立刻抱著它们兔子一样窜到一边窝著去了。总管招过一个仆人小声交代了几句,带上门出去。师兄坐在桌旁,朝牡丹歉意一笑。
"是我疏忽了。"
牡丹摇头,神色不覆刚才那般明朗,反而有些黯淡。"彼此。"顿了一下,牡丹轻笑,"至少另一样还算安好?"
"幸不辱命。"师兄扬起一抹得意的微笑,与牡丹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看看师兄,再看看牡丹,越听越迷茫。
"对了,你们教主的事,是安王爷他......"见到牡丹便自然想起这件事。说出来的时候,心里头不禁浮起那晚安王爷的近在咫尺的脸,莫名的有些黯然。牡丹深深看我一眼,轻哼了一声。
"我知道是他。"
我吃了一惊。"你查到了?"
"不是。"牡丹坐下,把我拉到腿上抱住。"我接到夜杀门出事的事情,便隐约猜到了。等到钱掌柜让人找到我,说忆尘去安王府救你一去不回,我才确定。"大叹了一口气,牡丹捧起我的脸仔细看。"吃了不少苦头吧。"
"我还好,师兄受了伤......"我每天好吃好住被供著,实在说不上吃苦。牡丹闻眼转头,朝师兄伸出三跟手指。
"不用了,已经好了。"
"还是让牡丹看看吧。"师兄的脸色并不好。我盯著师兄看,牡丹的手也一直那麽伸著。僵持一会,师兄苦笑著递过手臂。
按上手腕,牡丹沈下脸。"你最好还是快去调息。"皱著眉头,牡丹摇头叹息。"内伤未愈,软筋散的药力太深,若是勉强支撑,後患无穷。"
我大惊,从牡丹腿上跳下,一把抱住师兄的手臂。"怎麽会这样?师兄你......"
"你现在危险重重,我不碍事。"师兄伸出另一只手摸上我的脸。我心里一阵酸痛。牡丹搭上我的肩膀,凑近师兄。
"我会护好他的,你快去调息。日後,怕是不能缺了你这身功夫的。"
师兄浅笑点头。"你来了我自然是放心的。若若乖,我现在就去,你可别哭。"
"我没哭。"眨眨有些湿润的眼,我拉起师兄推著他往床上走。"你到里面调息去。"
"好好......"m
"安王爷到......"门外的仆人高声喊,师兄蓦的停下脚步。我推了几下,他一步不动。
"你去把,有我在。"牡丹朝师兄点头,眼神深邃。师兄默默看了他一会,转身钻进幔帐里。门被打开,安王爷慢慢跺进来,眼睛紧紧盯著牡丹。
"本王刚让人去请你你便到了,长老真是神速。"安王爷坐到牡丹对面,皮笑肉不笑。
牡丹冷哼。"即使你不请,我本也是要来的。"
安王爷似乎有些不屑。"莫非长老料事如神?"牡丹眯起眼,勾起嘴角。
"昨夜王爷匆匆进宫,轿中不止一人。今晨又足数归府。城东的御用织锦铺东家天未亮就进了王府,期间出入几次。稍稍推断,不难猜到出了什麽事。"
安王爷脸色一僵,半天不吭声。我坐在一旁暗叹。原以为这些都是秘密行事,竟然都在牡丹的掌握之中。
"牡丹,"我忍不住开口,"你怎麽会知道的?"
牡丹转头看我,笑容中带著几分得意。"我让手下分三班,盯著安王府的一举一动。"斜了脸色铁青的安王爷一眼,牡丹投下一块大石。"猜到八成是圣上有疡,要逼你仓促登基,我本来还打算晚上把你们救出去。"
"怎麽救?"
"你怎麽知道?"三人同时一窒。我转头看向安王爷,他大睁著眼,额上隐约浮著青筋。牡丹脸上亦是一沈。
"你有一个侍卫师承黑山。虽然是效忠於你,只是祖师爷亲自问话,他不得不说。"蓦的,牡丹瞪大眼。安王爷和他对视一眼,脸色阴郁。我这才明白哪里出了纰漏。黑山的弟子会说,难保其他派的弟子不说。那几个王爷在附近肯定也安插了探子,若是也发觉有异,再跟牡丹那样搭上侍卫的师门,事情肯定就泄露出去了。
安王爷起身,朝门外吩咐。"请总管过来。"随即转过头来盯著牡丹,"你我想保的是同一人,如今只有合作。不用想著救他们走,来不及了。"
牡丹颦眉,"你这地方,不能待了。"
"无妨,我们提早入宫。"
总管已经站在门口,神色淡定。"王爷,东西已经备齐,现在便进宫吗?"
"侍卫里不要白道出身的。"牡丹忽然道。
安王爷不置可否,只是反问。"莫非黑道的就有保障?"
"王爷以为,我凭什麽救人?"牡丹起身,气势焕然一变,豪气冲天。"我黑道七大派精锐齐集京城,凡派中弟子见令如见人。"
牡丹手中托著一块小小的黑色令牌,安王爷长吐一口气。"天魔令。"
牡丹微笑,翻手收回令牌。"我让他们一起护卫,还请安王爷允他们一同进宫。"
"如此甚好。"安王爷一扫方才的阴郁,眼中光彩大胜。
027
牡丹让陆续来到的十几个黑道精锐换上侍卫的衣物,加上王爷确定忠诚的一些侍卫,总数约有三十多人。师兄在调息不能受扰,只好等他收功後再赶到皇宫。我本来想把小李留在王府,毕竟若是我们不在,王府中反而安全。谁知道小李听完,竟然飞身扑抱住我的腿。
"我要一起去!"
"小李,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留在这会安全许多。"我想掰开小李的手,又不敢真的运气用力,怕不小心伤了他。小李死死挂在我腿上,神色无比坚定。
"这样的时刻,我小李是绝对不能错过的!我要去!"
"小李,我们不是去玩。"牡丹开口,上前一步。
小李脖子一缩,"哇啊啊!殷若谷你不能抛下我!"小李忽然抬头,咬牙切齿的念,"苟富贵,勿相忘!苟富贵,勿相忘啊!"我脱力,很想告诉小李我这根本不是去富贵,是去拼命。只是我们太明白小李了,耍起赖来谁都怕他。我看看牡丹,牡丹翻眼看天,最後无奈点头。
马车上,我靠在牡丹身上,小李扒住我的手。安王爷坐在一旁,上上下下扫视著小李。无奈小李像个没事人似的,只顾著抓住我,看都不看安王爷一眼。现下已近黄昏,通往皇宫的大街上几乎没有什麽人。我们一大队人马即稳又快的前行。
"嘶......"一声马嘶,车子抖了两下,稳稳停了下来。手上一痛,我反手握住小李,抬头看牡丹。牡丹神色淡然,低头朝我安抚一般笑笑。
"没事。"武器交接声几乎同时传进车中,没有什麽喊声,来人似乎也不愿惊动旁人。看来真的是那几个王爷派来的刺客。光听声音,我分辨不出形势。安王爷和牡丹神色不动。小李一开始或许是有些怕,现在却开始有些不安分,伸长脖子凑在窗布旁听著。我抓紧他的手,免得他真的撩起窗布把脑袋探出去。
过了一会,刀剑声似乎没有一开始那麽响,渐渐能听到一些呻吟声。牡丹忽然凑到我耳边。"乖乖坐在这。"我回头,只看到轻微晃动的车门布。
"哇!"小李低呼,矮身一钻就想去掀窗布。安王爷飞快伸手。"啊!"
"小李,"我见到小李那张皱成一团的委屈脸蛋,忍不住笑。"咳,王爷您高抬贵手。"安王爷轻笑松手,小李爬回我身边坐好,压低了声音在那嘀咕。我重新聆听车外的声响,忽然发觉外面已没了动静。
"撤!"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显得有些慌乱。
"莫追,走。"牡丹的声音。车门随之一动,牡丹坐回原处。我板过牡丹的身子仔细看看,别说伤,一点血迹都没有沾上。想想也是,师兄的武功据说当世罕见,牡丹能与他打成平手,必定也是极厉害的高手。
"有几人?"安王爷忽然问。
"二十三。"牡丹神色不见放松。安王爷也皱起眉头。那几个王爷既然有心要动手,自不可能只派出这麽些人,攻击也不可能只有一次。
车马继续前行,好在安王府离皇宫实在近,我们平安进入宫门,没有遇到下一次袭击。
"莫非是要在皇宫动手?"
"不太可能。"安王爷按著太阳穴,似乎有些焦虑。"禁卫统领是我的人,他们不可能成功。"虽然按理是如此,可我们同时又能确定那几个王爷不可能就这麽屈服,因此更加烦恼。"总之小心行事。"
马车行到一处停下,我下车一看,竟是皇上的寝宫外。待在这里虽然不合礼数,不过那些王爷若敢强攻,怕也逃不掉一个逼宫甚至是弑君的罪名。
"你们留在这,我去禁军那。"安王爷坐在车上,吩咐大半的侍卫留下。那位老公公迎了出来,见到我们只楞了一下,随即示意跟在身後的一个小太监回去准备。
"王爷放心,奴才自当照料好殿下。"安王爷坐著马车离开,我们跟著老公公进了寝宫。
"殿下,皇上的寝室现下不宜住人,请殿下先到偏房安歇。这些侍卫就守在门口吧?"老公公必恭必敬的弯下腰。我伸手扶他。
"公公快快请起,以後还要多劳烦公公呢。就按公公说的吧。"
"多谢殿下。"老公公抬头朝我笑,似乎有些欣慰,又有些担忧。"殿下请。"之前跟在老公公身後的小太监已经候在房中,房里也点上了熏香。
"这是小德子,人伶俐,殿下需要什麽吩咐他一声便是。老奴去外边看看,殿下稍歇。"
"好,公公只管去。"老公公退到门边,顿了一下,最後还是矮身走了。我在房里稍微转了一圈。说是偏房,其实非常宽敞,器具装饰都是极好。小李雀跃著扑向里间,估计又是找宝贝去了。我和牡丹在外面的软塌上坐下。小德子远远站著,俯首帖耳。
"牡丹,你的那个天魔令能让我看看吗?"一直找不到时机问,从安王爷的反应来看,那块令牌似乎威力不小。牡丹掏出那块牌子放进我摊开的手心里,触感冰凉,似乎是铜。"这个有什麽用?"
"教主的令牌,黑道以魔教为首,见此令则听令行事。"牡丹轻描淡写,我愕然张大嘴。
"教主的东西怎麽在你这?"
牡丹失笑。"教主伤重需要静养,我不过是暂代。"
"暂代......用这个,好吗?"我有些迟疑。想也知道这样的东西不是轻易用得的。牡丹垂目半晌,微微抬眼,眼中波光粼粼。
"好不好都要用的,你深险泥沼,我又怎可能坐视不管?"牡丹倾身,顺势把我压躺在软塌上。微支著上身,牡丹轻轻抵上我的唇。慢慢的磨蹭,滑动,似乎在感受著那种麻痒的触感。力道慢慢加重,舌头缓缓舔砥,浓浓的香气灌满口鼻。我闭著眼,眼前却仿佛能看见流光。
一吻毕,牡丹趴在我身上,头埋在我颈边,不时印上几个碎吻。我缓缓吐气,平复著胸口打雷一般的震动。
"牡丹,你说他们晚上会再来吗?"
"明早便宣旨?"牡丹反问。
"对,明日早朝。"
"那他们不来也得来。"
028
的确,圣旨是真的。我的身份皇上认了,明早圣旨一下,即使他们有所怀疑,只要拿不出确切的证据,也奈我不何。何况等到我真正登基,和安王爷联手,那几个王爷只怕没有活路。"那他们会怎麽做呢?安王爷说禁军统领是他的人......"
牡丹忽然撑起身子,目光迷离了一小会,立即变得锐利无比。"统领是他的人,禁军呢?"牡丹语气森冷。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莫非那个统领会制不住手下?"t
"禁军多是贵族子弟,"牡丹起身,神色凛然,"贵族中多有姻亲,会暗中支持那几个王爷也不奇怪。"
"牡丹......"我看看四周,想把小李叫过来。"我们撤吗?"
思索了一下,牡丹摇头。"宫中还是比外面安全,你们留在这,我去找安王爷。"我努努嘴,起身紧紧抱住牡丹。
"你千万小心。"
牡丹手臂一收即松。"你也一样。对了,这个给你。"牡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我打开一看,一楞。
"我的鞭子?"
"钱掌柜让我带给你的。"
我叹气。"师傅一定很担心。"
"会没事的。"牡丹低头在我额上印了一吻,我点点头,小心把鞭子缠到腰上。
"小德子,"我招过远处的小太监,"你带牡丹去找公公,让他带牡丹去见安王爷。"小德子眼中有一丝丝的恐慌,不过还是立刻点头弯腰。
"奴才遵命,请殿下放心。"
侍卫依然守在门口,牡丹孤身去找安王爷或许更加安全些。我走进里间,小李抱著一个大花瓶乐呵呵傻笑。
"恩?牡丹呢?"小李抬头,眨巴眨巴眼。
"去找安王爷了。"我爬上床,摸摸那个花瓶。没发觉有什麽特别的地方。"这个有什麽好?"
"宝贝啊!"小李把花瓶搂紧些,神秘兮兮的。"可是牡丹就这麽把咱们丢下啦。"
"没法子,大局要紧,我们都是累赘。"我开著玩笑,其实心里七上八下。
小李忽然把花瓶放到身後,朝我爬过来,凑到我跟前。"喂,老实说,你怎麽忽然就成了太子了?"
我一楞,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想了一下,决定说得含糊些。"原因很多,主要还是因为一块玉。"
"玉?"小李一副无趣的表情,"怎麽这麽老套。"
"什麽?"
"没,"小李讪笑,忽然想起什麽似的,有些得意的笑起来。"说起来,我小时候也有一块玉。我当时还在想,那个该不会是什麽代表身份的......嘿嘿,没准我也是什麽公子哥儿?"
我来了兴致,让小李详细说说。小李挠了半天头不吭声,似乎挣扎著什麽。我举起手作势要瘙他痒,他急忙讨饶。"好好!我说......大概是三四岁的时候吧,我不清楚。我娘死了,那个,应该是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