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怀若谷(3P半+伪穿越)————奈仔

作者:奈仔  录入:03-19

"我们都没回去,我怕钱掌柜会去向他求救。"现在唯一庆幸的便是牡丹还没被卷进来,"若是连他也卷进来,就真的是全军覆没了。"我本想逗师兄笑,师兄却全无笑意。
"只怕他早就已经被卷进来了。你莫忘了,魔教经营多年,教主无故被刺竟找不到真凶。"我的心骤然一凉。慢慢扶著师兄靠回床上,我霍然起身。
"我去问安王爷。"师兄一惊,挣扎著想起身,我急忙弯腰把他按回床上。"师兄,我现在算是和安王爷坐在一条船上。他的计谋,後面的不说,前面的总能让我知道吧?"
师兄看著我,眼中闪过浓浓的悲伤。良久,颓然倒回床上。"万事小心。"
"放心,"我替师兄盖上被子,倾身吻上他的唇。"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住自己,我们都不会有事。你要好好养伤。"我起身,朝师兄灿烂一笑,这或许是我这些天来唯一真心的笑容。"我们还要回去看师傅,带上牡丹,一起去。"
"好。"师兄深深望著我,微笑中带著决然的温柔。
从师兄那出来,我直奔安王爷寝室。门口的两个侍卫有些为难。
"大人,王爷饭前就交代过,不许打扰。这......"其中一个侍卫小心翼翼的看著我的脸色。若是平时我也不为难他们,可是今日不同,我急著想知道全部真相。
"劳烦通报一下吧,就说我有要事找王爷。"
俩侍卫面面相觑,另一个朝我点头,"大人稍候。"随即转身走进屋内。没一会,侍卫满脸带笑跑回来。"大人请!"
安王爷的寝室比我的大许多,并不是非常华贵。桌子器具都精致,却没有多余的装饰摆设。室内有些昏暗,内侍引我穿过一道幔帐,躬身退去。
安王爷只穿著里衣靠在床上,手上握著一卷书。见我进来,拍了拍褥子。"过来,坐。"我见安王爷一副闲散的样子,便也没有施礼,坐到安王爷旁边。安王爷握著书,似乎是在等著我开口。刚刚我还想好了该怎麽问,这会儿却全都忘了似的。一时间没人说话。"你师兄如何了?"安王爷忽然问。
"哦,师兄很好......多谢王爷施药。"
"呵,我既答应了,自然会做。"王爷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满。我抬眼偷偷看,安王爷的脸大半被书挡著,看不清楚。我犹豫了下,稍微侧过身直面安王爷。
"王爷,牡丹是你引走的吗?"
安王爷微移开书看了我一眼,神色平淡。"是。"
我瞪大眼。"那师兄呢?"
"你说呢?"安王爷似笑非笑。我想了一会,忽然觉得事情匪夷所思。若只是想让我回去继承大统,他何必做这麽多事情。刺杀魔教教主,破坏夜杀门的买卖,只是为了支开牡丹和师兄不成?
"王爷,我不明白。"
放下书卷,安王爷身子前倾,脸凑到我跟前。"你不需要太明白。"王爷呼出的气息里有著极淡的一丝酒香,"你只需知道,我从没想过害你。"
牡丹说我心太软,我想我真的无法反驳。面对这个带著一丝丝脆弱的安王爷,我竟只能点头。安王爷眯起眼,轻扬起一抹有些苦涩的笑。
第二天傍晚王爷从宫里回来,带回一个让我脊背一凛的消息。皇上下令让我尽早进宫面圣。
"不是说等我学完麽?"
安王爷皱著眉,神色有些焦虑。"本想让你直接去大殿。......先见见皇上吧。"我心头一沈,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024
睡到半夜,我迷迷糊糊被总管从被窝里挖出来,几个伶俐侍女帮我套了衣服绑好发,簇拥著我往外走。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和安王爷已经坐在轿里。我偷撩起窗布瞧,外头黑压压一片。
"把布放下。"安王爷脸色有些发白,我盖好窗布,垂头盯著自己的手。一入侯门深似海。皇宫大内,又该是怎麽的深广莫测。轿子到了宫门口停住,似乎是和守门的问答了几句,又继续悄悄前行。一直到皇上寝宫外围,轿子停了下来。外头传来一个压的低低的声音。
"请大人下轿。"
前来接引的老公公从长长的眉毛底下偷看了我好几眼,我没有余力去体会他的意思。双手又僵又冷,脸色大概也很难看。安王爷皱著眉拉过我的手,一股暖流沿著交握的地方传过来。我勉强朝他笑笑,举步走向寝宫。
很安静,似乎只剩下我的脚步声。宫女太监垂首而立,似乎面无表情,我却从他们身上感觉出一股恐慌的味道。老公公无声的推开一扇门,浓浓的药味,夹杂著一股腐败的气息窜了出来。安王爷半拉著我快步跨入,身後的门几乎同时被闭上。
黄色的幔帐被拉开,我默默看著躺在床上的枯瘦老人。直到被安王爷轻推了一下,才记起应该行礼。
"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没有自称,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叫什麽。老公公凑近皇上身前听了一阵,回头朝我说。
"皇上让皇太孙上前来。"我起身,偷偷朝身旁看去。安王爷神色满足,带著微笑退後了两步。
凑到床前,腐败的气息压过了草药味,我却没有觉得恶心。眼前的老人不是我的祖父,也不像是一个帝皇,只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一只枯瘦的手略抬高了些,伸向我。我楞了一下,伸手接好,轻轻握住。
微微睁开眼看著我,皇上费力的开口。"你现在叫殷若谷?"
"是。"
"那,就叫殷归,字若谷。"皇上似乎是想笑,脸上动了动,最後似乎因为力气不够而作罢。"你是我的皇太孙,以後的皇帝。"
我乖巧的点头。"皇爷爷。"听到我的话,皇上脸上多了一些光彩。
"好象不太像你父王啊......"皇上轻轻叹息,眼神迷茫,似乎是在努力回想著。我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直直看著他。过了一会,皇上吁气,有些歉意的注视我。"我都快记不清皇儿的样子了。"眼中带著一丝宠爱。我微笑,心里稍微松了些。又看了我一会,皇上忽然动了动。
"你过来。"手中的枯瘦手掌忽然收紧,力气竟有些大。我用力前倾,身子已经半靠在床上。皇上闭起眼,大喘一口气,蓦的猛一下睁开,眼中利光四射。那是帝皇的眼睛,清明,锐利,无情。"记住,事後,杀了安王!"暗黄的脸上浮起一层酡红,手紧紧扣著我的,似乎要扣进肉里。
我默默看著他,点头,感觉有一口气堵在喉咙口。皇上深深看我半晌,吐著气松开了手,慢慢合上眼。嘴唇在微微颤动,是要叫那个老公公吗?我心里一动,微侧过身,没有帮忙传话。皇上的气息渐渐微弱,直至停歇。
天微微亮时,我们像来时那样悄悄离宫。宫女太监依然默默立著,寝宫的门依旧紧闭。那口丧锺,会在明日颁完圣旨後才敲响。按我所说的,拟写了皇上的遗旨。皇上赐我名殷归,立为皇太子,於皇上百年後继承大统。老公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空白圣旨,安王爷看著他写上封好,方才满意的带著我离宫。
坐在轿上,我默默不语。直到出了宫门,才开始发起抖来。
"现在才怕?"安王爷压低声音靠近我,伸手轻搂住我的肩膀。"明天颁了圣旨就好了,那几个王爷不足为患。"我听得出他是真心在高兴。或许是因为一切顺利,我这个替身能登上皇位,他後富可保。即使他真的只是为了私利,而不是为了保住大统千秋万代,我依然只觉得悲哀。这个人为朝廷南征北战,被当做棋子与虎视眈眈的王爷们斗得你死我活,到头来,只落得"事後,杀了安王"这个下场。眼泪成串下落,我伸手回抱住安王爷,埋进他怀里无声痛哭。算是为你流泪吧,虽然我什麽都不会告诉你。
回到府里,总管立刻开始帮我准备明天进宫要用的东西。一张脸笑成一朵菊花,带著仍带几分睡意的下人们东奔西跑,显得老当益壮。安王爷似乎因为我忽然大哭的事而有些困窘,问了几次,我皆沈默摇头。於是他更加困惑,交代几句便偷偷看我脸色。那难得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我觉得实在是哭得不冤。
"其实你只要端著架子就好,那几个王爷不敢当著朝臣的面发难。"安王爷仔细交代了明日上朝应注意的事,最後说了这句。我皱眉,不赞同的摇头。
"狗急了还跳墙呢,况且,他们要是来个滴血认亲......"
安王爷轻咳了一声,我闭上嘴。似乎是思索了一下,安王爷忽然笑开。"找谁认?"
"当然是......"我忽然醒悟,先皇已去,直系竟只剩我一个。即使我的血跟王爷的不能相融,也可以用血统不够亲近来辩解。"那要是他们刺杀呢?"
安王爷脸色不变。"我等下就去给你师兄解毒。"
我的第一个想法是不行,话未出口却又停住。若是师兄听到,一定会怨我瞒著他。罢了,能有师兄陪著,我也会安心许多。"那你不如连牡丹也叫来好了。"我半开著玩笑,安王爷神色一暗,轻轻点头。
"也好。"
"真的去找他?"我心里其实有些抗拒,牡丹似乎还不算完全被卷进这件事里。安王爷歪头看我,眼神戏谑。
"不要?"
"......要。"只告诉师兄不告诉牡丹,不好。况且,我真的很想他。
安王爷扯了扯嘴角。"情人多真不错。"阴阳怪气。我转头,人已经走到外头去了。

025
天大亮,我正喝著粥,前两天命人暗地里做的袍服送了过来。仆人捧著袍服,总管带著两个侍女急吼吼跑进屋里。
"怎麽了?"我用力咽下一口粥,总管上前接过我手里的碗,两个侍女立即围上来。
"太子,请您试下袍服,不合适的话老奴立即让人修改。"在总管说话的时候,两个侍女已经扒下了我的外袍。我乖乖摊开手,任侍女为我换上袍服。总管前前後後仔细端详。"可有哪处不舒服?"
我动动手脚。袍服是量了尺寸做的,相当合身。"没有,很不错。"
"那就好。"侍女服侍我换回衣物,仆人小心把袍服叠好,双手捧著。总管把手上的粥还我,带著他们风风火火奔出去。我刚一握住碗,忍不住噗呲一声。绝世武功,竟拿来温粥。
这边总管刚走,我含著一口温热的粥,正想举筷,又一个人推开房门。有些不耐烦的回头,师兄站在门口,笑得比身後的朝阳还要灿烂些。
"吃了吗?"我举碗,师兄摇头,慢慢走到我身旁坐下,眼睛一直没从我身上挪开。止住侍女想要盛粥的手,我勾过勺子,滤掉一些米汤,在碗里填上满满一碗粥。"师兄,喝粥。"
师兄的眼眶有些红,接过粥猛扒了一口。我托著下巴仔细看师兄,不禁皱眉。师兄瘦了许多,眼底有掩不住的憔悴。师兄抬头,似乎楞了一下,随即笑开,温柔且满足。
"若若,见到皇上了?"放下碗,师兄伸手摸上我的脸。我点头,脸蹭著暖暖的手心。
"皇上驾崩了。师兄,你师弟就快成皇帝了。"我咧嘴,师兄一叹,伸手把我抱进怀里。
"想哭就哭,师兄又不笑话你。"我蹭在师兄胸口,摇头,伸出手回抱住宽阔的脊背。
"我不想哭,就是害怕。"甚至不敢想以後。朝堂是什麽,天子是什麽。这些天夫子们讲了很多,我却还是弄不明白。"怎麽办?"
"该怎麽办,就怎麽办。我在,牡丹也会在,你怕什麽?"师兄缩回手,摸到我的脸捧住,慢慢往上抬起。微弯的眼中闪烁著坚定的光芒。"最多,便是同生共死罢了。"鼻子蹭上鼻子。我闭起眼,感觉鼻子那里酸溜溜暖哄哄。只是同生共死,罢了。只此一句,我便再无所憾。
倚在师兄身上啃著花卷,师兄看准时机往我嘴里喂豆浆。正吃得高兴,总管又领著两个侍女进来,手上托著一双鞋子。我穿上,起身走了两步。
"好象大了些。"
"大了?"总管高声反问。我吓了一跳,连连摆手。
"没事,能凑合。"总管弯腰按上我的脚指处,眉拧成一团。
"怎麽能凑合,快换下来,我让他们改去!"两个侍女扑上来帮我把鞋换下,总管拎著鞋子一晃没了踪影,只留下一句嘀咕。"量著做还不合脚,那裁缝......"我讪笑,挥手让立在一旁手足无措的侍女们下去。
"总管爷爷也太紧张了点。"
师兄笑,伸手把我揽回怀里。"太子第一次上朝,又只能秘密准备,能不心急?"
"是要打那些王爷一个措手不及?"
"没错。"回答我的不是师兄。安王爷大步垮进屋内,後头紧跟著一大排人。"来试下饰物。"
"还有饰物?"敢情那一排人手上捧著的全是?
安王爷斜著看我一眼,勾起一边嘴角。"你忘了太子袍服上还有别的东西了?再说还有头冠。"安王爷一挥手,後面的人鱼贯上前。"先穿袍服,把东西都佩上。鞋子呢?"旁边立即有一个仆人回话。
"禀王爷,总管大人让人拿去修改了。"
安王爷皱眉。"让他快点!"那人领命,飞也似的跑了。套上一层层的袍服,佩上饰物,再戴上头冠。我抬起手,再晃晃脑袋,唉叫。
"该不是以後都穿这个吧?"穿著沈甸甸的这麽一身东西,走路都走不利索。安王爷围著我走了一圈,击掌。
"好,鞋子好了放一起,不用再试了。"
"安王爷......"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侍女帮我换著衣物,安王爷站在旁边阴恻恻的笑。"要是真不懂,我就让夫子们再教你一次?"我鼓起腮帮子。安王爷领著众人大笑离去。
"师兄!"一头扎进师兄怀里,我大喊。"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师兄摸著我的头低笑,半晌,轻叹一声。"安王爷也算用心良苦。"我一滞,僵著不动。
"师兄,他是个王爷。"
师兄似乎呲了一声,"你还是太子呢。"
"师兄!"我挣著想起来,师兄收紧手臂,我把紧紧圈在怀里。
"我明白,我明白的......"是的,你明白,正如我也非常明白。安王爷,无论如何都不行。
午饭只有我和师兄两个人吃。席间总管窜进来让我试了新改的鞋子,确定合脚後便兴冲冲跑了。安王爷不见踪影,只让人来传话说不用等他一块用膳。
"太子殿下,"一个仆人喘著气跪在门口,像是一路快跑过来的,"有您的客人......正在前厅候著。"
我看向师兄,从他眼里看到一丝了然。"是谁?"心里不由生出一份希翼。
仆人咽了一口口水。"是两位公子,说是您的旧认。总管让小的来请您......其中一位可美了呢......"仆人迷离呢喃。我大步一跨,用尽全力往外跑。
宽阔的前厅里,牡丹长身玉立,容颜依旧,神采飞扬。我鼻子一酸,合身飞扑上去。
"牡丹!"
"若谷!"一个人影硬生生撞上来,紧紧缠上我的腰。我踉跄好几下才站稳,定神一看。"小李?"
"若谷!我想死你了!"小李嘴开嘴呲著一口白牙,眼睛里精光闪烁,"你走了几日,我就想了几日啊!"
"是吗,"我扯扯嘴角,"我也很想你。"伸手握住小李手臂。
小李缩缩手,用力往我身上攀。"我就知道若谷你一定很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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