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遗的背有淡淡青色的痕迹,就像藤蔓一样的缠绕着,交错着,这是第一次毒发后的症状,要不是有内力抵抗……今天是第二天了,在今天过后将失去味觉,自己该怎样隐瞒已经想好了。但是之后怎么办?面对嗅觉、视觉、听觉一一失去的恐惧,最后进入昏迷,也就是说自己还有八天的时间可用,八天,很长也很短。
此刻的时遗闭着眼貌似浅眠中,很放松,没有流汗,没有痛苦皱眉。时遗不知道第一天的毒发是最最短暂的,而且只有一次,之后的几天里……萧奇回忆那页被他撕毁的纸上所写,希望他没记错解药的配法。
萧奇看着眼前舒舒服服享受的人,心中开始极度不爽,他怎么像个老妈子,伺候他喝,伺候他睡,还伺候他洗澡?拧毛巾,“接下来,你自己擦干。”把毛巾往时的右手一塞,鼓着腮帮子转了出去。
某人的脑袋一下子失去支撑点,咚的一下,下巴嗑在了桶沿上,眼冒金星。
还穿着里衣的时遗走了出来,一只手还在揉着下巴,故意做给某人看的。发湿漉漉的,相互纠缠的粘在衣背上,脖子上,往下滴答着绘出一条条水痕,前额的几缕发丝已干,风过四散的有些张狂。
“你不洗?”面对萧奇的眼神有着一丝挑衅。
无所谓的耸耸肩,“谁说的。”
只不过他不喜欢一个浴桶两人用,最多辛苦了跑上跑下的小二哥。
宽衣接带的萧奇想到屋里还有一个人,其实有点不自在,因为从懂事开始都是一个人洗澡的,涉及到个人隐私问题。再说十多年的习惯能改的掉才怪,这方面萧奇承认他其实有点洁癖。
不过他不想和时遗在一个屋里洗澡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抬头看看屏风上他的衣服,衣服,咦?他的里衣呢?放在最外面的一件里衣不见了?!地下?没有,啊,要死!低咒一声。
还好毛巾够长,萧奇围了一圈,用腰带固定着,急厚厚的踏出浴桶。
果然!他的里衣在时遗的手上,对望,无语。
“这上面的……”转头看萧奇出来,刚问出口,撇见了他想看到的。“血……”
没有头发的遮挡,萧奇的右肩的锁骨处有数十个牙印清晰可见,有大有小,白白点点似乎已经抹过药物,但是仍可想像当时的深可见骨,血肉翻飞,那经热水而化开的血丝此刻艳丽如画。
“呵呵……那个……”其实自己也是刚刚想起来,因为之前伤口结愈的关系,不痛就忘了。之前还想到的,没想到帮这家伙搓完澡又忘了,真是个黄鱼脑子。
其实一直小心翼翼避免时遗看见,看见了又难免内疚一番,如果是男女主角的话应该会上演一次你浓我浓的老戏码。换成两男人,玩儿搞笑啊。
“你咬的咯。这样吧,算你便宜点儿,一个印子十两!怎么样?”食指与食指的交叉既堵住了那人的内疚,又表达清楚了自己要的价码,两全其美。
“……好,”被突如其来的话语止住了要脱口而出的歉意,用拇指摸了下鼻子,忍住笑意。不过还是有点担心,那时自己的力道一定很大,“让我看看伤口。”上前向萧奇的锁骨摸去。
“不用!”开玩笑,怕痛的记忆因子被提起,拼命闪躲着时遗的碰触。
这家伙怕痛!对萧奇的反应下着肯定的结论。“过来!”语气有点恐吓的意味。
怕你?你命还在我手里呢,表面上笑呵呵的,“呵呵,等下再说,那个,水要凉了。”
“你是不是男人!”还没碰上那,躲那么远干吗!
之后是,两个身高上相当的人开始你抓我躲,也是变相的交手。
论施医解毒暗器之类萧奇自信无比,但是论武功实力,要知道,勤能补茁这句话用在他身上不合适。一个十六岁开始学的半吊子哪能和那些五六岁就开始习武的人比,现在他能看的也只有轻功而已啊,内力轻微的可怜孩子。想他一个超现实的二十一世纪青少年,居然有了内力这种虚幻的东西,已经很开心了好不好,还能求什么。像是要点别人穴道什么的,人家还嫌你两指轻轻,这不丢人么。
萧奇注定逃跑失败的。
“嘭!”突然某人赤脚打滑。
“嘭!嘭!”某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之后,碰倒了屏风,顺便阴差阳错的踢到了某人的小腿,导致某人的摔倒。
“那个,客官?”推开房门的小二提着个铜壶,加水来的,“您……要得……水……”
风吹小二呆,走客看进来。
本来要去隔壁的住客看见呆愣的小二,就好奇的身体向后,头伸过来看,一看不得了,啪嗒!摔倒在地。
萧奇下面的浴巾没有松动,就是头发散乱了点;时遗的身上干干净净,就是里衣敞开了点,要怪就怪萧奇的乱发纠结着时遗的,全身没有衣物胸口还有水珠,气息杂乱;时遗的双手撑在萧奇肩膀两侧,撑着半跪的姿势。
“靠,痛死了。”萧奇的手捂着撞到屏风而发疼的背,脸皱在一起。
“你想害死我!”退开,捂着膝盖的时遗龇牙咧嘴,看看那木板上的微微凹陷就知道他摔的多重。
看见门外的傻愣愣两个人,两人此刻的心情都很不好。
“还不进来!”萧奇对着小二吼到,不早点来,害他摔的那叫一个惨,
“滚!”时遗对着还躺在地上的过路甲吼到,对于没好感的人不多说一个字。
说话方向一致,神情一致,口气也一致,就意思相反,让这门口的两人进来也不是,不进来也不是。两人什么话都没说,愣在那儿,却在心里同时想到一句话:他们招谁惹谁了?不过最后,还是该走的走,该留的留。
可怜的小二通过这件事之后,决定要养成敲门的好习惯,人么,难免是些不为人知的隐私,就好像今天他看见的两位客官,长得玉树临风,俊朗潇洒,没想到……唉,怪不得东家常说‘你看见的事实不一定是事实’呢,东家就是东家,懂得总是比自己多,以后好好学学。呃,继续倒水。
第八章
天字五号房内
“张嘴。”嘴唇上的咬伤,之前擦了两次药,现在已好的差不多。见时遗乖乖的张开嘴,手指抹点儿,擦擦。
“给,消除淤青的。”在桌子上放了一个小盒子。某人默默的拿过,自己抹点儿,擦擦。
心里有点难过,“唉~”这是今天第三次叹气。“我说,你是不是败家子?”不仅钱来得容易,用起来也叫个恨。
萧奇不知道应不应该为自己巴解到这个有钱的兄弟而庆幸,只知道现在,现在连他的所有物也被列为时遗的败家范围之内了,那跟了他几个月唯一的一套衣物啊。说的好听,去晦气,谁是谁的晦气还指不定呢!
相当出还幻想过穿着那件长衫,指不定那天‘咻’的一下穿回家去,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不愁吃穿。所以一旦脏了破了,他可是小心的洗细心的补,他一男的,哪里懂得针线活,这本事都是针扎出来的。
可是现在呢,他那宝贝衣服居然在他洗澡的时候被时遗这家伙叫小二给毁尸灭迹去了,估计现在已经是灰尘飘飘,投胎去了,估计下辈子还是衣服!
难不成时遗知道自己会去捡回来,才让小二用烧的?不可能啊,知道这重要性还能烧?
“唉~” 衣衫一去不复返,银票同去空悠悠。
银票啊银票,你怎么不同你主人说一声就一同徇情了呢。你让我连哭都来不及,就化灰仙去,连着痛失你们两个,你说主人我怎能不心痛,怎能不叹气。萧奇此刻看着时遗有苦难言。
这人怎么不问他一声,就把衣服给小二了呢,你说这仍了还能捡回来,烧成灰了,难不成来个钢之炼金合成?那也得是爱德华才行啊。
他的五十两,谁来还他的五十两。相当初就不应该藏在衣袖夹层里,世上有后悔药没,他要吃!
不过还好自己聪明,把一百两换成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五十两的碎银。瞅瞅钱袋,可怜自己再没油水可捞。
看着萧时而皱眉,时而叹息,表情可谓是走马观灯的变。时遗的嘴角有丝浅浅的笑,似得意似明了。
“来,伸手。”整理好自己心情的萧奇,神情严肃的开始为时遗把脉。
‘变得真快,’这是某人的内心独白。
体内的毒没有蔓延的迹象,但是脉象不稳,五脏皆损。
“此毒名为惘然,药性且烈且慢。其烈是因为在最开始的十天之内毒发的痛楚、时间、范围都会不断扩大,就算是时常忍受疼痛的男子也难以承受过去,其慢是因为它是不会让中者短时间内死亡,三十天后才是死期,不过也有例外,自杀,因忍受不了而自行了结。”低垂的眼,说到最后才慢慢抬起。
对面的人只是笑笑,好似在说,请继续。
“想那阎王生死簿签多了也会手酸的,你的名字呢注定了只有我才能勾去。兄弟,要面对现实。”重重的拍了拍时遗的肩膀,说得无比沉重。
“那以后你‘一不小心’画了那笔,我岂不是认栽?”反手抓住了肩膀上的某只爪子。
“呵呵,怎么会呢。”撒手,撒手,再拧他的神医金手指就废了!抽回爪子,狠命的甩甩。
“信我。佛曰:‘信我者,得永生’。”两手相叠放在胸口,安心状。
“怎么说我都自封神医,神医手下无死人,亦不救将死之人。”说的肯定,带着自信。眼神落在手中的钱袋上,呵呵,不管怎么说,他的五十两回来了,放好放好。
午时三刻,秋后问斩。现午时已过,萧奇紧张。
“……感觉怎样?”手上忙活着。
缓缓的闭了下眼,表示还好。
“那个,我特地,像小二要了根骨头,那个,什么,可以咬。”明明是想看笑话的话语,说出来却断断续续。
眼睛移上了萧奇的伤,点了下头,微微的。
床,摇的猛烈,人,不住的晃动,偶尔的呜咽显得压抑,带穗的纱帘已经垂落,半掩,看不清真切。
竭尽全力的压着,时而擦着沿着嘴角留下的红丝,那是用力咬硬物而伤了牙龈的缘故。
“嘣——”的一声,那是绳子拉断的声音,一下子解放的右手抓着身上人的背衣,连着那发纠结,缠绕在指间,胡乱的扯动着。
被褥散乱在一角,铺底的上好丝段已被撕出了多条口子,露出了白白的棉絮。
秋风起舞,吹动的是两人的发丝,狂乱。
床边侧坐之人眉头深锁,额头鼻翼的汗珠密密点点。左手压着床上之人的肩膀,而右手的手臂却在那人的牙齿之间,深深刻入。
再看一旁不知何时丢弃的硬物,中间已被咬碎,毕竟是熟物,不复坚固。
被如此对待,情理之中应该急忙抽出,但是被咬之人却是强力的压着,似是他才是那硬逼之人。
血就那么流入仰躺之人的口中,那本是万般不愿,但后来不知是无可忍耐还是无力应对,开始默然的接受,紧闭着双眼咬得极重。
安慰的话说不来,所以句句慌乱,字字重复,声时重时浅,音时高时低,话时快时慢。
“咔喳!……”连着几声,之前吱嘎的床,终于不复折腾,寿终正寝。
噔噔噔噔……,脚步声显得急促。
小二实在不想得罪这个天字房的客人,但是这又由不得他选择。
这两位客官,闹腾个什么劲儿?这还没晚上呢。
敲门声伴随着询问,“那个……客官?”
只刚刚说了四个字,就被里面传来一声“不准进来!”的狮子吼给吓得魂不附体,谁说没事的?他吓着了。小二可怜兮兮的想,再有下次让小三子顶吧,这两位——难伺候。
夕阳已没,月半弯。
雅致的房间,看似一切依旧,除去那张残废断腿的床。
叫来小二,不顾他们的神色是探究还是哑然,银子奉上,另外要了一间房。吩咐打水,擦身。
之后的整夜,两次换房,两次毁床,之后照样双倍的银子,再打水,再擦身。
萧奇在换了这么多间屋子之后,也难免有些窘促,还好看在只毁坏了床和双倍银子的分上,客栈掌柜没赶他们出去。
从第二天开始,萧奇就只让时遗喝无味的粥,骗其曰:清肠。
之后又交代小二一些事情,自己则待在客栈寸步不离。
其实,在那天夜里,萧奇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他的血似乎能缓解时的毒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吃了什么奇怪的药而自己又不知道的。
总之在试了几次确实之后,就开始诱拐时喝他的血,骗其曰:鸭血汤,补血。
想到当时的小二看见自己捧着满满一碗血的时候差点没吓死,自己也开始佩服自己,他这是舍己为人,活雷锋知道不,指不定这事儿拿到现代还能表个彰什么的。
在之后的六天之内,时嗅觉、视觉、听觉尽失,有那么一段时间的自闭和不接受,但是萧奇开导他,对其曰:人生历练,什么都要尝试。后者一笑了之,什么都没说。但是神情还是郁郁寡欢,就是笑容也是略显苦涩。
地字房
今天是最后一天,萧奇解药完成,小二办事还是很麻利的。
其实时遗在进客栈的第一天就告诉他,他们被盯上了,只是对方一直没下手,不知道是为什么。
所以萧奇才把原本亲自去药铺的打算改成了吩咐小二去办。
当然,对方一定会从旁下手,打听药方什么的,所以嘱咐小二在不同的药铺抓药咯。药方么,他脑子里的不正是吗?呵呵。
小二那里的都是为了某种药材才开的寻常药方,就是被拿到了也没用。要说其中重要的几样,可都在自己身上,这么要命的东西,当然是贴身保管比较重要。他对值钱的东西可都是相当宝贝的。萧奇虽说处事不怎么老练,但是偶尔也会耍点小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