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了刚刚做完手术回来的端木之后,大家简洁地表达了慰问之情便离开了,毕竟人家此时最需要的不是礼节性的慰问,而是休息。我不愿跟这一帮女生同路,便多留了一会儿,跟韩体领说了几句话,当然不可能在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具备的时刻表白,暗暗想着,明天吧,也许明天会有机会了。今晚他陪床,肯定休息不好,怎么着明天也要回家休息的吧,那时候再寻个单独相处的时机应该是不难的。
我怀揣着这样的希望回家去了。路上一个人坐在出租车上,司机师傅也是个不善言语的人,我只能呆呆地看着车窗外那即将飘尽的黄叶,秋日始终是萧索落寞的啊!多久没有这样一个人独来独往了?真的有些不太习惯了呢。
回到家里,徐鹏已经在了,问问他,已经吃过了晚饭,于是我自己随便弄了点吃的,草草填了填肚子,徐鹏就来问是否可以把这一个周内晚上的补习全部取消。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不是这个周末《经济学》要进行一次测试吗?老头说这次如果不能及格,期末结课考试时就把全部的平日成绩划为零分。平时都没学,我想好好复习一下。”他说。
我们的结课考试成绩是这样算的:结课考试的卷面成绩占50%,平日成绩(也就是出勤情况之类的)占30%,中间的测试成绩占20%,所以若是平日成绩是零分,那么对徐鹏来说根本就没有及格的可能性了。
“好啊,先把眼前的测试应付过去再说就是了。”
这样,连晚上的固定活动都取消了。我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把所有频道翻了个遍,除了白痴的肥皂剧就是毫无营养的娱乐节目,无聊!关了电视,回卧室,打开电脑,在常混的几个坛子里逛了逛,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还是无聊!关了IE,靠在床头,打个电话给老妈吧,家里电话没人接,老爸老妈的手机都没开。不用想,肯定是又浪漫去了。
真是有些羡慕了。目睹了老爸老妈两世的幸福,无论是上一世的贫穷还是这一世的富贵,都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感情。明明已经是十六七年的老夫老妻了,人也都过了四十了,还时不时的玩一玩浪漫,要么是老爸骑自行车带着老妈去兜风,要么是两人手拉手地走着去最近的小电影院看电影,虽然没有什么新奇之处,但两人玩了那么多年仍乐此不疲,甚至可以为此连偌大一个集团的成堆业务都抛开。
唉!家里少个活宝,还真不是一般的冷清啊!
切,鄙视一番自己的多愁善感,起身去看看徐鹏在做什么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去看的,人家不都说了要复习的吗?不过,我不是正百无聊赖吗?去骚扰他一下也不打紧。
敲敲门,我就进了他的卧室,果然是在复习。他看我进去,炫耀似地对我说:“看,我搞到了好东西呢!”
我看了看他手里抖着的两页纸,是总结出来的《经济学》前两章的重点,略略扫一眼,“嗯,不错,整理得简洁全面,条理清晰,如果你记好了考试时肯定能得心应手。”
“是吧?我本来还想让你帮我补的,这下就不用你辛辛苦苦再跟我讲了不是?”
“这是谁整理的?”我问着,眼光往纸的右上角一扫,“亓欣”两个字清秀简洁地写在那儿呢。
“亓欣,你认识不?我们班的一女生。”
上一世,一直为徐鹏做这工作的是我,如今换成你了么,亓欣?抑或是这其实不代表任何别的意义?
35吃醋
早上醒来之后,我又习惯性地去叫那两只起床,走到了韩体领的门外敲完了门才想起,那小子昨晚没有回来,呃,没有回来也就省得我叫他起床了。
走到教室门外,我还没有抬腿,徐鹏就指着某处跟我说:“陈黎,咱们去那边坐。”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亓欣正坐在那里埋头看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书,原来徐鹏是要坐在亓欣身边啊,那么我要阻止吗?为什么要阻止呢?完全没有理由,所以我点点头,跟着他走过去坐下。然后他们开始聊起来,我开始无聊起来。
这无聊一直持续着,以至于上课时从来不打磕睡的我今天竟然睡着了,还睡得很沉,沉到第一节课下课了我都没有觉察到。
“陈黎!陈黎!”
我睁开眼睛,看看究竟是谁在我熟睡的时候如此聒噪,吓了一跳,居然是周灵茹。
“唉呀!睡觉还流口水,真是对不住你的帅哥形象!”说着还甩过来一张纸巾。
我不客气地抓起纸巾猛擦,我的神啊,为什么就睡着了呢,看看,又流口水被人嘲笑了不是?
“什么事情啊?”实在想不出来她找我能有什么事情。
“今天晚上你跟林新月和叶青去医院陪端木雯娟,记住了!”说完,转身“噔噔噔”地离开了,很强悍的女人啊!连答复的机会都不给我,唉!去就去吧。
然后我开始享受课间,徐鹏还在跟亓欣说着什么,让我越发感觉没有韩体领的胡搅蛮缠,这整个教室都显得格外冷清!
上午的课结束之后,今天就解放了,回到家里发现韩体领那小子居然还没有回来,难道医院也可以令人乐不思蜀?不行,我还是去看看好了。
“徐鹏,下午我就不去打球了,我要去医院看看,晚上还要陪床,回不来了。”
“啊?那好吧,要不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晚点儿我自己再回来。”
“呃?你去看什么啊?那女生即不是你们班的,也跟你没交情,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
“走吧,走吧,反正我也无聊着呢!”
好吧,我也乐得有个伴呢!
意料之外的是,我们还在去医院的路上呢,周灵茹又打来电话了:“陈黎,今晚上你不用不陪床了。”
“啊?为什么?那换谁去了?”
“端木不愿意跟陌生人接触,内向,坚持要韩体领留在医院陪她。”说完还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
“可是韩体领昨晚就在那里,他还天天不睡了不成?”
“嘿嘿,今晚上那病房里就只有端木自己住了,韩体领晚上可以睡在那里了。”
啊?!虽说我知道两人不可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但也难说啊,韩体领那小子可一直都是有便宜就占的人!
我心里窝着一团火,不对,是堵着一股气,唉,总之就是郁闷了。然而,来到病房之后,我就更郁闷了。
那端木的确是个很内向的人,看我和徐鹏带了花去看她,竟也只是红着脸说了句谢谢就OVER了。然后就一直是我们问一句,她短短的答一句,一旁韩体领跟着补充说明一番,具体对话是这样进行的:
我或者徐鹏:身体好些了么?
端木:嗯。
韩体领:急性阑尾炎就这样,发作了疼得厉害,动了手术也就彻底没什么了。
我或者徐鹏:动手术的时候痛不痛?
端木:不痛。
韩体领:动手术的时候要局部麻醉的,当时没什么痛感,过后就可能要疼几天了。
我或者徐鹏:那现在还疼吗?
端木:嗯。
韩体领:昨晚折腾得最厉害,基本上都没睡觉,只喊疼了,今天好多了。
我或者徐鹏:你动手术的事情通知家里了吗?
端木:没。
韩体领:这不刚才还在说呢,她不愿意告诉她妈,说离得这么远,过来也不方便,说了也只是让她妈担心,但是一个小女生自己在外面动了手术,这也不算是小事了吧,再说还要跟家里要钱不是,怎么能瞒得住呢,还是说的好,过来看一趟也就放心了。
……
如此对话进行了没多大会儿就冷场了,主角不说话了,我们怎么着?能找的安全话题几乎都找遍了,于是只能随便跟韩体领说几句。
然后,出现了让我和徐鹏都目瞪口呆的一幕:我们在跟韩体领说话的时候,韩体领就坐在端木雯娟病床沿上,我们这边说着,端木同学就在韩体领的左臂上满胳膊乱掐,韩体领只是笑,也不躲,她掐完了之后呢,又把掐过的地方挨个揉,整个过程中脸上都带着(似乎是)甜蜜的微笑。
这,这个跟谁都说不上话的女生怎么就跟韩体领这般亲密?吃豆腐都吃得如此,如此光明正大、心安理得!
徐鹏反应过来之后,捅了捅我,做了个“咱们走吧”的口形。
于是我们站起来,礼貌地向主角告别,人家只吐出一个字——好。
悻悻地走出住院部的楼房,我和徐鹏也像是被那女生传染了一般,互相看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们沿着医院的花池边,慢慢地溜达着往大门口走去,过了半晌,徐鹏才开口对我说了句:“这医院的花池打理得很漂亮啊!”
我说:“是啊!花的品种也很多呢。”
其实我心里正酸着呢,一边还自嘲地想着我人都穿成男的了,怎么还是这么小肚鸡肠?!
“陈黎!徐鹏!等等我!”
回头一看,韩体领追上来了。
我们不解地看着他。
“我要回去拿点儿东西,今晚上还得在这里陪床……”说着自然无比地一手揽了我的肩,另一手搭上了徐鹏的肩。
“那要多带些东西来了,你不是要在这里陪一个周么?就别回去了。”徐鹏说,我只顾感觉自己肩头那只大手了,没看他的表情。
“去,别胡说!我今天再陪一晚就解放了,明天她妈妈就能到了。”
不得不承认,听到这些后,我心里偷偷地乐了,韩体领自己也在说“我就解放了”,呵呵。
第二天中午,韩体领回来了,连脸都没有洗,就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瘫,对着我和徐鹏说:“过来,给大爷我捶捶腿,揉揉肩!”
“滚!”我和徐鹏异口同声地说。
“唉呀,你们真是太不体贴了,我都在医院辛苦了两天了,也没个关心我的……”
我们谁也没有理会他的碎碎念,各忙各的去了。
果然,家里多了他就会热闹很多。
可这热闹,还没有持续三个小时呢,韩体领就又被招走了,说是端木雯娟的妈妈来了,想要见见韩体领。
韩体领前脚一出门,徐鹏就来了句:“这么快就要见乘龙快婿了?!”
我感觉心咯噔一下子,木了。
回卧室,闷闷地躺在床上,想要好好理一理对韩体领的那点儿感情,人家都到了见家长这一步了,我还能去挖个女孩子的墙角不成?我对自己说,你必须客观点儿,理智点儿,韩体领之所以会对你好,那还不是因为他以为你是女人?所以之前的就全部当作没有发生过吧,统统归零,归零。之后的呢,他只是好色,你比女生长得好看,他想要吃点豆腐而已,仅此而已,不要当真了,不要当真了……
可是越理就越是难过了,心像要裂开了一般,我从没觉得自己会这么脆弱的,不就是一段没有开始,不,是一段连有没有都不知道的感情么?你还年轻得很,有的是时间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真正的情感,没什么好伤心的……
越安慰自己就越乱了,韩体领的好,韩体领的坏,放电影似的从我脑子里一遍遍地过。后来这电影就渐渐离谱了,徐鹏也出来了,前世的今生的,点点滴滴的都挤到我脑子里来了,接着是陈致远,甚至连张浩都来凑了趟热闹。
我烦躁地翻了个身,面壁吧,让混乱不堪的脑袋清醒一下。
也不知清醒了多久,卧室门突然响了,我微微转头,看到有团蹑手蹑脚的黑影向我靠近,大概以为我睡着了,也没有说话,我呢,只顾想着这演的是哪一出了,也没反应。那黑影就直接爬到床上来,钻到我的被子里,低低地说了句:“想我了没?”
36忐忑
语气中带着惯有的调笑,不是韩体领是谁?!说着,还拿他那只可恨的毛爪子去摩搓我的脸。
“滚!”我翻个身,面向他,沉声吼了一句。
心里却着实失望得很,分开了两天了,此时相聚不应该是这样吗?他温柔地问我想他了没,然后我双眼含泪面带惊喜地抱住他,带点儿委屈地告诉他还以为他要被抢走了呢……
不过,惊喜,我还是有的,所以只是干巴巴地吼出了一句,并没有踢他下床,甚至没有拍去正在我脸上肆虐的那只爪子。
我睁大眼睛想看清楚一些他脸上的表情,却发现自己之前只顾着胡思乱想竟然连床头灯都忘了打开,房间里黑乎乎的,几乎什么也看不到。
“小黎黎,你这么不待见我吗?我都两天没回来了,刚回来你就要我滚?”说得委委屈屈像真的一样。
“谁让你又偷偷摸摸爬到我床上来了呢!”就是会装可怜!老子不吃你那一套了,哼!
“什么叫‘又’?!除了这一次,我什么时候……啊!你怎么知道那晚……你果然是装醉的?!”
“哦?‘果然’啊?那么你那天晚上根本就不是什么自言自语了?徐鹏也知道我没醉了?”
“啊,那个,徐鹏根本不知道。”
“徐鹏不知道,你知道,那你当时说的那些话……”
“我其实也是在帮你擦脸的时候听到你呼吸声变了一会儿才那么猜的,也不是太确定……”
“好了,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了,我是在问你,当时你说的那一大通话究竟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啊?”
“呃,那个,我当时喝糊涂了,说胡话呗。”
“喝糊涂了啊?喝糊涂了还能从我的呼吸声听出我后来是装睡?!”
“呃……”吭吭哧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我算是发现了,别看他平时挺火爆,挺干脆的,一到心虚的时候却特别婆妈,第一次在浴室里不小心吻了我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好了,韩体领你支支吾吾个什么劲儿?!我就直接问好了,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别看表面上我问得豪气干云,其实心里面没底得很,紧张得心都在哆嗦了,真怕他脱口出来一句,你少自作多情了!那我该怎么办?直接告诉他其实我喜欢上他了?
我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他的回应,在心中构想了各种可能会发生的情形,上面那自然是其中之一,或者是他故作理直气壮地吼出句“老子就是喜欢上你了”之类也属正常,然而事实上呢?
他在听了我的问话之后,呆愣了足足一分钟,然后,仓皇而逃。
这,这是什么意思?!我他妈的真的不明白了!
早知道,也许我直接表白了效果会比较明显一些吧,起码不会这么不清不楚的啊?
早知道,先打开了床头灯也好啊,起码能看到他当时是什么表情,也许就能了解一些他心中所想了。
早知道,不罗嗦那么多废话,直接先把他按在床上,占些便宜也好啊,即便是,即便是被拒绝了,也能赚点儿零头不是?啊,呸呸呸!我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简直就是被韩体领那个混小子给同化了嘛!
于是我郁闷地打开床头灯,扭到适合我睡眠的亮度,准备抛开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先饱饱地睡一觉再说吧。
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从韩体领蹑手蹑脚进我房间到慌慌张张逃走的这点破事儿,靠!老子不睡了!
唉,对啊,我可以偷偷摸进韩体领的卧室啊,看他还能往哪儿逃!
想着就真的偷偷摸到他卧室门口,推门,居然锁了!靠!看来是防着老子呢!
我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去数绵羊了。
第二天我居然是被徐鹏叫醒的,他看我清醒了又说了句:“咱们别去上课了吧。”
我看看时间,第一节课都已经下课了,等我们收拾好赶到教室,估计今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也就要结束了,真的是没必要去了,便点点头,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始穿衣服,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