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穿越时空）————海笑[上]

"既然不低贱，又如何不能进王府。儿臣于墨玉公子相敬相惜，望父皇成全。"
皇上被我的连珠炮轰的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冷笑了半天终于恨恨的说了句"这就是你念的好书么，夫子就是这么教你为一个贱奴忤逆父皇的么？"
明显的强词夺理。
我叹息，抬头对上那双凌厉的眼"儿臣不敢忤逆父皇，儿臣只是觉得天下一家不应有贵贱之分，儿臣曾两进蟠龙洞求雨，为的是天下苍生，如果苍生只是如草芥的贱民，儿臣又为何舍去这高贵的身子为贱民求雨呢。"
话刚说完，一个茶盏被重重的砸在地上摔成碎片。
心中暗叹，我果然只是个杠头的料，永远当不了政治家。
"你一定要护着这个凤族的娼妓？为了他宁愿让皇室蒙羞丢尽皇家颜面？"
皇家颜面，现在想起来了，你几个儿子在大臣府上玩轮奸时，怎么不想想皇家颜面。
当然这话只能想想，决计不能说出口的。
"父皇，儿臣窃以为收墨玉进府是我私人的事，不关皇家的颜面。"
"你一定要收个千人压，万人骑的婊子进府？"
瞧，我把我爹都气得都出粗口了。
"是"我答得斩钉截铁。
"你知道父皇定下的规矩？"
"知道"
"为了他甘愿受罚？"
"儿臣甘愿"
在我爹又摔了个杯子后，我就被华丽的绑在长凳上，结结实实、一下不少、毫无水分的挨了三十庭杖。
刚打第一下我就咬住了自己的手，不停的告诫自己想想江雪芹，想想董存瑞，想想为真理和自由献身的各位前辈们，不要怕，坚持就是胜利。
后来转念一想，不对，他们怎么会是我的前辈，我比他们还早好吧。
就这么胡思乱想的居然挺了过去，佩服自己一把。
几个太监把我扶起来的时候，我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我坚持着没昏过去，还正儿八经的给我爹跪下谢恩。
没人权是吧，打了你你还得谢他。
当等在宫门外的平儿看到我被抬出来，当时脸就白了，泪哗哗的往下掉。
我一滴泪没掉，他倒哭的跟个泪人似的。
平儿抱着我坐在车里，虽竭力稳住我的身子，可每一丝晃动都疼得我牙关紧咬，浑身颤抖。
回到府里，顿时人仰马翻，我趁着还有一丝清明赶紧叫人把墨玉抬到我床上。
我得和他睡在一块，为这事得罪了太多的人，且敌对势力越来越强大，真的是一点都不敢疏忽呀。
想想看，总统都不能免于暗算，更何况小小的墨玉乎。
拉着墨玉的手，我文艺了一把"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说完，我就昏过去了，不对，我记得还对他笑了笑。
后来，事实证明我绝对是英明的。
因为第二天，皇上居然亲自来看我，不对，是看墨玉，当然他没想到我们睡在一张床上。
当我父王看见我挣扎着和墨玉跪在一起时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我多聪明呀，没等他开口就眼泪汪汪的开始好孩子的自白："儿臣顽劣，让父皇担忧，儿臣罪该万死......"然后就是父王的高风亮节，大人不记小人过的一通海捧，最后再加上表决心如何要尽心竭力，为父分忧，争取做国之栋梁就差没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我说的口干舌燥差点虚脱，幸亏平儿一直扶着我，最后在我洋洋洒洒行文工整的励志自白后，我爹神色复杂的看了我半晌，最终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好好养着吧。"
在他转身出去的时候，我眼尖的看见有个太监托着一瓶酒，瘫在平儿怀里时我暗叫"好险好险。"
要是让皇上先开了口，今天这局面可就不是一个乱字能形容的了。

15
养伤期间，墨玉和我同吃同睡，可感情却越来越远。
睡着就不说了，醒着时墨玉决不同我说一句话，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要么呆呆的看着床上的帐子要么看着窗外。
墨玉不哭不闹叫做什么做什么，饭也好好吃药也好好喝，只是眼里空洞洞的豪无生气。
我知道他受了很大的刺激，作为一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下被人这么折辱，心理上一定会有阴影。
自从我下床后，每天我都会把他抱在花园里给他弹琴陪他说话。
墨玉不喜人近身，每有人触摸他的时候他都会瑟缩，虽然不明显可我看得出来。于是每天我都是等他睡熟以后偷偷的给他上药。
墨玉痊愈后墨曲风回了郡州，他的事虽然不太顺利但也总算办好了。
薛大人那我准备了厚礼不知老头怎么想反正礼是高高兴兴的收下了，只是七哥......
这日，我正在凉亭给墨玉弹琴，就见平儿怒气冲冲的走来。
"静，你还要宠他多久。"平儿咬牙切齿的说"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是怎么说你的。"
淡淡笑了笑，怎么会不知道，从下人们闪闪烁烁的目光和只字片语的议论中我早就知道了。
"外面从没传过我好话，何必在意。"
"静，你就什么都不在乎？"平儿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站起身，"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在做事之前我已经考虑清楚了，不论是什么后果我都不后悔。"
平儿冷眼看了我片刻，突然转向墨玉"不后悔，就为了他做什么都不后悔，墨玉公子真是好大的能耐居然把静迷成这个样子。"
"平儿，"我打住平儿的话"不关他的事，别为难他。"
"不关他的事，如果不是他你会被皇上责打？会被人耻笑？会手足不和？"
"平儿别说了。"我喝住他。
平儿眼里露出水光，"静，你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么？"
我愣住了。
"今儿是静14岁的生日，是你封王来第一个生日，七王爷早说要给你好好过的，可今一早我拿了帖子去，七王爷连门都没让我进。"
"七王爷一直都是最疼静的，七王爷为你做了多少事静你知道吗？可今天、今天......"
噢，真没想到今天居然是我的生日呢。
"静，值得吗？为了他开罪皇上，开罪兄长，开罪朝廷重臣，静你真觉得值得。"
"值得，平儿你不懂，别说只是得罪些人，就是王爷做不成我也同样会这么做。"
平儿愕然的看看我又看看墨玉，终是一句话不说走了。

中午吃饭，菜式多了不少，安儿说了几句吉祥话祝我生日快乐。平儿虽然还是气鼓鼓的倒总算顾了我的面子，孟毅则高深莫测的打量了我许久居然也敬了杯酒给我。只是墨玉一直不声不响的，我夹什么他吃什么。
饭桌上我讲了个小段子逗大家开心，这餐饭虽不是兴高采烈，却也是其乐融融。
我觉得我现在颇有几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大圣人姿态。
入夜，我照顾墨玉睡下，自己却毫无睡意，思前想后的心里总堵得慌。
静王以前是个作恶多端的小坏蛋，皇上却对他宠爱有加。我为他做了件好事却为何人人喊打，这个世道怎么黑白颠倒呢。以后的时间长着呢，我是要跟他们同流合污还是清者自清？
我智力有限，又没什么人可以商量，只作了一件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就弄了个里外不是人。真不知道是我疯了还是这世界疯了。
站在廊前看着天上的月亮，我不禁想，如果是我的姐妹一定会把事处理的漂漂亮亮，决不会像我这么蠢。
她们总说我不会变通太直太单纯。
再世为人，我是不是应该变一变那"堂堂正正做事，清清白白做人"的信条。
清冷的月光照得大地一片银白，在这寂静的夜晚我突然觉得无比孤独。
七哥，这个世界里我最不愿意失去的七哥，为何不理解我。
我只是想救他，墨玉是我第一个朋友，如果我袖手旁观的话我和凶手有什么差别。
微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我拢了拢衣服只觉的连心都开始凉了。
一件衫子轻轻披在我肩上"王爷，晚上风凉。"
心中巨震，猛地转身，不错是墨玉。
墨玉在月光下显得那么单薄那么纤弱。
他居然跟我说话了，脸上虽然还是默然的表情但眼眸已不再空洞。
我心中一阵清明，刚刚悬移不定的心安稳下来，为了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进了房，墨玉帮我宽了衣后坐在床边。
"天晚了，你身子不好，早些睡吧。"我看他没有要睡的样子劝道。
墨玉深深的看着我，眼光离奇怪异。
"今儿是王爷生日，墨玉没什么可以送王爷的，如果王爷不嫌脏就让墨玉伺候王爷吧。"
说完开始脱衣解带，赤条条的贴近我。
我呆呆的看着。
温热的呼吸吹在耳旁，墨玉携了我的手放在他胸前的樱果上，气息不稳的说"王爷想怎么做，墨玉会好好伺候的。"
刚刚温暖的心又一点点地冷下去，抽回手，顺手拿起被子给墨玉盖上。
"睡吧，天很晚了。"说完，我面冲里躺下。
"王爷是嫌脏么，只可惜这身子怎么洗也干净不了了。"讥诮的声音。
我缓缓坐起，静静的看着他的眼。
"墨玉，我救你不是因为这个。"
"你很干净，污浊的是欺负你的人。"给他拨开挡在眼前的头发，继续说："墨玉是个清雅出尘的翩翩才子，是第一个笑话小静吃饭像小猪的人，是肯手把手教小静写字的人，他是小静最珍惜朋友。"
墨玉笑了起来"王爷居然这么看得起墨玉，翩翩才子......"墨玉闷笑着"穿着衣服自然像个翩翩才子，可王爷知道墨玉脱光了是什么吗？"
"是个最淫贱的婊子"说着用胸口轻轻摩挲着我的身体"清雅出尘，王爷定没试过把清雅出尘操到淫荡放浪的乐趣。"
"王爷不试试吗，墨玉的身子可算个极品呢。"
说着伏在我肩上，在我耳边吹着气笑道："王爷还要同墨玉做朋友么。"
我不声不响的由着他。墨玉伸出舌尖舔上我的耳垂"王爷不想试吗，墨玉的滋味可妙着呢。"
"王爷怎么不做呢，费那么大力气要的不就是墨玉心甘情愿的在胯下承欢么。"
腻声笑着，吻上我的锁骨，用舌头在那里划着圈圈。
"王爷现在可算是心愿以偿了，墨玉现在好想王爷，想得要死呢。"
我躲开他，擦了擦被舔得湿漉漉的耳朵，翻身睡下。
我应该明白，静王荒淫的名号那么响，怎么会有人跟他做朋友。
被子一下被掀开。墨玉愤怒的扳过我的身子。
"王爷还要墨玉怎样，嫌墨玉还不够贱吗？"
我愣愣的看着他，眼泪顺着脸滑落。
我们就这样互相看着，谁也不说话。
良久墨玉道"王爷总这么做戏不累么。"
说完侧身躺在床上。

16
诸事不顺。
去了几趟惠王府，管事的总恭敬的说七王爷不在。
回到府，墨玉整日一副随君采撷的模样，平儿则加入孟毅的行列，对我不理不睬。
街上只要有人的地方议论的全是我的事。
原本热闹的京城，现在在我眼里趣味全无，无数版本的静王逸事流传于街头巷尾。
给皇上递了折子，自己发配到偏僻贫瘠的沐原，这下大家都应该心满意足了吧。
眼不见心为静吗。
第二天折子批了下来，朱笔龙飞凤舞的一个大大的准字，估计皇上想写的是滚吧。
到各部转了转，办好相应的手续，回家开始打点行装。
叫来所有的仆役，把我发配的事跟大伙说清楚，沐原路途遥远、贫瘠，不是个享福的地方，跟不跟自愿，不愿跟着的可以领了银子自谋出路。银子按三倍的工钱发放。
院子里的孩子太小，安排起来颇费了番功夫，好不容易都安置了。有个孩子说什么也要跟着我，就是焦良和我救出来的叫锦鸢的。
一番拾掇等到第二天凌晨我带着大大小小的二十多口人出发了。
出了城门路开始颠簸，我嫌坐在车上气闷，骑了马跟着大队溜达。
听到后面传来马蹄声，焦良和几个护卫以备战方式围在我身边。
等马近了才看清领头的居然是七哥。
瞬间，热泪盈眶。我激动的像见了解放军的农奴。只觉得阳光霎时灿烂夺目，郊外顿时鸟语花香。
七哥原谅我了。
透过雾水看见七哥阴晴不定的盯着我，唇紧紧地抿着。
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我此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就在我的泪滴下来时，七哥紧紧地搂住我。叹息声传进耳膜。
我无声的掉着泪，紧紧的把脸贴在他胸口上。
不知拥抱了多长时间，泪水把七哥的衣服都打湿了。
"静儿怎么那么傻。"七哥擦去我脸上的泪，"沐原可不是个好地方，静儿怎么要去那，是因为......墨玉？"
七哥猜到了，凤族人居住在沐原的凤岭上。
"不全是。主要是京城呆的闷了，想散散心，也想帮父皇做点事。"
七哥凝视我片刻，又抱住我"是在生七哥的气么，怪七哥打了你，所以走这么远不想见七哥？"
"不是，静儿永远都不会生七哥的气。静儿坏了七哥的事，给七哥添麻烦，静儿怕七哥恼我不理我。"
"七哥，不要不理静儿好么。"
"可真是个傻孩子。"七哥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
"走这么远七哥怎么照顾你呀，等父皇的气消了七哥会奏请父皇让静儿回来。"
我笑了，离开七哥的怀抱"七哥，静儿已经长大了，静儿要长成七哥一样的人，和七哥并肩站在阳光下。"
"静儿也很想照顾七哥呢。"
我笑得异常豪迈。
七哥的眼睛亮亮的看我良久好看的弯了起来。
是的，我不要做凌霄花，我要以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多年以前喜欢舒婷的诗《致橡树》就是我此刻的心情。
我紧紧拉着七哥的手，只希望时间就此停滞。
风和日丽，绿树荫荫，空气中飘荡的都是香郁的温馨。

不舍的望着七哥渐渐变小的身影，心里已没了缠绕多时的阴霾，我知道不管我走多远有一个人都在时时刻刻关心着我牵挂着我。
带着七哥送给我的三个死士，我踏上了漫长的征途。
一路上风餐露宿，虽然辛苦倒也不乏乐趣。
玩玩闹闹得走了一个多月还没到，唉这就是交通工具不发达的弊端呀，大好时光全浪费在赶路上了。
这天，我们错过了住宿的地方，焦良和几个侍卫打了好些野味。
我指点着他们把野味烤熟，吃了晚饭后除了守夜的其余的人都睡下了。
我各处巡视了一下，上车后发现墨玉还没睡。
"王爷"墨玉低低的开口。
"王爷......我......我想离开。"
"去哪？"
"想去找找失散多年的弟弟和母亲。"
"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墨玉摇头又点头。
笑了笑，怕是不愿意跟着我吧。
"想什么时候走。"
"明天"
"我知道了，早点休息吧。"

天一亮，墨玉就起身了，只包了几身换洗的衣服就下了车。
我在车里愣了片刻，想了想收拾点东西赶了下去。
墨玉没走静静的站在车边，好像是在等我。
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他"幸亏你还没走，这是一点银子留着路上花，匕首给你防身，还有......"
我拿出了那个放在怀里多时的玉佩。
"早就想送给你，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拿着它留个念想吧。"
墨玉伸手接过，看了看，终是什么话都没说。
"当我是朋友的话，有了事一定来找我。"
拉着墨玉的手轻轻叹口气"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不多送了，祝你们兄弟早日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