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穿越时空）————海笑[下]

那年，我们打败博格也是这么万人空巷，只是当时迎接的是鲜花和欢呼，今天是漫天的纸钱和泪水。
那年我用仰慕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而今天他静静的躺在车里我的眼前是一片漆黑。
我没有回宫也没去自己的府邸，我同灵车一起去了太庙。
同七哥一起沐浴净身，焚香斋戒，七哥躺在一张玉案上而我则跪在案前的蒲团上。
我不会念什么经只能默默祈祷，如果成功......七哥会在我跪过的蒲团上给我的灵位上香，如果不成功......我们两个会长眠地底。
好像哪个结局都不会太坏。
我静静的跪坐着，从吃的饭推测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明天......
"静儿"
我吃惊得回头，"母后"
"静儿"
我还没起身就被母后拥进怀里。
"傻孩子，不要去，母后求你不要去，跟你父皇说句软话认个错，千万别去，静儿，母后只剩下你一个孩子了。"
"母后。"我摸上她的脸给她擦拭泪水。
她泣不成声地抱着我，泪水一滴滴的落在我脸上手上。
灼伤我的手，灼痛我的心。
我真的是很自私很残忍。
"静儿，都是娘不好，娘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娘这就去找皇上，娘不做皇后了娘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
"母后、母后。"我抱着她。
"静儿"她抓着我的手很急切地说："跟娘走好不好，我们什么都不要我们去乡下，就我们娘俩，我们不去争什么皇位也没什么神祗什么帝王好不好。"
"娘"眼泪从脸上滑落，我竭力说清每一句话"娘，我们还有七哥呢，静儿不能丢下七哥不管啊。"
"策儿......"
"娘，孩儿已经是废人了，如果七哥能醒过来一定会比孩儿更好的孝敬娘。蟠龙洞孩儿一定要进，我一定会把七哥救回来的。"
"不，不要去。"她抱住我，"不要去，他们是骗你的，娘不会再让你去，娘害了策儿不能再害你。"
她把我拉起来，"静儿跟娘走，娘不嫌你，娘会织布种菜娘会治好你的眼睛。"
"我不能走。"我抱着她，让她坐在蒲团上。
"娘，孩儿不会有事，我是神祗是天上的星宿，孩儿就算出不来也只不过是回归星位而已，孩儿会在天上看着娘和哥哥。"
我俯在她怀里，忍着眼泪说得跟真的似的，真佩服自己，感情我这五千年的文化就派上了这点用场。
这算不算传播封建迷信思想，我勾动了一下嘴角，笑容出来没我不知道，但是泪水却因为脸上肌肉的运动掉了下来。
"孩儿会无时不在的看着娘的，春天孩儿会变成花对着娘笑，夏天孩儿会像风一样围在娘身边，落下的树叶是孩儿给娘梳理头发，娘若是闷了孩儿会变成鸟给娘唱歌听，孩儿不会死，只要娘记得孩儿，孩儿就无处不在。"如果在皇宫里能看见海，我还会说连浪花都是我变得。
"娘，七哥是上天注定的帝王，将来娘就是太后，等七哥作了皇帝一定会好好的孝顺娘，他一定会把国家治理的繁荣昌盛。"
我相信七哥一定做得比任何人都好，将来也许真的是这样子的吧。
"那时候七哥会有自己的爱人，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那时娘和父皇什么都不用理，只要看着这些小宝宝就可以了，他们会一左一右的拉着娘和爹的腿娇声娇气的叫爷爷奶奶。七哥和他的皇后会在一边笑着看......娘，你看到了么？"
我看到了，美丽的御花园里几个小粉团一样的孩子围着白发苍苍的老人，七哥和美丽的女人站在一旁唇边噙着笑，那几个孩子叫着爷爷奶奶在老人膝下撒娇，他们像天使一样纯洁美丽。
皇后已经止了哭泣，"是呀，这真是很好。"她摸着我的头发。
"可是我的静儿呢，静儿在哪里？在欢乐也没了静儿呀，这些幸福都要静儿拿命去换么，娘不要，娘宁可是个农妇。"
"这些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是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就不会有今天的事，老天是在惩罚我，罚我贪婪，他要告诉我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我孩子用血肉换来的。我不要了，别在折磨我的孩子，让我瞎让我聋，我死都没关系，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吧。"
"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我错了我什么都不要，放了他们吧，放了我的孩子"
"娘没错，你是世上最好的娘。"
"静儿"她抱着我突然失声痛哭，"我不好我不好，让老天惩罚我吧，别带走我的孩子。"
"娘娘，娘娘。"皇后的哭声引来了殿外的侍从。
侍从劝着她把我们分开，"别伤害我的孩子，静儿，我要我的静儿......"
我听着她的声音慢慢远去，抱着膝把脸埋住，心一下一下的抽痛起来。
不要哭，没事的，只要七哥醒过来就没事，时间一长什么伤痛都会被淡忘，时间一长皇后就会明白用我来换七哥是最好的选择。
我就这么埋着头一直坐着，直到有人给我披上衣服。
"墨玉，你怎么来了。"我慢慢抬头，淡淡的香气来到身前。
很轻很轻的声音，"我来听你讲，你会变成什么，你是不是还会告诉我你能变成所有我看到的感受到的东西，小静，你也要同我讲这些么？"
"不会，我不会骗墨玉，我也没那么神通广大。"我牵动了一下嘴角，他刚才都听到了。
"那好，那你听我一句，鸣远在殿外等着，他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你呢？"我问，"我不骗你，你也不许骗我。"
"我会装成你的样子替你进洞。""为什么？"
静默片刻，他道："小静你告诉我你有几成把握救醒七王爷？"
不等我说话又道："你自己也不知道吧，你总是这么冲动任性。"
他叹口气又说："我替你去，如果成功七王爷醒过来就能见到你，你们可以一家团聚；如果不成功你也不必枉死，鸣远会将七王爷的尸首安放在凤尾花旁，七王爷服过花露会一直像睡着一样，如果凤尾花的传说是真的，你们还有在一起的希望。"
"那你呢？"
他沉默着。
"替我去死，抛开好不容易找到的弟弟，放弃得来不易的自由......你这样会让我一辈子良心不安。"
"墨玉，我对你从不说谎，我告诉你我没你想得那么崇高，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怕黑怕痛，怕寂寞怕辛苦......也怕死，但是我更怕没有人关心我怕爱的人不回应我，怕一个人在黑暗中等待，怀着希望却被绝望一点点地吞噬。墨玉，我更怕的是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
"可是七哥和你不一样，你们会坚强的活着会做好所有能做的事。我很自私所以容易的事还是让我去做吧。"
"殷教主"我稍微提高声音。
身边的寒气告诉我他走了进来，"殷教主，你把哥哥带走吧。"
"墨玉，皇上的大赦令你一定知道了，从此以后凤族在不会低人一等，你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我伸出的手被人紧紧抓住，"墨玉，你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儿，你要帮我把我想做的事做完，我要你办学校我要你像在沐原那样做一个让人尊敬的夫子。"
我拢上他的手，"墨玉，每个人都有他的使命，如今我的赴死也是使命所然，我毫无怨言。忘记我吧，去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小静......"他紧紧地搂住我，搂得那么紧那么紧。
良久，一双手捧起我的脸，柔软的嘴唇轻轻的吻着我的眼、眉毛、额头......慢慢得覆在唇上。
他慢慢得碰了一下又一下，有水痕弄湿了我的脸。
"墨玉......"
他挡住我的话，"让我好好看看你，陪陪你......天一亮我就走，我答应你会好好的活着，做一个好夫子......小静，让我多看你一会儿。"
他把我搂在怀里轻轻抚摸我的背，一遍又一遍小声地叫着"小静、小静......"
"嗯"我回应他。
闭上眼，眼前的漆黑慢慢变成一片花海。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像蜜蜂还是像蝴蝶，总之傻呵呵的跑来跑去。
"七哥"我摘了一大捧花"美不美，美不美。"
他笑着点头。
他的笑好美，美得让所有的鲜花都黯然失色，美得......耀眼。
我看着他久久移不开眼。
"七哥，七哥......"
我挥着手，没有花，没有七哥，我眼前还是黑沉沉的一片。
"小静"手被人握住，墨玉扶着我走到玉案旁......
七哥还在，他一直没离开我。

100
墨玉和殷鸣远走了不久殿外就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
"静儿"
"父皇"我向声音处施礼。
手被他握住，我跟着他慢慢的向殿外走。
"静儿，父皇对不起你。"
我笑了，这句话他是第二次说，第一次是在我走进帐篷里时，他对我说的，他说：静儿，父皇对不起你，大祭司传来书信说只有你才能救老七，他说，静儿，你可以拒绝，父皇不会勉强你。
他的声音有些忐忑不安，我知道他也舍不得七哥。
"父皇，儿臣愿意救七哥。"我跪在他脚下。
"静儿，大祭司让你再进蟠龙洞，你不要勉强，父皇真的不会怪你。静儿，父皇也舍不得你。"
"我知道，我不会怪父皇，这是静儿心甘情愿的。"我把头靠在他膝盖上。
他变得好慈祥，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那样，他慈爱的抚摸着我的头顶，不论我说什么他都说好，甚至我说废了凤族永世为奴的规定时他都没有犹豫。
他还说，他会待我母后很好，说要重新修缮慈宁宫，还说他百年之后会让七哥掌管天下，他说了很多很多......突然他停下来，托起我的下巴问："静儿，你恨不恨父皇。"
我笑了"不恨。"我怎么会去恨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老人。
"我不会恨父皇。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怎么会恨父皇。"
"父皇......没有好好的照顾过你......"
我在他膝盖上蹭了蹭，"父皇有十四个孩子呢，我不会怪父皇忽视我，我的生命是父皇给的我只要记住这点就够了。"
他好像流泪了，可惜我看不见，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威严的男人流泪是什么样子。
我只是觉得有一滴水落在我的手上......
这就够了......
脚下一绊，旁边的手稳稳的扶住我，接着我踏上了很光滑的路面，越往里走脚步声就越沉闷，直到停下来。
皇帝把我的手交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手上。
"有劳大祭祀。"
"皇上走好"握着我手的那人轻声说。
"父皇"听到离开的声音我忍不住叫，脚步声停了下来，张了张嘴我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爱母后。"
是，只要他们过的快乐就没什么遗憾了。
我听到脚步声慢慢远去，直到寂静一片。
"殿下"大祭司握了握我的手，"请殿下这边走。"
像是一个水池，水温适宜我甚至还能嗅到花香。
我站在水里衣服被人褪下，接着是人体入水的声音......
"殿下请恕罪。"
双手被一条冰凉的锁链束起高高的固定在上方，接着有几双手拿着软布清洗我的身躯，一寸寸的、细致的、清洗。
被送上岸我时已经有些恍惚，只知道他们不停的把我翻过来翻过去，最后我躺在一张柔软的垫子上。
周围都是人，灼热的呼吸喷在身上，手上的束缚仍固定着我，我就裸着身体躺在一群人中间。
很奇怪的声音从那些人口中传出，像念经可又什么都听不清，那声音慢慢的由小变大，又由大变小直到完全停止。
手上的锁链被人解下......被扶起......接着穿上衣服......再接下来，人慢慢地走掉了。
可怕的事没发生......
我呆呆的坐着，后面呢？后面会怎样？
"殿下"r
大祭司扶起我，"七殿下已经安置好了。"
他领着我又走了一段路后停了下来，巨大的磨擦声后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殿下......"
我定了定神，向前踏出一步......
好冷，就像踩在冰上一样，我打了个颤脚趾蜷缩着，慢慢的踏上另一只脚，地面上细小的碎石随即扎进肉里。
"殿下恕罪"大祭司说完突然把我抱起来往前走。
周围都是他脚步的回声，"七殿下就在你面前。"说完他放下我。
他走了，周围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我坐下伸手向前摸索，我摸到了七哥的身躯。
还好，有七哥陪着我。
我抱着七哥静静的坐着等待未知的命运。
......
叮咚
哪里传来的水滴声......接着又是一声，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响接着变成流水变成小溪，大河......
是海啸么......
巨大的轰鸣震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气流开始到处乱窜，像刀一样割着我的肌肤。
我抱着七哥尽力向后躲，我们前方像火山口一样向外喷着气流，随着气流好像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我看不见可我感受得到那些滑腻腻的发出奇怪的咕咕声响的生物。
是软体的带着触手的，它们爬上我的脚，蠕动着向上爬，不是一只到处都是，我听得见它们的声音。
海星，也许他们只是海星，我现在很庆幸自己看不见，这样我可以安慰自己它们是很美丽很可爱的生物，他们没有恶意，也许只是好奇......
可下一刻我就不这么想了，一条冰冷的带着腥气的触手缠上了我，那么粗像消防水带。
"龙神，我要见龙神，放开我。"这触手要把我拖到哪去，我挣扎着大叫。
我的喊声像是咒语一样把所有的动作都定住了，巨大的声响消失了，触手松了下来，身上爬的那些小动物也远离了我。
"你要见我。"冰凌一样的声音。
"是"我急忙回答。
"呵呵呵呵"讥诮的笑声，"一个卑微的人类居然想见我？"
随着他的笑，周围又想起蠢蠢欲动的咕咕声。
"是，我想见你，我有事相求。"
那个声音嗤了一声，"我不会为人做任何事，你是唯一一个听到我声音的人，现在你可以荣幸的死了。"
"龙神，龙神，我求你，我求你救我七哥，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我一便躲着那些想爬上我身体的软体动物一面说。
动物们又一次退下。
"噢，你可以为我做任何事？"
他笑起来，"可是我没什么事需要人去做，我是神，神是无所不能的。"
真是嘴硬的小孩，不需要我停下来干什么，还跟我这么多废话。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即便是神也有做不到的事。"
"哼哼"他明显心动，却还嘴硬的说"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又为什么要救他。"
我笑笑，"没有凭什么和为什么，这只不过是一场交易。我为你做事，你帮我救人。"
"你帮我？"他大笑，"看看你，你连站都站不稳，你有什么能力帮我？"
这倒是，我只记得那个灵魂的对话，怎么帮我还真不知道。
"你只要救了七哥，我把自己给你你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到。"
我静静的等着，心里七上八下。
"我见过你，也见过你怀里的那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