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纪(穿越时空)————猫凝千秋

作者:猫凝千秋  录入:01-10

"不要放手,抱紧点。"我道。
纠缠的肢体交换着体温,摸索的双手穿进他的衣物,抚上他年轻的身体,这一刻的满足让我想对着天叹息。

有脚步声传来,我悬崖勒马,赶紧整了整轩子维的衣服。
"洛伽,你怎么下床了!"楼辰语语带责怪,把我扶到了床边。轩子维满脸潮红,任谁都能看出点端倪来。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单独和南朔说说话。"
轩子维冲我点了点头,红着脸出去了。楼辰语为我掩被子的手一僵,道,"好生休养着。"
我默默点头,有些事,他是最清楚不过的,我不管他要怎么看我,我只是想衷于自己的感觉。我与子维的羁绊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从我取出卡在他嘴中的骨头开始,从他把炸得尸骨无存的我带来这里开始。

第五十九章 残喘
"南朔,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自然记得。"
"朔,过来,坐一会儿。"
南朔在我床边坐下,他看了看我问,"伤得如何?重不重?"
"死不了就是了。"我笑笑,抬手放在了他肩上,"说说你打算怎么对付轩子若?"
南朔突然软倒了身子,俯身抱住我的大腿,像个撒娇的孩子把脸贴上头,他的身子轻颤起来,泄出丝丝压抑的呜咽,继而转为嚎啕大哭。
哄真世倒还好说,哄这么个飚泪的大小伙子,我犯难了。把手放他背上,轻轻拍了拍,"乖,不哭啊。他不是在你手上了吗?你可以好好出这口怨气了啊。"
"我恼的是......是......"南朔哽咽着,"他到了这个份上,还不知回头,只一味地要对夺了他皇位的人痛下杀手。他怎个眼中就装不下其他的了?"
"他有他的执念,你也莫要为此伤神了。他若心里装不下你来,总有人装得。"
"洛伽,我的感情付出了,就要收得回来。"
"感情不该是不求回报,只一心为了他好的吗?"
"我管不得了。"
"朔,别做过头。"

楼辰语对我真是尽心尽力了,服侍得我服服帖帖。他三五不时地跑来抱抱我,像怕我突地就不见了似的。楼辰语走了,轩子维就会过来,有时候静静地互相看着不言语,有时候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洛伽,我都知道了。你,就要有孩子了。"
"子维......"
"我真没想到,他出手了。他真的出手了,不遗余力地要从我身边把你抢走。"
"子维,其实这件事与他无关,他也是受害者。是我强了他。"
"他若不是心甘情愿,你再怎么着也强不过他。你不觉得他是有意将错就错,顺水推舟?"
我叹了口气,"就算是这样,就当他真的使了心机,他怀了孩子不假,这其中的牺牲甚大。"
"你的意思是说你仅是要对他负责,没有对他动心是不是?"
"我......"我迟疑着。
"我明白了,你也不必多说。你对他日久生情了。"
"子维,我......"
轩子维抢断我的话语,"你只告诉我,如果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可是,我现在不能丢下东弦。"
轩子维神情一滞,"没有可是。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觉得自己被卷入了一个恒久争议的话题。
一个人可以同时爱上几个人吗?一个人可以真心地爱着几个人吗?如果是,那么他的心是分成了几瓣,还是层层叠加在一起?贼分赃不均了还要相互厮杀一把,情要是有了偏颇,那几碗水端不稳了,少不得水洒碗摔个粉碎。
常听人说,"不是全部的话,我宁可一点都不要。"
又听人说,"你的心里只要留一个小角落给我就足够了。"
还听人说,"感情要专一,一辈子只可以对一个人好。"
我说,"子维,如果我有一个苹果,我不会把它切开,给你和东弦一人一半。我会再拿一个苹果出来。"
轩子维嗤笑,"苹果倒是要几个都行,你的心怕是只有一颗吧。楼辰语又怎样,郁璎珞又如何?我道是东弦父凭子贵,独占鳌头,硬是逼得你非得要了他才得以安心。"
"不,他没有逼我。"
"也罢。"轩子维蹭进我怀里,摸了摸鼻子,"起码我们重新在一起了,就再也不要分开。至于其他人,我可以假装看不见,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是第一位的就好。是不是?你最喜欢的是我,是不是?"
爱人,若是能够体谅你,连三心二意的底线都可以为你放开,这样的宽容,这样的纵容,要是还不知好歹,不去珍惜,那就活该众叛亲离了。
我一个翻转,把轩子维压倒在身下,他忽闪着眼睛,睫毛好似蝴蝶翅膀,靠近他,彼此的呼吸冲撞在一起,轩子维闭上了眼睛,我凑上去轻吻他的眼角,疼惜地又吻上他另一只眼睛。
他张开眼,凝视着,旋又问道,"是不是啊?"
"是,我最喜欢的是你。子维,我最爱的子维。"
子维这个名字像是烙在了我的心坎上,一遍遍唤着,心就一阵阵地抽痛。
子维,子维,子维,子维......
轩子维轻启菱唇,目光迷离,张开了双腿,隔着衣服扭动身体磨蹭我,"洛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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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菊芝八百里快骑,一马平川闯进宫里来,气都没喘定,他高叫着,"邵洛伽呢?他在哪里?"
"怎么了这是?"我迎上去。
"洛伽,出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菊芝接着嚷,"法师,东弦法师他,他早产了!"
楼辰语冒出来,"你慢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如何?"
"法师他跌了一跤,幸亏孩子是保住了。可是法师他,太医让他含着参片,只是吊着,续不了命,怕是这几日便要去了。"
本是如履薄冰,现在冰也破了。我双腿虚软差点跌倒在地上,身后轩子维支住了我。
"洛伽,快快回宫,法师他一直念着你的名字。"
"慢着,他怎么摔的?"楼辰语来到菊芝面前。
"这......宫女们见着他的时候他就在地上。下身全是血。法师没有清醒的时候,无从知晓。"
我顾不得什么了,苍白着脸,颤着嘴唇,"我要回去,子维快点备最好的马来,我要回去。"

马车上,菊芝读着手臂上的字迹,"我哥说,法师他刚才醒转了过来,看了看床边又闭了眼。"
"菊芝,你叫桃芝传话给他,说我马上就到了,一定要顶住。"
"知道了。"
颠簸的车子颠狂了我的心,轩子维握紧了我的双手,"他是神人,死了也不会有大碍不是吗?"
我哭着摇头,"不,不是的。这回不一样。要是不解血誓,他就无法借尸还魂。"
"那就解啊。"
"除了和处女交媾,我暂时不知道其他可解的方法。"
与他说了邝水昭解血誓的事,轩子维说,"何不前去会一会他,兴许他的法子可行。只是不知道他是生是死,身在何方。"
"我知道。"
"哦?"
我还记得那一日在郁彬的大殿里,福嫂死拽着我的裤腿,小声地告诉我,"去枚蓝山,找水昭。"
"洛伽,我哥说法师他醒了。法师要你好生照顾孩子。"
"我一定会的。"
"法师说他很想念你。"
"告诉他我也很想他。"
"法师说他很爱你。"
"我也爱他......"
......
"洛伽,法师他,刚才噎了气,他已经去了。"

第六十章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我的儿子叫思弦,邵思弦。
许多年以后,他开始懂事了,眨着和我七分相似的蓝眸,奶声奶气地问,"爹爹,我和世哥哥都是你的孩子吗?"
"是啊,你们都是我最疼爱的孩子。"
"世哥哥说,每个孩子都有一对父母,父母的爱是血浓于水,无私的奉献,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
思弦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么深奥的话亏得他能记住,那是我说与真世听的。
"是啊,每一个小孩都是娘亲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捧着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可是,为什么我和世哥哥都没见过娘亲?爹爹,我想要娘亲。"
我苦笑着,手指磨蹭着这张和东弦九成相像的粉团脸,"可爱的孩子,你的娘亲很爱很爱你,他为了让你能够活下来,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所以,你要乖乖的,好好吃饭不能挑食,长个健壮的好身体,上学堂要认真听话,知道吗?"
思弦突然扭曲了小脸,抽噎起来,小雨点又化作瓢泼大雨。
"乖,弦儿,怎么哭了?"
"爹爹!"思弦一下扑进我怀里,我轻抚着他颤动的小身子,"乖,告诉爹爹怎么了?"
思弦哭花了脸,鼻涕眼泪一大把,尽往我衣服上抹,他抽抽嗒嗒地道,"爹爹,原来...原来是弦儿...害死了娘亲,是弦儿不好,还害得世哥哥也没有...没有娘亲。"
"傻孩子。"从很久前,为了让真世有个快乐的童年,我就没告诉他邝水晗和哑姑的事情,等他再大些,再让他为生生父母上一炷香,尽尽孝道。因而思弦以为真世是他的亲哥哥。我摸了摸他的头,捋了捋他脖子后头一束长命辫儿,说,"你看,爹刚说什么来着了?娘亲宝贝你,爱你,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要做个快乐的孩子。你是娘亲生命的延续懂不懂?就知道哭,你哭了,你娘亲也会伤心难过的。"
"那我不哭了,我不要让娘亲难过。"思弦狠狠地擦着鼻子,擦得通红。
我点了下他的小鼻头,笑道,"小哭包!"
"爹爹啊!"他又顽皮地扑进我怀里,"我长得像娘亲吗?"
"像,很像,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娘亲叫什么名字?"
"你的名字就是照着他取的。"
"思弦思弦,爹爹思念弦儿?"
"对,思念弦儿。你娘亲叫作弦。"
......

东弦毫无生息地躺在床上,一条白色枕巾盖住了他整个脸。
我颤着手揭开那块布,瞅上那一张发青的脸,痛苦万分地抱起他冰凉的尸体,好瘦好瘦,只剩下一把骨头。他都没有好好进补吗?和我离开前相比瘦了那么多。
"洛伽别这样,逝者已矣,你就让他好好去吧。"郁璎珞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我回过头,望着一屋子的人,冷静下来,沉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摔的?"
"洛伽,当时他只说要去花园里走走,不让人陪着,没有人看见始末。"桃子说。
楼辰语敛了神色,叫人取来一套银针,拈起一根来扎进了东弦的咽喉里,拔出一看,只见银针染成了黑色!
我大骇之下已经不能言语,竟是有人要害死东弦。楼辰语命人押来了御膳房众人,心慌的已经昏死过去,清醒的满地喊冤,有略稳重的只道是出了膳房的饭菜都要以针试过了才拿与人吃的。服侍东弦的小黄门吓得失了禁,慌忙声称自己绝无二心,给他吃了豹子胆也没这害人的胆识。

简简单单将他的尸身化作了骨灰,办了白事。可怜我和东弦的孩子至今因为他的死,没穿过一件喜庆的红布衣。
桃子全然成了终极奶爸,前胸挂着思弦,后背贴着真世,一般人都碰不得。这孩子,说是怕歹人再对娃子们下手,衣食住行他全揽身上去了,宝宝吃奶的时候他也要盯着,使得一把岁数的乳母都害了臊。
北望每每要上前去亲昵一番,左看右看都无从下手。"芝芝,我来抱一个娃,你要是闪了腰那如何是好?"
"不要,他们是惯了我的,换了人,少不了要闹腾,哭起来止也止不住。"
"我不信。"北望说着夺了真世,粗手粗脚拍着他的背,本来睡的好好的也被拍了个醒透。真世大大的蓝眼睛惺忪地睁开,看了看眼前人,抿了抿嘴,"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北望像扔烫手山芋似的把真世塞了回去。
桃子熟稔地上下颠弄,直颠得真世咯咯笑起来。
"奇了个怪了。"北望翻翻白眼,"哼,改明儿我也变作小儿,终日粘你背上去。"
西新在一旁打趣道,"你还嫌现在这副身子不够小的?你再要变小,看我不堵上你的鼻孔,不让你出气!"
北望着了恼,冲上前去,大喝一声,"鹰勾指倒插鼻孔!"出其不意地将两根手指戳进了西新鼻子里,小把戏得逞,在一旁"嘿嘿"地干笑。"想堵我,我先堵了你!"
西新一脸被打败的表情。
"洛伽,我给弦儿做了件衣裳。"文欣渐渐地好些了,她失了从前的记忆,只当是一般的宫女,但规矩自然少些。
"谢谢。"
我抱过思弦来,把通通红的小衣衫穿在他玉胳膊玉腿上,他蹬着小腿子,脚腕上的铃铛发出一串串清朗的声儿。

"今夜,是最后一夜,洛伽,你便陪我饮个小酒吧。"楼辰语半眯着眼睛,一手提着一壶酒。
月朗星稀,不日又一年的中秋就要来了。月下小酌,自是别有一番情趣,不一样的是这一杯,将成为永别。
"去了那边,你可能就是个普通人了。"我说。保不齐还投去个非洲呢。"好好体验高科技的世界。哼,其实对于我这种打小生活其中的人,根本没什么稀奇的。我说啊,你呆得久了,就会发现还是这儿好。"
"洛伽,莫非你是想挽留我?"楼辰语见我杯子现了底,又斟上。
我一举杯,敬他一敬,敢情像是送兄弟出个远门,这门去了,就不回来了。
拿起去年这时候劝桃子的一套说辞,我说,"其实在什么地方无所谓,关键是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和知情识趣、有情有义的人在一起,就算啃干饽饽也是欢快的。你去了那边,若没个在意你的,那也就白活一遭了。"
楼辰语正待开口,我又一举杯,"祝你一路顺风,理清你的身世,找到真心真爱。干!"
酒杯不断地满上,喝干,满上。
我想我是醉了,趴在了石桌上,冰冰凉凉的,晚风轻拂,似有一片树叶被吹到了我的唇上,同样的沁凉。

翌日,所有的物件都已摆齐。原来有了首德和次符,蓝眸的力量不够齐全也可成事。
还是南朔口中念念有词,四周立刻扬起了大风。楼辰语一身雪色白衣,随风鼓动起来。
北望也变作了大人的模样,三位法师和两块玉石分别在五个点上,霎时间两点之间连起了似蓝似绿的光束,围出了五芒星。
楼辰语站在正中央,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定定地看着我,而我拿起了手边的刀子伸向手腕。
"慢着!"
我抬头,见他动了动嘴,却吱不出一个字来。我笑着说,"昨夜不是什么话都说尽了吗?国师走好。"
"洛伽......谢谢你。"楼辰语说完,背过了身去。
看着那个背影,我莫名地一阵心酸,仿佛身边的事物都化作了那一日火车站的情景,耳边是喧闹嘈杂的人声。
我定了定神,一刀割开了腕子,血顺着事先挖好的沟渠流入了圈住场中四人的环形水道。五芒星的光芒暴起,刺得南朔他们闭起眼来。我始终凝望着那抹身影,他被蓝绿色的光包裹住,逐渐变得透明,直至风都停歇了,光也灭了。场中再也没有他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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