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笑,"是吗?你可别又说话不算话。"
"一言九鼎。"他倒是信心满满。
心腹?就因为是心腹才好办。趁他不备,我立刻扯开嗓子就喊,声音绝对可以称为凄厉:"来人啊,有刺客!太子--啊太子--太子啊你怎么样?刺客啊!--唔......唔唔......"
太子刚来得及愤愤捂我的嘴,门外就一片混乱,接着就有两人一头冲了进来。太子立刻拉了条被子整个盖住我。
"太子殿下!"发现并没有情况的两个侍卫马上单膝跪地求罚。这才是衷心,明知道可能被罚,但是也总会把主子的安危放在首位。
"出去吧,没事了。"太子有些无力地打发了他们。
"如何?"我幸灾乐祸,"可以放我了吧?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牛是不能吹得太满滴~~~~"
穿上衣服,我乐颠颠地踱出门去,也不去管他射来的那种仿佛要把我戳出一个洞来的目光。
只是没想到,这军营里,居然也流行传八卦,而且散播速度完全可以达到二十一世纪水平,我突然很想见识一下散播"林深是太子买来的娈童"这样一个超级有新闻暴点的小道消息的狗仔队祖先,只不过此人的隐藏功力也非常强大,我终于无功而返。
现在我倒是成了整个队伍里最有回头率的人物了,太子的心腹已经见怪不怪,可是别人却把我当成了当红明星,又要打量着在背后说八卦,又远远看着一副不敢亲近的样子。
我倒是无所谓,可是王良这个无脑的家伙居然也信以为真了。
"你倒是有话快说啊。"我一边刷马,一边头也不回地问他,现在马匹对我倒是亲近了很多,也不再踢我。
王良嗯嗯啊啊地半天,才吐出来一句话:"那个......那个传闻是真的吗?"
我就知道。
我低下头,再抬起脸来的时候,已经一副无辜可怜有苦无处伸的孱弱模样:"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呢?"
语气以轻柔无辜为主要表现手法,只可惜不太演这种角色一下子做的有些失真,好像过头了些。
不过,幸好眼前是那个老实敦厚的王良。
他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我:"可是......"
还是不相信么?
其实他信不信和我也没有多大关系,只不过这几天要朝夕相处,我可不想一直对着一只不肯再和我说话的闷瓜。
眼角余光瞥到一把不晓得用来剃什么毛的刀子被扔在一边,我马上哀怨无比地过去将它拾了起来就架在左腕上,作势就要悲痛万分地割下去:"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可以以死表清白......"
说句再老实不过的实话,我这个人虽然常常惹祸,给人造成一个不怕死的假象,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怕疼,更怕死。
所以,现在我虽然做着要割腕的姿势,但我可以保证,这绝对只是个姿势而已,我从来没有打算给自己白嫩嫩的手腕增加一条难看的伤口。
当然,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想法而已,因为那个被我的架势吓了一跳扑过来就夺刀子的家伙完全让我又乌龙了一把。
他估计是用了吃奶的力气和我抢着刀子,我一个不慎还没有来得及控制力道,就被他使力一拉夺去了刀子,并不锋利的刀子就这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手腕上划了过去--名副其实的一刀见血。
我赶紧捂住手腕,好歹伤口不深,血也不算汹涌,就是不晓得会不会得破伤风。
可恶的是王良这厮还自以为他救了我一命,一副庆幸劫后余生的样子说:"幸好。"
"你......"我含泪哀怨无比的看着他。
这次是真的哀怨了,这泪也是实打实被痛出来的。
"你放心,我不会相信那些传言的。"他拍着胸口打包票,然后架着我就走:"去包一包,你看看,还好我抢得及时,要不就不是这么浅一口子了。"
他还有脸说!要不是他抢,我现在至于发生流血事件么?真是欲哭无泪,打掉了牙往自己肚里吞。
才走了两步,好死不死又遇上太子大人,他看着我们,刚一拧眉,王良就老实无比的交代了整个他所认为的事情经过。
"你居然为了传言自杀?"太子冷冷看着我,一副不信加不屑的表情。
我耸了耸肩:"你觉得呢?"
王良似乎被我的态度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杵着,想插嘴又不敢插。
"跟我来!"太子一把将我拉了过去,大喝了一声"暂缓行程",拎了我领子就往自己的帐篷那里走。
可怜的王良就这么傻愣愣地在一边站着,跟也不是、走也不是,一副可怜样。
被甩手扔在榻上,我还没有来得及抗议,左手就被拉了过去。
他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壶酒来,就着伤口就倒上去。
"啊--疼疼疼!!!你谋杀啊!!!!"我凄厉地叫起来,死命要把手抽开,却被拽的死牢。
"现在知道疼了?"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拿了一条干净的白布带子把伤口裹住,一圈一圈缠起来。
虽然不可否认他在包扎之前还记得要消毒这点值得表扬,可是这种拿酒精直接浇伤口的作为,绝对可谓是残忍,这简直就比拿刀再割两道还要痛!
"妈的,疼死了。"我咬着牙骂骂咧咧,眼里被疼痛激出了眼泪,视线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
"这个传言就这么让你反感?"阴恻恻的声音从边上传来,我抬眼看他,却只看到一片迷雾,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反感到你不惜以死澄清?"
听上去有些愤恨的声音,我立刻抹了抹眼,防备地看着他,果然,一脸的怒气。
真是奇怪了,我疼我的,我名誉受损也是我自己的事情,这位大少爷难道这么早就更年了?这脾气发得莫名其妙。
"你就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要你跟着我就这么让你不满意?"
用力拍了拍,他的手纹丝不动,反而加大了力气,好吧,我现在独臂,比不过你,我只能维持着这个被迫半仰着脑袋的姿势,反问:"要是你被这么传,你倒是乐意?"
"什么意思?"
"你能接受他们说你是我的娈童吗?然后任由他们想象力丰富地在背后议论你一天被我上几次,每次是什么样的体位,走到外面随便哪里都被指指点点?要是哪一天睡个懒觉没准时起床还要被揣测是不是我昨天做太猛了让你下不来床?......"
噼里啪啦讲了一堆,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的男人已经面黑如锅底。
他放了手,冷冷哼了一声:"绝对不可能!"
"那就是了嘛,你好歹也设身处地站在别人的立场想一想问题吧,这样刚腹自用怎么可以呢!"我晓之以理。
"是刚愎自用。"他冷冷纠正我,不过我的话似乎起了作用,他皱了眉,好像在想着些什么。
"咳、咳,理解就行了,读法是其次的。"我站起来,甩甩手,"我走了。"
"等等!"我走到帐篷口,突然被他叫住。
难道他反应过来我在说他坏话了吗?我慌了一慌,虽然停住脚步,可还是脚尖朝外,好随时逃跑。
他却背着我,只说了一句:"手伤了,不要碰水。"
我呆住了,今天是出鬼了吗?他居然会说这种话?
要不是他背对着我,我一定要好好看看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估计一定又是那种计划着什么、一脸阴险的模样。
第33章
王良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完全相信了我,同时谣言也因为"太子不悦"而立刻被彻底扼杀,足可见太子手腕高段。
终于到了一个像是给人呆的地方,住了驿站,好歹我也有个房间了,不用再和马匹做隔壁邻居。
舒服睡了一夜,天才微亮,我就起身来到马厩。
"我亲爱的奔驰啊,"我摸了摸那匹号称耐力最好、脚程最快的马匹,满心爱意,"你喜不喜欢我给你起的名字啊?要是不喜欢,再帮你换个名叫凯迪拉克或者宝马--不过你本来就已经是宝马了嘛,不要这么贪心,名字取太多,万一你记不住你会不知道是在叫你的......"
这匹马就是我选好的逃遁用交通工具,姓奔名驰,毛色均匀,肤色黑,性格--不详。
之所以不清楚它的性格,是因为我暂时还不会骑马。我这一路都是坐在马车里赶路,一来太子为了防我半途逃走,第二点比较重要,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教会我骑马。
什么?什么叫连骑马都不会?用这种鄙视的口气来说我就不对了吧,骑马可是仅仅高于步行和骑驴这两项的交通方式,再说了,我骑铁马可以一等一的好手,当然,最后因为骑铁马失误而不幸坠河身亡是个很大的失误。
趁着大家还没有起床赶路,我要赶紧先学骑马,要不然一直拖下去可没完。
王良打着哈欠拖着脚步终于出现,我赶紧指了指手里牵的奔驰。
"什么?!你要骑这匹马?"王良的睡意仿佛在一瞬间被抽走,刚才还是一条缝的眼睛立刻瞪得比马眼还大。
"喂,轻点!"我赶紧捂他的嘴,"你小点声,当心别被发现!"
他拉开我的手,"你要是骑这匹,叫声就一定会被发现。"
"不会,"我抽出一块布来,"我可以塞了它的嘴!"g
他像看白痴一样地看了看我,说:"就算你塞它的嘴,它还是会叫啊,再说了,我又不是怕这个,马么,随便叫两声也没有什么问题,我说的是你啊,别到时候被摔得叫哑嗓子惹来一群人!"
"有这么夸张?!"我小吃一惊,过去摸了摸奔驰的马头,它很乖巧得凑了过来,我得意地说,"你看,它和我很要好啊。"
"哎,和你说也说不通,"王良摆摆手,"我看让你摔一次,你就知道了。"
我也不当真,我自信已经和奔驰有了良好的信任关系,不过有时候自信太满的确会遭到报应的,我刚勒住缰绳,才挂了半个人上去,它就双蹄一收,仰了大半个身子一跳,直接就把我给摔了出去,末了居然还像"没事马"一样优雅地踩了两步。
"你看吧!"王良过来扶我,颇有点"不听我之言,吃苦在眼前"的得意。
"要知道,这匹马是太子殿下的坐骑,其他人都很难驾驭的。"
切,我就是要他的马,否则,不管我偷哪匹跑了,他都能骑着奔驰追上我。
我好歹站定了,揉了揉屁股,总算没有把屁股摔成四瓣,四肢活动也基本正常,确定没有伤亡,大气一呼,死勒了绳子就上去,王良托了我一把,我终于整个人都坐在了马鞍上,可还没来得及得意地大笑三声,奔驰就发起疯来,死命颠我,我被它颠得东倒西歪,已经坐不稳。
王良急了,可是现在的奔驰连他也控制不了,我被上下颠得头晕恶心,比晕车的感觉还要难受,紧张到连叫也已经叫不出来,手下也渐渐没了力气,握着缰绳的手已经被勒得发麻。
就当我哀叹这里不流行买保险就算就此毙命也没有棺材本可捞时,身后突然一重,两只手环到我前面抓住缰绳,用力一扯,奔驰居然就停了下来。
福大命大福大命大。我喘了两口气,终于放心了,身子一松就靠到了一个胸膛。
王良傻傻看着,突然"扑通"跪在地上喊了声:"太子殿下恕罪!"
我立刻意识到身后那人是谁,立马挺了挺腰板。
"你倒是大胆,敢动我的坐骑。"太子不太善意地责备传进我耳中,双手往里一收,将我夹着不能动弹。
我知道他的意思,忙赔笑两声:"一时好奇嘛,你也知道一个大男人每天像女人一样躲在马车里,很没有面子嘛。"
"是吗?"他在我耳边低声说,"还是说你要借这匹马逃走?"
我一惊,忙摇头否认:"怎么可能啊!这里有吃有喝有睡,我干嘛要逃?逃去哪里?"
"不是便好!我量你也没有这个胆子。"太子一手抱了我的腰,一个跃身就跳下了马。
奔驰见了主子,立刻屁颠屁颠过来蹭他。
我咬牙--哼,真是一畜生!
"收拾一下出发,"太子头也不回走了,"若是真想骑,我带你。"
哎?
我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了?他会这么好心?
一低头看到王良还在那里发抖,我过去拎他:"行了,走都走了。"
王良抬眼看了看我,眼里有些猜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吐出一口气来说:"好险。"
本来以为太子随便说说的,可是当我正要钻进马车的时候,马屁侍卫陈如海又过来传我。
来到太子和奔驰面前,刚仰头问了句"干嘛?"身子就被往上一提一拽,拉到了马上,坐在太子身前。
"你不是要学骑马?"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却看的毛骨悚然。
这戏也不是这样演的吧,我刚刚才适应他的恶魔角色,一下子突然改走温情路线,我脑子很容易短路的。
他载着我走在前面,我坐直了觉得腰酸背痛,靠着他又觉得如芒在背,不停地动来动去浑身不自在,不过好歹奔驰接受了我,让我有些安慰。
这样一路走着,我憋不住开口问了:"你又玩什么把戏?"
没有声音传来,不知道他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我只感觉他双手一夹将我固定住,背上立刻靠上了尚算温暖的胸膛。
正当我放弃等他回答的时候,他居然幽幽地说了句:"我也不知道。"
我一愣,绝了,这样的回答倒是能够打发人。
不知道?你不知道才有鬼呢?才多大点人的时候就想着怎么算计我了,这一算计就是那么多年,你这心思,啥时候会有不知道的时候?我估计你连以后儿子叫什么,儿子娶什么样老婆,再生什么样孩子都已经心里有谱了,不知道?你懵傻子么?
难道过了几天安稳日子脑子就转不过弯来了?
就好像知道我的想法一样,太子居然补了一句:"是真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
欲盖弥彰。
也懒得再去揣测他的想法,反正我这样的正派人士,总是不能猜透这种邪恶人物的想法的。
"这次赶路以来几天,是我最安稳的几天,什么都不想,或者说是什么都没有去想......"不知道是跟我讲还是他自言自语,太子低声说着,"突然感觉有些奇怪......"
"一天没有勾心斗角你就闲得慌是吧?"我忍不住插嘴。
他居然没有生气,竟说了句:"可能是吧。"
这下我真的傻了,不由转头打量他:"喂,你是李沐阳吗?被鬼上身了?恶鬼恶鬼快现身!恶灵击退!"
他居然笑了,这样的笑我见过,和当初一样的温和、体贴、包容、宠溺的笑。
不是已经知道一切都是谎言是欺骗吗?为什么看到这样的笑居然移不开眼睛?
我傻傻地看着他,疑惑不解地,矛盾而又怀念地,看着他这样笑着,看着他低头,在我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猛然惊醒。
我立刻转过头去。
太不该了,差点又被骗过去了。
演技精纯,但再精纯也只是演技而已,是假的。
我心中顿时一痛,以为不会再痛了,可是看到那样的笑,接受那样的亲吻,居然又痛了。
人的心,真是个再贱也没有的东西,偏偏要折腾着让自己痛苦。
不想和他再多碰触,我往前坐了坐,可是颠了很久有些不舒服,我开始有些坐不定,扭了扭身子。
"别乱动!"太子突然低声喝住我。
"干嘛啊!我动是我的自由!就动!"我故意和他对着干,动得更厉害,可是--我很快就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