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了?"或许是我脸色不好,锦澈也有些慌张,"我、我不是故意说那些,只是......"
"行了,"我甩甩手,"让我静一静。"
锦澈似乎面带歉疚,看了看我,也只好转身走了。
不知道还好,可是知道林深和友遥之间的事情,我却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友遥很单纯,他既然已经将我当成林深,必然认定我已经接受他们之间已达肌肤之亲的亲密,瞧我这善后善的......
已经答应了文儒要待友遥好,答应了就要讲信用,况且文儒对我颇为照顾,是真的将我当兄弟一样看待了,我也一定要对得起这份兄弟之情吧!而对友遥这个一根筋的家伙,我又绝对不能讲重话,否则他一定哭也能哭给我看,一个大男人要是在我面前哭,就算我再聪明伶俐、能随机应变,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哄他,就怕一哄又哄出事情来。
这包袱,背起来真是痛苦!
算了,为今之计,只有把卖身契偷回来,趁夜逃走才是上策!
夜黑风高正是偷卖身契夜,君越出门尚未归来,机会难得,我瞅准了没人,赶紧就猫进了君越的房间。
漆黑一片正好下手,我转身合上门,偷偷摸摸就着月光找到柜子。
切,还说什么"疑是地上霜"呢,地上根本一点光亮也没有,我又不知道卖身契放在哪里,只好一个一个地方翻。
正翻到忘我的时候,门突然毫无预兆地打开了,君越捂着胸口靠在门边,一脸诧异地盯着我,脸色苍白。
"你、你回来了啊?怎么不打个招呼?我也好准备准备!"我被人抓了个现形,顿时觉得没脸见人,这辈子我窘过不少次,难堪程度这次绝对排第一。
君越似乎想说什么,可一开口嘴边就涌出一股鲜血,衬着月光显得尤为寒碜恐怖,跟贞子比起来也就头发往后梳露了一张雪白的脸出来这一个简单的差别。
我立刻发觉事情不对,只上手一扶,他就软软地趴在我身上。
"喂!你怎么了?被我气的怒火攻心?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慌了手脚,架着他手足无措。
他软软一笑:"老子都快挂了,你还不扶我到床上去躺着?"
第39章
他软软一笑:"老子都快挂了,你还不扶我到床上去躺着?"
赶紧连拉带拖将他拽到床上,点了灯看,吓了一大跳。
"怎么搞得这么严重!"我撕开他血迹斑斑的衣服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黑色的夜行衣已经因为刀剑的划伤而破烂不堪,一道道伤口卷着边,狰狞地挺在那里,有已经干了变成暗红的,还有一碰就裂开还流着鲜血的。
他由着我将他脱了衣服,不小心刮到伤口也只是皱了皱眉,哼都没哼一声,我都没想到他这么能熬。
"这个时候不能叫大夫吧,"我将他的衣服扭成一团,丢在边上的盆里,"能叫文儒他们吗?"
他摇摇头,咳了一声,又带出嘴角一丝鲜血:"别告诉他们,要不得把我烦死!"
"那好,"我点头,"你若信我,我帮你处理,可是你得忍着点疼。"
他哈哈一笑,又连咳几声,断断续续道:"我这辈子--最怕疼了,你、你得轻点!"
打了盆清水,烧了热水,又将烧酒稀释作为酒精消毒。
我废了不少功夫,才把他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完毕。幸好以前有经验,我那黑道养父也曾经这副鬼样子回来,当时我手足无措,后来弄惯了居然还算得心应手。
将换下的衣服、染了血的床单都塞进盆里烧了毁掉,我才坐回他边上。
君越脸色还是苍白,但比刚回来的时候已经好转,此刻正闭着眼,调理运气。
"还活着吗?"我轻声问他,"要吃点东西才行,失血过多,当心休克了。"
他闻言就睁了眼,虽然虚弱还是笑了一笑:"你挺在行,有经验?"
"小菜一碟嘛!"
他笑意敛了,问道:"你不怀疑?若我不是好人,你可就没命了。"
"你原本就不是好人。"我哼了一声,"硬逼着我签卖身契,还藏得死牢,我找也找不出来!"
他大笑一声:"你倒是厚脸皮,这也敢说!"
"说真的,我真的挺怀疑你,不过那又怎么样?我看得出来你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从你当初收留林深就知道,况且,"我顿了一顿,笑说,"就冲着你当初救我一次,我也得还这个人情!"
他一愣,闭起眼,嘴角带笑:"你讲义气,合我口味。不过你也要知道,有时候过分义气,害的会是自己。"
"那又如何?"我不以为意,"害自己总好过害兄弟。"
一低头,看到他不知何时睁了眼睛看我,表情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随意,反而有些凝重、严肃。
"你不想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他问。
"咦?我还以为这个时候你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开始讲述辛酸往事,正准备拿条毛巾过来抹眼泪呢!"
他呵呵笑了:"贫嘴!"
"少说点话吧,先养好精神,要讲故事不差这些个时候。"我帮他盖好被子,"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要是垮了,我可就没有靠山了!"
君越也没有多余的气力开玩笑,点了点头,便闭了眼睛。
我看着他,好歹安心,趴在他床边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日当我醒来,身上已披了一件外衣,床上竟空空如也,不由吓了一跳,转身寻去,却见君越已经坐在边上自己上药。
"我来帮你吧!"我打了个哈欠,过去接了他手中的药瓶,替他抹在伤口。
"你不问我?"他忍着痛,皱了皱眉,低头问我。
"你要说自然会说,不说,那就是说明不能说。"我盖上瓶盖,"好了。"
"我可以将卖身契还你。"他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我一愣,抬眼看他,非常认真的说:"我没钱。"
"哈哈,咳、哈哈!"他一边咳一边笑,"自然不要你钱!你愿不愿意?"
"那还用说,"我立刻将我一摊,"拿来!"
"可是有个条件......"他眨了眨眼,"你得先答应了才行。"
"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我坐下,仰天,"太阳还是依然从东方升起啊!--那你说吧,什么条件?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放心,我承受能力一等一,不怕再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
这句倒是实话,说起来还要感谢太子,要不是他,我也不会练就这样的功力。
"你做我徒弟吧。"他一脸正经的说着,"我教你武功。"
"......"我呆了一呆,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
"不好意思,我还在做梦,"我起身,"我再去睡一会,都这么长时间没看电视了,怎么居然梦到这么八点档的剧情,也不晓得是金庸的还是古龙的......"
"回来!"他伸手拦住我,"你不愿意?"
我傻愣愣地看着他,然后伸手,在他臂上一拧:"痛不痛?"
他皱紧眉头瞪我:"要不我捏你试试?"
"那就不是做梦了!"我赶紧在他面前坐下,"你说真的吗?"
他倒是被我吓了一跳:"你这反差怎么这么大!当然是真的!我像是开玩笑吗?"
"好!我答应了!"我马上改口:"师父!"
"......"这下轮到他楞了,"你、你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你还没有问我是干什么的呢......"
"不要问了,"我呵呵一笑,"反正省了赎身钱了!既然你当了我师父,以后可就要罩着我!"
他看着我,突然叹了口气:"我突然有种上当的感觉。"
很久以后,当我再问起这件事时,就见他捂着胸口摇头苦叹"果然上当啊",但当我问他为什么突然奇想要收我当徒弟时,他却一脸"不这样还能怎样"表情说,当时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一刀杀了我,一是不太舍得,毕竟我也算帮了他一次,二是不太可行,平白无故少个人的确是太招摇,要么,就是结为同盟,共同进退,想了想还是第二个选择比较合适。
不过不管他心里转了几个弯,当时我其实没想这么多,只知道君越这个人不简单,而且,也不坏。
"师父,"看他那个懊悔的样子,我赶紧拍上马屁,"那你可不可以先......"
"你是要问我是干什么的吗?"他来了精神。
"不是啊,"我说,"我是问可不可以先把卖身契给我......"
"......"
"好吧,师父,你要不先告诉我你是干什么的吧!"我难得尊师重道一回。
他似乎挺憋闷的,缓了缓,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其实......"
"等等!"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人偷听,按照通常的剧情,这个时候一定会有一两个在外面偷听机密的!"
"不用了!你给我回来!"他吼了一声,"外面没人!"
"咦?你知道?"我有些好奇,还是坐了回去,"那好,师父你说吧。"
"......"
"师父,你不说吗?"
"......没有,我只是看看你还会不会乱说乱动......"
"不会了!我保证!"我特真诚的说。
"那我就说了?"
"嗯,说吧!"我点头。
他这才吐出一口气,道:"你应该也知道我同陶文将军关系不错......"
"听说过......"是关系暧昧吧。
"可能会有人传我和他关系暧昧,可实际上,我是他的手下,还有文儒,我和他都是陶将军挑选出来的。"
"手下?"我有些吃惊,文儒也是?
"没错,"他点头,"‘君子堂'其实就是一个幌子,我们到处行走,其实就是到处走访,体察民情,掌握当地掌权各官、各权贵的为人品性,收集贪官者贪赃枉法的证据,上报朝廷。"
"......"
"你干吗不说话?"他看我。
"我正在消化呢,"我挠了挠头,"貌似很富有戏剧性啊!"
"你也想不到吧,"他似乎有些得意,"外人也是这样,虽然‘君子堂'声名远播,但大部分人是看不起我们的,他们只把我们当作低级的戏子,而只把我看做陶文将军的男宠,这样一来,自然毫无防备,当我们在他们的豪宅大院里演出的时候,他们不知道自己贪赃枉法勾结谋私的证据很快就会被我们尽数掌握!--对了,你还记得那个米商吗?"
我点头:"就是那个你说是大人物的姓毛的米商?"
"没错,"他道,"那天,我们就是去勘察地形的,趁着后台一片混乱,文儒已经找到了证据,虽然不能将证据偷出来,但是知道具体的金额和涉嫌的官员,对最后一网打尽也颇有好处,而且神不知鬼不觉,他们在毫不知晓的情况下,就已经被我们尽得先机。"
"原来你每天对着请柬左挑右选,就是为了决定要去调查哪家?"我突然意识到。
"对!"他笑,"你总算看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会搞成这样?你应该都是偷偷行动的吧?"
他脸上一窘,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
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因为吴太守也牵扯其中,我就想去他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收集的情报,可是刚进了院子没多久,就被发现了。"
"这死胖子这么厉害?"我惊了一惊。
"并不是他,而是另两个人,"君越看我一眼,"就是当日缠着要来给你赎身的那两个仇家,若是我没有听错,他们是当朝三皇子李沐飞和无弦门的当家韩石青。"
我顿时一楞:"你知道?"
他笑笑:"我至少还是和陶将军有消息来往,虽然远离皇城,但也不是消息闭塞的人。"
"那我......"
"李沐飞叫你四弟,那你应该就是那个传说中被流放至扬州的四皇子李沐云吧!"
第40章
本来以为还算隐蔽的身份,却被他这样揭穿,总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有人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还没有达到这样杯弓蛇影的地步,可是在经历太子的欺瞒后,总要保持一点戒心。
但是君越这人,我信他并不是我的敌人,凭什么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种盲目的信任吧,或许就因为他当初从李沐飞手下保住我。
就像现在,他道出了我的身份,可是我竟丝毫没有害怕,或者,还庆幸不用再瞒,我是个藏不住本性的人,若是真的可以成为兄弟,我也想和他坦诚相对。
"你不怕我去揭穿你的身份吗?"他笑着看我,"怎么不紧张,还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我也笑了,"那你不也不怕我去揭穿你吗?"
他哈哈一笑:"没想到我竟然遇到你这样有趣的人!"
我苦笑,有人说我无能,有人说我厉害,有人说我精明,有人说我有趣,我连自己也搞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了。
"不过,你也实在是无需担心,"他说,"你可知道,陶文还拜托我经过扬州之时要多多照料你呢!"
"咦?"我很是意外,"我不认识他!"
"但你一定认识蓝耀光将军吧,太子的亲舅舅。"
的确是认识,但是那个时候,太子和我并未反目,只是蓝将军一向正直,我相信太子所做必定瞒着他那个有些过分顶真的舅舅。
没想到蓝将军受托照顾我,竟是这样尽心尽力。
"天下竟有如此巧的事情!你和林深居然长得这样相似。"
或许对我来讲比较占便宜,不过对林深,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我很好奇,你不在那里享福,怎么反而到处乱跑,还和李沐飞闹得这样僵?"
"你以为我想吗?"我颇为无奈,便将那些事尽数讲了一遍,当然和太子的那段被我自动删减。
"没想到,当初友遥一时恻隐之心不顾反对救了林深,居然意外给了你一个藏身的好地方。可是--"他听了不由皱眉:"‘得四皇子,则得天下'?我并未听过,而且这预言也来的颇为奇怪。"
"奇怪?"c
"没错,众所周知木游子预言每五年一次,那这一句又是何时得来?每次预言都有皇上及列为大臣在场,而陶将军曾向我提过预言之事,但从未提过这一句,怕是有人刻意散播来借此挑起皇室内乱,妄图坐享渔翁之利。"
我倒是从来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经他这样一想,不由觉得句句有理,只是,到底是谁会这样无聊加阴险?
"既然现在你已经和林深交换了身份,为今之计,你只有暂时用他的身份待在‘君子堂'里,你放心,你是皇室血脉,陶将军忠君爱国,必然会保你周全,绝对不会让恶人的奸计得逞!不过,你也要万事小心,太子能想到找相貌相似的人来冒充,李沐飞也必然会想到这一招,所以他才千方百计要赎你,其实这样也好,到时候你不仅可以恢复本来的身份,而且太子和李沐飞都会只将你当作替身而已,对你而言其实很安全。"
的确是好计策,若是在李沐飞的操作下和林深换了身份,那太子依然当我只是个冒牌,而李沐飞也会认为我是他找来的替身,对我而言,其实更为安全,只是,林深却要替我背负不该属于他的危险,两方都会认为他就是真的"李沐云",而现在,只有李沐飞不知道他是假冒,万一林深落在李沐飞手中,结局一定会很惨,而太子虽然也不是善类,但至少不会太过为难他,毕竟林深对他而言没有丝毫威胁,会安全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