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实在害怕他出乱子,于是两人有了第一个意义上的家。晴光白天象个正常人一样上学食堂回家,三点一线。晚上跟着师父干活。
别人的孩子还在办家家酒打电动逛游乐园的时候,晴光在苦炼道术学习符咒;当别人家的孩子对父母发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时,晴光已经肩负除魔卫道的重任。
他打小就知道,他和别的孩子是不一样的。加上晴光生就一副藐睨天下的狂敖性子,更是和和谐的校园格格不入。
高中三年,人际关系方面,晴光除了获得一个独行侠的称号外,再无收获。
晴光本来是不想去读什么劳子大学的,可是拗不过师父一张嘴,勉强以掉尾的成绩进了医科大,岂知,还没来得及享受师父口中的"天堂",晴光大意之下,挂了!在那个时空来说,他的确是挂了。
不知道师父现在在干什么,会不会想他,会不会又收了个徒弟,会不会忘了他?
忘了也好,忘了好!修道无岁月,身边的人一个个在你面前死去。师父若是牵挂着他,只怕会阻碍了修道。
没有师父就没有晴光,那么,此刻,我又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这三个字就像咒语,困住了心。四周白茫茫的雾气遮盖了光明的道路。仿佛回到无数个生死搏斗的孤独战场,他为人类而战,却被世人遗弃。
晴光像个无助的孩子,圆睁的眼无力的闪着‘为什么'?
谁在念禁锢咒谁在我耳边念念叨叨谁来救救我...
晴光被梦魇困住了。
"烦苛轻躁是一病,心静意定是一药。我身不净,必须再造天地,经水火苦练,修成通明透彻之本。"
意识到自己被困的晴光,口吐清心诀,眉目灵光一闪,轻而易举地摆脱了梦魇。好胜的他本想反追踪给敌人狠狠一击,可是一想到身旁的落尘,激动得跳起来。
落尘紧闭双目,安详温和的脸仿佛好梦正酣。这正是被梦魇困住的神情。
"落尘,临落尘..."
晴光慌了,抓着落尘双肩,拼命叫喊。老天,落尘千万不能有事。被梦魇抓住可大可小,有人只当梦一场,很快就会醒过来;有人却宁愿沉醉在虚幻中,一生也摆脱不了。
"铿...咔..."刺耳的弦断声几乎划破众人耳膜。
落尘睁开双目,光摇银海眩生花,哪里有被迷惑的恍惚迹象?
周围的人如梦初醒,大惑不解的眼睛分明尚存恍如隔世的迷茫。索明书渐渐清明的眼看向周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怀疑。
以雅风的声音扰乱听觉刺激敏感的神经,以绝舞的舞舞动流淌的空气还视觉一个又一个隔离的空间,以绝瑟的琴烘托若有若无真真假假的气氛......美到了极至!
落尘无故摆下戏台的谜底,晴光懂了。
美到极至的事物本身就不现实!
道之为物,惟恍为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雅风好高的幻术,连他也被绕了进去。若非他死过一回看淡了生离,以前的他还真的破不了他们的幻术呢。
可惜晴光懂得太迟。所以落尘低叹,终究是功亏一匮。
索明书对他们已经有了防范,他的意识肯定会激烈地抵抗外界的入侵。
再说,晴光刚才情急之中,吼落尘的那一声,注入了内力。绝瑟不设防之下八成被他震伤了,要不也不会弄断锦瑟的弦。
同样的把戏在聪明人眼里耍不了第二次。
"痴儿,雅风唱的戏是有钱也听不到的,你可不要错过。看戏吧!"落尘非但没有责怪晴光的意思,还反过来劝他莫往心里去。同时暗示索明书,雅风是他"请"回来的,并不是宠王府的人,自然也不会和宠王府勾搭在一起陷害索明书。
天意吧,天意让他再多加磨练。e
落尘的笑平息了晴光对他所有的不满。冲着落尘的温柔,晴光决定帮他一回,就当做临别的礼物吧。
晴光撇撇嘴,很不屑冷笑。"你一个大男人听这些个哀感顽艳玉软花柔软棉棉的玩意,你羞不羞呀?"
"哦,想来痴儿不喜欢委婉柔和的唱法,那我让他们换一换,可好?"落尘对他可谓是千依百顺。
"得了吧你,少搅和。人家好不容易排好了戏讨你欢心。你这么一换不是把人家的心血都换掉了吗。真罗嗦!"
他这么一说,索明书应该不会怀疑他的出场是特意安排的了吧?
晴光边说边往台上走,一个漂亮的跳跃,空翻,人已妥当地站在台上冲着落尘眨眼睛。
"胡闹!成何体统!你快下来。"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落尘默契十足的配合着一搭一和。
王妃唱戏,骇人听闻!
索明书可不敢受这个礼。虽说仍有疑惑,但首要任务却是将胡闹的晴光劝下来。
"落尘,你看你摆的不是官宴,那么就是家宴了。既然是家宴,我们关起门来爱干嘛干嘛,难道还怕别人的闲言闲语吗?再说了,在自己的府上还要顾忌这顾忌那,做人还有什么乐趣?"晴光的话含糊不清偏偏眉含情眼含笑,暧昧不已。
落尘呛红了脸,一时间哭笑不得
"痴儿,下来。莫让索大人看了笑话。"
"落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果没有索大人累死累活的巡视,哪里有宠王府安全的日子;如果没有索大人滴水不漏的防护措施,哪里来宠王府安稳的美梦。冲着这点,我们就应该给索大人颁发‘最勤劳大使'奖。晴光歌一曲了表谢意又何妨?"
"这..."落尘踌躇着将难题踢给索明书。
晴光多次挑衅索明书闹得人尽皆知,这回大伙全当做是另一次的刁难。索明书骑虎难下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答应吧,等于是他自己走进陷阱的,生死由人;不答应吧,看众人的看戏的神色只怕要落下个胆小的恶名。落尘真给他出了个难题呢。
痴儿,下来。莫让索大人看了笑话。"
"落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果没有索大人累死累活的巡视,哪里有宠王府安全的日子;如果没有索大人滴水不漏的防护措施,哪里来宠王府安稳的美梦。冲着这点,我们就应该给索大人颁发‘最勤劳大使'奖。晴光歌一曲了表谢意又何妨?"
"这..."落尘踌躇着将难题踢给索明书。
晴光多次挑衅索明书闹得人尽皆知,这回大伙全当做是另一次的刁难。索明书骑虎难下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答应吧,等于是他自己走进陷阱的,生死由人;不答应吧,看众人的看戏的神色只怕要落下个胆小的恶名。落尘真给他出了个难题呢。
天上鹰
"索大人,难道不相信晴光的诚意?"
屁!晴光若是懂得"谢"字怎么写,他们也不会走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那...明书恭敬不如从命。"索明书明着答应,暗地里却提高了警惕,堤防晴光的暗算。
"你们都下去。"晴光清场,连乐师也赶了下台。在道具里翻出摆设用的剑,在手里掂了掂,趾高气昂地霸占偌大的戏台。
雅风三人以"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的哀怨引发听众的无限遐思和共鸣。人到忧愁之时觉得这愁这苦便如滔滔巨浪劈面而来无可抵挡,不知不觉,回忆出现了空隙,给了雅风乘虚而入消除甚至篡改他们记忆的机会。
这是最高级的幻术。晴光却是极其不屑为之。幻术是抓着人家亲自暴露出的弱点来钻,拼的是谁制造的幻境更逼真更巧妙,全靠外物辅助,晴光一来嫌它没有技术含量二来嫌它麻烦。可是催眠就不一样了,拼的是实力靠的是毅力。谁先放弃对意识的控制谁是赢家,因此相对于虚假的幻术晴光更倾心于催眠。
成功摧残别人的意志力是件多么有成就感的事呀!晴光就爱挑战不可能。
索明书一看晴光美孜孜对他露出狐狸式的笑容,心里叫糟,赶忙紧闭自己的五官六识独留灵台清明。关上容易被骗的眼睛打开晶莹的心之眼,定不受外界媚惑,明白自我。
远远的晴光都能感受到索明书的僵硬,坏心一笑,百密终有一疏,索明书松懈的那一刻便是最好的进攻时机。反观落尘,悠闲不已,随意自在,浑身都是破绽。偏是这样的举动,滴水不漏。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昂扬奋发的语调,风骨凛然回荡在宠王府上空。
晴光醉舞指虚空,一舞剑器动四方。脚跟戏蹑群星斗,长啸一声天地红。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大家呆了!
眼前仿佛看到一个军营连着一个军营,响起一片号角声。
这号角声,多么富有催人勇往无前的力量啊!听者神采奕奕,意气昂扬恨不得一跃而起,全副披挂,要把"醉里 ""梦里"所想的一切统统变为现实。
一片肃杀久久萦绕,笼罩在戏台周围,剑气划破长空的嗡鸣刁斗声声声紧急,敲打着他们爱国的的心。气翻血涌睚呲欲裂,只恨一时报国无门,只恨不能血溅当场。
落尘只觉喉间一甜,一股血腥涌上来,方想咳一声缓一缓,可忆起晴光,咬着牙强行挺了下来。
索明书强大的意志力挑起了晴光的战斗情绪。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昂越来越奋亢,强大的内力通过声音注入听众的四肢百骸,攻城略地。
歪歪唧唧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的卢马"的飞驰和"霹雳弦"的巨响中,敌人纷纷落马;残兵败将,狼狈溃退;将军身先士卒,乘胜追杀,一霎时结束了战斗;凯歌交奏,欢天喜地,旌旗招展。
顿时天旋地转,头昏眼花。落尘抑制不住咳出血来,轻轻地以袖遮掩,瞬时间袖口多了几朵绚丽的红梅。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惊心动魄猛厉无比的剑舞有如鹰隼突起,凌空直上。一句"可怜白发生"的感叹,情感转了360度,翱翔天际的雄鹰掉了下来,空留壮志难酬惋惜之泪。
比拼内力本来就不是落尘的强项,如今勉强而为,全身虚脱,软绵绵提不上半点力气。若非骨子里的高傲不容他输在人前,他早就倒了。
"你们还愣着干嘛,该怎么做不用我教吧?"晴光跳下台,朝还在发怔的十色七绝怒吼。他的攻击只针对坐席台上的人,所以他们并没有受到伤害。
"哦...嗯..."众人大梦初醒般,开始忙碌起来。他们要做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趁着索明书他们精神恍惚之际,输入一些不实的信息,让他们的思想产生混乱,甚至怀疑自己的记忆。
宠王府的地图不是没被带过出去,只是世人都被落尘用这种法子来糊弄了。连雅风都是他的人,可见他的暗桩有多广了。
"爷,雅风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删改索明书这段时间的记忆。"弄好一切后,水绿跑过来向落尘请示。
索家世代掌管禁军,是各路人马拉拢的对象。索家虽无明确的偏袒于任何一方,但索明书对落尘的厌恶却是实实在在的。若是索明书当了家,索家辅助落尘的机会微乎其微。
留还是杀,尽在落尘一念之中。
晴光想冲着落尘喊"不可以草菅人命",但一想到或许以前很多时候落尘也是这般掌握着很多人的生死,于是生生吞下了劝说的话。他要看看,落尘的走的路合不合适他走。
"随他去吧。"良久,落尘小声道。索明书是个人才。杀了他于国有害。因为只要有索家在的一天,都城无恙皇宫无恙。
听罢,晴光如释负重深深呼了一口气。
"可是,他有可能猜到雅风和我们的关系。"流银皱眉。按他说杀了最好,一了百了,多省事呀。
"爷,索明书是个硬骨头,如果让他查出蛛丝马迹,只怕不利于王府。"
"爷,索家效忠的是临曜国,可不是任何一个皇子。"
"索家掌管禁军多年,禁军高层都是他们自己人,别人很难打进去。现在就是个机会。"索明书一死,索家必乱。大开方便他们浑水摸鱼之门。
赞同留他一命的人不吭声,赞同斩草除根的人叽叽喳喳。索明书处境不妙哦。
这帮人简直惟恐天下不乱。晴光听着他们轻描淡写地讨论索明书的生死,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鄙视他们的冷漠。"落尘,你的好手下。既有着视死如归的觉悟也有着漠视生命的胆量,有这么些个豺狼虎豹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在,何愁天下不是你的。"
其实晴光误解了落尘。落尘说放便是放,一言九鼎。晴光也不够了解十色等人,他们对落尘绝对服从。至于他们为什么明知结果是放,却还要喋喋不休地说出他们的忧虑,一是提醒落尘该注意的要注意,二是表达他们对雅风的另类关心,三纯粹是嘴皮子痒了没话找话说。
"痴儿这话何意?"落尘诧异问。他什么都没说怎么就错了?
晴光重重冷哼。装什么蒜呢,难道人命在落尘眼里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懂晴光发哪门子疯。
落尘心口一阵巨痛,几乎说不出话来。咬着下唇,拼命忍着,意识散涣的他已经听不清大伙在嚷嚷些什么。
落尘的沉默在晴光眼里变了含义。晴光敏感地察觉到落尘在书楼就有意地疏远他。现在他连话也不肯和他多说了。难道以前的开心不过是富贵闲人一时的娱乐吗?
"临落尘,你说话呀。"一想到自己不过是落尘无聊时的消遣,晴光怒火连天,大步上前,抓着落尘问个明白。
晴光的手劲几乎捏碎落尘的骨头,痛得落尘冷汗泠泠。"痴儿,别闹。"心在绞痛,说出这几个字几乎花光了仅有的力气。
"你说我胡闹,我怎么闹了,许你杀人还不许我救人吗?"可恶!以前的落尘疼他都来不及,更不要说用这种生硬的态度和他说话了。
"好,不杀!"他原本就没打算杀人。落尘晃了晃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你在敷衍我。"晴光懊恼道。该死的,落尘真的变了。他再也不会暖暖地对他笑柔柔地和他谈天说地了。"落尘..."
晴光委靡的语调掺入哭腔,惊得落尘一激灵,果然清醒了一些。
"怎么啦?"
"你不对我笑了,你不理我了。"晴光委屈地控诉他的罪刑。
这...这是演哪一出呢?难道他错过了什么吗?想到这,落尘再不敢贸然接话,多说多错。
"你刚才一直拿后脑勺和我说话,你看,你现在笑得比哭还难看。"这么明显,他还敢说不是在敷衍他。晴光气鼓鼓瞪着落尘,眩美的火焰在眸子里跳动,灿若星辰,夺人心魄。
落尘失神了,他要这抹阳光!
即使是拿王位和他交换,他也不愿失去。
"你居然给老子发呆,你、你好..."晴光气结,等了半天,落尘却无视他的存在,也不知遨游到哪里去了。
"痴儿?"好端端地怎么就火冒三丈了,落尘还不知道他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一头雾水。旁观的人心如明镜,却不敢靠近晴光,远远地暗暗为落尘祈祷。
"你又要说我无理取闹是不是,我就是无理取闹怎么着?"晴光厉声叫嚣,大吐心中的郁结之气。十色等人站着远远地,利落地捂上耳朵,运气抵抗。
落尘首当其冲,禁不住气血翻腾。全身的力气拿来抵御外力,他想动也动不了,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你不用解释,所有解释都是狡辩。"落尘嘴角蠕动,晴光截住他的话。他也不管自己浑身是刺的模样是否会刺痛落尘。
相爱的人啊,越是相爱越是看不清彼此心意,伤人的话像把双刃剑,狠狠刺伤自己的同时也刺穿了对方的心。
晴光眼底赤裸裸的恨意铺天盖地向他席来。
晴光恨他!
落尘紧抓着衣襟,力气之大连指甲陷入肉里也没知觉。
"你将忘记今晚发生的事。当你听到落尘说‘我不爱晴光'这五个字时你将会醒来。"晴光面无表情催眠明书,一个转身,拔腿就跑见路就钻,甚至忘了轻功这项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