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它的脑袋,流零跳跃而起,大声道:"我突然想跳舞,玄玄,你要好好看哦。"
口中低低吟唱出优美的曲调,张开手臂,长发随风儿飘荡,霎时,不知风儿是他,还是他是风儿
,却原来只是思绪在飞扬......
抛袖投足,驰骋狂羁,跳跃腾挪......一连串流畅的动作之后瞬间静止,静止之后再一次变换动
态,若行云流水,似天马行空。动作轻缓时透着沉重、矜持、含蓄、神秘甚至是阴鸷的;旋转时灵巧
、敏捷而洒脱;跳跃时轻盈、飘逸而奔放;舞动的双臂像一对翅膀般欲带动身体腾空而起,翱翔天际
......
没有华丽的服饰与炫耀的舞美手段来陪衬,天空、落叶、清风是最好的点缀,灵动的肢体动作幻
化为那流淌的音符,完美地将人与自然融合在一起......
"君若天上云,依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浴风。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怜,浴月
弄影。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
舞婆娑,歌婉转,仿佛莺娇燕姹。
......
风止了,云醉了,不远处的数人也痴了......
流零伸开双臂,仰倒在草地上,闭目喘息。耳边传来参差不齐的脚步声,流零以为是疾雨他们,
于是随意开口道:"你们又来找我了?"
"零。"低沉而熟悉的声音让流零睁开了眼,诧异:"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倾云。他深深地望着流零,伸手道:"我来接你回去。"
流零坐起身,看了看眼前因练剑而生茧的大手,缓缓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倾云一把将他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我爱你,零。"
流零扬起唇瓣,感觉到他沉沉的心跳和爱意,心中温暖。
两颗心紧紧相依,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就连一向不赞同倾云和流零相恋的疾雨,此时也保
持了沉默。
"倾云,我们回去吧。"流零半垂着眼睛,低声道,"我累了。"
"好。"倾云注意到他确实面带疲倦,便一把横腰抱起他,越过呆立的属下,大步朝自己的坐骑走
去。
若是平常,流零绝对不会允许倾云这样抱他的,但现在,他不想说话,他觉得很累,真的很
累......
待倾云一行人走远,林中隐蔽处走出两个人影,赫然是司康和瑞风。他们本来是相邀来郁林狩猎
的,不想却看到流零恍若天人的舞姿,飘逸、灵动、自由、奔放......撼动着人的灵魂,再也看不到
其他东西,满心感觉到的都是他的喜,他的怒,他的悲,他的不羁......
瑞风说:"有时我真的很嫉妒三哥。"
司康紧握拳头,眼中燃起火焰,身心仿若被虫蚁啃噬一般,痛苦不已。
流零,流零,流零......
当夜,倾云怀抱着流零,将满腔爱意都化作激情欲潮,反复痴缠。流零第一次主动迎合了倾云的
热情,让他更加深入自己。
痛、快乐、疲惫、炽热、满足、爱......
费力地掀起沾着汗水的睫毛,流零用迷离的目光注视着倾云,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
道:"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
倾云道:"物转星移,永不离弃。"
"啊......"倾云猛然进入,流零仰首,喘息道,"若有一天不得不分离......"
"不会有那么一天!"倾云打断他的话,吻住他的唇,再次把他带入欲望的顶峰。
......
罗仙上人,他似乎离不开这个世界,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清晨,倾云着装完毕,回到床边,吻了吻流零的唇,柔声道:"好好休息,等我下朝回来一起用
膳。"
流零望着他,眼前朦胧一片。他一整晚都没有闭过眼,此时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疲劳至极。可
惜沉浸在爱情喜悦中的倾云却没有发现,只以为是他昨夜需索无度所制,于是决定以后要更加怜惜流
零。
倾云转身准备离开,流零扯住了他的袖子。他回头道:"怎么了?"
流零没有说话,只是对他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然后缓缓收回手。
倾云又吻了他一下,在他离开的同时,流零的眼睛也合上了。
56千变
零,零......
你想睡到什么时候?
该起来了。
你不知道有很多人在等你吗?
零......
醒来吧!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些为你心伤的人们......
"这是怎么回事?"倾云望着静静地躺在床上的流零,一脸狂怒,"已经几天了,为什么他还不醒
?"
下人们面面相觑,全都低头不语。在此之前,没有人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可是倾云无论用什么方
法都不能把沉睡的流零唤醒,请来的大夫,都说他身体无碍,无病无痛也没有中毒,只是睡着了。
只是睡着了?
睡着的人会叫不醒吗?
倾云叫人把严辰请来,可是严辰也查不出问题。
"不可能。"倾云吼道,"无缘无故他怎么会昏睡不醒?"
严辰对他的暴躁视而不见,只是问道:"流零最近做了些什么?见了什么陌生人,或者吃了什么
特别的东西吗?"
倾云摇头道:"自从遇到那次暗杀之后,本王就派了很多人保护流零,他的一举一动本王非常清
楚,所用的膳食、糕点以及茶水,也都严格检验过。况且我每天和他一起同食同宿,若有什么问题,
本王必然也不能幸免。"
严辰一脸深思,喃喃道:"流零身上没有外伤,但偏又查不出中毒的迹象。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流零自己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必须沉睡。"
"你的意思是?"
"流零不是普通人,他身上会发生什么不可解释的事情也没什么奇怪。"严辰道,"他在昏睡前可
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倾云脑中立刻浮现流零在郁林翩翩起舞的美妙身姿,在与他相拥时是那么妩媚动人,他还说过"
愿与君长相守",并在他上朝前给了他一个美得动人心魄的笑容......
......
零以前有那么柔顺吗?任他抱任他吻。
零以前会对他说情话吗?
零是俏皮的,贪吃的,开朗的......
可是,最近他好象沉静很多,也不再那么贪吃了,总是心事重重,笑得也不怎么爽朗了......
他总说,他很累,很想睡。
难道......他早察觉到自己要发生什么事了?
"王爷,王爷。"严辰唤道,"你可想到什么了?"
"零说过不会离开本王的。若他早知道会一睡不起,一定会提早告之,不会任我担心。"倾云深深
凝视着流零,低沉道,"他最近似乎很容易累,一睡就是七八个时辰,要人叫唤才会醒,可是我请了
大夫都说没什么问题......"
严辰目光一闪,道:"那么就是第二种可能--流零被人下了一种特殊的药,这种药必然无色无味
,也没有毒性,但它却能让人陷入昏迷。"
"那么你认为会是什么药?"倾云忙问。
"药性与MIYAO有些相似,但我目前还查不出来。若真有这种药,必然是非常罕见。"严辰道,"现
在惟有找出药源,才有可能找出结果。王爷,请再想想,有没有只有流零才吃过或者碰过的东西?"
倾云凝神思考。
"王爷......"这时,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丫鬟晓意走上前说道,"府中似乎只有流零公子才喝
雨花茶......"
倾云一惊,雨花茶?
"快,把所有雨花茶叶都拿过来!"
仆人们急急忙忙把东西拿来。严辰拈起茶叶,仔细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沉吟了一会,又把它
拿到阳光下,翻转查看。突然,叶面上闪现几丝淡淡的银光,若非严辰细心,恐怕就要忽略了。
他忙把茶叶中细如灰尘的银粉提验出来,放置在特殊的药瓶中。
"怎么样?"倾云问。
严辰没有回答,只是表情越来越沉重。倾云的心也跟着往下沉。
半晌,严辰长长地叹了一声,望着倾云遗憾道,"王爷,这次在下恐怕帮不了你了。"
"为什么?"
严辰拿起瓶子,回道:"此药我只从师傅那听说过,它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千变'。"
"‘千变'?"
"此药无色无味无毒,遇水即化,并且要经过长时间服用才会起作用,我猜流零应该连续用了不
止两个月。
据说,‘千变'是用了百种毒草百种毒虫,再用近千种圣药中和毒性,经过五年以及其古怪的方
法提炼而成。它之所以称为‘千变',就是因为只要稍微改变一下它的成分或者改变它制作的顺序和
时间,就会产生不同的效果,其药性至今还没有人能完全了解,就是制作它的人也未必清楚。
总的来说,服食了‘千变'的人有几种情况,或疯狂,或痴傻,或疼痛不止,或发冷,或发热,
或疑神疑鬼,或嗜血成性,或胆小自闭......还有就是像流零这样沉睡不醒。这些症状都是伴随人一
生的。"
倾云一脸惨白,颤抖道:"也就是说,零可能永远都不会醒了?"
"恐怕如此。"严辰叹道,"对‘千变',我实在无能为力。光是要查出‘千变'的成分就有可能花
掉我一辈子的时间,更不用说化解它了。"
"不会吧?"如一惊叫道,"连少爷你都没办法,那流零怎么办?"
严辰道,"他的问题我无从下手,相信天下也没有人能够解决。‘千变'世间罕有,今日有幸一见
,果然不同凡响。制作它的人是个鬼才,但舍得用它来对付一个小书童的人,更是大手笔。"
"少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佩服个什么劲啊!"如一跳脚。
倾云缓缓坐到床边,执起流零的手,痴痴地望着他。
看他这个样子,严辰安慰道:"王爷也不用太伤心,我想流零体质特殊,或许他能自救。"
"自救?"倾云哑声道,"流零可以百毒不侵,但对无毒的药物却毫无抵抗力。你说他清醒的几率
有多大?况且,就算他醒来,本王又有什么面目见他呢?在我的保护下,竟然还是让他一而再再而三
地受到伤害。"后面的话变成了喃喃自语.
严辰叹息。
如一突然懊恼道,"都怪我!在泽穗城时,我就应该不顾流零的反对把他遇袭的事告诉你们,好
让你们及早防范,若是那样流零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你说什么?"倾云回头道,"流零在泽穗城就遇到过杀手?"
如一点头。
倾云握紧拳头,沉默地看着流零半晌,低吼道:"三次,你被人暗算了三次!本王竟然这么后知
后觉.零,为什么?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自己解决!你什么时候才会学会依赖本王呢?"
猛地伸手一扫,几案上的花瓶烛台全都摔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屋中的人战战兢兢,屏息惶
恐。
突然,倾云眼中杀机一闪,对某人的恨意剧增。
朴伊,你真是找死!不要以为有司康护着就高枕无忧,本王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正在这时,下人来报,康王来访。
57决裂
倾云来到庭院中,与司康遥相对望。
"流零怎么样了?"司康问。
"你还在乎他的生死吗?"倾云讥诮道,"是谁一定要保住朴伊,以至给流零带来一个又一个的麻
烦?"
"朴伊是当朝右相,势力庞大,你知道杀了他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
"我当然知道。"倾云冷声道,"在决定杀他的时候我就考虑过了,该怎么善后我也都作好了万全
的准备。反而是你,费尽心思阻挠,恐怕真正担心的是他的死会削弱你的势力吧?"
司康眼中怒火一闪而逝,勾唇道:"倾云你是这样看你二哥的吗?"
"二哥是什么样的人,做兄弟的怎么会不了解?"倾云冷然道,"对于你来说,朴伊手中掌握的权
利显然比流零重要得多。所以明知他要杀流零,你依然选择了保他。"
司康眯起眼睛,隐怒道:"你的意思是,流零之所以再三受到伤害都是我的责任?"
"没有保护好零是我的错,但是,我不能原谅你对朴伊的维护。"倾云拔出剑,直指司康道,"拔
出你的刀,我们似乎很久没有真正较量过一次了。"